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岩石裂缝中过夜。齐岳设置了几处简易警报装置，然后开始检查武器。脉冲枪的能量只剩37%，勉强够一次中等规模交火。匕首状况良好，但对付武装士兵远远不够。
“哨站有武器吗？”他问柯然。
研究员正借着最后的天光查看那张从游商处换来的地图。“理论上应该有。但主要价值在于通讯设备。”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我们明天中午能到达这里，然后……”
他的话戛然而止。柯然的身体突然绷直，头微微偏向左侧，像是在倾听什么远处的声音。
“怎么了？”齐岳立刻警觉起来，手握住脉冲枪。
柯然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异常缓慢。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瞳孔扩张到几乎填满整个虹膜。“东南方，约两公里。六个人类生命体征，两个……不太确定。移动速度很快，方向正对我们。”
齐岳的血液瞬间变冷，“你怎么能……”
“哨兵协议。”柯然简短地说，迅速收起地图，“新纪元的追踪小队。他们带了犬类……或者说，经过改造的类似犬类的生物。”
齐岳没有追问柯然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时间紧迫，“能甩掉他们吗？”
“不太可能。”柯然摇头，“但我们可以设下误导痕迹，争取时间。”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两人精心布置了一条假路线，沿着溪流走一段，然后在特定地点留下明显的足迹，再小心地原路退回，最后攀上岩壁，从高处继续前进。齐岳负责物理痕迹，柯然则处理生物信号，他用某种方法干扰了周围的气味分子，让追踪犬难以分辨真实路径。
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已经爬到了相当高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远处几点晃动的灯光证实了柯然的警告，确实有人在追踪他们。
“他们会找到我们的假痕迹，然后意识到被骗。”齐岳评估道，“最多给我们争取四小时优势。”
柯然点头，“足够到达哨站了，那里的防御系统应该还能运作。”
两人在黑暗中继续前进，依靠柯然异常精准的夜视能力导航。齐岳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研究员的这种能力，这很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深夜，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凹地短暂休息。齐岳的头痛再次发作，这次伴随着奇怪的视觉干扰，他时不时会看到周围景物上叠加着半透明的蓝色网格，像是某种能量场分布图。
“基因调节的副作用。”柯然解释道，递给齐岳两粒蓝色药片，“你的视觉神经正在适应新的感知模式。”
齐岳干咽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根扩散，“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柯然？”
“只是激活了你本就拥有的潜能。”柯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那个吊坠……它不只是装饰品，齐岳。它是基因标记携带者的标识，说明你的DNA中有特定的序列变异。”
齐岳摸向颈间的金属挂坠，它此刻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柯然的话，“什么序列变异？”
“简而言之，你的神经系统有特殊结构，能够感知和产生特定频率的生物电信号。”柯然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大多数人只能使用神经元的10%～15%，而你可以达到30%甚至更高，只要有正确的激活方式。”
“所以你‘激活’了我？”齐岳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平静，“没有询问，没有解释？”
柯然沉默了片刻，“当时情况紧急，而且……我需要确认你的受体兼容性。”
“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柯然移开视线，“但现在讨论这个还为时过早，你需要先适应初步变化。”
齐岳强压下怒火。柯然又一次避开了关键问题，用半真半假的信息搪塞他。但此刻他们被追兵紧逼，确实不是深究的时机。
“我们继续走。”齐岳站起身，头痛已经减轻，但那种怪异的视觉干扰依然存在。
凌晨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哨站的轮廓，一个方形混凝土建筑，半嵌入山体中。外表毫不起眼，但齐岳的“新视觉”能看到建筑物周围笼罩着一层微弱的蓝色光晕，像是某种能量场。
“防护罩？”他惊讶地问。
柯然点头，“低功率电磁屏蔽。主要功能是屏蔽探测信号，但也有基本的防御能力。”
“你怎么能确定它还在运作？这地方废弃二十年了。”
“因为我感知得到。”柯然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能听到它的频率。”
齐岳决定不再追问。每次他以为已经适应了柯然的异常能力，研究员就会展现出更令人不安的一面。
两人谨慎地接近哨站。主入口被厚重的金属门封锁，但柯然似乎知道某个侧门，一个隐蔽在灌木丛中的小型货运通道。密码锁早已失效，但齐岳用匕首和铁丝成功撬开了机械锁芯。
内部黑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老化的臭氧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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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然在墙上的某个面板上操作了一番，几盏应急灯亮起，照亮了一条向下的楼梯。
“电力还在运作？”齐岳惊讶地问。
“备用地热发电机。”柯然解释道，“新纪元的哨站都设计成能自主运作数十年。”
下到地下层后，空间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事指挥中心，布满监控屏幕和通讯设备。虽然落满灰尘，但大部分仪器看起来完好无损。
柯然径直走向主控制台，熟练地启动系统。屏幕一个个亮起，显示着周围地形的实时监控画面。齐岳注意到东南角有一个小组正在接近，正是追踪他们的新纪元小队，距离已经不到一公里。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齐岳握紧脉冲枪。
“生物信号追踪。”柯然快速操作着控制台，“我猜他们锁定了你体内的标记基因。没关系，哨站的防御系统足以……”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主屏幕闪烁红光，显示出一行警告文字：外围防护罩失效。能源核心受损。
“该死。”柯然咒骂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有人在干扰我们的系统。”
齐岳看向监控画面。新纪元小队已经停下，其中一人正在操作某种发射装置，“是他们干的？”
“不……”柯然调出另一个角度的画面，“干扰源在内部，这个哨站里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齐岳的“新视觉”捕捉到一道快速移动的影子，在右侧走廊的拐角处。他立刻举枪瞄准，但影子已经消失了。
“流浪者？掠夺者？”齐岳低声问。
柯然摇头，表情凝重，“更糟。是新生的人。”
“新生？我以为我们在躲避的是新纪元。”
“新生是从新纪元分裂出来的极端派系。”柯然解释道，同时从控制台下方抽出一个金属箱，“他们认为大灾变是净化人类的必要过程，而标记基因携带者是被选中者。”
齐岳想起那些被摧毁的定居点和被带走的“潜在受体”，“所以他们猎捕像我和我妹妹这样的人？”
“不只是猎捕。”柯然打开金属箱，取出两把造型奇特的手枪，“他们进行活体实验，试图人工制造更多标记基因携带者。”
齐岳接过手枪，这武器比普通手枪重，枪管下方有一个小型能量槽，“怎么用？”
“标准扳机，但后坐力很大。”柯然自己也拿了一把，“能量弹，对生物组织有奇效。小心别误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