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惊醒，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脉冲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但陌生的天花板又立刻绷紧了他的神经。这不是他的庇护所，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第七研究所、隧道坍塌、急流逃生。他猛地坐起，肩膀传来一阵钝痛，但远没有预想中剧烈。借着昏暗的光线，他检查伤口，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蓝色光泽。
“柯然？”齐岳低声呼唤，环顾这个狭小的洞穴。洞壁上凝结着水珠，地面铺着他们湿透的外套，没有研究员的踪影。
洞口的遮蔽物被轻轻移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弯腰走进来。柯然手里捧着几株植和一个小水袋，灰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猫科动物般的微光。
“你醒了。”柯然跪坐在齐岳对面，递过水袋，“喝点水。我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根茎和浆果。”
齐岳接过水袋，但没有立即饮用，“这是哪里？我们离研究所多远？”
“下游约三公里处的一个天然岩洞。”柯然用石块碾碎那些植物，制成糊状物，“暂时安全。新纪元的人会集中搜索研究所周边区域。”
齐岳注意到柯然动作的精准性，每一击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多余动作。这不是普通人的手法，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实验室程序。
“你的肩膀需要换药。”柯然指向那些植物糊，“这是野生金缕梅和紫草，能预防感染。”
齐岳皱眉，“我的伤没那么严重。”
“现在不严重，因为我在水里做了应急处理。”柯然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但我的……方法有副作用，不及时中和，三天后你的免疫系统会开始攻击自身组织。”
齐岳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柯然皮肤下流动的荧光，那种非人的精确治愈能力，“你对我做了什么？”
“暂时性基因调节。”柯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你的细胞被暂时增强了再生能力，但这种状态不稳定。”
齐岳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脉冲枪的扳机。“所以现在我的DNA也成了你实验的一部分？”
柯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痛。“不是实验，是救治。”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而且影响是可逆的，只要你按时用药。”
齐岳哼了一声，但还是脱下上衣，让柯然处理伤口。植物的清凉感暂时缓解了皮肤下的怪异灼热，但他依然能感觉到某种异样，像是有什么微小生物在血管里游动，重新排列着他身体内部的某种秩序。
“我们需要一个新计划。”齐岳转移话题，穿上已经半干的衬衫，“研究所被发现了，17号避难所又太远。”
柯然将剩余的草药包好，塞进口袋，“往北走。有个废弃的军事哨站，离这里大约两天路程。那里有通讯设备，可以联系到其他幸存者网络。”
“你怎么知道这个？”
“游商杜克提到过。”柯然的目光微微闪烁，“而且……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片段。那个哨站曾经是新纪元的一个监测点。”
齐岳眯起眼睛，柯然又在隐瞒什么，他能从研究员过于平稳的声线中听出端倪。但此刻质疑没有意义，他们确实需要一个临时落脚点。
“那就北边。”齐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但这次我来带路。”
两人收拾好简陋的行装，谨慎地离开岩洞。外面是黎明前的微光，雾气笼罩着河岸，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齐岳选择了远离河道的路线，沿着树木茂密的山脊前进。这样虽然速度慢些，但能最大限度避开搜索队。
行进中，齐岳时不时观察身后的柯然。研究员的状态很奇怪，脸色苍白但精力充沛，脚步轻盈得几乎不留痕迹。更诡异的是，每当林间有风吹过，柯然的头发会微微竖起，像是带静电一样。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峡谷休息。齐岳拿出最后一点营养膏，分成两份。柯然接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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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那份，却没有立即食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往营养膏上撒了些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齐岳警惕地问。
“电解质和氨基酸补充剂。”柯然平静地回答，“你的身体需要额外营养来适应基因调节。”
齐岳盯着那可疑的粉末，“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48小时后你会开始高烧，肌肉溶解，最终多器官衰竭。”柯然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选择权在你。”
齐岳咒骂一声，但还是吃下了加料的营养膏。味道比平时更苦，带着金属的余味。几分钟后，他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效果不错吧？”柯然观察着他的反应，“我调整了配方，更适合你的代谢类型。”
“我的代谢类型？”齐岳挑眉，“你什么时候研究的？”
“当你睡觉的时候。”柯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虹膜扫描能透露很多信息，特别是结合其他生理指标。”
齐岳突然意识到，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柯然可能一直在无声地收集关于他的数据，呼吸频率、瞳孔反应，甚至睡眠时的脑电波。这个认知让他后颈的汗毛竖起。
“我不是你的实验品，柯然。”他压低声音警告道。
柯然歪着头，那种非人的冷静再次浮现。“每个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试验品，齐岳。区别只在于是否知情。”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入齐岳的脊背。他想起了妹妹小萱，想起了那些实验记录中的RX-11受体。有多少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新纪元的实验对象？
“我们该走了。”齐岳生硬地结束对话，起身继续前进。
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地形逐渐升高，植被变得稀疏，暴露的风险增加。齐岳不得不频繁改变路线，避开开阔地带。柯然始终安静地跟在后面，但齐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背上，那种被研究、被分析的感觉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