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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作者:见木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有距离感吗?


    在回教室的路上许岁边走边想。


    或许吧。


    除了和蒋颂江长嘉他们这些南附的人说过话之外他似乎真的没和班上的人有过太多的交集,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冷淡样,做题时嘴唇常常会抿成一条平淡的直线,过于优越的家境和万里挑一的长相让所有人想接触他时又会带有胆怯,于是便不了了之。


    但她突然又想起今年的正月。


    那天她刚从湘北离开,踏上了前往渝市的火车。


    时间才过了半年,她还记得那时的心情和景象。


    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一直照顾她长大的长辈与世长辞,安然前往了另一个世界,村里的叔叔婶婶急急忙忙的筹备后事,给许长悬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后终于被电话那头的人接通。


    她就站在那,站在空荡荡的堂屋中央,听着那头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纠结犹豫迟疑,以及许岁这辈子都不太忘得了的决绝:“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我也不在国内,麻烦您帮帮忙,钱不是事。”


    打电话的大婶破口大骂:“你个孙子以后也甭回来了,你几年没回来了自己想想,你老娘不在了也不回来?没你娘哪来现在的你?!有本事以后都别回湘北了!谁稀罕你那点破钱!小时候就看你贼眉鼠眼的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啪”一声把座机砸的清响。


    再回头时看见不远处的许岁后原本还想骂的话又憋了回去。


    许岁也没哭,只是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看的出来大婶的欲言又止,指指里屋冲她道:“我去看看奶奶,麻烦您了,谢谢。”


    于是匆匆离开,湘北的冬天很冷,湿冷,冷意从脚底起,逐渐蔓延至心口,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冻僵似的,手脚是热不起来的,即使烧了碳火。


    家里人很多,所有的门都开着的,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从衣领衣袖裤脚里钻进来,但她无知无觉。


    当天晚上就喊人打了书,第二天早上入葬,一切刚结束没多久周晓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收拾收拾东西等会会有人来接你去火车站,到了渝市后自己打的去阿公阿婆家。”


    女声语速很快,声音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滴”一声电话就挂了,留着有些茫然的她。


    又要换地方了是吗?


    许岁慢慢蹲下,脚底是湘北的黄土地,13年乡下的老房子大多没铺白色瓷砖,她们家也是。


    她就盯着黄土地的一点愣神,思考着,又或许是麻木着。


    她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三岁时家庭美满以为可以长久,后来父母离婚跟着周晓玲去了渝市,六岁时母亲定居国外,于是她被踢到了湘北奶奶家。


    现在又被踢了回去。


    **


    渝市和湘北相邻,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正月里的列车总是格外吵闹拥挤,中年人的高谈阔论和小孩的哭闹声充斥了整个车厢。


    许岁身边坐了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妇女,带着个小女孩,从许岁上车开始就时不时往她这瞄,许岁皱了下眉头紧了紧衣服靠着车厢壁休息。


    小孩还小,看样子就三四岁这样,应该是没买票,两人一起坐一个位置,女孩的脚时不时踢到她的小腿,妇女拍拍她不老实的脚又和许岁道歉。


    许岁把腿往里面缩了缩,低声说:“没关系。”


    那妇女看上去好像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小妹儿,个人在这儿啊?”


    标准的渝市口音,许岁脑子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什么,她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在这。


    许岁顿了一下慢声道:“家长在另一个车厢,订票没订在一起。”


    问话的妇女恍然大悟,想再搭话,发现许岁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许岁其实没有睡着,也没敢睡着,闭着眼感知着外界的声音和动静,她就这样到车厢里传出下一站是渝北站的播报声。


    那对母女也在这一站下车,许岁背着自己的黑色背包就急匆匆的跑到下一节车厢口,走之前那妇女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在这下啊?”


    “嗯。”许岁含糊道,步子没停,像一尾鱼一般快速的从人群中穿梭,在列车到站后顺人流而出,抵达了这座新城市。


    火车站喧喧扰扰,人流量很多,此刻又正值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车流多的超乎想象,许岁站在马路边上拦出租车,有几个司机看见许岁一个人瘦瘦小小的连停都不带停的,“呼”一声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掀起一阵尘土。


    许岁无语的擦了把脸后往前走,出站口这人流太多,不太好打车,最后终于有个看起来很面善的胖司机答应载她,许岁松了口气,连忙上车道:“渝南区沙坪坝八号小区谢谢。”


    “小姑娘自己来的?”司机边开车边问。


    这次许岁倒是没有再隐瞒,轻轻的嗯了声,再偏头看窗外,突然看见了一张很熟悉的脸在和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交谈。


    她立即打开车窗探头,是刚刚在火车上和她搭话的那个妇女,从许岁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见她隐藏着的那只右手在背后动作,手里显然是一个钳子。


    小孩站在她身边充当糊弄人的工具,明明面上满是笑意,看起来真的只是个带着孩子回家的母亲,但做的事,让许岁不寒而栗。


    出租车在渝市曲曲绕绕的路上行驶,她闭了下眼又睁开,即使很困了还是不敢松懈,直到司机把她在附近的街上放下。


    “里头开不进去老,只能开到这点儿。”他冲许岁说。


    许岁勉强听清楚了些意思,点头,用普通话问:“多少钱?”


    “二十。”


    许岁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十块递给他,转身看着这个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敛了敛眉,一路上边问边往前走,等天色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才找到地方。


    上一次来这还是六岁那样子,小区门口外面的瓷砖贴着“八”这个大字,下边写着详细地址。


    有很多年纪很大的人进进出出,有门卫在保安室里,许岁扫了一圈,没看见外公外婆,眸色暗淡几分后趁保安不在意跟在一群不知道从哪回来的爷爷奶奶身后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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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岁进了小区后四处转了下,看着每栋楼的标识一点点回忆,但时间过的太快,记忆也变得很久远了。


    她凭借着仅存的记忆往前走。


    看了几栋楼后都觉得不是,感觉好像是又像不是,一股无力感突然涌上,让她觉得好疲惫,整个人慢慢蹲了下来。


    突然就产生了点埋怨,对周晓玲,对许长悬。


    为什么打电话时不愿意多说一点,明确告知她地点,在哪栋哪楼,明明距离她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九年前了,肯定也没有打电话告知外公外婆她今天要来,不然两个老人是不可能不来接她的。


    张长悬又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反而把她往妈妈这边推,连商量都不和她商量,打的电话也完全不接。


    许岁扯扯头发,起身想去保安室问,但这个小区人群众多,只有纸质资料记载的有户主资料,他们真的能帮她吗?会不会觉得她是陌生人员把她赶出去,又或者压根不会管?


    一时之间所有的情绪涌上来,一天的劳累和委屈让她鼻子一酸,眼泪要掉下来又被生生退了回去。


    书包也很重,一路从湘北带到渝南,肩膀压的生疼,许岁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在此刻,这点小事被放大又放大,几乎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小区里微黄的路灯照着鹅卵石路面,偶有几个人影在走动说话,夜色朦胧间,许岁听见一道低沉男声,询问:“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声音很近,貌似就在她眼前,许岁把头从双膝间抬起,看见一道高大身影站在面前,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阔腿裤,衣服敞着,露出里头的黑色羊毛衫,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凌厉的下颌线,看不清眉眼。


    半晌许岁没答,他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家在哪?”


    许岁愣了下连忙道:“我外公外婆在这,我找不到地方,手机也没电了。”


    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外公外婆的电话号码。


    宋时漾眼神落在她身上看了几秒,突然问:“家里人叫什么?”


    啊?许岁思忖了几秒立即答:“周显志!”


    外公外婆的名字她还记得!


    听见这话男生明显一滞,低着头又问了一遍:“姓周?”


    许岁站了起来,问:“嗯,你认识吗?”


    这才看清男生的脸,然后很不合时宜的呼吸一紧,捏了下衣角。


    “不认识,但知道。”男生声音懒懒的,散在正月凌厉的寒风里,有点冷,许岁朝手心呼了口热气,心情一下明媚起来,也没思考那么多了。


    “那,看到那个蓝色的棚没,对面就是了,五楼,记住,别走错。”他指着大约五十米处的一栋单元楼说,然后就抬腿朝大门口走,背影削瘦板直,透着股懒散劲,好像刚刚才睡醒似的,声音里都带着倦哑。


    许岁看着他的背影,看见有个老人拉着他说话,他低头侧身听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逗笑了。


    许岁没有多想,扭头往他说的方向走,在心里补上了那句来不及说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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