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思知静澜的意思,于是弯唇调侃道。
“从今儿起,小主总算能睡一个好觉了。”
她闻言,自带一身慵意地按了按太阳穴,“如此便好,看来我果然不适合与他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见者生厌,令人心烦。”
善思半躬着身,扶着静澜缓步走至妆台前,并为其擦净脸颊,柔和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提醒。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唯恐旁人说您恃宠生娇。您好不容易复宠,万不能因一时的喜悦而落人口实。
前路漫漫而修远兮,只要您一日不能位列四妃,您就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静澜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善思的想法仍止步于四妃,然她却想要得更多。
好不容易来此一遭,静澜定是要享受荣华富贵,而非平淡度日。
“只侍寝了一日,又谈何欣悦之言?谦贵人、裕贵人、福常在、祥常在这些新入宫的妃嫔,也不过是侍寝了一两日,皇上转头就把她们忘了。
皇上对我也不过是存了一分愧疚、九分兴趣。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稳定朝堂,铲除阿玛的余党,而我这个中饱私囊的贪官之女,在他的眼里……
从来都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厌屋及乌的不喜与复杂。而今后宫的局势是什么?皇上又为何知晓我会出现在城墙上?”
静澜也不是什么都不同身边人讲的人,她觉得善思是个可塑之才,便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善思顺着静澜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才恍然大悟道。
“各宫的小主宠爱平平,从这件事上,便可看出后宫之中,没有合皇上心意之人。再加上皇上政务繁忙,又无暇顾及后宫,自然难对谁真上心了。
至于皇上为何知道小主会出现在城墙上,奴婢觉得是因为您在此前让皇上觉得您病得不轻,又有损皇家颜面,这才一点点上心的。”
静澜含唇浅笑,也没说对或不对,不过她虽未接话,但善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自顾自地说道。
“正所谓狼多肉少,也难怪各宫小主会讨厌那些分宠之人了。”
善思正感慨着,略一垂下头颅,便对上了静澜眼尾微弯的眼眸,脸颊透着红,害羞地说。
“这些都是奴婢胡诌的,还望小主不要笑话。”
静澜透过镜子,注意到善思飘忽的眼睛,半是无奈半是叹息。
“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情吗?虽说谨慎一点是不错,但也不能过于瞻前顾后。该放宽心时,便不要拘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再说了,你适才之言,确实不错,何必妄自菲薄?”
善思眼睛亮起,应道:“是,小主,奴婢知道了。”
话音刚落,慧心走了进来。
人还未到,声音便传到了静澜和善思的耳里。
“小主,如冬求见。”
如冬?
静澜知道这个人,她是莲香的婢女,且又是被莲香打骂了那么久,恐怕心里早已存了死志,亦或是对未来之路感到迷茫。
罢了,到底是一个可怜人。
“让她进来吧。”
半晌,如冬进来了。
她将头颅垂得很低,从静澜的视线看去,头颅与胸脯齐平,看着就让人觉得此人的脖子不是很好。
“奴婢如冬给静贵人请安。”
静澜「嗯」了一声,随后抬手示意如冬起身。
可如冬从进屋后,便一直低着头,故而对静澜的举动,她并不知道。
“如冬,我家小主是个和善之人,不讲究那么多的虚礼。你快些起来吧。”
慧心站在如冬的身侧,轻声地说话,话语里善意,让如冬心头一暖。
待如冬站起来后,才诺诺说道。
“静贵人,昨夜邱答应被废,又因对皇上心怀不满,而言辞激烈,最后更是以死相胁,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奴婢见此,实在是惶恐难安。想起近几个月,日日提心吊胆,早已没了半条命。现今奴婢又要去侍奉别的小主……”
她眼眶泛红,一想到昔日的遭遇,浑身就忍不住颤-抖,语气哽咽地说。
“自古以来,都是主子去挑选奴仆,从未有奴仆选择主子。这档子事儿,跟押宝赌运气没两样,输赢全看主子心性。
奴婢已经赌输过一次,不想再用剩下的半条命去赌一次了。奴婢求静贵人发发善心,可怜一下奴婢吧。”
静澜与如冬都在翊坤宫,自然能听到她日夜的哀嚎声,以及那无休止的皮开肉绽的抽打声,听得人头皮发紧。
然她并非是心善之人,不可能仅凭如冬的几句话,就出手帮助她。
静澜态度温和,与莲香刺耳的斥骂声相比,她的语调仿佛是初春融雪,令如冬不禁卸下心房,却并未听清其话语里的掂量。
“我只是一个贵人,帮不了你什么的。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速速前往景仁宫,去求皇贵妃,让她为你指一条生路。”
如冬自嘲一笑,“奴婢如何不知呢?在邱答应生前,奴婢多次求旁人施之援手,将奴婢从苦海里救出,可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竟无一人愿意帮助奴婢。”
她眼里闪过的光,不是希望的火焰,而是无助的泪珠,“奴婢知道,奴婢怨不得旁人,也知以奴婢这样的身份,是无法见到皇贵妃的,所以……”
静澜接话,了悟其意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到皇贵妃那儿递个话?”
如冬点头,提着一口气,仰头看着静澜,似是将自己的全部都交付于了静澜,她哑着嗓子道:“奴婢求静贵人了……只是递一句话……”
空气僵持,静澜秀眉微蹙,目光在她消瘦的脸上逡巡片刻,方缓缓蠕动着嘴唇。
就在这时,慧心忍不住说:“小主,如冬怪可怜的,您就帮帮她吧。”
静澜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瞪了突然插话的慧心,遂说道。
“递一句话而已,这个忙,我帮你就是了。只是皇贵妃那儿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冬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磕头道:“奴婢多谢静澜的大恩大德。”
静澜也不是个墨迹的性子,她朝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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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了个眼神过去。
后者会意,当着如冬的面儿便离开了。
“你且在这里等消息吧。”
静澜微微一笑,旋即对一脸崇拜着自己的慧心说道。
“你去一趟小厨房,命他们做些如冬喜欢吃的东西过来。记住,对外说是我饿了。”
慧心领命,“是,奴婢保证完成小主交代的事情。”
说罢,她先规矩地走了两步,等出了屋子后,便蹦蹦跳跳地直奔小厨房的方向。
望着慧心欢快的背影,静澜扶额,油然生出一丝「真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感,又好似是在养姑娘般,心底里总是能流露出一点近乎于母爱的宠溺。
反观如冬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目视那道倩影,眼底漾起羡慕,若是她侍奉的人是静贵人该多好啊,那么自己也不用每日都受邱答应和心蕊的压迫了。
这边,善思稳稳当当地穿过甬道,街上形形色-色的宫人,从她的余光里闪过。
这些人都是循规蹈矩、战战兢兢地在紫-禁-城里努力活着的人。
善思是、慧心是、讷言是、如冬更是。
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没有尊严、没有亲朋、没有人性。
莲香为了往上爬,将自己的良知泯灭。
心蕊为了不被打骂,选择成为了加害者。
而如冬、冬铃却要在她们的摧残下,一步步走向消香玉陨。
想起两人的遭遇,善思那紧绷着的弦,有了稍许的松动,开始泛起同情。
不过善思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无病呻-吟,毕竟如冬、冬铃受难时,她并未阻拦,反而是在漠视。
用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掩盖她们的痛苦与挣-扎。
如今想来,这份漠视,竟比施以暴行者,更添几分凉薄。
正当善思想得入神之际,拐角便碰到了不知从哪里闲逛完,打算回宫的丹贵人。
她瞧着善思有些面熟,端详几秒后,才想起这是静澜身边的宫女。
相较于眼前的这个人,丹贵人见慧心的次数最多,一时想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她扬声叫住边走路边发呆的善思。
“善思,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善思足下一顿,丹贵人笑盈盈的脸庞逐渐在她的眼中映射出来,思绪回笼后,方欠身说道。
“奴婢奉小主之命,要去景仁宫一趟。”
丹贵人挑眉,轻皱鼻尖,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去景仁宫?”
善思老实点头。
紧接着,就听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然后猛地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般,对善思说道。
“刚巧我也想要去景仁宫探望一下皇贵妃,不如你我同行?”
善思眨眼几下,有些怔愣,她觉得丹贵人有些古怪,引得自己想要退后两步,转身逃走。
稍作沉默,善思尴尬地提起唇角,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尽可能用平常的语气对丹贵人说道。
“奴婢看您好像是从万春亭的方向过来的,您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