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只白色京巴，在毫无征兆下，就那么直直地朝静澜身上飞扑，吓得站在她身侧的丹贵人失声尖叫。
宫人见状，慌忙上前阻拦，静澜却神色镇定，轻巧避开了京巴的扑咬。
“汪汪汪！”
京巴看自己没咬住静澜，顿时狂吠着再度跃起，利爪直直抓向静澜面门。
芳草和吴烽连忙搀扶丹贵人，而丹贵人见静澜有危险，也顾不上害怕，欲想冲上前帮忙。
吴烽看出了丹贵人的意思，于是疾步上前，扯下腰间丝绦狠狠勒住京巴脖颈，青筋暴起死死拖拽。
芳草吓得捂住嘴后退半步，丹贵人攥紧帕子跺脚急喊「快些」，宫人呆立原地，静澜挑眉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你没事吧？”
丹贵人关切地询问着。
静澜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这时，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在这片混乱中炸响。
“千万不要伤了它！”
“呜呜呜……”
吴烽手下未松分毫，丝绦深深勒进京巴皮肉。
随着最后一声呜咽消散，那白色身影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众人循声望去，李贵人的脸色惨白，踉跄地退后两三步。
“你们……”
丹贵人当即截了她的话：“李贵人当真是好威风！竟敢纵容恶犬伤人！”
李贵人眼眶瞬间通红，指着丹贵人手指发颤：“你血口喷人！我的雪球向来温顺，怎会……”
静澜的嗓音如潺潺泉水，不紧不慢地说：“温顺与否，在场众人皆是见证。不过令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突然养起了这种伤人的恶犬？”
李贵人上一秒还在为雪球的死而难过，下一秒便眼神游移，声音细若蚊蚋。
“不久前裕贵人说我这宫里少些生气，特意送了雪球过来。不过许是我照料不周，才让它冲撞了姐姐们，都是我的错。”
李贵人的前后转变，令丹贵人摸不着头脑。
“裕贵人？”
静澜眸子微微眯起，遮住了那抹转瞬即逝的狐疑。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
“快点，我家小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你们还如此懈怠！”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几个太监抬着担架匆匆跑来，担架上盖着的锦被湿淋淋往下滴水，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的身影。
领头的宫女满面急色，不停地催促着旁边的太监，并将手掌心搓热，颤-抖地摩挲着景贵人的手。
“那是又夏？”
又夏是景贵人身边的宫女。
“景贵人看样子是落水了？”
丹贵人眉头狠狠一蹙，盯着担架上狼狈的身影，语气里满是怀疑。
“好端端的怎会落水？难不成是恶犬伤人？”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李贵人，后半句话故意拖长，尾音像钩子似的勾住在场每个人的心。
李贵人咬住下-唇，半晌才缓缓道：“方才我来寻雪球的时候，从千鲤池经过……”
她眼睫剧烈颤动，“只远远瞧见池边有两个影子拉扯，我本想上前查看，可雪球突然受惊乱窜……”
静澜敏锐捕捉到一个内容，“两个影子？”
李贵人颔首回答：“是啊，适才在景仁宫的时候，邱答应就与景贵人不对付，两人互相拉扯，还放言说要给景贵人好看。而今景贵人落水，莫不是……”
丹贵人闻言挑眉，她觉得以莲香的心性，还真说不定会做出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来，只是景贵人的落水，真的和莲香有关吗？
这般想着，丹贵人便与静澜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刚想出言再询问一下细节，就瞧见秋云迎面走来。
“李贵人，皇贵妃有请。”
除李贵人外，其余人面面相觑。
等到她们反应过来后，李贵人已经跟着秋云离开，并且还将雪球一并带走。
静澜的视线定在那一小滩血液上，忽而笑道：“李贵人好记性，这边爱犬枉死还未伤心怒骂，倒先将千鲤池边的细枝末节记得清清楚楚。”
丹贵人顺着静澜的视线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的意思是这恶犬有可能不是自己发狂的？”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亦是一片纷乱。
皇贵妃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李贵人、裕贵人，以及邱答应莲香。
她凤眸冷冽，语气森寒道。
“景贵人不幸失足落水，李贵人和邱答应皆在场。
一人说瞧见拉扯，一人说纯属诬陷，裕贵人，你送的那只犬，偏巧又在此时惹出祸事。
这桩桩件件凑在一起，倒像是一出编排好的戏。”
三人神色一凛。
李贵人身子晃了晃；裕贵人强作镇定地垂着眼；邱答应却忍不住喊道。
“娘娘明鉴！嫔妾就算再恼怒景贵人，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推入水中啊！”
皇贵妃不答，任由莲香辩驳。
裕贵人睨向莲香，哼声道：“你也说了，你记恨景贵人，她多次让你下不来台，所以你在情绪激动下，一时失手推了她，也是合理的。”
莲香有理有据道：“若不是你送的狗那么不经吓，景贵人何至于因为它的猛扑而吓得花容失色？”
她猩红着眼扫过二人，字字如刀，“李贵人瞧见狗发狂时袖手旁观，却在事后对千鲤池的事记得清楚。娘娘，分明是与裕贵人合谋陷害嫔妾。”
李贵人面上一片哀伤之色，甚至有些恍惚，面对莲香的胡乱指责，她来不及去为雪球默哀，轻声细语的话语里含-着一丝哑意。
“娘娘，雪球在嫔妾手里养了两日，从未有发狂的举动，今儿一定是受了惊吓才突然失控的。
至于它是否推了景贵人，嫔妾和千鲤池的人都看见了，乃是邱答应所为。
难不成嫔妾有天大的本事，能让千鲤池的人，陪着嫔妾作假，糊弄于您吗？”
裕贵人怕自己担责，亦是连忙附和道。
“是啊，娘娘，这千鲤池的眼睛都瞧着呢，总不能他们都冤枉了邱答应吧。
邱答应平日里就对景贵人诸多不满，今日怕是一时冲动才将景贵人推入水中。”
说着，还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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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悄然地观察着皇贵妃。
莲香见一个两个都将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道。
“就算如此，我今儿在千鲤池遇景贵人，实属意外。而李贵人你却在晨昏定省前，就带着那只狗，之后又在千鲤池碰面。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能信？”
李贵人只委屈盯着莲香，眼眶含泪。
裕贵人见状，冷嗤道：“不过是胡搅蛮缠！自己做了亏心事，倒会倒打一耙！”
莲香气极，“你！”
皇贵妃那寒冽的声音划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够了！莫要再吵闹！”
她转而问着身旁的宫女秋云，“雪球如何了？”
秋云说：“雪球确认已经殁了，其身上除勒痕外，并未发现其他的伤。”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李贵人抽泣地低下头，很快她就察觉到皇贵妃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立马解释道。
“娘娘，在嫔妾见到秋云之前，雪球就已经因乱吠咬人而死在了吴烽的手里。”
皇贵妃听到「吴烽」二字时，觉得有些耳熟。
秋云注意到后，轻声说道：“娘娘，吴烽是丹贵人宫里的太监。”
皇贵妃了然，“本宫记得他曾是静贵人宫里的掌事太监？”
秋云垂首应道：“回娘娘，正是。”
而后李贵人开始讲起了自己爱犬死亡的前因后果，听得皇贵妃眉眼沉思，指尖在膝上轻叩。
她明白，在此事中，李贵人和裕贵人尚有嫌疑，但邱答应推了景贵人也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眼下就要看景贵人和其他宫人的口供了。
皇贵妃停了叩击的指尖，抬眼看向殿外：“去瞧瞧景贵人醒了没有，问其落水的缘由。再把千鲤池附近当值的宫女、太监都叫进来，一一问话。”
她环顾四周，视线如寒刃般从莲香涨红的小脸上、李贵人泫然欲泣的眼眸上，最后停在裕贵人微紧的唇角上。
皇贵妃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是非曲直，总得有个分明。”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三人皆垂首屏息，不敢再多言。
不多时，千鲤池当值的小宫女哆哆嗦嗦被带了进来。
“回娘娘，奴婢看到邱答应和景贵人起了争执，没等说几句，邱答应就红着眼推了景贵人一把，景贵人一时间没有站稳……”
小宫女咽了咽口水，继续言。
“就在这时，李贵人怀里的狗，许是被推搡的动静惊着了，刹那间便跳到邱答应跟前狂吠，邱答应吓得往后躲。
而景贵人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池里。那狗见这情形，也吓得夹着尾巴飞快逃走。其余的事情，奴婢并未多留意过。”
皇贵妃又询问了几个宫人后，紧接着就是景贵人被搀扶而入，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水渍。
“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说罢，她还掩唇咳嗽了几声。
皇贵妃抬手免了景贵人的礼，语气稍缓道。
“你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先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