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摊位置好,进菜市不远处就是他们的摊位。
“诶!你看是不是那个卖豆腐的小哥儿?”
“好像是,去瞅瞅。”
很快,两个中年夫郎在豆腐摊前站定,其中一个富态些的笑道:“还真是你,我们远远瞧着就觉得是你,咋恁多天没来卖豆腐?”
赵景清眼熟二人,是他摊上的老主顾,经常结伴来买,赵景清笑着道:“我成亲忙了几日,这不来摆摊了,还是来老样子吗?”
说话的常买两块嫩豆腐,另外那人则是一块老豆腐。
“对。”两人应声,先前没说话的人看见旁边的袁牧,看他好几眼,“那是你丈夫?”
赵景清拿大片叶子包豆腐,又用一根稻草捆住,手上动作不停,“对,是我丈夫。”
袁牧嘴角微扬,又忍住了,绷着脸给赵景清递叶子稻草。
“个子高大,瞧着就可靠。”两个夫郎你一嘴我一嘴夸赞几句,又说祝福话。
赵景清打包好豆腐,给两人放进菜篮子里,“谢谢阿叔。”
两个夫郎掏出铜板数给赵景清,嫩豆腐两文一块,老豆腐三文一块。
赵景清向袁牧摊开手掌,掌心是几个铜板,嘴角露出清浅的笑,与招呼顾客时热情的笑不一样,更出自他内心,“七文。”
袁牧也笑了笑,“开张了,是个好兆头。”
一如他所言,开张后客似云来。
老顾客认出赵景清,上前买豆腐,你一块我两块,赵景清和两人打包不及,豆腐摊前围了一圈客人。或各自攀谈,或问赵景清为啥好些天不来卖豆腐,只要有人问,赵景清不耐其烦全部回应,摊子前热热闹闹。
旁人见这围了那么多人,凑过来瞧热闹,见不过是个卖豆腐的摊子,却都在等着买豆腐,不由惊奇。
有人挤进半个身子问:“这家豆腐好吃不?”
“好吃惨了,”不用赵景清回答,老主顾已经开口,“嫩豆腐拿回家过个水,蘸豆花吃香得很,老豆腐煎两面黄,煮汤炒肉都香。同样的做法,别家做出来没他家香。”
“真的假的?莫骗我。”
“骗你我又赚不着钱,骗你做啥?我都在他家买三年豆腐了。”
赵景清搭嘴道:“婶子,您买一块尝尝看。嫩豆腐两文,老豆腐三文。”
“……行,先给我来一块嫩豆腐,好吃再来。”
“好嘞,马上给您包。”
……
好一阵忙活,送走一波接一波的老客新客,豆腐卖出去八成,老豆腐剩下十二块,嫩豆腐剩下一框多几块。
赵景清抬头看天色,太阳挂在东边,升得不高,才约摸过去半个时辰,豆腐就快卖完了!
最初的担忧一扫而空,赵景清捏着装有铜板的布袋子,沉甸甸的,“袁牧,今儿生意真好!”
他高兴,袁牧也高兴,“一多半是老顾客,认准你了。”
赵景清直笑,眼角眉梢的笑甚是晃人眼。
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剩下的豆腐也很快卖完。
有听说赵景清卖豆腐的妇人、夫郎急忙赶来,瞧见赵景清和个高大男人在收拾摊子,急道:“这就卖完了?一块都没了?好些日子没吃,就馋你这口。”
“婶子,今儿卖完了,明儿我多准备些,你要多少我给您留着。”赵景清道。
这般回应了几人,赵景清和袁牧收拾好豆腐框,背上背篓离开菜市。
赵景清步子轻快,双目明亮,从前赚钱是给赵家赚,从今以后是给自己赚,赵景清直后悔没多做些豆腐,不然今儿还能多卖些。
驴车在上次寄存的地方,找到驴车,将豆腐框放车板上,叮嘱看管的人多加注意,赵景清和袁牧赶着去买黄豆。
赵景清做了五年豆腐,有固定进货的铺子,名叫林氏五谷。
铺面不大,铺子里种类也不多,看店的一个掌柜一个店小二,瞧着比不上别的米面行,却是赵景清一家家试过后,黄豆品质最优,价格最实惠的一家。
小二哥认识他,见他进来笑着问:“还是二十斤黄豆吗?”
李长菊手紧,想让她掏钱无异于要她命,又担心赵景清贪墨钱,每次卡着二十斤黄豆的钱给,赵景清道:“这回多要些,要三百斤。”
这是他和袁牧在路上商量出的量,还有十三天除夕,菜市开到腊月二十八,他们还能卖十天。今儿十六斤豆子的一个时辰就卖完了,明儿定然要多准备些,先试试二十五斤的,若卖得好,肯定要再加量,三百斤没准年前就能卖完。就算卖不完也没事儿,豆子经得住放,年后再用也是一样。
而且量大能讲价,从前他买二十斤,是照卖价六文一斤买的,这次三百斤,赵景清问:“能便宜些吗?”
小二哥搓搓手,三百斤黄豆对于他们这小铺子是不小的单子,他道:“我能给你少五文一斗。”
三百斤是二十四斗,共便宜一百二十文,没到赵景清预估的价位,赵景清想了想道:“再少五文一斗成吗,算下来一斤少八厘。”
小二哥笑意僵在脸上,“这个价我没办法给你,我帮你问问林掌柜。”
“好。”赵景清应下。
小二哥便去撩开和仓库相通的帘子进去。
赵景清忐忑,不知道林掌柜会不会答应,不待他多想,林掌柜撩开帘子出来。
林掌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三百斤你要这个价,我无法给你,起码得五百斤起。”
五百斤……赵景清看向袁牧,寻求他的意见,五百斤超乎他们预料。
袁牧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不用顾虑我,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赵景清心定了,同林掌柜道:“五百斤也成,但得再便宜点,算四文七一斤。”
他买了五年豆子,换了不少铺子,对散买黄豆的价位门清,四文七算是踩着底了。
“那不成,卖你四文七,我还赚啥钱,店铺送你得了。”林掌柜直摆手,抱怨完又改了口风,“最多给你四文九一斤,不能再少了。”
“四文七,叔你放心,我肯定不止在你这只买五百斤。”赵景清袖子里的手紧扣,语气却是镇定,“我在镇上做豆腐卖,五百斤豆子不过半个来月的消耗,要不是家里没处放,我还想买更多呢。”
掌柜的没言语,赵景清继续道:“我是您家老主顾,从前一次买的不多,但经年累月加起来有三十多石。”
小二哥探身在林掌柜耳边嘀咕,林掌柜双目微眯,终是松了口,“成,四文七也成,以后多光顾我铺子。”
赵景清应下,“好。”
五百斤算下来二两三钱又五十文,赵景清先付一两定金,和林掌柜说好迟些来拉货,而后与袁牧离开林氏五谷的铺子。
赵景清暗暗松了口气,掌心都掐出月牙印来,揉了揉手掌,赵景清心中暗暗高兴这个价都让他讲下来了,本压得低,能赚得就多。
赵景清不由望向袁牧,不防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中。
目光相触,袁牧眼神飘忽,转瞬定下来,轻咳一声打趣道:“早知你讲价如此厉害,刘老匠那该让你和他说。”
似在夸他,又不似夸他,赵景清认真道:“刘老匠那我不成,我从前没打过东西,不知道价。豆子我常买,知道的多些。”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善其一艺,便可称奇。”袁牧失笑,故作文雅掉书袋。论起来,裴西安故去的父亲还是他启蒙夫子,村里学堂同他读了几年书,没读出啥名堂,不成想在这派上用场。
前半句赵景清知道,常听人说,只是这后半句……赵景清迟疑了会儿问:“啥意思?”
找夸呢,袁牧仔细与他解释。
两人并肩,缓缓行于长街。
明儿要多做些豆腐,豆腐框不够,现打来不及,赵景清和袁牧找到木货铺买现成的,不成想要四十文一个,比加急让刘老匠打还贵七文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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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豆腐框急着用,不买不行,赵景清比着二十五斤豆子的量,又买了五个豆腐框,掏钱时心痛得紧,多花三十五文!多花的钱都能在刘老匠那打一个了!
走出木货铺,赵景清道:“咱们回村就去找刘老匠,从他那多打几个备用。”
“好。”袁牧和景清一个想法,不必要的钱花一次就够,万不能再而三的花。
又回到寄存驴车的地方,赵景清结清看管费,坐上驴车,袁牧牵着驴车前往林氏五谷。
五百斤豆子装了十麻袋,整整齐齐摞车板上。驴子拉车明显吃力,走得慢悠悠,但到底比两条腿快,约摸大半个时辰,赶在午时前回到村子,停进袁家院子里。
林翠娥在厨房忙活,听见声音出来看,又惊又喜,“回来恁早,都卖完了?”
又看板车上满满当当的,又问:“咋恁多东西?”
袁牧一手一袋将豆子提进堂屋,赵景清回答道:“娘,都卖完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卖完了。”
“恁快!”林翠娥手握锅铲,眼睛都瞪大了。
赵景清点头,要去搬豆子,被从堂屋出来的袁牧拦住,不让他干这重活。
几句话的功夫,厨房里逸出一股焦糊味,林翠娥脸色顿变,“坏了!”
中午的饭桌上,飘着若有似无的糊味。
袁星烧火没注意火候,已经被林翠娥骂过一顿,只敢默默扒饭当鹌鹑。
林翠娥看堂屋角落堆着的十个麻袋,饭都吃得慢了,“景清,恁多豆子,要多久才能用完?”
赵景清道:“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不出二十天。”
林翠娥暗自松了口气,“那还是快。”
晨起得早,吃完午饭犯食困,人也疲乏得紧。
赵景清舀出二十五斤豆子泡上,同林翠娥说一声,回屋睡午觉,他寻思着睡一个时辰,再起来裁布缝布帕子,新买的豆腐框需要布帕子垫着。
有几日没这般累过,赵景清很快睡去。
袁牧去还驴车,和刘老头商量好,年前的驴车他租借了,不要借给别人。又去刘老匠那儿定做五个豆腐框,以防万一。
待回家进屋,袁牧放轻步子,抬着门关上,几乎没发出声响。
门窗关着,屋内灰蒙蒙的,袁牧脱衣上床,掖被角时发现景清嘴角微弯,在睡梦中盈着笑。
袁牧看了好一会儿,闭眼睡觉。
睡醒又是好一阵忙活,赵景清裁布缝帕子,林翠娥一同帮忙。袁牧则带着袁星去摘树叶,大片的树叶才好包豆腐。
晚饭用得早,赵景清和袁牧早早回屋。
中午睡了一觉,晚上还不困,赵景清点燃煤油灯数铜板,盘算今儿赚多少。
十六斤豆子,八斤做嫩豆腐,八斤做老豆腐。嫩豆腐出二十四斤,装了六个豆腐框,划一百二十块,两文一块,是二百四十文。老豆腐出十六斤,装四个豆腐框,划八十块,三文一块,也是二百四十文。拢共四百八十文。
赵景清反复数了两遍,数量对上了,露出笑模样,起身取来线穿铜板。
袁牧一起穿,不由吃惊,“竟然有恁多。”
赵景清打了个哈切,眼角挤出泪来,他随手抹掉低头穿铜板,“两文三文的不起眼,但积少成多,买豆子打豆腐框的钱,四五天就能回本,余下的是纯赚。”
袁牧点点头,叹道:“就是起早贪黑,太苦太累。”
赵景清不甚在意,手上动作不停,线上铜板碰撞叮当响,“赚钱哪有不累的?”
“有道理,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又苦又累还没钱赚。”袁牧笑道,颠了颠穿好的钱串子,放回木箱子里。
赵景清穿好最后一串,只有八十个铜板,他打了个松散的结,放入木箱子里。
赵景清合上盖子,准备放好上床睡觉,拿起木箱子起身时,想到什么动作微顿,复又坐下。
“袁牧,赚的钱交家用,交多少合适?”赵景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