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聘礼首付”四个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打出一个字。
她抬头看向正在玄关穿鞋的谢临,对方一脸淡然,仿佛刚才那个收款备注不是他写的。
“……谢道长。”她深吸一口气,“这个‘聘礼’是打错字了吗?”
谢临系好鞋带,直起身,黑眸平静地看向她:“不是。”
姜晚:“?”
“道门规矩。”他语气正经得像在宣读法律条文,“收钱办事,因果两清。但若涉及命劫,需结姻缘契,以免天道反噬。”
姜晚:“???”
她刚想反驳,谢临已经推门而出,只留下一句:“晚上别加班,我来接你。”
门关上后,姜晚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十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被一个道士求婚了?!
而且是用五千块钱下的定金?!
……
公司里,姜晚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林总监被送去医院后,项目暂时由她接手,本该忙得脚不沾地,可她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回早上那个荒谬的场景。
“晚晚,你没事吧?”同事小雨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林总监中邪了,一直喊‘有鬼’,该不会……咱们公司不干净吧?”
姜晚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她总不能说,是的,而且那只鬼现在可能正在医院VIP病房里暴打林总监。
“别瞎想。”她干笑两声,“可能是压力太大……”
话没说完,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出来。
整个办公区瞬间骚动起来。
“是周总!”
“天啊他今天怎么来我们这层了?”
姜晚抬头,正好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
周予安,公司最年轻的副总裁,哈佛商学院毕业,身高188,公认的“司草”,此刻,正径直朝她走来。
“姜晚,”他站在她工位前,声线温润,“林总监的事我听说了,这个项目现在由你负责?”
姜晚点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倒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这位周总身上……
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像是放坏了的肉。
“晚上有个客户晚宴,你一起来吧,”周予安微笑,“正好聊聊项目细节。”
周围同事投来艳羡的目光,姜晚却莫名后背发凉。
她刚想婉拒,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拒绝他。你公司地下有东西。”
姜晚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晚宴。
这个理由,让周予安无法继续说服她,只是微笑着耸耸肩,让她下班早些回去休息。
六点下班,时间一到,姜晚就离开公司。刚走出大楼,一辆黑色SUV精准地刹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谢临那张清冷的脸。
“上车。”
姜晚拉开车门,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杯热奶茶,还是她最喜欢的芋泥口味。
“你……”
“顺手买的。”谢临目视前方,语气平淡,“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入车流,姜晚咬着吸管,偷偷打量他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地址?”
“算的。”
“那周总呢?为什么让我离他远点?”
谢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突然问:“你们公司是不是经常有人离职?”
姜晚一愣。
确实,这半年至少有十几个同事突然辞职,HR给出的理由都是“个人发展原因”。
“地下有炼尸窑,”谢临声音冷了下来,“用活人精气养尸,周予安身上已经沾了尸气。”
姜晚的奶茶差点喷出来。
“你是说……周总是僵尸?!”
“不是,”谢临瞥她一眼,“他是养僵尸的人。”
车子停在一家古玩市场前,夜幕下的市场空无一人,两侧店铺全都黑着灯,只有最深处一家亮着幽幽的红光。
“跟紧我,”谢临递给她一枚铜钱,“含在舌下,别说话。”
铜钱入口,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不知道为什么,姜晚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她亦步亦趋跟着谢临,男人背影挺拔,道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是能划开黑暗。他在唯一亮着红光的那家店门前停住。
店铺门口挂着“阴阳斋”的牌匾。
谢临径直推门进去,姜晚紧随其后。
店里面摆满了各种古怪的物件:泛黄的古书、干枯的草药、甚至还有几个泡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罐。
柜台后坐着一个佝偻老人,抬头时,姜晚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眼白!
“清霄道长,”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稀客啊。”
谢临单刀直入:“查个人,周予安。”
老人摸索着拿出一个龟壳,放入三枚铜钱摇晃几下,倒出来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
“阴山派!”他嘶声道,“他们竟敢在市区炼尸?!”
谢临眉头紧锁,正要追问,店铺的门突然“砰”地自动关上。
柜台上的蜡烛剧烈摇晃,老人的脸在光影中扭曲变形:“道长小心!他们发现……”
话音嘎然而止,玻璃柜台轰然炸裂。
姜晚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谢临揽入怀中。他单手结印,一道金光闪过,袭来的黑影发出凄厉惨叫。
“闭眼!”谢临低喝。
姜晚下意识服从,耳边顿时响起无数鬼哭狼嚎。她感觉脑子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声音钻进来:
“玄真观的余孽……交出那个女人……”
等姜晚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车上。
谢临嘴角有一丝血迹,右手袖口被撕裂,露出几道狰狞的抓痕。
“你受伤了……”她下意识去翻包找纸巾。
“小伤,”谢临启动车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们盯上你了。”
姜晚的手在发抖:“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社畜……”
谢临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父母是不是在你十岁那年去世的?”
姜晚浑身一僵。
“车祸……你怎么知道?”
“不是车祸,”谢临淡淡道,“是灭口。你父亲曾是玄真观的外门弟子,他偷走了一样东西。”
姜晚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啥?”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谢临转头看她,黑眸深不见底:“现在,那样东西在你身上。”
……
直到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姜晚才回过神来,茫然道:“我爸从来没提过什么玄真观……”
谢临没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锁骨下方。
细微刺痛传来,姜晚低头,发现皮肤上竟浮现出繁复的淡金色符文,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鬼东西!”
姜晚用颤栗的手指触了触淡金色符文,指尖传来皮肤的温热触感,终于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太乙印,”谢临轻轻抚着淡金色符文,“就藏在你的先天之气里。”
姜晚猛地拍开他的手:“说人话!”
“道门至宝,能逆转阴阳。”谢临收回手指,“二十年前玄真观内乱,你父亲带着它逃下山,后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转了话锋:“先上楼。”
电梯里,姜晚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脑子里乱成一团。
父母去世那天的记忆碎片般闪现——大雨、刺耳的刹车声、父亲最后塞进她手里的护身符……
“那个护身符!”她突然抓住谢临的袖子,“我爸临终前给我的,会不会……”
话音未落,电梯猛地一震,灯光骤灭,狭小的空间以诡异的角度倾斜,姜晚踉跄着撞进谢临怀里。
黑暗中,她感觉谢临手臂肌肉瞬间收紧。
谢临用另外那只手凭空画了一道符,金光闪过,电梯四壁突然渗出黏稠黑雾,隐约有无数张人脸在雾中挣扎哀嚎。
“闭气!”谢临一把将她按在胸前,道袍翻飞间甩出三张黄符。
黄符在空中自燃,黑雾发出刺耳尖啸,电梯开始疯狂下坠,失重感让姜晚胃部翻涌。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谢临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桃木剑上,狠狠刺向电梯顶部——
“锵!”
金属撕裂声中,姜晚看见剑尖贯穿了一只惨白的人手!
电梯戛然而止,停在十五楼,灯光明亮,四壁光洁如新,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谢临伸手按下23层按钮,电梯开始上升。
电梯门打开后,谢临搂着还有些恍惚的姜晚走出去,直到进了家门,姜晚才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他的道袍已经被汗浸透。
“你……”
“没事。”谢临径直走向卫生间,“我去处理一下。”
门关上的瞬间,姜晚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她鬼使神差地贴上门板,透过没关严的缝隙看到谢临正对着镜子解开衣襟——
她倒吸一口冷气:后背有好几道抓痕,最严重的一道从肩胛骨延伸到腰际,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而更可怕的是,他脊柱位置嵌着七枚铜钉,此刻正冒着丝丝黑烟。
“看够了吗?”
谢临突然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门缝后的她。姜晚慌乱后退,却见他已拉好衣襟走出来,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那些钉子……”
“锁魂钉,”他轻描淡写地倒了杯水,“十年前镇压尸王时中的咒。”
姜晚突然想起古玩店里听到的那句“玄真观余孽”,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你身上的伤……是不是都因为……”
“因为你父亲带走的太乙印。”谢临若无其事道,“当年追杀你们的人,有一半是我拦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