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加班到凌晨两点,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飘起了雨。
她没带伞,只能把包顶在头上小跑,高跟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倒霉透顶的一天——方案被毙,地铁停运,现在还要淋成落汤鸡回家。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他。
路灯下,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静静站着,白衣黑裤,衣袂被雨水打湿,却浑然不觉。他微微仰头,望着写字楼顶层某个方向,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冷。
姜晚脚步一顿。
这年头还有人穿得像古装剧里跑出来的?cosplay?
她本想绕过他,却在擦肩而过时,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你身上有阴气。”
姜晚:“……?”
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眉如墨画,眸若点漆,右眼角一颗浅淡的泪痣,冲淡了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
他盯着姜晚,目光专注得几乎有些瘆人。
“最近三天,你是不是总在午夜听见哭声?”
姜晚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确实听到了。每晚十二点整,卧室墙外就会传来女人的啜泣声,可她的公寓在二十三楼,外面根本不可能有人。
雨越下越大。
姜晚鬼使神差地把这个自称“谢临”的男人带回了家。
“先说好,我只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她递给他一条毛巾,警惕地保持两米距离,“你要是装神弄鬼,我立刻报警。”
谢临接过毛巾,却没擦头发,而是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姜晚看见他指尖在她腕上一抹,竟凭空勾出一道发光的金线!那金线缠绕在她皮肤上,像活物般蠕动,隐约还能听见细微的尖啸。
“替命咒。”谢临眸光骤冷,“有人想让你当替死鬼。”
姜晚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
谢临却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捏诀点在她眉心。温热的触感伴随清冽松香扑面而来,她听见他念咒的声音擦过耳际:“太上无边,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金光炸裂的瞬间,整面墙壁渗出漆黑血渍,一张扭曲的女人脸孔从墙皮里凸现出来,发出刺耳嚎叫!
当姜晚从惊吓中回神,发现自己正死死搂着谢临的腰。
道袍下的腰肌精瘦有力,手感好得离谱。
“抱够了吗?”头顶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
姜晚触电般松手,却见谢临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啪地贴在女鬼额头。
“这种怨灵通常跟着买凶者。”他转头看她,“你最近得罪谁了?”
姜晚突然想起白天会议室里,竞争对手林总监那句阴恻恻的“走着瞧”。
还没等她回答,谢临已经掐指一算,微微挑眉:“东南方,三百米内,穿红衣服的女人。”
——那正是林总监家的方向。
凌晨四点,谢临用桃木剑挑着惨叫的女鬼塞进矿泉水瓶时,姜晚终于崩溃了。
“这世界真有鬼?!那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算什么?九年义务教育算什么?!”
“你可以继续相信科学。”谢临淡定拧紧瓶盖,“毕竟……”
他忽然俯身,清冽气息拂过她的脸颊,“现在要你相信我的,是另一件事……”
……
凌晨四点十七分,姜晚盯着茶几上那个疯狂晃动的矿泉水瓶,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加班太多出现了幻觉。
瓶子里,被谢临用符咒封印的女鬼正疯狂撞击瓶壁,发出“咚咚”的闷响,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咒骂:“臭道士多管闲事!她阳寿已尽,我帮她死是她的福气!”
姜晚:“……”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沙发上端坐的谢临。
男人正垂眸擦拭桃木剑,修长手指拂过剑身,动作优雅得像在泡茶。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怕了?”
“怕?哈!”姜晚干笑一声,声音却有点抖,“我就是想问问……这玩意儿能快递到寺庙超度吗?运费到付那种。”
谢临唇角微扬,没接话,只是忽然伸手,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你命格特殊,容易招邪祟。”他声音低沉,“今晚只是开始。”
姜晚头皮一麻。
五分钟后,姜晚翻箱倒柜找出一沓现金,啪地拍在茶几上。
“谢道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在发抖,“您开个价,把这女鬼彻底解决,再给我弄个护身符什么的……”
谢临没看钱,反而盯着她的脸,忽然问:“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
姜晚一怔。
她确实连续一周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身后有无数双手在拽她。
谢临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在她眼前一晃。铜钱突然自己立起来,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啪”地倒下,裂纹诡异地组成一个“凶”字。
“孤煞入命,血光之灾。”他皱眉,“三天内,你会有性命之忧。”
姜晚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大师救我!”
谢临沉吟片刻,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推到她面前。
《留宿申请书》
申请人:谢临(道号清霄)
事由:贴身保护(含驱鬼、镇宅、暖床等服务)
期限:直至命劫化解
姜晚:“……暖床是几个意思?”
谢临面不改色:“你体质阴寒,易招邪祟,需阳气镇压。”
“所以……”
“所以。”他淡定补充,“建议同床。”
姜晚:“???”
最终,谢临以“沙发也行”的让步获得了暂住权。
姜晚抱着被子出来时,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张符纸,口中念咒。符纸无火自燃,灰烬落地竟自动排成一道复杂图案。
“你在干嘛?”她忍不住问。
“结界。”谢临头也不回,“防止其他东西进来。”
其他东西……
姜晚默默把“要不要喝杯热牛奶”的客套话咽了回去。
她转身要走,却听谢临忽然道:“你前男友是不是姓陈?”
姜晚猛地僵住。
“你怎么知道?”
谢临指了指她卧室门框——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黑痕,像被火烧过。
“坟头冒青烟。”他意味深长,“他在地下过得不太好,想拉你作伴。”
姜晚:“……”
她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后半夜,姜晚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她被无数黑影追逐,跑到精疲力竭时,忽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有清冽的松香,手指拂过她发顶时,所有恐惧烟消云散……
“醒醒。”
现实中的声音将她拉回。姜晚睁眼,发现谢临正俯身站在床边,而自己死死攥着他的衣领。
晨光中,他领口被扯开大半,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的旧伤,像是被什么利爪撕扯过。
“你做噩梦了。”他平静道,却在她伸手想碰那道伤时迅速直起身,“七点二十,你该上班了。”
姜晚这才发现窗外天已大亮,而那个闹鬼的矿泉水瓶——
“我超度了。”谢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顿了顿又补充,“你同事那边,我放了张反噬符。”
姜晚正想问什么叫反噬符,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公司群里炸开了锅:林总监清晨突发癔症,非说看见鬼,现正在医院……
出门前,姜晚发现谢临在整理一个古怪的布包。
“你要出门?”她下意识问。
“嗯。”他头也不抬地往包里塞黄符、铜钱和一把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短剑,“去查查谁在针对你。”
姜晚心头一暖,正想说谢谢,却见他突然递来一张二维码。
“扫一下。”
“这是……”
“道门专属功德箱。”谢临一脸正气,“支持微信支付宝。”
姜晚:“……”
她咬牙切齿地转了五千块,下一秒,手机弹出提示:
“谢临”已收款,并备注“聘礼首付”
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