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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危机悬

作者:喻在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天,姜曈没有出门。


    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去拜访谁了,能跑的地方她都跑过了。连锦衣卫那边她都尝试过了,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她望着床帐,发了好半晌的呆,才勉强抖擞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按部就班地梳洗。


    朝食她是一个人吃的。


    这段时间,她不在家,苏观卿同赵雀生也就不往她这边跑,都在西厢房吃的饭,今日他们也不知道她没出门,当然也不会过来。


    姜曈沉默地对付完朝食,就去了书房。


    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比她平日开始修画的时间晚了些了。


    按说赵雀生应该早就开始做练习了,然而姜曈走到书房门前,却发现书房还是锁着的。


    姜曈脸色沉了沉,却也没让人去寻赵雀生,只是从袖中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赵雀生的桌上放着她这段时间的练习。


    现在的小雀生已经有能力独立修复书画了。于是姜曈在旧货摊上收了一堆破旧书画给她练手。


    此时她刚修复好的一卷正平摊在红案上。姜曈踱步过去,仔细看看,面上的神色就稍缓了些。


    检查完徒弟的功课,姜曈这才将那幅《渔父图》取出来,吩咐奴仆烧水,准备开始拆旧洗画。


    赵雀生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书房的。


    她一看到姜曈,先是惊讶了一下,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接着想是意识到自己迟到被老师抓包了,又有些羞愧,再然后不知她想到什么,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曈根本没理她,只是埋头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渔父图》。


    赵雀生没说话,也没继续去修自己的画,只是站在姜曈跟前,不停用脚尖钻地,显然是在纠结什么。


    等到奴仆端水进来,姜曈才抬头瞥了眼赵雀生:“有话就说。”


    赵雀生捏着衣角,耷拉着脑袋,期期艾艾道:“……可是师父不让我告诉老师。”


    姜曈眉毛微挑:“长本事了,敢跟你师父合伙来欺瞒为师了?”


    赵雀生吓得一个哆嗦,连连摆手,当场就把苏观卿给卖了:“没有没有,徒儿不敢。是师父不肯喝药,徒儿跟风公子劝了好久,他也不肯喝……还不让我们告诉老师。”


    姜曈手中排刷刚浸饱了热水,还没拎起来,就是一顿:“他为何不喝药?”


    赵雀生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小徒弟在的时候,大人们总得端着些,有些话能憋着就憋着,总得有个长辈的姿态嘛。这小孩子刚一走,有些人就不装了。


    风拂柳气得眼睛都快立起来了,他掐着兰花指指着苏观卿道:“这药我给你熬好了,你今天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我之前就说过了,药喝完了,就不要抓了。这是你才抓的,我不喝。”苏观卿的态度也是油盐不进。


    “这是以前没喝完的!”


    “拂柳,你别欺我眼盲,我心里有数。昨天药就该喝完了。你又去找曈曈拿药钱了吧?”


    “那又怎么样!”风拂柳掐着腰,特别理直气壮。


    “拂柳,”苏观卿叹了口气,“你听我一句,曈曈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衙门上上下下都得花银子打点。我这里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这药已经买回来了,你不喝也是浪费。”风拂柳无赖道。


    苏观卿摇了摇头,神色坚决:“我不能喝,我若是都喝了,下次你又要找曈曈要钱。剩下没有熬的药,你去找药铺退掉吧。都是极贵的药材。”


    风拂柳的语气忽然诡异地缓和了下来:“……你这么决定,不怕大小姐生气?”


    苏观卿没有察觉到异状,他正色道:“她现在正焦头烂额,你不许拿这件事情去烦她!”


    “苏观卿!你现在瞒我是瞒上瘾了是吧?!”耳边忽然传来姜曈一声怒斥,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得苏观卿差点魂飞魄散。


    “曈曈?”苏观卿登时无措,“你,你怎么还在家?没,没去拜访故旧吗?”


    姜曈没好气道:“还能拜访谁?没人肯见我,我现在有钱都送不出去。”


    她走上来,端起那碗药,怼到苏观卿嘴边:“张嘴!”


    苏观卿乖得跟鹌鹑似的,他抬手想接过药碗,可姜曈死死扣着碗边,苏观卿不敢用力,只好用手虚扶着药碗,三两口把药喝了。


    喝完药,苏观卿等了几息,没听到姜曈的声音,他紧张兮兮地唤了一声:“曈曈?”


    姜曈没有应他,只是将空碗重重地跺在桌上。


    苏观卿一时心惊胆战,懦懦道:“曈曈,我……”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姜曈一巴掌拍在圆桌上,斥道:“苏观卿,你太不把自己的眼睛当回事了。这都治了快一年了,你都快看得见了!你现在断药,岂不功亏一篑!你是不是想瞎一辈子!”


    苏观卿循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曈曈,你别生气……”


    刚碰到姜曈的衣角,就是“啪”一声响,苏观卿手背一痛,是姜曈拍了他一巴掌。


    “许你乱动了?老实坐着!”


    “是。”苏观卿当真不敢动了。


    风拂柳看够了戏,憋着笑,做了个翻袖的手势,踩着小碎步飘了出去。


    身后是姜曈凶巴巴的声音:“以后还敢不好好吃药吗!”


    “曈曈,”苏观卿试试探探道,“其实这药,也不是非得天天吃,就断个十天半个月,其实不妨事的。等着姜伯父平安回来,我再接上也不迟。”


    姜曈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不成,这事儿你想都别想!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家里不缺你这点药钱。”


    苏观卿眉头深锁:“我怎能不担心,雀生都告诉我了,最近都没有主顾敢上门。长此以往,咱们岂不是坐吃山空?”


    ——姜曈的主顾少有清贫的,基本上不是大官就是富户。这些人的消息自是灵通,知道姜家涉及一桩大案,都不敢上门了。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就算真山穷水尽了,家里还有好几幅名家大作,随便卖掉一幅,也足够咱们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苏观卿有些无奈:“曈曈……”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姜曈放柔了语气,“你见我爹出了事,想要帮我,却帮不上忙,心中焦急。”


    苏观卿被说中心事,他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以作掩饰,勉强勾了勾唇角却没能笑出来。


    姜曈站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皮:“观卿,你得能看得见了,才能帮我,不是吗?”


    苏观卿仰着头,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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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微动,半晌才低低应了句“是”。


    正说着,赵雀生小旋风一样冲进来嚷道:“老师!”


    苏观卿一惊,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仍旧拿背对着门口,没转身。


    “什么事?”姜曈手从他的面庞上往下滑,顺势按在了他的肩头上。


    “有客上门。”小孩子没眼力见,丝毫没察觉到屋内氛围有什么不对。


    他们家门可罗雀都半个月了,此时听说有人上门,姜曈不由有些惊讶:“是什么人?”


    “就是上次……”赵雀生话到一半,两只小眼睛瞟过苏观卿,后半截话就含糊了,“……送咱们那幅画的人。”


    ……《双仙图》的事情,老师说了要先保密的。


    “叶盛?”姜曈想起来了。


    赵雀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他?”苏观卿也抬起了头。


    姜曈挑眉:“你认识他?”


    苏观卿颔首:


    “他是正统年间的进士,在朝之时,以言责自任,上劝帝王之过,下与朝臣论难。景泰帝在位期间,朝堂上耿介直言的风气,就是他带起来的。


    后来外放山西,任布政司右参政,协助边城内徙,治理战具,安顿百姓,修缮坞堡……因为政绩斐然,朝廷还有过嘉奖。


    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上一次相见,还是他辞官归乡守孝前,来我家辞行的时候,想不到他竟已回了京城。”


    “既是你爹旧识,那你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吗?”姜曈问道。


    苏观卿摇了摇头,他现在并不想见任何旧识。


    “成,那我去接待一下,你们俩先去书房等我吧。”姜曈吩咐一声,便去了花厅。


    叶盛正背手而立,等在那里。


    姜曈进去,问好寒暄后,两人落座,她方道:“抱歉,叶伯父今日来得不巧,我父亲并不在家。”


    “怀山的情况我知道,今日我上门,就是同贤侄女说这件事的。”


    姜曈着实怔愣了一下,自从她爹入狱,她遭遇了无数的冷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上门,跟她提她父亲的案子。


    “伯父请讲。”


    叶盛也不跟她绕弯子,单刀直入道:“我打听到,你爹的案子是吴安在负责。”


    “吴安?”


    “此人是先帝的亲娘舅。”见姜曈不清楚,叶盛便给她讲解了一下。


    简单来说,吴安是景泰帝的亲舅舅,因为这层关系,他曾被封为安平伯,夺门之变后,他被除爵贬官,眼下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


    景泰帝的舅舅,按说自然应该向着景泰帝,可是他却出手来抓护持着景泰帝遗孤的人。


    这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合理,但是姜曈设身处地地想想——


    吴安是外戚,可是景泰帝已经死了,他的妹妹也从太后被贬为了贤妃,他失去了自己的依仗。


    眼见着这几年正统帝不断地清算曾经忠于景泰帝的人,就连苏佰川这样的内阁首辅,于谦那样的救国功臣都没有被放过。


    别的朝臣还可以选择重新站队,可吴安不能。可以想见吴安的日子有多惶惶不安。


    姜曈便立即明白了吴安想做什么,她抬眸肃然道:“他想献祭了我爹,来向正统帝证明他的一颗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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