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谷内,剑气纵横,寒光凛冽。
芙丝半蹲下来,轻轻按住屿竹颤抖的肩膀,声音温柔却坚定:"没事的,你二师姐能搞定的。" 她身后的傀儡"帆"持剑而立,破军剑微微低垂,似是在无声地守护着她们。
而另一边——
“轰!”
卿晏的身影如一道霜寒流星,骤然坠入剑群之中!寒苍枪横扫,枪尖迸发出刺骨冰芒,瞬间将三柄袭向淮桉的飞剑冻结在半空!
“师姐!”淮桉脸色苍白,霜绛剑已经布满裂痕,握剑的手更是鲜血淋漓。她体内的灵力因过度催动而暴走,经脉刺痛,几乎站立不稳。
卿晏眸光一冷,寒苍枪猛然插入地面!
“咔——”
以枪尖为中心,霜气如浪潮般炸开,方圆十丈内的飞剑全部被冰霜禁锢!她一步踏至淮桉身前,左手并指如剑,点在她眉心,一缕极寒灵力瞬间灌入,强行镇压她体内暴动的灵力!
“唔......”淮桉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顺着经脉游走,原本灼痛的灵力逐渐平复。
卿晏指尖一翻,一颗莹白的丹药悄然滑入淮桉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温和的药力迅速滋养她受损的经脉。
淮桉一愣,随即眼眶一红,整个人直接扑进卿晏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师姐!你差点没有师妹了!”
卿晏:“......”
她面无表情,但寒苍枪的霜气却微微收敛,枪穗轻轻晃了晃,似是无奈。
“回去抄《剑谷守则》三百遍。”卿晏冷声道,但手却稳稳扶住淮桉的腰,没让她滑下去。
淮桉:“......”
她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抬头:“师姐,我都受伤了......”
卿晏瞥了她一眼:“四百遍。”
淮桉:“......”
赤红古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啸,剑身迸发出妖异的血光,竟直接震碎了卿晏布下的冰霜禁锢!
“嗯?”卿晏眸光一凝,寒苍枪横挡身前。那古剑不似其他飞剑般畏惧霜气,反而像是被激怒般,剑锋直指淮桉心口,速度快得拉出一道血色残影!
“铛——!”
枪剑相撞,火花四溅。卿晏虎口微麻,心中暗惊——这柄剑的杀意竟如此凌厉,仿佛与淮桉有不共戴天之仇。她余光扫过瘫坐在地的淮桉,发现师妹颈侧隐约浮现出诡异的金纹,又很快隐没于皮肤之下。
赤红古剑凌空翻转,剑柄处露出半枚残缺的符文。卿晏瞳孔骤缩——那是天笙宗"诛邪剑印"!此印专克异族,可剑谷中的飞剑怎会......
“师姐小心!”淮桉突然惊呼。
赤剑竟一分为三,从不同角度刺来!卿晏寒苍枪舞出漫天冰花,却仍被一道剑气划破袖口。她趁机弹指,一枚莹白丹药无声落入淮桉掌心。
“服下!”卿晏厉喝,同时枪尖点地,周身爆发刺目霜华。整个剑谷温度骤降,岩壁上凝结出无数冰棱。那赤剑被极寒所克,动作稍滞,却仍不死心地嗡鸣震颤。
淮桉吞下丹药,体内躁动的金纹立刻消退。赤剑突然像是失去目标般,剑锋迷茫地晃了晃。
就是现在!
卿晏枪出如龙,寒苍枪携着碎冰之力直刺剑身七寸。"铮"的一声悲鸣,赤红古剑倒飞回岩壁,剑柄符文彻底黯淡。
“走!”卿晏一把拎起淮桉的后领。转身时,她指尖在师妹颈侧一抹,将最后一丝外泄的金纹冻成冰屑消散。
淮桉缩了缩脖子:“师姐你手好冰......”
“闭嘴。”卿晏瞥了眼她恢复如常的肌肤,"再随便闯剑谷,就把你扔进炼丹炉。"
剑谷的暮色染红了岩壁,卿晏扶着踉跄的淮桉走出谷口。霜绛剑虽未折断,但剑身上蛛网般的裂痕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帆”安静地立在芙丝身后,木质的面容在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这个价值百万灵石的傀儡此刻微微屈膝,让怀中的屿竹能够看清前方的两位师姐。
“四师姐...”小丫头在傀儡臂弯里不安地扭动,小手紧紧攥着"帆"的衣襟。
芙丝轻抚屿竹的发顶:“让''帆''抱着可好?它比师姐稳当。”话音未落,傀儡已经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前方传来淮桉的抽气声。卿晏正用霜气为她止血,寒苍枪悬浮在一旁,枪穗上的冰晶铃铛叮咚作响。
“帆”忽然迈步向前,精准地在三步外停住。屿竹趁机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淮桉染血的指尖:“我给师姐吹吹...”
淮桉想笑却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模样逗得小丫头破涕为笑。“帆”的琉璃眼珠闪过微光,机械手臂又往前提了提,让屿竹能够到淮桉的脸。
卿晏看着傀儡流畅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寻常傀儡绝无这般灵性,看来师姐的傀儡术又有所精进了,这练出来的第一只傀儡也比寻常傀儡要通灵些。
暮色渐浓时,芙丝接过卿晏递来的药瓶。“帆”立即单膝跪地,让主人能方便地为淮桉敷药。这个价值连城的傀儡,此刻温顺得如同普通木偶。
暮色渐沉,枝华峰的轮廓已在云雾中显现。芙丝将怀中的屿竹轻轻交给卿晏,月白袍袖拂过小丫头发间的兰草簪,指尖一缕金光不着痕迹地没入簪中——正是天笙宗秘传的护身咒。
“这次剑谷暴动颇为蹊跷。”芙丝眉间微蹙,执司令在腰间泛着微光,“我需立即禀明师尊,彻查...”
“不必。”卿晏突然打断,寒苍枪横在二人之间,枪尖霜气凝成隔绝声音的结界,“此事我来查。”
芙丝眸光一凝。她分明看见卿晏说这话时,余光扫过正在逗弄屿竹的淮桉——后者颈侧若隐若现的金纹已被丹药压制,还有一丝冰霜气息,应该是卿晏做的。
破军剑“帆”安静地立在主人身后,木质手指却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芙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撤去结界:“那就有劳二执司了。”
她转身时,月白袍角掠过卿晏的枪尖,一枚玉简顺势滑入对方袖中。卿晏指尖一颤,识海中立即响起芙丝的传音:“剑谷岩画拓本,第三十六幅。”
远处传来淮桉的惊呼:“小师妹别跑!你鞋掉了——”
夜风卷起满地落花,芙丝的身影渐行渐远。卿晏摩挲着袖中玉简,寒苍枪上的霜纹无声变幻——那正是三百年前,天笙宗镇压异族时留下的封印图文。
枝华峰的夜色已深,卿晏轻轻合上屿竹的房门。小丫头抱着新得的木偶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门外有人伫立良久。
转过回廊,寒苍枪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淮桉的屋子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她正笨拙包扎伤处的剪影。
“叩叩”——卿晏的指节在门框上敲出霜纹。
“师姐?!”淮桉手忙脚乱地把染血的布条藏到身后,"我、我正要睡..."
卿晏径直入内,袖中滑出个青玉药瓶搁在案上。“师尊给的。”她目光扫过淮桉颈侧——那里金纹已消,但灵力流转仍有些滞涩,“近日可按时服药?”
淮桉指尖一颤。她当然知道瓶中是何物,自筑基那日起,师尊就嘱咐她每月朔望各服一粒。只是前几日小境界突破,她自以为能压制血脉...
“就...漏了一两次。”她低头去抠霜绛剑的裂痕,剑身映出她闪烁的眼神,“我觉得现在灵力挺稳的...”
案上的烛火突然摇曳。卿晏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一缕霜气悄然缠上她的手腕。淮桉只觉得灵台一清,暴动的灵力竟被强行捋顺。
“药。”卿晏只吐出一个字。
淮桉乖乖吞下药丸,熟悉的清凉感漫过经脉。
“以后我每月初一送来。”卿晏转身时,枪穗扫过案上茶盏,杯中的水瞬间凝成冰花,“若再忘记...”
“知道知道!抄门规嘛!”淮桉嬉皮笑脸地想去勾卿晏的袖子,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冻在原地。
廊下的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卿晏踏出房门时,听见淮桉小声哼起了小调,是屿竹白日里瞎编的童谣。
雪魄剑钉入床柱时,淮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价值连城的灵剑映着烛火,在墙上投下璀璨流光,她却伸手按住腰间残破的剑鞘——那里空空如也。
“师姐,”她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霜绛...什么时候能修好?”
卿晏收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淮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鞘内衬的纹路——那里藏着道只有她知道的剑痕。三年前霜绛初通灵性时,曾在鞘内刻下道歪歪扭扭的“淮”字。
“三日。”卿晏突然改口,寒苍枪尖挑起雪魄剑收回袖中,“既然不要...”
“要的要的!”淮桉慌忙去抓剑柄,却在触及前缩回手,"...就是霜绛会吃醋。“她扯出个笑,眼底却闪过金芒,"上次我摸了下芙丝大师姐给帆的破军剑,它就有三天没理我。”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卿晏站在阴影里,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十二岁的淮桉浑身是血,却死死抱着刚认主的霜绛剑。师尊说,那剑灵是隔着三千里山河,自己飞来认主的。
“明日辰时。”卿晏转身时,霜绛剑已不见踪影,“带药来取剑。”
廊下的夜雾浓了。淮桉望着师姐远去背影,忽然从枕下摸出半块玉珏——这是霜绛剑灵去年送她的"剑心",此刻正发着微弱的暖光。
寒云轩的烛火微微摇曳,卿晏独坐窗前,手中茶烟袅袅。
她忽然想起那年深冬,师尊踏雪归来时,怀中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丫头。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衣衫褴褛,发间还沾着枯草,却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卿晏轻叹了一口气,师尊捡回来的弟子,没一个省心的,想到闭关的师姐,和天天围着师姐转的三师妹,她就更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