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好像口渴了,我去送点水。”
    凉亭里,瘦瘦的差役握着水嚢正要起身,被旁边同僚拽回去,“一个细作,叛徒,也配喝水?”
    “就是!要不是他,我大齐能死十几员大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重罪该判死刑,怎么只是区区流放?”
    瘦差役见状只得坐下来,“可萧将军好歹打赢几场大仗,我们这么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那几场仗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赢的!你少在这里同情这个同情那个,有时间同情同情你自己,南疆多的是瘴气,一个弄不好,咱们能不能有命回来都难说,全都是拜你那个萧大将军所赐,晦气!”
    “就是,呸—”
    几个差役说的话尽数落在萧瑾耳朵里。
    他怒扯铁链,发出‘哗啦’声响。
    “你干什么?”
    其中一个差役从凉亭里走出来,行至近前,居高临下睨过去,“渴了,想喝水?”
    萧瑾是渴,但骨子里还没磨尽的傲气没能让他低头,“大齐律,差役途中不得虐待囚犯,你们该给本将军喝水……”
    话音未落,差役突然拔开木塞,将水囊口子对准萧瑾头顶。
    哗啦—
    萧瑾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冷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灌进衣领,呛进口鼻,“你大胆!”
    差役冷笑,“我就是大胆了,你奈我何?”
    见萧瑾怒瞪,差役俯身,一把揪住他衣领,嗤笑质问,“怎么,不服?”
    “你放开!”
    差役揪的越发紧,勒的萧瑾呼吸艰难,“要怪就怪你自己,通敌叛国,害我们兄弟几个跟着去南疆受那份罪!这水就算是给你醒醒脑,让你记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货色!”
    萧瑾浑身湿透,冷风吹过,打了个寒颤,敢怒不敢言。
    然而就在差役松开手打算回到凉亭时,意外发生了。
    咻—
    寒光乍现,自萧瑾颈间闪过,直射向差役后心。
    呃!
    差役顿感刺痛,低头方见胸口位置染上血渍。
    他瞪大眼睛,身体僵硬着回头,“你敢……”
    扑通!
    眼见差役倒地而亡,凉亭里剩下的四个差役皆站起身,“你居然敢杀官差?”
    四人见状抄起腰佩官刀冲出凉亭!
    咻、咻、咻、咻——
    又有四道寒光闪过,四名差役先后倒地,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萧瑾被眼前场景吓到了。
    他畏缩蜷在老槐树旁边,恐惧看向四周,脑子里一片空白。
    忽有一穿着黑色劲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男子面覆黑布,叫人看不清那张脸。
    “你……你是?”
    男子不语,束手而立。
    萧瑾不由看向死在他旁边的五个差役,又见男子没有朝自己动手的意思,“你是夜鹰?”
    男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萧瑾又猜,“你是太子的人?”
    见男子还没反应,萧瑾不禁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夜鹰又或者是太子的人……难不成,你是漠北人?”
    男子忽然动了,一步一步走过去。
    感受到危险,萧瑾猛的朝后缩,奈何脚踝上的铁链只来得及挪动半寸,男子已至身前。
    阴影如铁罩般笼下来,遮挡住了烈日。
    萧瑾刚要大叫,男子突然俯身,左手死死扣住他肩膀,指节发力间,萧瑾只觉肩骨像要被捏碎,疼的眼前发黑,“你要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子手腕猛的一翻,刀刃精准挑开他囚服的裤绳。
    紧接着,一股剧痛从下腹直冲头顶!
    啊—
    剧痛冲破理智,萧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冷汗瞬间浸透囚服。
    男子低语,冷漠无温,“你该死。”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萧瑾双手捂住伤口,痛到极致,在地上翻滚哀嚎。
    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地面上的血越来越多,继而从萧瑾身上扯下一块囚服,擦净匕首,又扔了那块染着血的囚服。
    直到萧瑾痛到昏厥,他方慢慢后退。
    最终消失在十里亭。
    风起,飘散了这里的血腥味儿。
    又有一人出现,将肩头扛着的人扔到地上,又将昏厥的萧瑾扛走了……
    酉时。
    菜市民宅。
    听到动静的烛九阴回头时,秦昭已然走进内室。
    除了烛九阴,内室里还有两人。
    一个是帝江,虽在拱尉司被囚大半年,身上并无伤痕,只是放回来的时候被人喂了软骨散,药效极强,勉强坐在桌边。
    另一个则是蓐收,昏迷倒榻上。
    “玄冥大人!”帝江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来,身形不稳,被烛九阴扶坐下来。
    秦昭走到他面前,“拱尉司的人没有为难你?”
    “没有。”帝江摇头,“听烛九阴说,地宫图已得四张?”
    秦昭不作隐瞒,“三张原图,一张摹本。”
    当日交易,第四张地宫图由秦昭经手。
    他若不为自己临摹一份,岂不是傻?
    “那就只剩下第五张地宫图,只要能找到地宫图,就能解开那一夜姑苏城外十里亭的真相,是不是?”
    秦昭点头,“是。”
    “第五张地宫图在哪里?”
    旁边,烛九阴劝帝江少安毋躁,“地宫图哪有那么容易找!”
    “不是有线索么!”
    烛九阴不由的看向秦昭,“裴冽当真与大人说了第五张地宫图的线索?”
    秦昭点头,“当日与永安王见面的人,身上有罗刹髓的味道。”
    烛九阴愕然,“是梁国人?”
    秦昭纠正,“是入沉水兰亭买过罗刹髓的人,未必是梁国人。”
    帝江剑眉紧皱,“罗刹髓……我买过。”
    烛九阴蓦然回头,“莫离怎么可能卖给你?有资格买罗刹髓的人,最起码五官必须端正!”
    帝江默。
    烛九阴瞬间反应过来,那时的帝江是玉面郎君。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帝江既问,秦昭也不含糊,“我希望你能带蓐收回梁都,一来找人替蓐收医治,二来想办法在莫离手里拿到购买罗刹髓的人。”
    “好。”帝江没有理由犹豫。
    烛九阴表示他要一同回去,秦昭拒绝,“你须留在这里,毕竟我们还没有得到第四张地宫图的原图。”
    烛九阴不以为然,“图在裴冽手里,我留下有什么用?”
    秦昭的解释很简单,秦姝不会不留后手。
    句芒,与秦姝走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