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疑,墨重始终坚信苍穹。
    “同样的话,你再细品。”
    顾朝颜沉默。
    是呵!
    若非有不得不为之的苦衷,为人母者,如何会舍弃自己的儿子!
    “你是谁?”顾朝颜突然抬头,看向对面。
    墨重的脸始终藏在帽兜里,“在我回答之前,你先回答我,裴冽有没有看到这块令牌?”
    “没有。”
    顾朝颜摇头,“裴大人忙于德妃案,我不想他分心,原本今日想说可那会儿在马车里看到了你给我的暗示。”
    “还好来得及。”
    墨重轻轻搁下令牌,“没说就不要说了。”
    “为什么?”顾朝颜不解,“既然你能肯定郁妃就是血鸦,我们该让裴大人知道。”
    “然后呢?”
    墨重声音变得沉冷,“你可知血鸦有多少仇敌?不仅是大齐,梁国想要血鸦死的人数不胜数,包括梁帝。”
    顾朝颜一时无语。
    “除了梁帝,当今皇上亦在寻找血鸦……倘若被人知道裴冽是血鸦之子,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祸患?”
    墨重压低声音,“不想裴冽死,就别告诉他。”
    “可是……”
    “这是为他好。”
    顾朝颜沉凝数息,抬头时目光锐利,“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谁?”
    “血鸦主。”
    墨重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揭开帽兜。
    顾朝颜猛然一震,“统领血鸦的血鸦主?”
    “统领两个字不对,是协助。”
    墨重始终认为他存在的意义是协助血鸦更好的完成任务,更像是个管家。
    面对眼前老者,顾朝颜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似凝固,很难形容她此刻的震惊跟骇然。
    谁能想到,那个大齐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暗系组织者,此刻就坐在她面前。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念,“定阳王跟九千手是你请来的?”
    “他们欠血鸦人情。”
    墨重没有反驳,“裴冽想称帝?”
    顾朝颜,“不想。”
    “那为何要与皇后为难?”
    “自郁妃失宠,皇后数次刁难辱骂,我们一直以为是皇后逼郁妃割腕……”
    想到郁妃身份,顾朝颜停顿片刻,“现在看,郁妃的死当与皇后无关。”
    “凭她也敢欺辱苍穹。”
    墨重冷哼,“如此,她的下场不冤。”
    顾朝颜抬头,“你请定阳王跟九千手帮裴大人是好事,可皇上没有得到地宫图,本意是想让裴大人输了官司,我只怕……”
    “别把皇上想的那么肤浅。”墨重知顾朝颜的顾虑,“皇上的城府远比你们想象中深,他暂时不会动裴冽。”
    墨重又问一次,“他当真没有夺嫡之心?”
    “他没有。”
    顾朝颜,“……但我有。”
    墨重略微惊讶,“老夫知你,将军府弃妇?”
    换作别人,顾朝颜话可就多了,但面对血鸦的组织者,她不敢造次,“是。”
    “你想助他夺嫡?”
    “我想保护他。”这样的话说出去可笑,可顾朝颜就是这样的心思。
    现在的裴冽,毫无倚仗。
    她想成为他的倚仗。
    她知自己能力有限,但眼前这位,能力无限。
    墨重瞧着顾朝颜眼中那抹坚定,缓缓吁出一口气,“你差点意思。”
    “我可以努力。”
    顾朝颜神情恳切,“求您助我。”
    “你愿意为裴冽做到什么程度?”
    “我的命。”
    墨重,“你喜欢他?”
    这一次,顾朝颜没有开口。
    墨重亦没有逼她回答,“先帝已经解散血鸦,我能帮你的不多。”
    “只求先生指点一二。”
    墨重不语,数息重新拿起血鸦令,“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血鸦五人,如今我已经找到四人,还有一个……”
    墨重握着血鸦令,“我行动多有不便,你帮我找。”
    “一言为定!”
    从雅室里出来,顾朝颜仍觉是梦,阖门时刻意抬头,临窗桌边,老者无比真实坐在那里,手中捧着那块血鸦令。
    “顾朝颜?”
    长廊里,将将从另一间雅室里走出来的司徒月惊讶不已。
    不等她说话,同样从雅室里走出来的楚依依看过来,眉眼鄙夷,“你在偷听?”
    冤家路窄。
    顾朝颜特别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之争吵,里面坐着大人物,她不想让那位血鸦的组织者觉得自己是一个搬不上台面的泼妇。
    人在面对高位者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
    “太白楼是你家开的?”
    顾朝颜下意识松开门板,怕楚依依走过来,她径直走过去。
    楚依依一直记恨顾朝颜,恨不得她死,“你敢说你在这里是偶然。”
    “偶然的不能再偶然。”
    顾朝颜站到司徒月旁边,瞧她一眼。
    司徒月微笑,“萧夫人请我吃太白鱼头,味道不错。”
    “顾朝颜,贩卖……”
    咳!
    青然狠狠咳嗽一声。
    贩卖私盐这种生意见不得光,随意议论都是死罪。
    楚依依噎了下喉咙,“顾朝颜,你跟司徒月是一伙的?”
    “又如何?”顾朝颜挑眉。
    楚依依面目阴冷,“不知死活!”
    “她说什么?”
    顾朝颜看向旁边的司徒月。
    司徒月饶有兴致动了动眉梢,“她说凭你我,若想从她身上占到便宜,可比登天还难。”
    “不登怎么知道难,或许……如履平地亦未可知。”
    司徒月瞧她一眼,点头赞誉。
    比她还狂!
    楚依依恨极,突然冲过来。
    莫说顾朝颜,连司徒月都跟着一愣。
    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抓起头发可不好看。
    但不好看,好在白挨打!
    就在顾朝颜跟司徒月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楚依依自两人中间穿过,直接冲向雅室。
    顾朝颜,“……”
    咣当—
    楚依依把雅室房门推开瞬间,顾朝颜额间冷汗‘唰’渗出来。
    待她看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你们看看,这桌上的杯子动都没动过,你还说是偶然?”
    楚依依回身,眼含戾气,  “你分明就是跑到这间雅室里偷听  !顾朝颜,我记得你在将军府和离的时候不是很霸气?怎么这会儿胆子反而小了?”
    顾朝颜没理楚依依,视线落在临窗桌边。
    每个雅室配备的一壶四盏,纹丝未动。
    可她明明记得,老者喝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