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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作者:九月轻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后与萧灼相形驾临昭阳宫时,贺兰悠正倚在树下的美人榻上,瞧着宫人晒书。


    萧灼远远便望见,贺兰悠腿上搭着毯子。


    他不由抬头,望一眼炎炎烈日。


    贺兰悠生龙凤胎时九死一生,三年来病痛不断,一条命已去了半条。


    萧灼心里叹息着,快步走过去,拦了贺兰悠下地行礼,将她按回原处,“这次又不舒坦几日了,我与母后不会计较小节。”


    贺兰悠也不坚持,歉然一笑,“让皇上、太后劳心了。”


    太后今日心情很好,真不在乎儿媳妇不给自己行礼,亲自吩咐人搬来座椅,舒舒服服坐下,喝了口解暑的茶,开门见山:


    “皇后身子一直不爽利,幸好自幼聪明绝顶,打理六宫事宜不在话下。饶是如此,有些大事,哀家和皇上也得顾忌你这身子,生怕你禁不住,一病不起。”


    “再禁不住,有些事也不能瞒着臣妾,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贺兰悠弯了弯唇角,“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太后望向萧灼。


    萧灼犹豫片刻,对常久福打个手势。


    常久福明显打了个寒颤,到底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后道:


    “禀皇后娘娘,”他的腰弯的更低了些,“皇上昨日一大早得到消息:不知何故,皇后娘娘的兄长贺世子无召返京,还、还在京城外百余里遇到刺杀,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贺兰悠勾魂摄魄的眼眸眯了眯,凝住说话的人,周身散发出慑人的肃杀之气。


    常久福腿肚子直转筋。他对皇后的畏惧,自来重于皇帝。


    过了几息的工夫,贺兰悠问:“怎么说?”


    “贺世子的随从,无一活命,追踪的人找到了世子的坐骑、佩剑和贺家家传的匕首,这些所在之处是悬崖边,那里还有几具尸体,厮杀情形分外惨烈,而悬崖下,是万丈深渊,绝顶高手亦无法寻找……”


    贺兰悠接话,语气冰冷:“所以,你们认为世子已经坠崖而亡,就算侥幸留存一口气,也迟早死在深渊之中。”


    常久福忙道:“奴才不敢,这些都是报信的人说的原话。”


    “皇上怎么说?”


    “皇后娘娘,实际上,贺家昨日便已知情,贺老夫人相信贺世子已经殒命……”常久福飞快地偷瞄皇后一眼,“在、在筹备丧事。皇上此次过来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可以回府几日,陪伴至亲。”


    “贺老夫人相信,皇上不也没怀疑?”贺兰悠讽刺地一笑,“本宫一向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只要是个人就懂。”


    常久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么,三言两语间,贺老夫人跟皇上就都不能算人了……


    萧灼眼角一跳,轻咳一声,“兰悠,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他将一份卷宗、一道奏折递到贺兰悠膝上,“你看看,这些要比常久福说的详尽几倍。”


    贺兰悠苍白骨感的手指抚了抚奏折,凝眸看住萧灼,“常久福没有含糊其辞的毛病,所以他说的死不见尸这一点没错,臣妾有没有领会错?”


    “没有。”


    “可是皇后啊,揪着死不见尸这一点无甚用处。”太后非常努力地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只是语气不够庄重,出卖了她随时想大笑的绝佳情绪,“你哥哥这情形,锦衣卫和刑部官员抓紧勘察过了,都说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你的心情是人之常情,可人不在了,就该尽早入土为安,不但是为了安生者的心,更是为了安死者的魂。”


    萧灼神色无辜且无奈地和稀泥:“母后说的在理,你……”


    贺兰悠从缓抬手,打断他的话:“臣妾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者,无召进京又算是怎么回事?就算皇上与太后娘娘开恩,瞒下此事不提,臣妾也决不能承这等恩情。查清这一节之前,贺临便是戴罪之身,是否以世子规格下葬,是否要以草席裹身扔到乱坟岗,还需两说。”


    萧灼沉默下去。


    太后目光灼灼地审视着贺兰悠。


    很明显,贺兰悠非常愤怒,以至于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眸中闪烁着无形的妖冶的光火。


    可这妖孽又是那般冷静、镇定,从头到尾说的话,纵然有不带脏字儿骂人的言辞,也是因分析事态而起。


    换了后宫任何人,到了此时此刻,早已方寸大乱哭哭啼啼,可她呢?连她兄长下葬的规格都考虑到了。


    太可怕了。


    可怕也罢了,偏偏她越是脾气不好的时候,越是美得惊心动魄,让她这过尽千帆看尽美人的太后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世所罕见的美人,到她不能再以美貌勾着皇帝的年月,起码得十年二十年后了。


    贺兰悠没有跟人耗着的习惯,用尽最后一丝耐心,强调道:“臣妾已知事情原委,主张也已一再申明,恳请太后娘娘、皇上成全,若不能,臣妾尽快上表,到两仪殿脱簪待罪便是。”


    “哪里到得了那地步,不要多思多虑。”皇帝握了握她的手,触感凉冰冰的,心头便是一悸,语气也多了几分坚决,“我准了。”


    “多谢皇上。”贺兰悠欠一欠身。


    “只是,”皇帝紧握一下她的手,“贺家是你母族,我自来倚重,大事小情便更不能轻忽,你的道理没错,贺家长辈要安世子的魂也没错,我不能一直不给句准话,七日期限如何?”


    贺兰悠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他招架不住,要错转视线时,适时地说:“好。”


    太后张了张嘴,自觉辩不过贺兰悠,也就作罢。


    七日而已,算得了什么?她与母族谢家等得起。


    母子两个真心假意地宽慰叮嘱了皇后几句,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又静悄悄地离了昭阳宫。


    贺兰悠闭上眼睛,眉心越拢越紧,唤鸿嫣,“帮我捏捏腿脚,抽筋儿了。”


    鸿嫣忙上前来,坐到一旁的绣墩上,手法熟练地按揉,“腿和脚动不动就肿胀抽筋儿,怎么算也不是大毛病,那起子太医怎么就医不好?”


    “谁说不是?”贺兰悠仰头,眯着眼睛望着过分璀璨的骄阳,“回头你打他们一顿,太不中用了,除了让你当练手的玩意儿,还有什么用?”


    鸿嫣噗一下笑出来,“娘娘又不着调了。”


    星玉走过来,手里捧着的花梨木托盘上,放着四色糕点,“御膳房刚做好的,特地送来孝敬皇后娘娘。”


    贺兰悠看一眼,“瞧着不错,我尝尝。”


    星玉笑靥如花,“别只尝尝,多吃一点儿。太医一年得说八百回,您得少吃多餐。”


    “尽量。”贺兰悠取了一块莲子糕,静心聆听片刻,这才放心说话,“目前如何?”


    星玉低声道:“最迟半个时辰后,定有人进宫报信。”


    “一死一伤,弟兄姐妹绝对办岔不了。”鸿嫣补充。


    贺兰悠颔首,眸中寒光流转,“玉儿,派人传懿旨到贺府,把那个老糊涂东西给我叫进宫来。”


    “是!”


    皇帝也好,太后也罢,在如今就想联合贺家内贼,给她给贺家添堵,委实太天真。


    .


    约莫两刻钟之后,谢家的嫡次孙一路哭嚎着进宫来,先到两仪殿,再在皇帝的陪同下,到慈安宫扯着嗓子报丧:


    “家父午后被匪类截杀,横死街头,家兄……家兄被断了右臂,左手手筋也断了……”


    太后听得兄长与侄子遭此横祸,一口气没上来,两眼向上一翻,当即晕厥过去。


    皇帝连忙唤人请太医,又申斥谢家子嗣:“说得委婉些都不会?!”语毕拂袖,转到偏殿,悠闲喝茶。


    又不是他亲娘,他登基前没给拆台就不错的主儿,让他忧心,那是开玩笑。


    他需要琢磨的是,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如今在京城,有当街杀人这等实力的,贺家都不行……有贺兰悠在的贺家倒是还行。


    除了贺家,别家不需想。


    谢家父子这件事,需要的是到极点的冷静,和近乎不顾一切的妄为任性。


    ——这不就是曾经的贺兰悠么?


    在最不应该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去做一件事,从来是她的拿手好戏,比之她以前的丰功伟绩,今时今日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萧灼下颚抽紧,半晌才一点点松开。


    他极缓慢地站起身来,举步向外,语气冷森森的:“摆驾昭阳宫。”


    .


    身为皇后,贺兰悠最不耐烦的事情有两件:早间嫔妃请安,日常嫔妃扯皮找她断官司。


    这会儿,贺美人过来告状了。


    两人同个姓氏并非偶然,她们是同出一门的堂姐妹。


    先帝驾崩前几日,做主给萧灼的东宫添了八名女子,贺美人在其列。


    贺兰悠对贺美人的嫌弃,路人皆知,因为从不掩饰。看着贺美人行礼问安以毕,她也不叫起,“何事?”


    贺美人四平八稳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脆生生道:“上午领到一批用度,内务府说的明明是按照位分分发,可方美人所得远远超过嫔妾,嫔妾百思不得其解,特来请皇后娘娘给个说法。”


    贺兰悠摇着折扇,“方家于社稷有功,太后娘娘、皇上亲**代过本宫,恩及方美人,你有异议?”


    “嫔妾不敢,只是来问清楚原由,现下明白了,日后再也不会了。”


    “退下。”


    贺美人称是,起身离开前,迟疑地望着贺兰悠,“皇后娘娘,嫔妾听闻,贺家世子出了大事,您——”


    “本宫的继祖母,你的亲祖母,不见尸身就要下葬。”贺兰悠唰一声合上折扇,“本宫正琢磨着怎么磋磨死她,你有没有好办法?”


    贺美人的脸都要绿了,抹着冷汗落荒而逃。


    这文最早预开的是女主下堂题材,但后来写过这类配角,也写过相关短篇,再展开来详写实在找不出新意了,所以换了当下的宫斗文,相同点是收拾变心的渣男,希望宝们体谅~


    开文第一天送上三章,每章下的留言一概赠送小红包,等你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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