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月经原本就是失调的,来到这里更是停了好几个月……
当然,我没怀孕。只是,我的肠胃原本就不好,再加上这里的气候条件……实在令人难以适应。还有,我时不时上顿没有下顿,睡眠毫无规律。这样的情况下……月经能有规律就怪了吧。
倒是令我完全没想到的是,在给这位小少爷工作的时间里,我的身体情况渐渐好了起来。
起初要做饭的时候,我其实完全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出合他胃口的饭菜。毕竟他之前的每一顿饭都应有专门的厨师去做。但小少爷不仅放任我自由发挥,还能做出「蛮不错」之类的评价。我就渐渐地试着做几顿我比较习惯的,乔尼的评价反而更好了。
如果是『现代』,增重对大多数人算不上什么『好事』。但对我来说,无论是哪种『年代』,我一直都为如何增加体脂率而苦恼着。……而我的体重确实是有上升的。
所以,当我腹部传来熟悉的疼痛时,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痛的不剧烈,就是弓着背,腰疼,没力气做重力活了。
结果乔尼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我只是摔到了腰 ……」我无力地辩解。
他说要请医生,被我回绝了。我提醒了他之前在医院的事,他说请医生就会不一样。我只好改说法,说我休息几天就好。
他也答应了。并且借这个机会,我成功请来了一位叫阿德利的白人女性。但是她没来做几天,乔尼就严肃地告诉我让她离开这里。要问原因他也不肯具体说,就说他并不喜欢那个人。
难不成阿德利说了些什么让他生气的话……?
可她的确对乔尼的事知情,并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才对……
后来我在街道上偶然遇见她,看到她对我的眼神,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是对我表现出了『不妥』。
……
在那之后乔尼更加坚定地,要更多地自己完成一些事情,包括上楼。
他居然就那么打算用手撑着楼梯上去,而且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好的,我已经完全确定了。『按原本的进程』,他绝对是『独自一人』度过了那两年。
是,我早该明白这点。即便再怎么难以想象。他是独自推着轮椅去那个海岸的。还有,在后面没有骑马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高度的灵活性』,和『强壮的手臂力量』。
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他受伤,我也只有这点事可以做到。
只是,我没有去想他会背着我再尝试。
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我不能确定,我立即就将衣服穿上了……也许他看到了,也许没有。不对,应该看到了吧。因为我听到了门合上的响声。
我揉了揉太阳穴。他究竟想了些什么,非要在大早上来到我这边啊……?
我知道早晚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来,回忆一下流程……仔细解释,郑重道歉,余下的就看情况行事吧。
我听见他在门外的声音,「抱歉,我该敲个门的。」
我大概整理了一下仪表,走过去打开了门。
他似乎光靠着双手就撑到了那个抽屉柜上,这腹部核心是得有多夸张?
我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就立即将目光移开了。
「…………我去拿轮椅上来。」,我这是开始胡言乱语了,我拿轮椅上来有什么用啊?
总之先下去吧。
我这样想着,朝楼梯口走去。
「等等——」
「……」我停下了脚步。
「我并非有意去看……但是……你背上的『伤』是怎回事?」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而且不是『伤』,是『疤』。」
就是很可惜,没有像大总统的背部那般变成国旗的形状。
修铁路的薪水一般,辛苦、没什么人愿意干。而华工效率高、工薪低、而且『没怨言』。自然更受资本的青睐。
失业的白人们通常不会认识到问题的真正所在,只会将矛头指向同阶级的苦命人。也就是所谓的『指控工贼』。
所以……只因为有一张东方面孔,走在路上被围殴不算什么怪事……
「是…我有听说过你护着那个男孩的事……」
这回那碧蓝的眼睛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他就这样很久没有说话,我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
「……」
或许我该主动地说。
只是……我并不确定这是否会让他觉得屈辱,……大概率会。….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不被发现地过下去。
但,这又得持续多久…?
难道我的余生,只能以『男性』的身份才能过得『比较体面』了吗?
——
「……那晚……我没睡着。」
那一个夜晚,那个他们在同一个房间的夜晚。他完全没能止住胡思乱想。
所以当他推开那门的时候,看到『她』——
「我不确定我所看见的……难道我是想出问题来了……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情…」
……他其实一直在想是否该提出『这个问题』,但他似乎总能找到一个理由来否认。他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在『期望』,才不禁地去疑问。
但是他这回真的不能再将这句话咽下去了。
「……你是『女性』,对吗,宇?」
周宇看着他,微微皱眉。但是她并没有说出任何否认的话。或许她只是在犹豫,可……这种犹豫就已经能给他充足的『答案』了啊。
「……你一个女孩子究竟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究竟为什么会愿意在背后留下疤痕……?为什么会做那些连男人都不愿意做的苦工……?究竟为什么要作为『男性』生活下去……?
「…乔尼,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从未主动表示过自己是男性,也没否认过自己是女性。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刻意地扮演成一个男性。」
……
「但人们『自然地就那么认为』。这的确有我长相的原因,我无法更改这一点…但其实,根本的是,『没人愿意相信』我是个女性。——『你一个女孩子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你已经足够给出了答案。」
「女人应该,不应该。男人应该,不应该。……人们总说这样的话,这个时代容不得例外的存在。」
「我做什么,不是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是因为,我是我自己。我仅仅是做出了『我自己』会做的事,仅此而已。」
做出了『自己』会做的事….?
「——不……你……那样你也可以作为女性,做你自己。这没道理…」
宇摇头。
「—— 不。」
「如果按『应该』的道理走下去……我该干什么?盛装打扮,成为徒有外表任人挑选的商品?等待某个人『取走』我,然后为他繁衍后代?——就这样,都还算『最好』的情况。我也许得贩卖我的身体,……本质上两者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我所看到其余女人,历史上…以及『现在』…其余和我一样肤色的女人们『命运』。」
「我只是,无法改变这种安排,但同时我…也无法接受。这很可悲…『在这里』,只有『被认作男性的我』,才有可能活得『相对自由』….」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白人女性们已经实现了一定的解放…但……反正,我原本不是针对你进行的隐瞒。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有可能找到经济手段的社会身份而已,一个『被视作人』的身份。」
「……」
「宇·周,是你的名字吗……」他问。
「是的,我没有隐瞒。」
「你力气为什么会那么大?『身体差异』,那可是『绝对』的吧。」
「啊嗯……」
他捂住脸,「我已经在想,以前被你轻易举起的自己有多逊了……『应该』『不应该』的想法,不可能那么快摆脱掉吧…」
思来想去还是诚实地写了。
『取走』并不是错别字。我一直对『娶』这个字感到不适,果然和我的猜测一样,『娶』字属于父权社会中一种物化女性、客体化女性的话语体系。因为在父权社会中,女性被视为男性的财产,女性的地位低下,被物化、客体化。在这种话语体系中,男性是主体,女性是客体,男性是行动者,女性是被动接受者。在古代,女性被视为男性的『财产』,也就是一种『物品』,男性可以随意『取走』。女性则没有选择的权利,处于被动地位,缺乏自主权,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感谢newbing的解答)
「 只因为有一张东方面孔,走在路上被围殴不算什么怪事……」
我没有丝毫地夸张。
在《苦行记》 中,马克·吐温写道:“在旧金山, 几个小伙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无辜的中国人活活砸死, 尽管一大群人亲眼目睹这桩可耻的行径, 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干涉”。
在2020年我们没有少听华人在海外遭受围殴的新闻,在19世纪末,这种现象只会更严重。
至于这栋房子的结构,补了一下那个年代建筑内饰的知识(指在游戏里撬门进别人的豪宅。)设定上一楼是原本没有卧室,是找人将床搬到了一楼的书房。屋里并没有住佣人的次屋,之前雇佣的人是下班就离开的类型,可以说是钟点工。所以宇就住在了客房里。
宇的房间在二楼正对楼梯,方便下楼。并没有锁门也是有这个原因,毕竟可能半夜会出现意外需要紧急下去。以及确实没有想到乔尼的确会上楼。
关于乔尼上楼的动机,会在另一篇第一人称总结的章节里解释。至于移动方式就是纯粹用手了。
原本设想中他『扶着』的『墙沿』其实应该是『墙衣』,当然,当时也有相当厚的大理石或者木质墙衣,但可以让人撑着移动并不合理。所以改成了抽屉柜。
这篇文会有我的私心歌单,我听的很杂。比如这章对应的是Us The Duo的『 I''m m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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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I''m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