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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中秋将至

作者:独行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过数日,秋意骤浓。


    转瞬之间,迈入霜华十月。


    天气凉得叫人猝不及防。


    沁着冷寒的雨一连下了好几日,阴云团积,遮蔽了京都原本明灿的阳光。


    凉风徐过,纷杂的雨点儿顺着檐瓦滚落,滴滴答答砸了一夜。


    吵得裴定柔不得安眠,至夜入四更才勉强入睡。


    好在天明时,雨势渐小,等到她起身,已经云消雨散。


    只是还没有放晴。


    裴定柔原就没有睡足,坐在妆镜前,瞧着窗外院内那棵树,心情便不大好。


    整个人恹恹的。


    每日晨起梳完妆,她都会先瞧瞧那棵杏树。


    叶子是否多了,枝干是否粗壮了?


    只可惜,这些日子过去,那树竟丝毫变化都没有。


    “也不知道阿兄是否在诓我,这杏树连一片新叶都没长出来。”


    散雪握着檀木梳,将她乌发拢齐,由上至下,一点点顺下来:“公主莫心急,苗儿总不能一夜长高。太子殿下既然应允,便不会食言。”


    “待到杏子成熟,您就能欢欢喜喜的跟着出宫了。”


    闲云将柜门敞开,一手一件短襦,供她挑选:“公主瞧瞧,今日穿哪件好?”


    丹枫明艳,笋绿鲜亮。


    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裴定柔却没什么兴致,随手一指,那细绒短襦便套在了她身上,闲云一个个系着衣扣,笑道:“虽离入冬还有好一段日子,但天儿已然冷下来,公主多加一件,以防风寒。”


    单螺髻绾好,正合适缀些清新的珠钗。


    散雪将妆匣一抽,那粒玉碎便顺着动作,在匣屉内滚了滚。


    裴定柔拾起它,放在手中摩挲。


    指腹绕着圆润的玉面揉了又揉,终是叹了口气,将玉碎扔回屉内。


    她兴致缺缺的模样,被二人尽收眼底。


    莫说公主日常出入各处,所见其他妇人宫娥佩戴的玉饰品。


    便只是她自己的头饰衣饰,清点起来也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其中含玉的,少说也有一百来件。


    裴定柔脑中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觉得这玉内纹的走势很是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


    但要记起来,委实有些难。


    叫她将东西扔了,却又不甘心留下这个谜。


    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执念,觉得必须将它解开。


    “雨停了,咱们陪着公主外面走走吧。”


    毕竟在房内困了这些日子,出去透透气也是极好的。


    裴定柔应允,一出房门便见韩赴在门口。


    背影颀长。


    这几日雨大,她同他说要待在屋子里不出门。


    韩赴便没有奉差跟着。


    猜测在房内闷了这些日子,以裴定柔的性子,一定憋坏了,大约雨停就要外出,韩赴便一早在此等候。


    听见推门声,他转过身来。


    果不其然。


    裴定柔仍旧是一身鲜亮打扮,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她秀气的眉眼懒懒耷拉着,眸光暗淡,十分没有精神,显然心情欠佳。


    比起初见时二人的全然陌生,讲了几次边地见闻后,现在他同这位小公主倒是熟络些许。


    裴定柔并不善于掩藏情绪。


    或者说,她因皇帝父亲娇养保护过甚,从不违拗本心,亦不拘束表达。


    一切随心而露。


    高兴了就笑意盈盈,难过便眼泪汪汪。


    生起气来,咬牙切齿,更捏拳跺脚。


    这些日子,她的喜怒哀乐,韩赴算是都见过了。


    虽说因着身份同经历,裴定柔偶尔也会冒出几句“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但若抛开公主的身份来看,她并非一无可取。


    性子娇气执拗,却不做作虚伪。


    将自己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简简单单,不必让人费心猜。


    直来直去的纯粹性格,很难叫人讨厌。


    纵然那副公主的行事做派,他仍旧看不太惯,到底二人相处也不似初见时那样唇枪舌战。


    反倒融洽了不少。


    “要出去?”


    韩赴难得率先开口,打破二人间的沉默,却只换来她的一个“嗯”字。


    瞧着是一点儿也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裴定柔走下台阶,侧目又瞧了瞧那棵树。


    因连日的阴雨,杏树似乎喝饱了水,叶片被澄净的雨水浣洗过,绿意浓浓。只是枝干仍旧直愣愣的,立在那里。


    水珠积蓄,叶儿不堪重负,不时滴落几颗。


    只瞧一眼,她便移开目光。


    韩赴心中了然。


    这是巴不得一夜之间,便红杏挂满树,好让她能出宫游玩。


    到底是看中了宫外的何物,非要急着出宫。


    韩赴不语,默默跟在她后面。


    笋绿色背影施施然,为雨后的宫苑又添一抹心旷神怡的清新。


    一路上,裴定柔罕言寡语。


    倒是苦了她的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的拥在她身边,不时引个话题出来,哄着自家公主多说话。


    “听郑义说,市坊间说书之风盛行,出了许多新的话本子。公主若是想看,不若咱们找他代买一些?”


    平头百姓谋生之余,也要寻些乐子来消遣。但荷包拮据,选择有限,可供娱乐的方式并不多。


    听说书和看话本,便是普罗大众最喜爱的两类。


    闲时,到茶楼酒肆中,往那柜台搁一吊钱,寻个座,便可同其他人一起听书。


    为了更好地迎合茶客们的需求,甚至有不少店家出银子雇人写话本,随客兜售。


    写的人多了,话本的题材纷繁多样,内容别具一格,甚是吸引人。


    从前闲云为了哄裴定柔开心,找郑义想法子买了好几本。


    不过被她反复翻阅数次,当中情节转折已然熟知,较初次阅览,内容自然再无新奇之感可言。


    郑义现在在采办处当差,出宫便捷,找他代买东西,前一天付了银子,第二日便能拿到手。


    不若再买些话本子来,供公主娱乐消遣。


    裴定柔摇摇头:“不必了。”


    那些话本子她已经看腻了。


    诸如才子配佳人、红颜伴英雄之类的,都是一个路子。


    写花草精怪,蛇妖树鬼的,描写又委实可怖,她读了很是害怕,夜里睡不好。


    而那些以世俗坊间生活为题材的,更是不能看。


    越看勾得她越发想出宫。


    “过些时便是中秋。”


    散雪道:“张灯结彩,众人月下猜灯谜,一定十分热闹。”


    想到去年同父兄一起过中秋,吃着桂花酒赏烟花,裴定柔眉心阴郁逐渐散开,原本微蹙的眉舒展了不少,神色稍稍轻松。


    今年大抵也有一场花簇锦攒的漂亮烟花看。


    她却又忽的想起那话本中描述的,坊间百姓们庆中秋的场面。


    满街花灯,亮如白昼,人头攒动,欢笑连连。


    “听说京都每年中秋,也要开灯市、放焰火的。”


    闲云接话:“是啊,每逢节庆,大官小吏都得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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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入宫朝会,百姓们也从忙碌中脱身一日,纷纷上街庆贺佳节呢。”


    裴定柔听了她的话,来了兴致,唇角上扬,勾起愉悦的弧度。


    算算日子,再过六日便是中秋了。


    “那有没有哪处地方,能瞧见宫外灯市的?”


    纵然她出不了宫,隔着墙远望一眼也好。


    散雪和闲云在宫中长大,对每条宫道通往的方向都了如指掌,各宫各司的位置也能清晰指出。


    但若要谈何处可以看到宫外,还真叫她二人答不出来。


    二人不甚了了的表情明晃晃的摆在脸上,叫裴定柔瞧得清清楚楚。


    先前短暂的兴奋如流星般在眸中闪过,转而没入乌云,暗淡下来。


    裴定柔明显有些失望,甚至是沮丧,说话变得黏黏糊糊的,又轻又慢:“你们,都不知道吗……”


    也是,散雪和闲云是自己的侍女,素日陪着她出入各处。


    裴定柔去哪,她们便跟到哪儿。


    她自己都不晓得,又怎么指望她们能给个答案出来?


    “西阳楼。”


    裴定柔转身,韩赴正看着她。


    目不转睛。


    眼神交汇间,叫她有些讶异。


    她们这三个在宫内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都不知晓的事儿,他才呆了这些日子便知道?


    况且还有大半时间,韩赴是卧在床榻上昏着的。


    下床行走也没多长时间。


    韩赴又道:“西阳楼顶,可观京都风光。”


    西阳楼是先朝工匠所建,被夹在承阳殿和司药司当中偏南的位置,东边又临近光华门和两个出宫的侧门。


    同那头的东阳楼并肩而立,作存放皇家典籍档案之用。


    她记得,这两座楼宇原本高大。


    前几年楼体有渗水之象,恐所藏典籍被污损破坏,阿耶便颁旨,令工部花了大力气重新加固修葺过,且在原来的高度上又加了几层。


    修缮之后,二楼拔地而起,显得愈发巍峨,远看仿佛两个忠诚的戍卫,静静地屹立在承阳殿两侧,俯瞰着皇宫的其余宫苑。


    她平时只是远望,并不怎么进西阳楼,也不知内里已经修建成何样。


    裴定柔有些忐忑,手上比划着问他:“你说,楼顶?”


    不是顶楼,而是顶层的楼瓦之上。


    韩赴点头。


    “你怕高吗?”


    裴定柔垂下眼帘,思忖几息,才又抬眸看他,不确定地回答:“应该……不怕。”


    毕竟,她也没有站到那么高的地方过。


    怕不怕,倒不好说。


    “韩小将军说笑了,楼顶又无栏杆护着,站在上头多危险啊。”


    即便是高度远逊于它的落柏宫,闲云都不敢想站在瓦片那上头,没遮没拦的该有多可怕。


    一失足滚下来,定要脑袋摔开瓢的。


    散雪也连忙劝阻:“公主不会武功,安全要紧,我看还是不要……”


    “可是要怎么上去呢?”


    比起安不安全,裴定柔显然更关心怎样攀到顶上。


    顺着楼梯上到顶层倒是容易,如何登上楼顶呢?


    攀云梯?登穹索?


    似乎都不合用。


    “自然有办法。”


    韩赴继续道:“且安全无虞。”


    见他胸有成竹之态,裴定柔权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另一个问题很快浮现。


    “你是怎么知道此处可以俯瞰京都灯会的?”


    难不成他时常漏夜飞檐走壁?


    韩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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