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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呼啸

作者:荷包蛋忠实信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钟家长子钟吟由北狱官兵押入皇宫,待朝堂上由众臣与宜昌帝共同审判结果。


    奉和殿内,各个朝臣早已位列,在此等候宜昌帝前来。


    今日早朝多了好些人,平素在外各州官员也都不远千里跋涉回都,就连从不垂帘听政,多年不曾露面的亲王摄政王聂钦竟也位列其中。


    从不显山漏水的摄政王竟带着明显神色不悦,周身散发着的气息令人寒颤,周围官员都闭紧嘴巴不敢多言,生怕祸临己身。


    再蠢笨之人用手指头都能想到,今日这脚下站着的并非寻常时日奉和殿,而是虎狼盘踞之地,必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非同小可。


    宜昌帝在太监东福搀扶下走到龙椅边缓缓坐下。


    宜昌帝面容憔悴,眼下一片乌黑,较前几日有明显消瘦,十分不堪。


    皇帝落座,众臣当即齐刷刷下跪俯首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声色壮大响皇宫,透出殿外。


    宜昌帝强装无事,一如往日:“众臣请起。”


    一语毕,朝臣皆起。


    摄政王在一众蓄须老臣中显得格外扎眼,身高八尺有余,宽肩窄腰,站得挺立。常常蹙着剑眉,眉眼间不曾有丝毫放松,单单是站立于他身侧也会觉得有无形的凛冽寒气呼啸在周围,一接近便冻结为冰,难以靠近。


    扎眼的摄政王一挺身便引起宜昌帝目光。


    宜昌帝见这个常年不露面的亲弟弟并无任何惊讶,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他会入宫听政。


    只是直直面向聂钦,皮笑肉不笑,随即开口:“皇弟今日竟有雅性入宫听政,想必是在王府闲来无事想来凑凑热闹罢。”


    他笑得柔和,并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传闻今上和摄政王关系不合,但因摄政王常年不露面于世人眼前,多年来从不管事听政,官位挂着也是形同虚设,所以同今上会面也是少得可怜,只有节日来临不得不面会,可也只是表面装和敷衍了事。


    所以宫中都怀疑这传闻有真有假,兄弟俩不合是假,但不熟是真。


    刚才听今上金口一出,便知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这下是真的有好戏看了。


    面对今上**裸嘲讽,摄政王似乎并不在意,好像习以为常,也不恼,神色自若行礼,迎合道。


    “皇兄所言得是,皇弟近日在府中闲来无事,便想出门溜溜,顺便来听听政事解乏罢。”


    话一出口,各臣震惊不已,都说这摄政王性格乖张阴戾,怎么到皇兄面前就服服帖帖,这传闻到底怎么在传?


    这哪是不合,分明就是皇上单方面不满。


    明眼人都知晓,摄政王今日所作为为何。


    宜昌帝听聂钦今日竟主动示弱,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为今日之事而来,要平日定是要反驳回来。


    见他这么说自己也不好再步步紧逼,有**份,挪开目光转而说起其他。


    “想必今日都已知晓所为何事。”


    话毕,东福心领神会,尖声道:“将罪人钟吟带上来。”


    闻言众人循声望去。


    两官兵缚住一身材清瘦,白衣劣迹斑斑,面容憔悴,脏污粘于白净脸侧,神色却无比坚定,一双桃花眼中并无含情,只充斥着愤恨、不甘。


    那是天之骄子,被世人称之为“绝世之才”的丞相之子,钟吟。


    往日世家子弟间的清雅高俗,不染尘事在这瞬间消失殆尽,今时不同往日,连人也变得不似从前。


    官兵将钟吟押跪在地,宜昌帝高坐龙椅,一手撑颚,俯视这位“天之骄子”,眼神中有不屑。


    东福站于帝王身侧,对钟吟喊道:“钟吟,你父亲弑君夺印未遂,犯下弥天大罪,你可知罪?”


    钟吟眉间尽显戾气,死死盯住高坐龙椅之人,嘴唇干裂起皮,声音因长时间未喝水而沙哑。


    “从未有过之事,我为何要认。”


    宜昌帝眉头微蹙,龙颜有些许不悦,坐正身子,语气严厉。


    “事实摆在眼前,你又有何不认,难道在你的眼里朕的命就不是命了?”


    偌大奉和殿霎时气氛紧张,倘若此时有根针掉落在地,定是能听见声响。


    片刻后,钟吟回应:“我父亲一国之相,先帝在世时便是举国闻名的忠臣,一生为山河社稷鞠躬尽瘁直至西去,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陷害我父亲,皇上不查明来龙去脉便将我钟家诛了九族,不分黑白,这罪名除非我父亲亲口承认我钟吟死也不认!”


    钟吟沙哑的嗓音铿锵有力,骨子里的倔强倨傲像是要即刻溢出。


    宜昌帝顿时脸色阴沉得似要将钟吟拆吃入腹。


    “大胆!”


    话一出扣,忠臣跪地,皇颜大怒。


    “钟府家将刺杀到朕头上来了,你当朕是无知小儿连这点也不懂?”


    李伯斯借机上前推波助澜,他如今刚升为丞相,成为宜昌帝左膀右臂。


    “皇上,钟吟以下犯上当众顶撞,罪加一等,乱臣贼子理应当即处死以绝后患。”


    摄政王聂钦当即出列行礼反驳:“皇上,臣认为即便钟丞相确切做过此等荒唐事,也并不关钟吟之事。”


    他称宜昌帝为皇上,自己为臣,以君臣身份回答,划出界限,不依亲情情分,在其他人看来更具公平可言。


    他顿了顿,见宜昌帝并未接话,继续说道:“钟吟常年在朝暮山之上,极少回都城,并不清楚城中城中所发生之事,他虽为钟丞相之子,但也是无辜之人,且钟吟此人天生聪慧,是利国之大器。”


    说完,李伯斯想要乘胜追击,打动皇上立即下令。


    “皇上,有其父必有其子,方才这贼子如此顶撞,必定已经心怀叵测,想着如何报复皇上,还请皇上立马下令处死钟吟,不可养虎为患啊。”


    定国将军李应除战事从不多说一句无关话,此刻也出列反驳李伯斯。


    “李丞相,如若你现在是钟吟,在什么都不知晓的下家族被诛,还祸及己身,你又该当如何?我想当是别无一二。皇上,臣认为,钟吟面临杀头之罪临危不惧,实则有大将风范,且他天生聪慧,先帝在世时仅十六便解我军之困,这样的贤能就这样处死未免有点费材。”


    话说道这份上宜昌帝就算是再愚笨也能知道,这两在朝中举足轻重之人要力保钟吟。


    钟吟跪在地上见两人为保自己不惜冒得罪今上之险,一时诧异,接而心中开始抽疼,他不想连累他人。


    钟吟在官兵手下剧烈挣扎,伸颈摇头望向两人:“啸行、义父,这是我的事你们别管,会累及你们。”


    两人并未回头,钟吟见此紧咬下唇,很快就被咬出血痕。


    李伯斯本想再次驳回,摄政王先一步开口。


    “皇上,臣愿以命担保,钟吟绝不会做出有害龙体之事,绝不会有复仇之心,还请皇上网开一面将钟吟放入摄政王府由臣严加看管”。


    两人跪地,定国将军接连开口:“臣,附和。”


    众臣哗然,想不到摄政王与定国将军这两在大元举足轻重之人会为保一介朝外人到这种地步,这下皇上就算是不答应也得三思才行。


    宜昌帝阴沉在两人说完后消散些许。


    他想过这两人会出面,但没料到竟豁出性命也要保钟吟。


    随机他神情放松下来,带着些惊异:“哦?皇弟与定国将军这是在用性命威胁朕?”


    说到这个地步宜昌帝还不肯松口,聂钦立马心领神会,宜昌帝这是想要跟自己交换筹码,而闲散的自己手中唯一的筹码也就只有那块黑铁。


    元和虎符。


    摄政王面色如平,言语淡然:“皇上,还请皇上移驾,臣愿与皇上交换筹码。”


    定国将军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心道:“这孩子是真的要豁出去。”


    钟吟像是知道些什么,眼神中带着担忧,不再狠戾,几近崩临界的崩溃,沙哑的声音大喊。


    “聂啸行,你疯了吗,不要命了,我家的事我一人承担,你瞎出什么头。”


    他边说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官兵的束缚,给这个昏头昏脑的人一巴掌,好让他看看自己现在做些什么荒唐事。


    奈何自己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又是个身子差极的药罐子,和官兵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根本无法撼动。


    宜昌帝面色转危为安,像是刚刚的一切没发生过一样,仔细看竟还有些喜悦。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啊,既然皇弟如此央求,朕也不好在步步紧逼,罪人钟吟,打落奴籍,交由摄政王。”


    摄政王面色稀松平常,看不出情绪:“臣,谢陛下。”


    钟吟只觉耳边雷声贯穿身体,自己被劈成两半。


    他双目通红,面色变得狰狞,想出声制止,但喉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得不断摇头,一遍又一遍做口型:“不要······不要,聂啸行,聂钦。”


    他不想连累任何人,但为何一定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做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害自己。


    他不甘啊,他不解啊,一身才华横溢,“绝世之才”,却连家也保护不了,连自己也性命攸关,到最后还要别人豁出性命来保下,废物、渣滓,什么天之骄子都是扯淡,最没用的只有自己,偏偏还只剩下自己。


    聂钦像是没听到钟吟的呼喊,片刻后才侧过身看了看钟吟,眼中淡漠:“将钟吟打晕,带下去,好生安置。”


    命令下达,其中一个官兵将钟吟劈晕,拖了下去。


    留给聂钦的只有钟吟晕前那痛苦万分又愤恨无比的神色。


    但他身处于朝堂,不能向这群虎狼之人示弱,一旦松懈,不仅钟吟会死无葬身之地,连自己也会葬身于此。


    他淡漠、无情,但真的就无情吗,只是存活于世间的方法罢了。


    下朝后,摄政王聂钦面圣,自愿将紧手中三年的元和虎符上交于宜昌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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