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这是。”雒知转瞬变得从容,自然地对池月牙解释她和顾驭的关系,“我的房东。”
“这么巧!”池月牙放心了,既然是纪强的朋友,那应该是个可靠的人。
“凑巧,凑巧。”
雒知回头对他们两人再次说“再见”,然后拉着池月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强一口就喝完了咖啡,摇摇头:“你确定,你能进入雒知的梦?”
“当然。”穿过透明玻璃,顾驭看着雒知和池月牙过马路的身影,他十分笃定地开口,“她不信任我们,她也知道我们不完全信任她,所以她的筹码就是她的梦境。她不会如实告诉我们梦到了什么,但我也没告诉她,预知梦是可以进出的,想知道什么,我会自己看。”
“所以?”
“所以,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顾总。”纪强打趣地称呼他,又感叹起来,“我白担心了,以为你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你果然还是你,心如坚石,诡计多端。”
“骂我?”
“赞美。”
纪强对顾驭的判断很精准,至少顾驭是这么认为的。
晚上,雒知回到顾驭家,很安静。客厅的灯光暖意融融,电视似乎从来没人打开过,仔细瞧去,屋内也没有一点绿意。她换上拖鞋,将在地铁口买的栀子花插进花瓶,随后回到房间。
浴室的水流声轻柔舒缓,洗去周身疲惫后,她用毛巾包裹头发,打开冰箱拿水喝。她走出厨房时,顾驭不知是刚回来,还是一直待在二楼,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报纸,雒知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有人看报纸了,但这行为出现在顾驭身上,她不觉稀奇。
“晚上好。”雒知随口说道,“十点半了,你看的是今天的新闻吗?”
“明天的。”顾驭冷冷回答,他的幽默并不好笑。
“哦。”
“等等。”他起身去餐厅倒了一杯果汁给雒知,然后坐回沙发上,继续翻阅报纸,顿了顿补充道,“早点休息。”
雒知将杯子凑到唇边,闻起来是橙子味:“橙汁?”
“混合果汁。”
雒知喝下一口,问:“没毒?”
“有一点。”顾驭捞起搭在旁边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解药。”
“哦。”雒知未加怀疑,从他手中接过药就顺水服下。
“不怕是毒药?”
雒知没有搭话,回到房间后,她坐在床边,一口喝下剩余的半杯橙色果汁,即便橙汁的气味浓郁,她也能闻出那是加了少许杏汁的橙汁。
今天她带池月牙去山上看望雒烟,在墓碑前说了许多话,这会儿她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这一天真累。很快,她窝进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半夜,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顾驭给她的过敏药有一定作用,但身上依然发了不少红疹,她手撑着床沿,坐起身来,灌下许多纯净水,出了浑身汗,总算好受一些。
她静静地躺下,眼睛缓缓合起。
天色越黑沉,星空越显得明亮,月光透过白色窗纱,洒在雒知身上,她的鼻尖开始冒出大颗汗珠,她发现身体正在被烈火灼烧,炽辣的痛感让她失控、失神。
她试图转动手腕,毫无力气。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她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受到一座火山压在她瘦弱的身上,岩浆翻涌,她的胸口起伏,喘不上气,又咽不下去,痛苦不堪的是仍然保有意识。
火烧尽,人成灰。雒知的生命力即将消磨殆尽,困在心底的猛兽开始疯狂咆哮,在一声声响彻天际的嘶吼中,雒知终于睁开眼睛。
她的躯体从火炉中抽离,她置身一处平原之上,寂寥广阔,一片死寂,干裂的地缝像排列整齐张开的嘴巴,嗷嗷待哺。
耳中涌进阵阵尖锐的鸟叫声,她集中注意力看去,是乌鸦。
雒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乌鸦,记忆里,她见过的黑色禽类,只有乌骨鸡,或许这是一只会飞的乌骨鸡。
风凉粗旷,她开始觉得冷。放眼望去,远处的沟壑之中,有一破旧的木屋,木屋外立了一圈栅栏,内圈还扎了稻草人,这是有人打理的痕迹。乌鸦绕着她的头炫技,飞来飞去,最后落在栅栏上,她也跟随乌鸦的路线前往木屋,否则她无处可去。
木屋内亮起微弱的烛火,屋外笼罩着腐朽的气息,雒知站在门前,她不是乌鸦,她是人,她要敲门。
可刚抬起手,她又立刻放下,这木门上挂着一串风铃,被风吹得悠悠作响。
晃眼看风铃下连接着的是一颗颗发黄的镂空雕刻物件,每颗不过手指关节大小,可凑近了看,雒知不自觉地紧张,喉咙干得冒烟,她又瞧了眼旁边站着的乌鸦,心中有些悲伤。
怪不得只有它一只。
雒知目光避开这串骨风铃,敲了另半边的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她小声地询问。
门“吱呀吱呀”地响起,这漏风的风没有上锁。
雒知轻轻推开布满灰尘的门,走进院子,地上堆满杂乱的稻草,很深,每踏出一步,就会没过脚脖子,再没过小腿肚,走到门前时,她已经半截身子埋进稻草里。
她侧脸扫过身旁高出她许多的稻草人,又迅速收回视线,她从小就怕这种东西。
“请问有人在家吗?”这次,她提高了声量问。
从外观看,这处屋子像有人住,可她进入后,想法动摇了,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请进。”
声音是从眼前发出的,雒知却觉得后脖颈冰凉,她拼命地吞咽口水,缓解内心的恐惧,那声音并未停下,又接着响起。
“请进,雒知。”
雒知屏住呼吸,不敢大声疾呼,她艰难地拔起脚,鼓足勇气推门入内。
“请坐。”门应声关闭。
雒知找不到地方坐,屋内空空如也,一盏蜡烛悬在空中,快要烧尽。她不可能坐在地上,想了想客气地说:“谢谢,我习惯站着。”
背对着她的人身形高瘦,西装革履,皮鞋透光,一点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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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狼狈,相较之下,她更像这座木屋的主人。
“雒知,很高兴你来了,也很不幸,在这里见到你。”那人转过身来,注视雒知的眼睛,他脸上极力想表现出一种亲和力,但眼神空洞,嘴唇干裂起皮,眉头像打了个死结,舒展不开。
雒知不眨眼地看他,这人的模样越看越眼熟,她一定见过,但又说不出他的名字,雒知不再细想,思考起他说的话。
“你说的‘不幸’,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呢?”雒知明知自己这样问很冒昧,可忍不住好奇,毕竟这问题十分关键。
那人笑了笑,他的笑看上去是拧巴的、痛苦的,但他说话很柔和,认真回答雒知的问题:“许多人的不幸。”
这话让雒知心如坠石,她又问:“那你是谁?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应该处于不同的世界。”
“雒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敢去吗?”
“敢。”
雒知其实不敢,可在外面,总好过这密闭的室内,就算要跑,也有发挥空间。
那人长舒一口气:“谢谢你,让我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你没有出去过?”雒知惊诧。
“不好意思,没能为你开门,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间屋子。”他的道歉在干瘪的脸上显得更加诚恳。
“那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是因为我来了吗?”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摘下无名指上的戒圈,那是一枚稀有金属铱打造的戒指,这种金属的特点是熔点高,耐腐蚀,因此在高温环境也不易被烧毁。
“这个我不能收。”雒知紧握双手,不愿意收下。
“不是给你的,请你暂时保管。”他将戒指抛给雒知,坠落的一瞬,雒知本能地接住了。
“什么时候还给你?”
“我们先去山顶。”他推开门,乌鸦飞到门框上,发出“呀……呀……”的怪叫,想惹人注目。他被这声音吵得头痛,回过头对雒知说,“这儿竟然还有乌骨鸡。”
“不是你养的?这是乌骨鸡?”雒知跟着他出门,恍然发现这屋子的主人不是他,那是谁?
“如果是我养的,我会毒哑它。”
“……”
乌鸦的啼叫雒知已经听习惯了,反而是身前这人的话语让人心惊肉跳,不仅如此,她还察觉到周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探,离她很近。
“怎么不走?”他已经到门外,雒知还在院子里。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那人很急,他比雒知更想远离这间屋子。
眼看他已经走向远处,渐渐从视线范围内消失,雒知忧疑了,她改变主意了,不想跟他去山顶。
乌鸦守着这一圈栅栏,依然在耳边叫,一只鸟叫出了一群鸟的架势。
雒知略微侧过身,仰起头对着上方说:“你看够了吗?”
稻草人的帽子被风吹落。
久久无声,雒知捂住稻草人圆瞪瞪的眼睛,不再忍耐。
“顾驭,从我的梦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