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和冲绳不一样,灯红酒绿,夜晚总是亮着各色的霓虹。东京湾不像冲绳波澜,静静地呆在那里,沉默地注视来往的人。
如果说冲绳人不像日本人,那么东京人一定是最符合关于日本人是什么样子的定义的。冷漠、边界,急匆匆的来去,脚步不会为任何驻足。
朝日陽向在2017年入社成为杰尼斯事务所练习生。彼时,还没有喜多川的实锤塌房,他也没有因蛛网膜下腔出血而死。
杰尼斯事务所还是日本偶像界Top1的存在。朝日陽向能进这里,了解的人都对他前途一片肯定。就算偶像不是什么长久的工作,但收入也比普通打工族来得可观。
所有人都肯定朝日陽向是未来之星,一定会出道。离开冲绳的那一天,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都来机场送他。田中智带着朝日陽向踏上了飞往东京这座超级大都市的飞机。
“有种全村的希望的感觉呢,朝日君。”山口智调侃坐在一边的陽向。说起来有些寒酸,但这确实是朝日陽向从小到大第一次坐飞机。
陽向从小没有怎么离开过冲绳,冲绳没有新干线,去到日本本土只能先乘坐船只再转线。最远去过九州的鹿儿岛。那是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带着小小的陽向出去玩。后来再没有出过岛,不仅是因为父母离婚,更是因为家里那几年过得着实紧张。
后来慢慢好起来,也没有时间离开冲绳。刚上飞机很兴奋,感觉哪哪都很神奇。飞机座位挤挤挨挨,但是有冷气和还不错的飞机餐。因为是白天飞行,打开遮光板可以看到从眼前飘过的白色云彩。
他兴奋的样子让山口智心里泛起一股酸意,‘果然是乡下的孩子,竟然是第一次坐飞机。一定能出道的,拯救一个孩子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越想越觉得自己伟大,改变了一个乡下小子的命运。如果成为改变历史的偶像,那自己也是改变历史的伟大星探。
如果让朝日陽向听到他的内心独白,可能会觉得这个大叔太自我感动了。不做偶像做鱼王何尝不是一种自由洒脱的人生。
东京生活不像朝日陽向想的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困难。因为从小多动,被妈妈月华送去学街舞。不出意料的跳得很好,但终归不是特别专业的那种。放到人才济济的杰尼斯里只能是中上水平。
陽向是个很好胜的孩子,平日里乐观、开朗,爱傻兮兮的露一排白牙朝着身边的人。其实是个很有好胜心的孩子,被舞蹈老师评价是B级水平,就深夜练舞到三四点。最后在月评上给老师一个很大的惊喜。
舞蹈老师很看重陽向,东亚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往往比较粗暴,身份差距的等级制,让陽向得到的喜欢是带有尖刺的玫瑰。
别的练习生看到陽向被舞蹈老师骂,都担心他会抑郁。因为那个老师真的很不会讲话,他说乡下人既然要来做偶像就要有做偶像的决心。跳成这样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话就快点滚回家种地吧!普通练习生听到这些话之后就算不会抑郁,也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掉眼泪。但是陽向就好像缺了根筋,老师骂他让他滚回去种地。他就说冲绳靠海,他家有船应该是出海捕鱼。
道枝骏佑不理解他,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练习生后辈。有着与寻常日本人不一样的强大心理。
在被舞蹈老师骂自闭后,道枝骏佑一个人偷偷蜷缩在冰冷的消防通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他不喜欢在人前流眼泪,也不喜欢被人可怜。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找一个没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藏起来。脚步声突兀地响起,他烦躁地抬眼,站起身撞进朝日陽向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亮得过分的眼睛里。
朝日陽向很不会读气氛,看不懂空气的白痴样子。道枝骏佑很少这样骂一个人。但今天他真的很火大。
“朝日君,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可以出去一下吗?”
大阪人被人说是日本最热情的日本人,但在朝日陽向面前有点不够看。
“骏佑酱,眼睛好红……是过敏了吗?我这里有药哟~” 陽向的冲绳口音带着独特的黏连感,尾音像小钩子。他自然地挤进狭窄的空间,泰迪熊般的圆眼睛凑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两人膝盖几乎相抵,海盐混着汗水的清爽气息瞬间包裹了道枝。
道枝想推开他:“朝日君,请出去。” 但陽向反而握住他抵在唇边的手腕——掌心滚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道枝突起的腕骨。
staff纠正不过来的冲绳口音,连带着独有的——“哟~”口癖,尾音上扬,听着就冒火。明明他都看到自己被骂了,现在装什么啊?
“朝日君,我们有这么熟吗?还没到互相叫名字的程度吧?”道枝不善地问道,他的一腔怒火都没处发泄,紧攥着拳头抵住自己的嘴,生怕漏出气音。
“哎哎哎?!骏佑酱我们不都认识快半年了吗?还不可以叫名字吗?是东京都这样吗?啊啊啊啊啊啊糟糕了我习惯了,在冲绳都这样啦~”
道枝骏佑被这一通突然出现的插科打诨,搅得都没心情忧郁。只是还是很不爽的想要远离这个阳光过头的家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关西人都要阳光。
狭窄的消防通道,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朝日陽向没什么边界感的往他这边挤。两个本来就高的人,把这个楼梯间给挤满了。
“朝日君不要再往前靠近了,让一让吧我想冷静一下。”
就算再看不懂,也该了解对方此刻的不爽。朝日陽向像是突然了解了什么,灵光乍现般扯住要往外走的道枝。
“骏佑酱是因为被东海老师骂了才躲起来吗?” 陽向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怕惊扰什么。道枝指尖一颤,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他抬眼瞪去,却见陽向的视线正落在他湿润的眼睫上,专注得近乎露骨。道枝喉结滚动,那句“不关你事”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狼狈的抽气。
这种眼神真的太犯规了,像小狗一样。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道枝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被握住不放的手腕隐隐传来一股灼热。撩动着他的心绪,让人不免有些急躁。
“emm,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骏佑酱真的很会跳舞啊!比我刚学那会好多了,东海老师就是太着急了。他肯定是想让人进步才说这些的,你看他都老说我跳舞像刚驯服四肢。明明我可是冲绳有名的街舞王。多少人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之下……”
叽叽喳喳个不停,原先站着的两个人,舒缓自然地坐在了台阶上。道枝骏佑双手环抱住双腿,脸侧过去听他絮叨。
从冲绳地下街舞王说到日本的明日篮球之子,从篮球之子又说到好想游泳啊!已经好久没捕鱼了,好怀念在海上吹海风的日子。
棕色的肌肤,眼睛却又黑又亮像玩偶泰迪熊的两只眼睛。圆圆的,很可爱。明明刚才只是觉得像狗而已啊,怎么现在觉得像泰迪熊了呢?
“我跟你说呀!骏佑酱,我游泳超厉害的。在我们那里,都算得上很厉害的。我妹妹莉冬都游不过我,哈哈哈她是游泳部ace。还没我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真想嘲笑自己妹妹赶不上自己,乐得牙都快掉出来。紧闭了很久的嘴,终于肯开口询问他。
“朝日君在冲绳过得很丰富呢,为什么想到来做偶像…明明有别的梦想不是吗?”
道枝骏佑难得怀着恶毒的心思揣测眼前的人——“空降出道组的关系户”“舞蹈天才,舞蹈一遍就能学会。”“声乐也离奇的唱得好”“是上面老头喜欢的类型,不会是走后门来的吧?”。这些从朝日陽向来了之后,不断出现的恶毒猜测此刻都传进了道枝的脑子里。
他一向讨厌这些没来由的恶意,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但眼前的人,好像不知道痛苦一样,太阳光了。刺得眼底生痛。
“啊?我嘛?哈哈哈哈哈因为我想挑战一下,山口大叔老说我是明日之星很有魅力会发光,可以挑战一些别的。我被他激起胜负欲了,再加上他救了我外公还人情。我们冲绳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了。”
“骏佑酱呢?”
“……因为…”道枝骏佑难得有些迟疑,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当演员来的杰尼斯。但是这么久了,还是作为偶像培养。望不见的出道计划和一些无孔不入粘稠的视线,让他有些累了。
但看着这么一双看起来很善良很真诚的眼睛,道枝骏佑难得打开了话闸子。
“嗯,因为想当演员所以来杰尼斯做练习生。但是来了之后发现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很久了还没出道,有点着急。再加上舞蹈真的不太擅长,跳得太糟糕了。好焦虑…”
道枝懊恼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些想逃避似的藏起来。耳朵红透了。
突然,手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双手拢成一团被对方捧在手心里,然后就对上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和高挺的不像日本人的鼻子。
“不要焦虑!骏佑酱可以跟我一起练舞,虽然我在事务所里不算跳得最好的,但我可是冲绳街舞王。带着一起练,正好可以一起进步!这都是小问题!挑战什么的最热血了!”
有些不合时宜的瞄到他左眼下的泪痣,端详着远看真的很像金城武。
他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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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了几下,睫毛有些不安的颤抖。点了点头。被捧在手心里的手发烫,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海盐的味道。清清爽爽的香氛类型,有点想问他的同款。道枝骏佑有些迷糊的想着。
朝日陽向听了高兴的往前贴了贴,整个人将道枝抱在怀里。道枝伏在他的肩上,耳朵通红。推也推不开,没什么肌肉的胳膊却箍得很紧。
“那就说好啦!我们之后一起练舞,太好了终于在东京有朋友啦!”
狭窄的消防通道只有一个人兴奋的声音和一道持续缠绵的喘息。
朝日陽向彻底和道枝骏佑捆绑,像两颗交缠的树藤,吃饭一起,练习一起,练球一起,游泳一起。亲密的被staff调侃为双胞胎,陽向乐得有个跟自己一样帅的双胞胎。但是道枝骏佑却有些不爽,怎么可能是兄弟呢?明明更像是……
深夜的练习室只剩他们。镜子里映出道枝紧绷的腰线和陽向贴在他后背的身影。“这里要转得更快——” 陽向的手突然覆上道枝的侧腰,掌心热度透过薄T恤灼烧皮肤。道枝呼吸一滞,镜中陽向的嘴唇正凑近他耳廓:“像这样借力跳起来,骏佑酱。” 温热气流扫过耳垂,道枝脚步骤乱,踉跄着撞进陽向怀里。
“抱歉!” 道枝慌忙后退,却被陽向笑着箍住肩膀:“没事啦!再来一次?” 陽向的手顺着肩膀滑到他的手臂,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内侧细嫩的皮肤。道枝咬住下唇,任由陽向摆弄他的肢体,仿佛自己是对方掌心的提线木偶。当陽向的拇指按在他后颈调整角度时,道枝终于忍不住战栗——那手指正压在跳动的脉搏上。
道枝身体里那根因触碰而绷紧的弦,在陽向坦荡的笑容里微妙地松弛下来,化成一缕隐秘的暖流。奇怪的是,陽向那双总像盛满阳光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道枝预想的试探或审视——只有纯粹的专注。那专注如此沉甸,像一道锚,牢牢地定住了道枝那颗在焦虑与挫败中飘摇的心。但那双眼睛坦荡地总让他有些微小难以注意却无法忽视的隐痛,他只当他是朋友。
道枝却没有推开再次搭上他手臂的手。接下来的日子里,仿佛被那双温暖的手牵引着,道枝的脚步不再沉重,镜子里的焦虑也逐渐被一种近乎恬静的神情取代。陽向像个永不停歇的小太阳,不仅驱散了他舞蹈练习时的笨拙和茫然,更霸道地照亮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吃饭时身边总有一个絮叨着冲绳趣事的声音,打球时篮球会在他累极时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接住拖起,甚至连游泳,陽向也会在他呛水时大笑着把他托出水面,笑声混着水珠砸在道枝脸上、心上,滚烫又潮湿。
这种无孔不入的陪伴,如同一剂效力温和却深入骨髓的药,缓慢地治愈了道枝因漫长等待和高压环境而生的孤独与自我怀疑。他习惯了陽向的冲绳口音,习惯了走路时手臂外侧若有似无的触碰,习惯了深夜练习室镜子里两人交叠、汗湿的身影。陽向的存在本身成了一种慰藉,强大、温暖、不容置疑。在陽向构筑的这个小小的、阳光普照的世界里,道枝难得地获得了喘息和安心。他偶尔会生出一种近乎奢侈的念头——能像这样下去就好。就这样,两个人,在拥挤的练习室、空旷的体育馆、泛着消毒水气味的泳池,在彼此体温构筑的港湾里,对抗着世界的喧嚣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时间若能凝固,或许就是此刻。
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就这样过了两年。2019年在即将推出浪花男子团体前夕,公司社长喜多川因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公司股价受到严重影响,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又被爆出喜多川在生前长期猥亵、性侵练习生的丑闻。
整个杰尼斯事务所陷入动荡。已经不再那么脆弱的道枝骏佑在这片混乱里,抱紧了身边的陽向企图寻找那片平衡。
等到热度渐渐平息,杰尼斯事务所被正式更名为“SMILE-UP”重组运营。但朝日陽向却被踢出了出道名单。
等道枝骏佑得知消息去找他时,宿舍却空无一人。他靠在他的床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狭窄逼仄的消防通道。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向他。
那个夜晚,两人并排躺在一起。陽向忽然侧身,手指绕上道枝的尾指:“如果我离开杰尼斯……骏佑酱会想我吗?” 道枝没回答,反手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缓慢交缠。陽向的拇指一遍遍摩挲道枝虎口的薄茧,像在确认什么。夜风卷起陽向的衣角,露出腰间一小片紧实的棕色皮肤。道枝别开视线,喉间发涩:“别说蠢话。” 但交握的手直到天色泛白也没松开。
那时他们都在为摇摆不定的前途担忧,没人注意那句话真正的含义。等到恍然大悟时,才发现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