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把人当日本人整》
1. c01 在鱼里翻腾
远远望去,海平面上橙色的恒星在将升未升的边缘。海水被晕染成橙红。一轮船摇晃地行驶在其中,拖拽出金色的尾波。
自遥远方向传来一声爽快的呼喊,“Finata——”,船上随之冒出一颗黑色的炸毛脑袋,热情地朝着岸边挥手。
“Yūn!今天捕了超级多古鲁坤鱼!可以做盐烧哦!”船越靠越近,模糊的黑发小子也变得清晰。瘦长的四肢,被阳光亲吻过的肤色,以及绽放的格外灿烂的笑容。冲绳人独特的音调,显然让人能直接感受到他的热情和兴奋。
船还未完全靠港,他就先一步跳上岸边。不顾身后大人的呼喊,奔向等待自己的两个妹妹。高兴地抱起最小的那个旋转了两圈,又把身侧一边另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搂进怀里。兴奋地讲着自己在海上的刺激冒险。
“Yūn!Gāri!我跟你们说哟,我今天在海上和很大的鱼搏斗!网子拉上来的时候还在跳,快跳出去我拿捕捞网捞,然后它就想跑,我就拿捕捞网勾住他。来回好久才弄到船上!怎样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男孩抱着的小姑娘,捏了捏哥哥的鼻子,手也不闲着揪着耳朵,但十分配合的点头应声。“对!很厉害哟!fina爆炸厉害!”而另一边被搂着的孩子,则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自顾开朗的老哥。“funata真的是笨蛋,莫名其妙就会这么开心。快松开我,抱得太难受了。还有也把Gāri放下来,她这么大了还要抱着吗?”
朝日家有三个孩子,老大是自顾开朗的朝日陽向。性格像名字和姓氏的男人,极度乐天。15岁的年纪不爱上学,就爱溜到船上捕鱼。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高兴得冒泡。很少有见到他不开心的时候,超级阳角莫过于此。比热血少年漫里的主角还要乐观。
被搂在怀里的孩子是朝日家的老二,因为出生在冬季。被取名为朝日莉冬。与哥哥陽向差三岁,不同于哥哥的超级乐天,莉冬是个有些别扭的孩子。但她最喜欢家人。虽然总是会说些不太温柔的话,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柔软的孩子。
被抱在陽向身上的孩子是朝日家老三,朝日家长可能是想孩子们都阳光一点。给她取名为朝日光凪。寓意阳光下风平浪静之意。她还是个小宝宝,上国小三年级。最爱给哥哥姐姐撒娇。
三兄妹感情很好,陽向没有15岁男孩的别扭,跟妹妹们相处融洽。
“我待会回家,小冬帮我跟外公说一下。”他把小妹放下,转头对莉冬说。
“为什么?你不吃早餐了吗?上午八点了,就算是周末也不要疯了出去玩。”
“才不是呢,我要去兼职好不好!海边救生员,才找佐藤大叔求来的兼职,时薪很高的哦!假期旅行的这么多人说不准能赚到小费。”朝日陽向想想就开心,扯出了一个有些傻的表情看着妹妹们。
“那也不可以不吃早餐…”还不等莉冬说完,陽向就跑开骑上放在一旁的单车走了。只留下莉冬一个人生气的在身后蹦跳以及旁边稍微有点呆的光凪。
朝日家不算穷,毕竟是能包船的渔户,跟当地的渔类协会关系也不错。养三个孩子绰绰有余。零花钱是定量的,但对于这个年纪还小喜欢闪亮亮的男孩而言,显然是不够的。
他早就在网上看上一双篮球鞋,但是钱还缺一部分。为了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央求海滩管理佐藤很久,才找了一个救生员的活赚点外快。
这个工作好在轻松,可以自在的晒日光浴。捕完鱼很累,晒个日光浴就好了很多。
来到海边,换好服装在座位上坐了三个小时。尽职尽责的巡视海滩的情况。到了换岗的时间,拿着小费心情不错的去买了章鱼烧。仰躺在沙滩上休息哼歌。
正当悠闲着,一个男人悄悄靠近。操着一口流利的标准语口音与陽向搭话。
“啊…打扰了,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杰尼斯事务所的山口智。请多关照。”
陽向显然没太清楚对方的用意,直截了当的问出内心所想。
“大叔,怎么了吗?什么事?”山口智暗叹冲绳人果然不懂氛围,真是不像日本人。但因为面前的容貌,他忍耐住不爽。继续笑容可亲的诉诸目的。
“有想过做偶像吗?少年?你的五官非常适合做偶像,刚刚在水里游泳的姿态也非常迷人。有没有兴趣做偶像?”
“偶像?是搞笑艺人吗?”这真不怪冲绳太乡下。而是他朝日陽向,每天脑子里除了篮球街舞,就是捕鱼游泳。对于妹妹房间里的海报一无所知。
山口智被他无语到,嘴角抽搐,但为了本月业绩还是耐心解释。
“偶像就是可以在台上跳舞唱歌跟粉丝交流的职业,只要长得好看唱歌好听就可以赚很多钱!超级轻松的工作,比我们这些领死工资的打工族赚得多很多。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价格。”山口智越说越激动,有点把个人怨气掺杂在其中的意思。
朝日陽向显然没被打动,他的梦想是继承家里的渔船每天在船上打渔。做整个冲绳岛最野的男人。真男人就是要立于浪涛之间。唱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他又直接拒绝了山口智的邀请。兴致不高的样子。
“大叔谢啦,我不太擅长这些。也不感兴趣。我更喜欢捕鱼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口智被这句大叔噎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内心大骂,明明自己才30岁怎么可能是大叔?
朝日陽向爽朗告别,回家吃饭。
到这里,可能没有交集了。但是朝日陽向是谁?主角光环可以焊死在他头顶,虽然只是偶尔发光。在部活结束之后,又遇到了山口智。
山口智本来是来旅游的,假期应该关掉手机,可能是日本人面对工作的超绝奴性。让他没办法果断关机。以至于被公司通知,这个月底再不找到风格独特,视觉鲜明的苗子,就收拾收拾混蛋。
好不容易在海边发现了朝日陽向,被狠狠拒绝。以为不过如此,冲绳岛上长得好看的一定不少。游走一星期,连个帅哥的毛都没捉见。带着帽子的大叔倒是一堆。
朝日陽向到底帅到什么程度,能让阅美无数的山口智念念不忘。
183的瘦高个。阳光晒出的深小麦肤色,衬得五官格外深刻立体,高鼻梁、清晰下颌线、深眼窝还带着点稚气。四肢修长有力,骨架已见英挺,那份酷似年轻金城武的轮廓里,混合着冲绳海岛少年的爽朗朝气与初长成的帅气,像夏日海风一样清新又充满活力。
完全符合领导要求的独特风格,放在任何一个团里都是妥妥的视觉中心。
真的很帅啊,山口智心里想着。于是,在一次黄昏的偶然重逢后。山口智像鬼一样缠上了朝日陽向。早上起床上学会遇到,放学回家路上会遇到,卖鱼的时候会遇到,捕完鱼回港口也会遇到。后来变本加厉大献殷勤。又是给外公送泡盛酒,又是给妈妈做家务买菜,后来更是登堂入室亲自烧饭。就是为了让朝日陽向松口加入杰尼斯事务所。
这番决心把一向热血的朝日陽向有些感动到,但依旧不想当偶像。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山口智已经摸清了和朝日家每个人的相处方法。朝日外公很乐观的一个老头,不拘小节跟孩子们都是朋友的相处方式,没有长者那种端着的感觉。不出海就喜欢在家里喝一点小酒看jump杂志。貌老人不老的老顽童。山口智承包了朝日外公一年的泡盛酒,还找了关系要来了外公最喜欢的女歌手的签名海报。朝日妈妈——月华,家里难得性格冷淡的人。工作能力超强的女强人,唯一感到不便的就是家里的晚饭下了班之后还要准备。山口智一来,菜不用买了,饭不用做了。因为都有人来准备。可以放心工作。莉冬和光凪两个小孩子,大的这个喜欢杰尼斯的艺人。山口智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还让莉冬和喜欢的偶像视讯。小的这个买糖就能轻松搞定。
忙活了快两个月,山口智轻松融入了朝日家的生活。朝日陽向很头大,面对这么契而不舍的人,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喂,大叔…要不要这么拼啊,已经在我家两个月了吧。再这么下去真的行吗?”
“asahi桑,我,是抱着最严肃的态度和最深的觉悟,站在你面前的。无论结果如何,这份真诚都不会变。”说着,向前俯身。
朝日陽向被震撼到,自那天之后虽然还是没同意,但对山口智,陽向是敬佩的。
转折发生在那个午后。天色灰蒙,雨意渐浓,空气凝滞得连毛孔都渗出一种粘稠感。外公出海归来,下船时一个趔趄眼看要摔倒,山口智猛地扑过去垫在他身下——外公毫发无伤,山口智却摔断了骨头,被送进了医院。
陽向站在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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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下厨,厨房差点被他搞得像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米粒糊在锅底,水也加得太多,最终这碗勉强能称为“粥”的东西,还是妈妈看不下去帮他抢救出来的。他看着病床上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却还在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山口智,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海草,又沉又闷。
“喂,大叔。”陽向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安静,带着点不自在的别扭,“吃饭了。”
山口智闻声抬头,看到陽向和他手里那碗卖相实在称不上好的粥,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但眼底的疲惫和疼痛是藏不住的:“啊,Asahi桑!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
“别废话了,快吃。”陽向把粥往床头柜上一放,力道没控制好,碗底“哐”一声磕在桌面上,几滴粥溅了出来。他皱了皱眉,没去擦,只是抱臂靠在墙上,目光落在山口智打着石膏的腿上。
病房里只剩下山口智小口喝粥的轻微声响。陽向盯着那刺眼的白色石膏,脑海里翻腾着这两个月来的画面:外公捧着限量版泡盛酒笑得像个孩子;妈妈下班回家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时那一瞬间放松的神情;莉冬激动的捧着签名照;还有光凪含着山口智带来的棒棒糖时甜滋滋的笑容……以及,那惊险的一刻,山口智毫不犹豫扑向外公的身影。
“你这家伙……”陽向的声音有点发涩,打破了沉默,“也太拼了吧?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山口智放下勺子,抬起头,脸上没了往日的油滑,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Asahi君,我第一眼看到你跃出海面的样子,就觉得你身上有光。那不是海水的反光,是你自己发出来的。这份‘可能性’……真的……值得被所有人看到。在更大的舞台上,你会像太阳一样耀眼。”他顿了顿,因为疼痛吸了口冷气,但眼神依旧灼热,“我不是为了业绩……好吧,可能一开始是。但现在,我是真心觉得,埋没在这里,太可惜了。”
“更大的舞台……偶像……”陽向低声重复着,语气里没什么向往,反而带着一丝茫然和抗拒。他讨厌被束缚,讨厌那些条条框框,他属于大海和渔船,属于无拘无束的风和浪。可是……
“欠人情的感觉真让人不爽啊……”陽向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标志性的黑色炸毛。冲绳的海风教会了他最朴素的道理:有恩必报。山口智对他家人的好,是实实在在的;替他外公挡的那一下,更是沉甸甸的。这份情,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
而且,这个大叔……陽向看着山口智即使疼得龇牙咧嘴还在试图对他笑的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认同感——这家伙,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能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笨是笨了点,但这份傻乎乎的执着劲儿……啧,居然有点让人佩服。
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有面对挑战时莫名的兴奋感,被山口智那句“更大的舞台”悄悄点燃了一角。去东京?试试?看看自己到底能在那片陌生的“海域”折腾出什么浪花?就算失败了,大不了拍拍屁股回来继续捕鱼!
陽向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猛地站直身体,几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山口智。
“那就说好了,我去东京试试。要是不行我就回来继续捕鱼。不就是个东京吗?我就不信比冲绳的海还要难驯服!”说完之后咧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完美的鲨鱼笑。
不等山口智脸上爆发出狂喜,陽向立刻竖起一根手指,语速飞快地强调。
“先说好,就试一段时间!要是我不行,或者我不开心,觉得没意思透了,你得立刻放我回来!不许拦着!还有——”他指了指山口智的腿,“这段时间你赶紧好起来!伤好了就麻溜地回东京!”
山口智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甚至盖过了腿上的疼痛。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用力地、不停地点头,脸上绽放出两个月来最灿烂、也最真实的笑容。
病房门外,偷偷跟来躲在墙角的莉冬和光凪捂住了嘴。莉冬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光凪则小声欢呼起来:“Fina要去东京啦!加油,Fina!”
就这样,冲绳小子妄想征服东京。大海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而东京的风,已经隐约吹动了少年的发梢。
2. c02 东京霓虹
东京和冲绳不一样,灯红酒绿,夜晚总是亮着各色的霓虹。东京湾不像冲绳波澜,静静地呆在那里,沉默地注视来往的人。
如果说冲绳人不像日本人,那么东京人一定是最符合关于日本人是什么样子的定义的。冷漠、边界,急匆匆的来去,脚步不会为任何驻足。
朝日陽向在2017年入社成为杰尼斯事务所练习生。彼时,还没有喜多川的实锤塌房,他也没有因蛛网膜下腔出血而死。
杰尼斯事务所还是日本偶像界Top1的存在。朝日陽向能进这里,了解的人都对他前途一片肯定。就算偶像不是什么长久的工作,但收入也比普通打工族来得可观。
所有人都肯定朝日陽向是未来之星,一定会出道。离开冲绳的那一天,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都来机场送他。田中智带着朝日陽向踏上了飞往东京这座超级大都市的飞机。
“有种全村的希望的感觉呢,朝日君。”山口智调侃坐在一边的陽向。说起来有些寒酸,但这确实是朝日陽向从小到大第一次坐飞机。
陽向从小没有怎么离开过冲绳,冲绳没有新干线,去到日本本土只能先乘坐船只再转线。最远去过九州的鹿儿岛。那是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带着小小的陽向出去玩。后来再没有出过岛,不仅是因为父母离婚,更是因为家里那几年过得着实紧张。
后来慢慢好起来,也没有时间离开冲绳。刚上飞机很兴奋,感觉哪哪都很神奇。飞机座位挤挤挨挨,但是有冷气和还不错的飞机餐。因为是白天飞行,打开遮光板可以看到从眼前飘过的白色云彩。
他兴奋的样子让山口智心里泛起一股酸意,‘果然是乡下的孩子,竟然是第一次坐飞机。一定能出道的,拯救一个孩子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越想越觉得自己伟大,改变了一个乡下小子的命运。如果成为改变历史的偶像,那自己也是改变历史的伟大星探。
如果让朝日陽向听到他的内心独白,可能会觉得这个大叔太自我感动了。不做偶像做鱼王何尝不是一种自由洒脱的人生。
东京生活不像朝日陽向想的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困难。因为从小多动,被妈妈月华送去学街舞。不出意料的跳得很好,但终归不是特别专业的那种。放到人才济济的杰尼斯里只能是中上水平。
陽向是个很好胜的孩子,平日里乐观、开朗,爱傻兮兮的露一排白牙朝着身边的人。其实是个很有好胜心的孩子,被舞蹈老师评价是B级水平,就深夜练舞到三四点。最后在月评上给老师一个很大的惊喜。
舞蹈老师很看重陽向,东亚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往往比较粗暴,身份差距的等级制,让陽向得到的喜欢是带有尖刺的玫瑰。
别的练习生看到陽向被舞蹈老师骂,都担心他会抑郁。因为那个老师真的很不会讲话,他说乡下人既然要来做偶像就要有做偶像的决心。跳成这样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话就快点滚回家种地吧!普通练习生听到这些话之后就算不会抑郁,也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掉眼泪。但是陽向就好像缺了根筋,老师骂他让他滚回去种地。他就说冲绳靠海,他家有船应该是出海捕鱼。
道枝骏佑不理解他,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练习生后辈。有着与寻常日本人不一样的强大心理。
在被舞蹈老师骂自闭后,道枝骏佑一个人偷偷蜷缩在冰冷的消防通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他不喜欢在人前流眼泪,也不喜欢被人可怜。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找一个没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藏起来。脚步声突兀地响起,他烦躁地抬眼,站起身撞进朝日陽向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亮得过分的眼睛里。
朝日陽向很不会读气氛,看不懂空气的白痴样子。道枝骏佑很少这样骂一个人。但今天他真的很火大。
“朝日君,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可以出去一下吗?”
大阪人被人说是日本最热情的日本人,但在朝日陽向面前有点不够看。
“骏佑酱,眼睛好红……是过敏了吗?我这里有药哟~” 陽向的冲绳口音带着独特的黏连感,尾音像小钩子。他自然地挤进狭窄的空间,泰迪熊般的圆眼睛凑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两人膝盖几乎相抵,海盐混着汗水的清爽气息瞬间包裹了道枝。
道枝想推开他:“朝日君,请出去。” 但陽向反而握住他抵在唇边的手腕——掌心滚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道枝突起的腕骨。
staff纠正不过来的冲绳口音,连带着独有的——“哟~”口癖,尾音上扬,听着就冒火。明明他都看到自己被骂了,现在装什么啊?
“朝日君,我们有这么熟吗?还没到互相叫名字的程度吧?”道枝不善地问道,他的一腔怒火都没处发泄,紧攥着拳头抵住自己的嘴,生怕漏出气音。
“哎哎哎?!骏佑酱我们不都认识快半年了吗?还不可以叫名字吗?是东京都这样吗?啊啊啊啊啊啊糟糕了我习惯了,在冲绳都这样啦~”
道枝骏佑被这一通突然出现的插科打诨,搅得都没心情忧郁。只是还是很不爽的想要远离这个阳光过头的家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关西人都要阳光。
狭窄的消防通道,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朝日陽向没什么边界感的往他这边挤。两个本来就高的人,把这个楼梯间给挤满了。
“朝日君不要再往前靠近了,让一让吧我想冷静一下。”
就算再看不懂,也该了解对方此刻的不爽。朝日陽向像是突然了解了什么,灵光乍现般扯住要往外走的道枝。
“骏佑酱是因为被东海老师骂了才躲起来吗?” 陽向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怕惊扰什么。道枝指尖一颤,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他抬眼瞪去,却见陽向的视线正落在他湿润的眼睫上,专注得近乎露骨。道枝喉结滚动,那句“不关你事”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狼狈的抽气。
这种眼神真的太犯规了,像小狗一样。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道枝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被握住不放的手腕隐隐传来一股灼热。撩动着他的心绪,让人不免有些急躁。
“emm,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骏佑酱真的很会跳舞啊!比我刚学那会好多了,东海老师就是太着急了。他肯定是想让人进步才说这些的,你看他都老说我跳舞像刚驯服四肢。明明我可是冲绳有名的街舞王。多少人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之下……”
叽叽喳喳个不停,原先站着的两个人,舒缓自然地坐在了台阶上。道枝骏佑双手环抱住双腿,脸侧过去听他絮叨。
从冲绳地下街舞王说到日本的明日篮球之子,从篮球之子又说到好想游泳啊!已经好久没捕鱼了,好怀念在海上吹海风的日子。
棕色的肌肤,眼睛却又黑又亮像玩偶泰迪熊的两只眼睛。圆圆的,很可爱。明明刚才只是觉得像狗而已啊,怎么现在觉得像泰迪熊了呢?
“我跟你说呀!骏佑酱,我游泳超厉害的。在我们那里,都算得上很厉害的。我妹妹莉冬都游不过我,哈哈哈她是游泳部ace。还没我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真想嘲笑自己妹妹赶不上自己,乐得牙都快掉出来。紧闭了很久的嘴,终于肯开口询问他。
“朝日君在冲绳过得很丰富呢,为什么想到来做偶像…明明有别的梦想不是吗?”
道枝骏佑难得怀着恶毒的心思揣测眼前的人——“空降出道组的关系户”“舞蹈天才,舞蹈一遍就能学会。”“声乐也离奇的唱得好”“是上面老头喜欢的类型,不会是走后门来的吧?”。这些从朝日陽向来了之后,不断出现的恶毒猜测此刻都传进了道枝的脑子里。
他一向讨厌这些没来由的恶意,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但眼前的人,好像不知道痛苦一样,太阳光了。刺得眼底生痛。
“啊?我嘛?哈哈哈哈哈因为我想挑战一下,山口大叔老说我是明日之星很有魅力会发光,可以挑战一些别的。我被他激起胜负欲了,再加上他救了我外公还人情。我们冲绳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了。”
“骏佑酱呢?”
“……因为…”道枝骏佑难得有些迟疑,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当演员来的杰尼斯。但是这么久了,还是作为偶像培养。望不见的出道计划和一些无孔不入粘稠的视线,让他有些累了。
但看着这么一双看起来很善良很真诚的眼睛,道枝骏佑难得打开了话闸子。
“嗯,因为想当演员所以来杰尼斯做练习生。但是来了之后发现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很久了还没出道,有点着急。再加上舞蹈真的不太擅长,跳得太糟糕了。好焦虑…”
道枝懊恼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些想逃避似的藏起来。耳朵红透了。
突然,手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双手拢成一团被对方捧在手心里,然后就对上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和高挺的不像日本人的鼻子。
“不要焦虑!骏佑酱可以跟我一起练舞,虽然我在事务所里不算跳得最好的,但我可是冲绳街舞王。带着一起练,正好可以一起进步!这都是小问题!挑战什么的最热血了!”
有些不合时宜的瞄到他左眼下的泪痣,端详着远看真的很像金城武。
他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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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了几下,睫毛有些不安的颤抖。点了点头。被捧在手心里的手发烫,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海盐的味道。清清爽爽的香氛类型,有点想问他的同款。道枝骏佑有些迷糊的想着。
朝日陽向听了高兴的往前贴了贴,整个人将道枝抱在怀里。道枝伏在他的肩上,耳朵通红。推也推不开,没什么肌肉的胳膊却箍得很紧。
“那就说好啦!我们之后一起练舞,太好了终于在东京有朋友啦!”
狭窄的消防通道只有一个人兴奋的声音和一道持续缠绵的喘息。
朝日陽向彻底和道枝骏佑捆绑,像两颗交缠的树藤,吃饭一起,练习一起,练球一起,游泳一起。亲密的被staff调侃为双胞胎,陽向乐得有个跟自己一样帅的双胞胎。但是道枝骏佑却有些不爽,怎么可能是兄弟呢?明明更像是……
深夜的练习室只剩他们。镜子里映出道枝紧绷的腰线和陽向贴在他后背的身影。“这里要转得更快——” 陽向的手突然覆上道枝的侧腰,掌心热度透过薄T恤灼烧皮肤。道枝呼吸一滞,镜中陽向的嘴唇正凑近他耳廓:“像这样借力跳起来,骏佑酱。” 温热气流扫过耳垂,道枝脚步骤乱,踉跄着撞进陽向怀里。
“抱歉!” 道枝慌忙后退,却被陽向笑着箍住肩膀:“没事啦!再来一次?” 陽向的手顺着肩膀滑到他的手臂,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内侧细嫩的皮肤。道枝咬住下唇,任由陽向摆弄他的肢体,仿佛自己是对方掌心的提线木偶。当陽向的拇指按在他后颈调整角度时,道枝终于忍不住战栗——那手指正压在跳动的脉搏上。
道枝身体里那根因触碰而绷紧的弦,在陽向坦荡的笑容里微妙地松弛下来,化成一缕隐秘的暖流。奇怪的是,陽向那双总像盛满阳光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道枝预想的试探或审视——只有纯粹的专注。那专注如此沉甸,像一道锚,牢牢地定住了道枝那颗在焦虑与挫败中飘摇的心。但那双眼睛坦荡地总让他有些微小难以注意却无法忽视的隐痛,他只当他是朋友。
道枝却没有推开再次搭上他手臂的手。接下来的日子里,仿佛被那双温暖的手牵引着,道枝的脚步不再沉重,镜子里的焦虑也逐渐被一种近乎恬静的神情取代。陽向像个永不停歇的小太阳,不仅驱散了他舞蹈练习时的笨拙和茫然,更霸道地照亮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吃饭时身边总有一个絮叨着冲绳趣事的声音,打球时篮球会在他累极时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接住拖起,甚至连游泳,陽向也会在他呛水时大笑着把他托出水面,笑声混着水珠砸在道枝脸上、心上,滚烫又潮湿。
这种无孔不入的陪伴,如同一剂效力温和却深入骨髓的药,缓慢地治愈了道枝因漫长等待和高压环境而生的孤独与自我怀疑。他习惯了陽向的冲绳口音,习惯了走路时手臂外侧若有似无的触碰,习惯了深夜练习室镜子里两人交叠、汗湿的身影。陽向的存在本身成了一种慰藉,强大、温暖、不容置疑。在陽向构筑的这个小小的、阳光普照的世界里,道枝难得地获得了喘息和安心。他偶尔会生出一种近乎奢侈的念头——能像这样下去就好。就这样,两个人,在拥挤的练习室、空旷的体育馆、泛着消毒水气味的泳池,在彼此体温构筑的港湾里,对抗着世界的喧嚣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时间若能凝固,或许就是此刻。
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就这样过了两年。2019年在即将推出浪花男子团体前夕,公司社长喜多川因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公司股价受到严重影响,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又被爆出喜多川在生前长期猥亵、性侵练习生的丑闻。
整个杰尼斯事务所陷入动荡。已经不再那么脆弱的道枝骏佑在这片混乱里,抱紧了身边的陽向企图寻找那片平衡。
等到热度渐渐平息,杰尼斯事务所被正式更名为“SMILE-UP”重组运营。但朝日陽向却被踢出了出道名单。
等道枝骏佑得知消息去找他时,宿舍却空无一人。他靠在他的床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狭窄逼仄的消防通道。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向他。
那个夜晚,两人并排躺在一起。陽向忽然侧身,手指绕上道枝的尾指:“如果我离开杰尼斯……骏佑酱会想我吗?” 道枝没回答,反手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缓慢交缠。陽向的拇指一遍遍摩挲道枝虎口的薄茧,像在确认什么。夜风卷起陽向的衣角,露出腰间一小片紧实的棕色皮肤。道枝别开视线,喉间发涩:“别说蠢话。” 但交握的手直到天色泛白也没松开。
那时他们都在为摇摆不定的前途担忧,没人注意那句话真正的含义。等到恍然大悟时,才发现人去楼空。
3. c03 海峡
俗话说,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角落里已经有一亿只蟑螂了。
杰尼斯就是这样。老头是ltp,底下的小领导也有ltp。那是还没被爆出来的前几天,朝日陽向如往常一样勤奋的练习。似乎通过持续的练习,就能抵消不确定感。在角落里找到一丝安慰。
门被推开,一个一直负责练习生管理的小领导走了进来。他姓大门,一听就不是好人。他也确实不太行,平日里除了辱骂练习生,就是朝好看的孩子揩油。咸猪手是常有的事。
老头丑闻被爆,公司都岌岌可危了。照理说这小领导应该有点眼力见知道避避人。但是可能真是觉得反正灯下黑,就算闹出来推到喜多川这个大ltp身上就好了。
他还从中挑了乡下背景的朝日陽向身上,资料上说是单亲家庭。好拿捏。成天傻乐那个样估计也不知道什么事。单纯傻子一枚的印象,导致小领导稳操胜券。于是就在这个深夜朝这个才17岁的男孩下手了。
“大门组长,有什么事吗?”陽向停下动作,皱起眉打量小领导。
练习室音乐开得响,正常讲话外面都听不到。这方便了小领导的动作。他慢慢走近,两人的距离缩短,空荡的练习室里只有两个人。他态度和蔼,五官却扭曲的变形。明明是笑着,却让陽向很讨厌。像是阴冷的蛇为了捕猎刻意做出的柔软姿态。
大门那副假笑的面具终于彻底剥落,被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欲望取代。他根本没在意陽向询问的语气,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扫描货物一样在陽向汗湿的练习服上游移,最终落在腰腹连接处。
“陽向君,练习很辛苦吧?组长看你这么用功,特地…”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更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伪善,人已经贴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廉价古龙水混合着汗酸味的气息。一只骨节粗大、保养并不精心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径直就朝着陽向因为练习而显得绷紧的大腿外侧抓去,向后摸索到了想要触及陽向的屁股。
“陽向君,跟骏佑君一样俊美呢。”就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破空声!
“——?!”
大门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像是被一辆无形的卡车猛地、干脆利落地抛了起来!视野剧烈地旋转颠倒,耳边是“呜”一声骤然拉长的风声和他自己猝不及防的惊呼。他甚至没看清陽向的动作是怎么发起的——是低吼,还是仅仅一个眼神的突变?仿佛一直蓄势待发的弹簧终于崩断了忍耐的极限。
没有预想中的皮肉接触感,只有坚硬的、冰冷的地板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撞上了他的整个后背和侧面。
“嘭!”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在封闭的练习室里激荡开去,几乎压过了还在播放的背景音乐。巨大的冲击力穿透了薄薄的皮肉,直捣五脏六腑,让大门瞬间岔了气,眼前发黑,剧痛延迟了几毫秒才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
“呃啊——!” 呻吟脱口而出,他像一只被掀翻的乌龟,狼狈地摊在地板上。他试图翻身,但强烈的晕眩感和胸口被重锤砸中的闷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蜷缩,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
陽向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那双素来清澈明亮、映照着阳光和汗水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里面沉淀的不再是懵懂的乐天,而是被触犯底线的野兽般的凶狠。刚才那一下凶狠的过肩摔流畅得近乎本能——多年苦练形成的身体记忆,将力量在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你个老不死的,公司都这样了还要性骚扰当ltp。怎么不去死呢?还说我跟骏佑酱一样俊美,说!你难道还对骏佑酱做了什么吗?”
大门刚勉强抬起颤抖的头,就看到陽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让大门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紧接着,陽向动了。他不是后退,而是像扑食的豹子般迅猛欺身而上!
一隻膝盖精准、有力地压在了大门想要撑起的胸膛上!
“咳…!” 沉重的压力让大门胸腔里的空气再次被狠狠挤出,喉咙里发出一声拉风箱般的抽吸声。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肋骨不堪重负的呻吟。
陽向的手,不是拳,而是如同捕食者锁死猎物般,死死扣住了大门刚才伸出的那只“咸猪手”的手腕。五指如同铁箍,蕴含着远超过大门想象的惊人握力,钳住了他手腕上用力一掰。大门只觉得一股钻心的酸麻剧痛猛地窜上整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啊啊——!松、松开!” 大门失态地惨嚎出声,脸色由涨红迅速转为死灰。他想挣扎,想用另一只手去抓挠、推搡,但胸口被膝盖死死压着,每一次吸气都无比困难,另一只手臂被反向扣住,根本使不上力。他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徒劳地在冰冷的地板上扭动拍打。
“我问你,你对道枝骏佑也做了这样的事吗?”
少年的双目似乎充火,想到道枝总跟自己隐瞒强颜欢笑的样子。陽向就从心底升起一团灼热的火焰。看着面前如同案板上的死猪的男人,又想给这头猪骟了。
“我……痛痛!你松手,我没对道枝君做什么,我就是…”
“那你提道枝骏佑干嘛?”少年的眼神锋利,不似平常傻乐的样子。像一头野兽一样紧紧盯着他。
大门感觉到一股恶寒,就像是被鱼叉刺到的水蛇不敢动弹。
“我就是摸过一次道枝君的手,其他真的什么也没干过。痛痛痛!”
“只是手而已嘛?把手机拿出来!”
打开大门的手机,相册里竟然都是道枝骏佑的照片。屏幕幽蓝的光映在陽向紧绷的侧脸上。指尖划过那一张张偷拍的照片——练习室里专注挥汗的侧影、喝水时抬起的下颌线、无意识整理衣襟时被捕捉的手部特写、汗湿布料暧昧地贴在紧绷大腿轮廓上的不雅聚焦……
“除了拍照!真的什么也没干过了!好疼啊饶了我吧。”让大门没想到的是,一个17岁的男生竟然这么有力气,把自己压得不能动弹。
朝日陽向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头,他不管大门的求饶只是一味的挥动拳头朝对方面门砸去。
练习室的背景音乐掩盖了大门的哀嚎,等到陽向冷静下来。大门的脸已经跟死猪头无异。他将大门的手机收进裤带。转身看向横躺在地上的死猪。
大门不敢吱声,生怕朝日陽向继续发疯打他。他肯定如果继续惹怒陽向,那今天自己绝对会死在这里。
原来道枝骏佑总是感觉到的那股不安全的视线,那股让他午夜梦回因为害怕,总是抱紧自己寻求安慰的视线,原来是面前这个老不死猪头三搞的。
是心疼。像冬日里最凛冽的风刮过裸露的心脏,抽紧了每一丝血肉。
17岁并不懂什么是多剧烈的感情,他只知道这个总是笑得一脸温柔的人,这个总是陪自己胡闹的人。在自己身边每天承受这样难堪的窥视。
陽向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发出咯咯的轻响。可这一次,那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恐惧和后怕。
他想起道枝最近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起他练习时偶尔失神的目光,想起他半夜醒来抱着被子蜷缩的背影……阳向以前只觉得是训练太累,是压力太大,是道枝天生内敛敏感。他甚至傻乎乎地想用自己没心没肺的傻笑去驱散对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阴霾,以为那是距离感,是性格使然。
原来不是。
原来那道紧锁的门后,藏着的是这样粘稠恶心的窥探。
他猛地直起身,就在大门以为自己又要遭殃的时候。陽向停住了,他很冷静地给相熟的staff打了电话。告诉对方大门组长被自己打了,估计是骨折了。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跟警察说有ltp偷窥狂性骚扰自己被自己反杀。
然后蹲在不能行动的大门身边,用大门的手机一点一点点着大门的眼睛。然后顺势往下点到大门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已经跟警察报警了,手机里的证据都将保留。你进去蹲号子是肯定的。你会付出代价的。如果之后再敢对任何人下手,你的眼睛和手都不用要了。尤其是……道枝骏佑。敢动他,你就等着废吧。”
大门被男孩阴雨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竟晕了过去。朝日陽向脱力的靠墙坐下。
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手指落在道枝骏佑的联系方式上。
该说什么?
“我替你打了他?”太血腥。
“那混蛋再也不会烦你了?”问起来不好解释。
“骏佑酱……对不起……没能早点发现……”太沉重。
陽向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头像,那个安静笑着的少年。指腹悬在屏幕上,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只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没发消息。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至少,至少当做没发生过。也不会再有人烦他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朝日陽向靠在冰冷的墙边,看着晕过去后又幽幽转醒、疼得直抽冷气的大门组长。他眼神麻木,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只有紧握着大门那部手机的手,指关节依然泛白。
门被推开,是陽向刚才联系的相熟Staff和警察一起进来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是血、鼻梁歪斜、手臂以不自然角度弯折的大门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低声哀嚎,而靠墙坐着的少年神情疲惫却异常冷静。
“警察先生,就是我报的警。”陽向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指向地上的大门,“这个人,今晚试图对我进行性骚扰,我反抗时采取了防卫措施。还有,他的手机里有大量偷拍、骚扰其他练习生的证据。我要求保留这些证据。”
他主动交出了大门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配合警察的初步询问。简短的笔录中,陽向清晰地陈述了大门对他实施的行为以及他为何会反应如此激烈。救护人员迅速检查了大门的伤势,肋骨、鼻梁、手臂……伤势确实不轻。大门被抬上担架时,怨毒又恐惧地瞪着陽向,却疼得说不出连贯的狠话。陽向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让大门下意识地缩了缩。
陽向也被带回警署配合调查。在冷静地做完详尽的笔录后,警方初步认定他属于正当防卫,结合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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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查获的确凿证据,以及对陽向供述中“保护同伴”动机的调查核实,最终没有对他提起诉讼。大门在医院治疗后被正式逮捕,面临性骚扰、wx、偷拍等多项指控,再加上杰尼斯此时本就处于风口浪尖,这桩内部丑闻更是雪上加霜。
几天后,事务所高层紧急召见了陽向和相关的法务、经纪人。封闭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结冰。
“朝日,事情我们都清楚了。”一位顶着巨大压力、脸色阴沉的高层代表开口,“大门是自作孽不可活,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现在这个时机,公司不能再承受任何负面新闻了。你为了保护自己反抗,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但你把大门伤得太重了。新闻报道一旦处理不当,公众不会只看到你防卫的事实,他们会看到‘杰尼斯练习生暴打高层’、‘内部混乱失控’这样的标题!这会彻底摧毁公司和你所有同伴的未来!”
陽向沉默地坐在那里,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捻着衣角。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所以,”高层继续说道,语气像是宣判,“公司决定,你将以‘因个人发展理念与浪花男子企划不合,自愿退出’的名义离开。我们会安排妥当的宣传口径。这是对你、也是对组合、对公司当前局面,最好的处理方式。”法务人员立刻补充了一些关于保密协议和补偿的条款。
“我同意退出,但有条件。”陽向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条件是,道枝骏佑顺利出道。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不要再让那种人靠近他。并且,”他加重语气,“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任何关于大门、关于今晚发生的具体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你们要确保彻底封死消息,保护他的状态不受任何影响。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这些东西我都会发出去!”陽向说完又像往常一样绽放出傻子一样的鲨鱼笑容。
高层简直喜出望外。这个结果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多,本来道枝骏佑就是确定在出道名单里。没想到能被他们捡到这么大便宜,还以为是什么狮子大开口呢。幸好这小子是个乡下土老帽。
他立刻满口答应:“没有问题!朝日君,感谢你为公司和大局的考虑。补偿方面我们会尽力……”
陽向没有继续听高层扯淡,签了字之后抬脚离开。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但陽向没打算接起。
公司封锁消息的手段高效而冷酷。几天后,一则不起眼的内部公告在练习生中传播:大门组长因“个人健康问题”无限期休假,旋即解除职务。紧接着,官方发布了关于“浪花男子”最终成员名单的公告,朝日陽向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简短、公式化的“因个人职业规划考量自愿退出”。
练习室里,道枝骏佑看着那份公告,眉头微微蹙起。陽向最近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但从未听他提过要放弃啊?昨天他还傻笑着说什么一起站在舞台上想想就很爽……怎么就突然“规划不同”了?
他冲出事务所,跑回宿舍。迎接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以往那个叽叽喳喳的冲绳小子,找不见了。宿舍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
他拿出手机,翻到陽向的名字。
[陽向君?我刚刚看到名单了你怎么退出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送。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没有回复。屏幕上只有那条孤零零的信息。
没有回信,那就打电话。他打了十几通,得到的回复全部都是“很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朝日陽向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从道枝骏佑的生活里像一抹烟一样没有任何痕迹的离开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些话,他不信朝日陽向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恨意破茧成蝶,一阵酸涩的痛感针扎一样痛袭他的心脏。
说好了,一起出道。说好了,一直在一起。说好了,要……那么多说好了,那么多回忆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被朝日陽向轻松抽离。
道枝发了疯一样找他,问staff不说,问陽向老聊天的食堂大叔不知道,问其他练习生更是白问。问到公司、问到管理人,最后都问到出道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道枝骏佑接受了现实。
像被迫吞下一块棱角锋利的冰,冷硬地哽在喉头,尖锐地划拉着胸腔内壁,一路沉坠到胃底,却怎么也融化不了,消化不掉。
浪花男子出道了。舞台灯光炫目,音乐震耳欲聋,台下是沸腾的海洋。
他直觉自己是被隔离了,很多人在保护他。但很多人看到他都欲言又止。他好像参透了朝日陽向离开的原因,也参透了大门辞职的原因。一股缠绕的恨意,纠缠住了他。一切串联起来,是一个他无法窥见的、带着腥气的真相漩涡。他被完美地隔离在外。
这隔离,成了最深的恨意源头。
这份不被需要、不被信任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伤害都来得更痛。它让过去所有的亲密变得像一场巨大的幻觉,所有温存都染上了被抛弃的耻辱。
于是,爱恨在心底疯狂绞缠、发酵。
4. c04 迁徙
冲绳和离开前没什么区别,橙红的日还是会将白沙染成红色。如果要说哪里不同,那就只有回来的人变得不同。
朝日陽向在东京打拼这两年,身量长高了五官也更立体。最大的区别的是他带着一股淡淡的惆怅回来了。虽然还是咧着嘴滋滋乐。但熟悉他的人还是会看出不同。
先打破这份宁静的是莉冬,她看不惯他这么忧郁的样子。这不像陽向。
于是一脚就给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大哥踹起来。赶着对方跟自己一块来海边散步。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冲绳特有的细软白沙上,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带有抚慰感的节奏。陽向被妹妹那一脚踹得龇牙咧嘴,现在还残留着痛觉,跟在她身后,踩着她踢沙子留下的浅浅痕迹。莉冬背着手的背影带着点故作的老成。
莉冬用脚踢着沙子,将手背过身后,眼睛瞟向海中央。语气随意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回来?不想做了吗?”
两年没回家,连新年都是在公司过的。嘴上说着更喜欢当渔夫,但一直拼命坚持的的枯燥的练习生活。明明已经对舞台充满兴趣了,怎么可能真的不想做了。陽向一向是持之以恒的孩子。
他的脚步一顿,踢飞一块小石头。海风带着咸腥气灌入鼻腔,莫名地,那熟悉的苦涩又在心底泛开。
朝日莉冬已经13岁了,国中的年纪。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两年没见,当时才到自己腰的女孩,已经快长到胸口了。
看似是最别扭的,但其实是家里最柔软最关心人的孩子。陽向有些抱歉,他是下定决心不回去的。但是惆怅的心情却如何都无法消散。每当天边恒星降落,世界沉浸于一片蓝紫色。他总是会想到道枝骏佑。还有当时说好的约定。
自己不告而别,甚至把联系方式都拉黑。就是想走得决绝一点不耽误对方的未来。
但这不是什么异样的情愫,只是对于朋友最真挚的感情。
任何情感都是出于爱。友情出于爱,爱情出于爱。友情就是爱情,爱情就是友情。两种感情的浓度和汲取到的力量是一样的。可17岁的朝日陽向只把他当作是友情。
练习生活喜欢嘛?可能刚开始只是应付,但当真的站在舞台上,被闪光灯照射的时候,那种只能看到自己的感觉似乎又让他上瘾。
他难得在妹妹的探问下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神却不看向她的方向。掩饰性的看向身侧的那片大海。
“没什么想做不想做的,果然还是在船上更自由。哈哈哈…”
“别装了,陽向。”莉冬忽然停下脚步,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进陽向眼底,她个子虽然才到他胸口,但那眼神却像个小太阳,要把人看穿,“脸都皱成梅干了,还扯着嘴角笑,比哭还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半途放弃的人。”
“陽向,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陽向的笑容僵在脸上,像干涸的面具,然后一点点碎裂开来。小自己三岁的妹妹,有一双纯粹的眼睛。长久以来绷紧的神经仿佛被这清澈的目光触碰,倏然松懈了一丝缝隙。
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水的咸味和妹妹发间的清爽皂荚味混合在一起。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纠缠成一团的乱麻,似乎被莉冬这直白的一刺,刺破了一个宣泄口。
陽向从小就听话,别的小孩在父母有二胎之后都哭闹不止。莉冬生下来后,跟她待在一起时间最久的就是陽向。那时候父母没有离婚,关系趋向却紧张。月华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爸爸也不想妥协帮衬家里。
家里总是充斥疯狂的争吵,碎掉的碗筷、一片狼藉的客厅。都昭示发生了什么。每到这时,陽向总是抱紧妹妹躲在壁橱里。等他们吵完,再笑嘻嘻的出来哄大人高兴。再之后的几年,光凪出生了。孩子被完全扔给了陽向带,父母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陽向就像不会哭一般,咬着牙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认识的人总是吐槽陽向乐观得有些傻了,但他自己知道只有笑出来家里氛围才能好一点。
笑着笑着就成了习惯,也就没了在人前难过的能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不想笑可以不笑。
“不是委屈……”陽向的声音低了下去,没有了伪装,只剩下真实的疲惫,“是……伸张正义哦。”
莉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那双眼睛像在无声地催促:说出来,陽向。
陽向避开她的视线,望向那片蓝得让人心慌的大海。近日来的疲惫和隐忍,仿佛都随着海浪席卷而来。
“有个……算是公司里的前辈吧。”陽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得锋利,那是对回忆中某个人的怒火重现,“他……一直对我一个还没成年的朋友毛手毛脚。那孩子很温柔,害怕得不敢说……”
莉冬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也捏成了拳头。
“而且还……想对我下手。”陽向的拳头也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泛白。“当然了,我没让他得逞。在练习室揍了他一顿。你知道的我学过空手道哦。”
“然后报警让警察给他抓了起来,手机里的照片也被我删干净了。”
“公司觉得影响不好,就让我退社。”他搅弄着自己的手指,视线一直紧盯着脚下的白沙。
“你答应了?可是你没做错。但你太冲动了,怎么就打他了?”莉冬的声音带着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紧张。
“嗯。”陽向的声音决绝,“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教训这个混蛋。下手可能确实……很重。”他含糊地带过了过程,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绝非普通的推搡。
“笨蛋!大笨蛋陽向!”莉冬猛地捶了他手臂一下,小脸上又急又气,“怎么能自己动手呢!这种事……这种事应该告诉经纪公司的大人啊!或者报警!你这样打回去,太冲动!超级冲动笨蛋!”她像只炸毛的小兽,气得原地跺脚。
陽向被打了一下,反而觉得心里那股郁结的气息被打散了些。他看着妹妹气鼓鼓的样子,竟然还能苦中作乐地笑了笑:“是啊……确实是笨蛋。”他承认得干脆,“我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我得保护他。也得保护自己。那个混蛋……他不该那样欺负人。告诉公司?我怕事情没查清,反而连累那孩子……”
“但主要是情绪上头太快了,那孩子太温柔了。不该承受这些,忍不了就开干了。”
莉冬看着他脸上的苦笑和心疼,胸口的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地泄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哥哥就是这样的人,脑袋一热就直接动手,为了他认为重要的人,可以不管不顾。笨拙,莽撞,却又……该死地让人心疼和无法真正责备。他就是这样的热血笨蛋啊!
“所以……就安然接受被公司赶回来的事实嘛?”莉冬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浓浓的无奈。
“……嗯。”陽向点点头,再次看向大海,落日的余晖已经在水面上铺开大片的金色,“‘影响公司声誉’,‘破坏内部团结’。他们给了我选择,我当然选离开。”他挺直了背脊,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宁折不弯的倔强,“我不后悔教训那个混蛋,但我后悔……没能更聪明地保护好所有人,包括我自己。还有……”
他没有说完,但莉冬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那个不告而别的朋友——道枝骏佑。那片染蓝了天地的暮色里,有他最愧疚的牵挂和无法完成的约定。友情也好,其他模糊的、少年人还理不清的情感也罢,那种撕裂感和无法弥补的遗憾,才是缠绕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淡淡惆怅的真正底色。
“唉……”莉冬长长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小小的手轻轻拉住陽向的衣角,不再指责,只是小声地说,“笨蛋哥哥。那,那个朋友呢?后来怎么样了?”
“他顺利出道了哦,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伤害太大了。”说到这里,他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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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的肩膀似乎终于放松了一点。保护的目的,某种程度上,达到了。
莉冬看着他略显沉重的侧脸,没再追问那个朋友的事,她只是仰起头,仔细地看着哥哥——那双重新看向大海的眼睛,虽然依旧带着复杂,但那些强行堆砌的笑容消失了,那种压抑的阴霾似乎也被海风吹散了不少,露出了底下原有的、属于陽光海水的澄澈底色。
“嗯!”莉冬忽然重重地点了下头,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的陽向,看着顺眼多了!”
“诶?”陽向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肯定的笑容弄得一愣。
“就是这种……虽然有点傻,有点冲动,但眼神坦坦荡荡,笑起来好像要把太阳都比下去的样子!”莉冬学着陽向平时那样,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有些夸张的笑容,“我还是最喜欢笨蛋哥哥这种,一脸开朗的表情!比刚刚那种装着笑的样子帅多了!”
他忍不住真正地弯起了眼睛,这次没有苦涩,只有被理解、被接纳后的如释重负。“你这小鬼……”他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用力揉了揉莉冬的头发,换来她不满的哇哇大叫。
夕阳沉得更低,天际线被染成一片浓郁的橘红,海风也带上了凉意。兄妹俩笑闹了一阵,心结解开后的疲惫感反而涌了上来。陽向看着妹妹被海风吹得微微泛红的小脸,推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好了好了,莉冬酱,我们该回家吃饭了,风吹多了会感冒。”
“谁像你那么弱不禁风!”莉冬嘴上顶回去,身体却乖乖地跟着他转身。
莉冬蹦蹦跳跳走在前面,陽向带着轻松不少的心情,慢慢走在后面。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独自绕到了另一边那片无人的礁石边,找了一块相对平整、被阳光余温烘烤得暖乎乎的大石头躺下。他需要一点时间,一个人静静地和故乡的风、故乡的海、故乡的味道待一会儿,让这些熟悉的事物抚平他动荡过的心绪。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海底,天空化作一片深邃的蓝紫色,稀疏的星子开始闪烁。海浪在礁石下发出低沉的、节奏分明的呼吸声,像母亲哄睡的歌谣。
就在这时,一道长长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笼罩在了闭目养神的陽向身上。
陽向警觉地睁开眼。逆着微弱的星光,一个身材匀称、穿着休闲西装的陌生男人正低头看着他。男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有些模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很锐利。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弯腰,干净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纯白色、质地挺括的名片,递到了陽向面前。
“朝日,陽向……桑?”男人的日语带着非常明显的口音,每个音节都发得有些生硬和刻意,“抱歉打扰你休息。”
男人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见他没有接名片,便直接将名片轻轻放在陽向身边的石头上。名片上,一行英文字母格外醒目:HYBE LABELS。
“我是金明训,HYBE的星探。”男人说着,努力咬字清晰,“我关注你……很久了。从你在杰尼斯事务所的几次公开练习生展示的时候开始。”
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生涩但努力想表达的善意笑容:“我通过社内好友,了解到你不久前离开的情况……”他顿了顿,没有细说,显然知道内情,“非常遗憾。但是,朝日桑,舞台上的光……”
他稍稍俯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陽向在暮色中依然明亮灼人的眼睛,加重了语气:“我认为,它不应该熄灭。”
“韩国的偶像产业,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拥有独特魅力、坚韧内心和真正‘燃烧感‘的‘太阳’。”他用了一个比喻,“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来韩国发展?”
海风在礁石间低语,夜幕完全降临,星辰在头顶无声闪烁。那张印着HYBE标识的名片,安静地躺在温热的石头上,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朝日陽向刚刚归港停泊的心中,激荡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5. c05 首尔
好像每次被星探搭讪,都是在海边。难道这是什么npc刷新点吗?陽向难得走神的想着。
他没接过那张名片,两年的时间。除了练习,他还要兼顾学业。月华说过不想要儿子是个文盲,所以一直都有安排陽向读书。这次从东京回来,马上就被安排读了当地还算不错的高中。
陽向读书不太行,高中毕业是月华给他最低的底线。像现在这样去国外,显然不太行。
“你们干星探的话术都一样吗?社内朋友不会是山口大叔吧?”陽向不太确定的问。
“是的。我和山口桑曾经是大学同学。他在韩国留过学。我一直都有关注你。”
“至于话术,朝日桑,”金明训停顿了一下,那抹笑意收敛,神情变得无比认真,目光锐利地锁住陽向,“对其他人或许是话术,但对你,不是。我关注你很久,比你想的更久。甚至包括那次在杰尼斯的公开练习日。”他肯定的点头。
陽向原本有些飘忽的眼神瞬间凝实了。杰尼斯的公开练习日?那是他曾经努力过、也最终选择离开的地方。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让他无法再保持那种置身事外的走神状态。他看向金明训,等着下文。
金明训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服他,但其实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那天的舞台。
那是在杰尼斯事务所为数不多的公开练习生展示日上。舞台不大,灯光也不算最顶级,但当那个少年跃上舞台中央时,整个空间的气场瞬间被他攫取。
舞台上他似乎天生就是聚光灯的焦点。
聚光灯精准地追随着他。朝日陽向。
没有一丝新人的怯场,他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被注视的领域。音乐的第一个重拍落下,动作精准而充满爆发力地切进节奏。那不是日系偶像常见的、强调可爱或清爽的舞蹈,而是融合了街舞根基的强烈律动感。每一个wave都饱含力量,从肩背到指尖的延伸流畅得像没有骨节,却又带着海浪拍岸般的冲击力;每一次定点,肌肉线条在紧身练习服下绷紧,展现出惊人的核心力量和控制力,稳如磐石;旋转、跳跃、滑步,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野性的美感,却又被精准地框定在音乐的节拍里,一分不差。
白话一点讲就是跳得很有劲。很会勾引他人的视线。
舞台表现力很好,表情管理也很好。给金明勋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孩子不适合做日本偶像,太浪费天赋了。明明是劲舞风格的视觉系。偏偏浪花男子的企划过于清新,从那时起他就为陽向的选择感到遗憾。尽管不是当事人。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嗓音。当唱段响起时,他微微后仰,喉结滚动,一道极具穿透力又带着独特
质感的嗓音瞬间填满了空间。啊,真的很适合唱流行乐呢。
很欧美的嗓子,金明训想。那不是经过过度修饰的、纤细的偶像音色,而是充满了力量和质感。高音部分能轻松顶上去,带着金属般的明亮感;低音区又能沉下来,充满磁性。
更难得的是,他边跳边唱的气息稳得惊人,激烈的舞蹈动作下,依旧清晰有力,没有丝毫颤抖。完全是ace级别的。但是他看杰尼斯似乎完全没有把握住这个孩子的潜力,唯一把握住的那个还是在韩国读过书的山口智。
所以说这群日本人真的很没有国际视野啊,多好的嗓子多好的舞蹈。竟然白白放过,还让这孩子差点被欺负。如果这样的孩子签到hybe,那就是下一个jk。他毫不夸张的想着。
性格也有些像?当然这种想法陽向不会知道,陽向如果知道的话,也会扯着嘴说自己跟他一点不像。明明跟海贼王里的路飞像一点,他可不会背后抱女性朋友。
回忆结束,搜肠刮肚一遍之后。他又微微颔首,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记忆:“舞台很小,所有的设施也不精美。但你站上中央的那一刻,整个空间的气场就变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回味的肯定,“聚光灯追着你,朝日陽向。你具有一种本能。一种成为巨星的本能。你天生就该在那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心。”
“你的唱跳都是ace级别的,说到底日本偶像制度本身不适合你。你的风格是更深刻的视觉系,但是日本偶像偏清新的风格本身跟你不太搭配。你的舞蹈和嗓音在韩国能有更好的发展。也能与国际更好接轨。”
金明训微微摇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惋惜:“山口桑或许是杰尼斯里唯一看出你潜力的人,可惜…他们整体的方向,尤其是浪花男子那种企划,对你来说,太清新了。清新到…浪费天赋。”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陽向心底也曾隐约浮现,却未曾清晰表达过的遗憾。“国际视野,他们缺乏这个。所以才会让明珠蒙尘,甚至…让你经历那些不愉快。”
最后一句点到即止,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陽向试图用“学业”、“不适合”等借口构筑的防护层。杰尼斯的往事,那些隐晦的。
“HYBE不一样。”金明训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强烈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邀请,“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视觉系’——力量感、冲击力、舞台统治力。你的舞蹈风格,是K-POP顶尖男团正在追求和强化的方向;你的嗓音特质,是欧美市场最青睐的类型,也是HYBE全球化战略最需要的武器。我们拥有顶级的制作团队、国际化的训练体系、最广阔的舞台和资源。”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陽向所有的犹豫,“留在日本,按部就班地高中毕业,然后呢?继续在地方小舞台,跳着或许连你十分之一潜力都发挥不出来的舞?陽向君,这样只是在浪费你自己。”
“真的甘心吗?甘心拘泥于小小的四方,甘心两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嘛?”
金明训的话语像海浪,一波波冲击着陽向刚刚筑起的堤坝。“浪费天赋”、“明珠蒙尘”、“甘心吗?”——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打在他心底最深处那块尚未愈合的遗憾上。
眼前似乎又闪过东京练习室的镜子,汗水浸透的T恤,还有……道枝骏佑在舞台灯光下专注的侧脸。那个更大的舞台,那束属于他自己的光,真的就这样熄灭在冲绳的海风里了吗?
说不定再试一下的话可以在舞台上见到他呢?他乐观的想着。
海风带着凉意拂过礁石,吹动了陽向额前有些汗湿的炸毛。他低头看着石头上那张纯白的HYBE名片,在渐沉的暮色中,那几个英文字母仿佛带着微光。
金明训的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他刻意压抑的渴望之门。那个在舞台上被聚光灯追逐、汗水与心跳同步的感觉,那种用身体和声音表达、点燃观众的热情……
仅仅两年,却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里。冲绳的海是他的根,是他的自由,但舞台,似乎也成了他无法割舍的另一种本能。明明最开始并不感兴趣的,又在无法割舍的时候离开。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甘心。”陽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海浪的伴奏下显得格外坚定。他终于抬起头,直视金明训锐利的眼睛,脸上不再是伪装的笑容,而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坦荡。“但是,我妈妈那边……”
金明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欣喜,立刻接口:“学业问题我们会和您母亲充分沟通,提供最优解决方案,比如线上课程配合集中辅导,保证不影响高中毕业。或者我们会安排你到首尔预告或者其他高中进行读书。这是HYBE对海外练习生的常规支持。”他语气诚恳,带着大公司的底气,“而且,陽向君,韩国偶像产业的体系化训练和国际化平台,本身就是一种难以替代的‘学习’。我相信您母亲最终会理解你的决心。”
陽向沉默了几秒,脑海中飞快闪过月华妈妈虽然冷淡但深藏关切的眼神,莉冬直戳心窝的话语,还有光凪甜甜的笑容。最终,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咸腥的海风,仿佛要把故乡的气息都刻进肺腑。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张温热的、仿佛带着首尔喧嚣的名片。
“好。”他咧开嘴,露出一个久违的、带着冲绳阳光和海风气息的鲨鱼笑,眼神却燃烧着全新的、充满挑战欲的火焰,“那就……去试试看!看看首尔的‘海’,有多难驯服!”
2019年冬首尔
首尔的冬天,是干燥的、锋利的,寒风裹挟着都市的喧嚣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竞争感,与冲绳裹挟着湿润气候的海风截然不同。朝日陽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拖着行李站在HYBE那栋线条冷硬、玻璃幕墙反射着苍白冬阳的巨型建筑下。
金明训的接待高效而专业。厚厚的保密协议签下,陽向正式成为了TraineeA的一员——HYBE倾力打造的出道预备役,成员皆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苗子。
练习区的氛围扑面而来:顶级音响系统轰鸣着强烈的节拍,巨大的落地镜冰冷地映照着每一个细节,空气中混合着汗水、地板蜡和隐约的消毒水气味。一个个身影在镜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动作,眼神专注,带着近乎苛刻的自律和强烈的目标感。陽向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墙——审视、评估、淡淡的疏离。
毕竟,一个年轻的、有过两年J家训练背景的“空降兵”,在这个平均年龄更小、但磨合已久的精英团队里,显得格外突兀。
网络上的热议也迅速发酵。
“#HYBE新练习生# 确认!空降TraineeA的是前杰尼斯练习生!!”
“2003?还是J家来的?TraineeA里还有13岁的孩子吧?这年龄差…”
“J家的,风格能融入吗?别拖累团队进度啊!”
“Asahi?之前在浪花男子公开过,颜值确实能打…但空降压力山大,坐等月末考核!”
陽向感受到了目光的重量,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和他特有的阳光性格开始发挥作用。他听不懂复杂的韩语指令,就用最灿烂的笑容和最标准的鞠躬回应每一个目光,用眼神传递善意。
练习时,他拿出了绝对的专注和努力,不带一丝偷懒只能让人看到他的付出。两年的专业训练和更成熟的体格让他在体能和技巧上拥有天然优势,舞蹈动作充满力量感与控制力,视觉冲击极强。
即使语言是障碍,他的眼睛和身体像是精密的仪器,死死锁定老师的示范,学习速度快得惊人。在第一次团队舞蹈合练中,核心力量和亮眼表现,让一些带着审视的目光变成了惊讶。
而真正让他在这个陌生环境找到第一个温暖锚点的,是一个叫jayjay的男孩。
2006年出生,刚满13岁不久。跟莉冬同龄。是日美混血。有着一头棕黑色短发,脸蛋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但笑容极具感染力,像一颗活力四射的小太阳。他是团队里公认的气氛maker。但是他的日语磕磕绊绊,带着明显的美国口音和用词错误,韩语更是刚起步。然而,当他站到镜子前,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他是为街舞而生的。当强劲的Funk节拍响起,那个羞涩的、语言不通的小男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有自己风格的舞者。年纪很小,但是专业很强。
在一次融合了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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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ool Funk元素的编舞段落中,jayjay负责的solo部分正是Locking。音乐切进的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连串眼花缭乱的腕部旋转、快速的锁与释放、充满弹跳感的Scoo B Doo步伐,配合着标志性的Funky表情和精准的急停,瞬间点燃了练习室的气氛!但紧接着一个需要爆发性跳跃接滑步的衔接,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或许是因为地板汗湿,他落地时脚下一滑,小小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Jayjay!”带着冲绳腔的日语和陽向的身体反应一样快。他如同离弦之箭,长腿一迈,强壮的手臂闪电般伸出,稳稳地托住了Jayjay的后背,将他失衡的身体牢牢扶住,动作精准。
“Ah! Th-thank you! Asahi…hiong?”(啊!谢-谢谢!Asahi…哥?)Jayjay站稳,小脸因为惊吓和后怕更白了,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他用了混杂的韩英敬语,看向陽向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不太会讲日语,但眼神无比真诚。
陽向被那声生涩的“hiong”叫得心头一软,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刚从舞蹈很赞的练习生变回腼腆小男孩,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找到同好的兴奋感交织而生。
他自然地伸手,轻轻拨开Jayjay汗湿的头发,露出一个温暖又带着赞赏的笑容:“No problem! Your Locking… Amazing! Crazy good!”(没事!你的Locking…太棒了!超厉害!)他的英语也磕磕绊绊,但竖起大拇指和亮晶晶的眼睛,是看到同样跳得很好的人时纯粹的兴奋。
“次は気をつけて!”(下次小心点!)他又补了句日语,手比划了一下。
休息时,陽向主动坐到正抱着水壶小口喘气的jayjay旁边。jayjay的日语词汇有限,陽向的英语也半斤八两。两个人除了讲不太流利的韩语就是用手比划着交流。明明差了三岁,但因为共同的爱好。两个人竟然慢慢拉近了距离。
“JayJay, Locking… how long?”(Jayjay,Locking…练了多久?)陽向比划着,眼神充满兴趣。
“Mm… since… six?”(嗯…六岁?)Jayjay努力组织着语言,小脸因为被询问而微微泛红。他用手比划着小时候的样子。
“すごい!俺、ストリートダンスから始めた。沖縄で。”(太厉害了!我,从街舞开始的。在冲绳。)陽向也用简单的日语夹杂单词回应,兴奋地比了几个Popping的Pop动作和Hiphop律动。“Your Popping, also… Boom!”(你的Popping也…超炸!)他模仿了一个Jayjay刚才的强Pop。
JayJay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被陽向的认可和模仿逗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Asahi hiong, Power! Strong! Like… Bam!”(Asahi哥,力量!超强!像…砰!)他努力用简单的词汇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形容陽向的舞蹈风格,拳头用力一挥。
舞蹈是他们无需翻译的深度对话。深夜加练时,当其他成员离开,陽向和Jayjay会不约而同留下。陽向练习充满力量感的Hiphop律动和大地板动作,汗水砸在地板上;Jayjay则沉浸在Funk的海洋里,Popping的机械震动在空旷的练习室回荡。陽向有时会停下来,看着镜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眼神充满纯粹的欣赏。
完全是明日之星啊,跟莉冬一样大。总是看得陽向心软软。jayjay个子不高,陽向总是习惯性的照顾这个孩子。在食堂打饭时,会将份额不多的香肠分给JayJay,晚上睡觉前总会监督JayJay喝牛奶。完全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当然,陽向对这些很熟练。他像从小照顾妹妹们一样照顾JJ。
他会提醒Jayjay添衣,会在集体外出时下意识地让Jayjay走在内侧,会在Jayjay因为想家或训练挫折偷偷红了眼眶时,默默地递上纸巾,然后坐在他身边,用自己那带着冲绳海风气息的乐观开解他,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份“有我在”的安心感,足以抚慰人心。
很快,练习室和食堂里,经常能看到陽向和Jay勾肩搭背的身影。一个用日语和韩语单词混合着比划,一个用英语和夸张的表情回应,两人常常因为沟通“事故”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极具感染力,连带着周围紧绷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他们好得都快像一个人了。一起练习一起吃饭。让心有负担的陽向渐渐放下了在杰尼斯时的阴影。发自内心的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
陽向自然地给Jayjay碗里夹菜的画面成了hybe食堂常见的风景;陽向大步流星,Jayjay小跑着跟在旁边叽叽喳喳。尽管语言混乱,但也让人莞尔。
其他成员和Staff们看在眼里,也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理解和善意调侃——“Asahi ママ”(Asahi妈妈)或者“Jayjayの守護神”(Jayjay的守护神)之类的昵称开始在私下流传。
Jay就像陽向在陌生海域遇到的第一座友善的灯塔,他的阳光和毫无芥蒂的接纳,极大地缓解了陽向初来乍到的孤独感。以及总是萦绕在耳边的压力。
6. c06 伽涅墨得斯
hybe的练习生活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陽向也逐渐适应了韩国的生活。每天上午十点到公司练习,一直练到凌晨三点才离开。似乎只有把自己练到脱力,才能安抚躁动的内心。
出道组成员关系都不错,就算刚开始对陽向的空降颇有微辞。但在见到他的能力和决心后,慢慢的也就对他感到敬佩。
一个练到三四点的人可能是突发奇想,一个一周练到三四点的人可能是能坚持。但快来半年了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十点到,三点练完。偶尔自己还会加训。被负责人勒令休息后,还会偷偷摸摸回来练习。不是一根筋似乎很难解释这样的行为。
练习生们私下给他取了个绰号“冲绳奥特”,要不然无法解释陽向旺盛的精力。似乎永远不会累一般。
JJ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数次劝他少练习一点没人会说你什么。但他总是笑着应声,实际上并没有听。固执的要命。
来了个日本拼命哥的传闻就这样在公司传开。爱笑、长得帅、跳舞好,还有一副好嗓子,性格也傻呵呵的像田柾国。
“小jk”的名号就水灵灵的传到了本人的耳中。
“哈?小jk?公司又想干嘛?吸血吸不够了。”Jk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对于有练习生碰瓷自己这件事感觉很不爽。到底是什么样的练习生还能像他。
「想去看看」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时,jk已经踱步到TraineeA出道预备组常用的练习室外。
JK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向内望去。
音乐劲爆,节奏密集。练习室中央,一个身影正精准而极具爆发力地卡点、跳跃、旋转。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动作却丝毫不见滞涩,流畅得如同被音乐本身操控。力度与柔韧完美结合,每一个甩头、每一次定格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张力。
是那个公司口口相传的“小jk”?
JK挑眉,视线紧紧锁定在舞动的少年身上。实力确实不俗。他想着。动作干净,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确实有些自己当年的影子。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靠着一两个关键词相像,就能蹭上自己这位大前辈的名字。
他借身走了进去,门里的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空旷的房间里来了一个新人。还是专注的在镜子前跟随着节拍舞动四肢。音乐停下,他弯腰捡起身旁的水瓶。
jk鬼使神差地上前,打算拍一下他肩膀叫他一下。刷的一声,只有破空的空气声传进耳朵。视角骤转,整个人被被背摔在地板上。
田柾国都懵了,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背摔在地。疼痛感让他咬紧了嘴唇,握紧的拳头在极力隐忍痛叫出声的声音。
“呀,小子你疯了吧?背摔我?”
陽向完全是身体反射一样的把人带了出去,完全没料到对方是谁。他立即半蹲下,抱歉地想将人拉起来。但因为摔得太重,再加上jk比较壮实。力与力的作用下,田柾国感觉自己像是被摔成两半的鸡蛋。痛得起不来。早知道就不过来看这个练习生了,也太瘟了吧。鼎鼎有名的田柾国jungkook被一个小小练习生给背摔了?真是快哉快哉(?)
陽向太紧张了,他没想到自己换公司才半年又出这样的事。他实在担心这个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摔骨折,于是干脆利索的将胳膊分别搁在男人的脖颈和膝窝,一用力抱了起来。
田柾国又愣住了,不是什么情况?怎么公主抱了?更奇怪了好不好,这个练习生到底要干嘛?他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陽向禁锢着不能撒手。
“你等一下等一下,不是,怎么还公主抱上了。我挺好的没事。快放我下来。”田柾国扭着身子尽力想摆脱,但被按得更用力根本挣脱不开。
陽向擎着一口生疏的韩语,明显带着日本口音。安抚怀里的男人。
“不好意思,怪我。我,摔了你,sorry。”几个简单词汇罗列成的一句话,却让田柾国更是无语得要命。
“不用安抚我了,放我下来OK?”像是听不懂话一样,只是闷头抱着他走在公司里。迎面过来的不止有练习生,还有熟悉的staff和偶尔撞上的艺人朋友。好羞耻。太羞耻了。到最后田柾国已经不把能下来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他只求赶紧到医务室躺下。于是,hybe就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hybe的走廊上,一个个子颀长四肢纤细的男孩公主抱一个满身肌肉花臂纹身的男人。
田柾国已经羞耻得把脸埋进陽向的怀里,不忍直视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朝日陽向就跟无知无觉一样,朝他微笑还安慰似的颠颠怀里的男人。
“大丈夫、もう少し我慢して。すぐ着くよ。(没事的,再忍一下,很快就到了。)”习惯性地使用日语安抚,反过神来又用韩语解释。“我很快,你,忍一下。”
医务室的门被朝日陽向侧身推开,里面的医护一看田柾国被抱着进来的样子吓得一愣。后有憋不住的笑出声。田柾国扶额,想着自己真是完蛋了被人暗算成这样。怒而看向身旁的男孩。撞进一片肯定温柔支持的眸子里。虽然并不是很需要哈。
就在这时,田柾国在诊疗床上挣扎着调整姿势,终于把那一直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和口罩扯了下来,试图呼吸顺畅些。医务室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陽向的目光凝固了。上一秒还盈满歉意和安抚的双眸骤然睁大,瞳孔猛地收缩。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声——像是被无形的拳头狠狠击中了腹部。
【おしまいだ,私は面倒なことになった!(完蛋了,我惹麻烦了!)】朝日陽向此刻脑中清晰的出现了这一行字。紧张得看向一旁躺倒的jk。
“怎么了?jk xi,是脚崴了还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医护调整好心情关切地问着,但语气里仍然带着一丝没完全压下去的笑意,眼睛还时不时瞟向旁边一脸担忧、手足无措站着的陽向。天知道这个看似清瘦的练习生哪来那么大力气。
田柾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根发烫。他挣扎着要从诊疗床上下来,咬牙切齿:“我没有脚崴!是这个小子!他把我过肩摔了!摔在练习室地板上!骨头都要散了!”
“哎哎哎,JK xi,您别动!先别动!”医护赶紧上前按住他,“背部、腰部着地?摔得重不重?有没有听到‘咔’的声音?”她瞬间严肃起来,开始仔细检查。
“腰…腰疼!屁股和背也疼!”田柾国嘶了一声,刚才被公主抱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么明显,现在躺下来一动,被摔部位钝痛感更清晰了。
“过肩摔?!”医护惊讶地看向陽向,实在无法把这个此时温顺、紧张,像犯错大狗狗的男孩和彪悍的过肩摔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这个男孩还没jk有肌肉,虽然从门口登场的时候是抱着jk xi进来的。
陽向明显只捕捉到了“过肩摔”这个词和前辈痛苦的表情,脸更白了,急得上前一步,又是一串夹杂着道歉的日语,试图解释:“ごめんね!私はわざとそうしたのではない!あなたが私の後ろに立っているから…反射的に…私は昔、空手に慣れてしまって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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めんなさ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站在我身后…反射性地…我以前练过空手道习惯了很抱歉……)” 他焦急地看着医护,又看看田柾国,试图沟通,奈何不太会韩语,只能焦急用日语沟通。最后又蹦出几个韩语词道歉,跟乱码一样。
田柾国本来痛得呲牙咧嘴,听到他语无伦次的讲话。简直要气笑了,“你小子真是……” 他看着陽向慌乱的模样和那双盛满愧疚和焦急的清澈眼睛,一时间满腔的怒火和羞耻感被堵在那里,有点发不出来。这人的日语口音和词不达意的韩语,反而有种奇怪的……搞笑?浇灭了他此刻的愤怒。
医护仔细按压检查了田柾国的脊柱、腰背和骨盆区域,松了口气:“骨头应该没问题,没有错位变形,神经反应也正常。主要是肌肉软组织的挫伤和拉伤,疼是肯定的,尤其刚摔完。” 她拿出冰袋和药膏,“24小时内先冰敷消肿止痛,之后再热敷或者用药膏按摩促进恢复。这几天避免剧烈运动,尤其是跳舞,好好休息观察一下。”
听到前辈骨头没事,陽向肩膀微不可察地垮下来一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上前一步,又想鞠躬:“我,照顾!前輩…我负责!”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田柾国皱起的眉头,恨不得自己能替对方疼。
“你负责?”田柾国看着陽向那副“以身相许”般的认真表情,再看看旁边医护憋笑憋到扭曲的脸,只觉得一世英名尽毁。但他此刻确实动一下都疼,更别提自己走回去了。让这家伙再抱一次?绝对!不可能!天知道刚才一路过来有多社死!
田柾国认命地叹了口气。疼痛感还在持续提醒他刚才那离谱的一摔。他瞪着陽向:“你想负责?行。”
陽向眼睛瞬间亮了,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就差把‘您说,我赴汤蹈火’刻在脑门上。
田柾国指了指旁边的冰袋:“现在,听医护小姐的话,给我冰敷。然后…”他想了想,目光扫过陽向因为出汗湿漉漉贴在额头的发丝,还有那双盛着愧疚但依然纯粹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执着光芒,刚才跳舞时他透过窗口就见过,确实…有点像。“再找辆车,把我送回家。今天就算了,明天……”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陽向瞬间又紧张起来的表情,恶劣地勾了勾唇角,“明天同一时间,来我的个人练习室报到。既然你精力那么旺盛,‘小JK’?我会好好教你,‘被背摔的前辈’要怎么‘照顾’才算‘负责’。”
“小JK”三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读音,意味深长。
陽向虽然韩语半懂不懂,但“小JK”和“来练习室”他听明白了。他立刻站直身体,再次深深鞠躬:“是!JK前辈!谢谢前辈!我一定来!” 那架势,仿佛是获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
医护在旁边看得不住扶额,这小子是真傻,没听出jk那“好好教你”里浓浓的记仇味道。
天真得有点可爱了。
田柾国看着陽向那副“努力改正错误”的诚恳模样,听着那声清脆响亮的“Hai!”,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就又被堵了回去,剩下的只有荒唐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怪异感。他靠在诊疗床上,无奈地对陽向挥挥手:“行了行了,先冰敷吧。”
陽向立刻如同接到圣旨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拿起冰袋,小心翼翼却又格外郑重其事地按在了田柾国疼痛的地方。那副专注得如同在完成最高使命的表情,让田柾国更加沉默了。
田柾国闭上眼,无语地想着自己真是认识了一位很神奇的家伙。麻烦、离谱,又异常乐天。完全康阿叽。但确实有点意思。田柾国在心里啧了一声。
7. c07 小狗
上次背摔后,jk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用双脚走路。到哪都有人推着自己,随便招招手就有人伺候的日子真是很爽啊!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稍微牵动一下就紧张的样子,让jk嘴角都拉不下来。完全是小狗啊小狗。
因此对陽向的态度也变得亲近,偶尔过分会直接喊他“康阿叽,过来。”“朝日陽向”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身边的成员都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能被田柾国提这么多次。
“我们陽向完全是小狗啊,特别乖。我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田柾国炫耀地对一旁的金泰亨说着。金泰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巴扯了扯。
“我们果儿不是上次还为有人叫小jk生气吗?怎么现在又爱上了。”
“哈哈哈,你不懂啊。这小子完全没有这方面自觉,对别人叫他小jk这件事一点也不自满。不是他单方面让别人叫的,就是他不是主观想蹭我流量。还很努力。每天练习到深夜。真有我当年风范。”
金泰亨白眼更严重了,就这么爱现吗?又不是最初恨得那个样子了。就在他想着时,敲门声响起。
“国哥,要换药了。”还是不太娴熟的韩语,额角流下的汗珠,微微粗重的喘息,一看就是刚练习完,脚步不停的过来给田柾国换药。
“啊,陽向来了。快来坐,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组合成员金泰亨哥,这是我小弟陽向。”
田柾国介绍着手也没停着,伸手揉乱陽向一头炸毛,也不嫌弃刚练习完被汗浸湿的头发。
金泰亨打量眼前这个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不太像亚洲人的长相,如果硬要说像谁的话。可能是像那个电影演员金城武,反正和旁边这个笑得牙龈都露出来的老猪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说朝日陽向比田柾国力气大,那天可是他公主抱着jk去的医务室。想想那个画面,金泰亨就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过年了杀猪了吗?还要扛着走。
但是面上金泰亨还是冷淡的颔首,当是认识了。陽向则热情的笑出一排牙齿跟金泰亨打招呼。
“前辈好,我是朝日陽向。很开心能认识您。”
“哈哈哈哈哥,你别看这小子现在韩语不太好,刚摔我那会那个韩语更是好笑。这还是我辅导过的。”
金泰亨皱起眉,谁问他了。自顾自解释,神经。
“哥我们换药吧。”
“好呢,你弄吧。”一脸享受纵容的样子让金泰亨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田柾国像是没看到金泰亨快翻到天花板的白眼,舒适地往后一靠,把自己受伤的胳膊大大方方地伸给陽向。陽向立刻收敛了面对金泰亨时灿烂但稍显拘谨的笑容,换上一副专注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打开医药箱。他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极其认真,甚至有点虔诚的意味。韩语磕磕绊绊地说。
“国…国哥,可能有点痛,忍一下。”
“没事,随便弄。”田柾国满不在乎,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陽向的动作,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带着一种明显的、餍足的纵容。“陽向的手法很好,很轻。”
陽向“嗯嗯!”两声,脸上满是郑重其事的表情,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使命。他先用棉签蘸了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边缘,动作像对待易碎品,但同时嘴里也没闲着:“哥你看,结痂快好了呢!医生说多亏我每天换药及时,我都有好好按时来哦!”语气里的自豪和求表扬毫不掩饰。
他微微弓着背,额头沁出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有几滴甚至滴在了田柾国的手腕上,陽向紧张地赶紧用棉签擦掉,嘴里含糊地道歉。田柾国却毫不在意,反而轻笑出声,另一只闲着的手自然地抬起来,揉了揉陽向汗湿的头顶,像揉一只刚做完好事的大型犬。
“哎呀,汗都滴下来了,辛苦了小狗。”田柾国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宠溺。
“没有辛苦!照顾哥是应该的!”陽向急忙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更加一丝不苟地把纱布的边缘贴整齐。
他们的互动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旁人难以插入的气场。田柾国完全放松地享受着陽向的全神贯注笨拙却极致的体贴,陽向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受伤的前辈和他手上的工作,田柾国偶尔的触碰和玩笑话让他耳朵尖都红了,却带着明显的、被需要和被认可的喜悦。
金泰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神越来越冷。
他看着陽向温顺地低着头,任由田柾国揉乱他的头发,那份专注和讨好简直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他看着田柾国那副享受无比、理所当然接受一切的样子,那种餍足的笑容刺眼得很。
小狗?呵。
金泰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的皮质表面。他养过狗,他很清楚。所谓的小狗,就是需要引导,需要关爱,需要正确的指令和边界,当然,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好主人。
眼前这只“小狗”显然跟错了主人。看看田柾国那副得意忘形、只会享受顺毛的样子,他懂得怎么真正调教一只小狗吗?他只知道把小狗当逗乐解闷的工具,心情好了揉两下头就完事了。这种主人,能给小动物什么呢?不过是廉价的快乐和……汗水味儿的头皮按摩?
金泰亨的眼神在陽向汗湿的侧脸、田柾国慵懒的笑容上来回扫视。他能看到陽向眼中那份纯粹的努力和对田柾国的仰慕依赖,那份光芒太干净了,放在田柾国身边,简直像一块璞玉被块石头压着。田柾国配吗?他不配。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真正珍惜和引导这份能量。他只会消耗,只会炫耀,榨取着这小子的忠诚。
金泰亨的心里,一个冰冷又带着点兴奋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扎根。如果这只“小狗”真是只狗,那么换个主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尤其是当现任主人明显不够格的时候。他金泰亨,可是养出过极其出色、训练有素的伙伴,最懂如何赢得小狗的心,如何让它既忠诚又快乐。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变得幽深而带有目的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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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细细地、不着痕迹地打量陽向。从他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发际线,到紧抿着唇认真工作的专注眼神,再到因为常年练习而显得线条流畅有力的手臂……嗯,体力应该不错,反应力…从背摔田柾国那件事看,也不差。这种小狗,如果调教得当,会非常令人惊喜。性格也很阳光,看起来交代什么也很会去完成。总之是一只好狗。
田柾国完全沉浸在被人悉心伺候的快感里,丝毫没有察觉房间里的暗流。陽向终于包扎完毕,仔细地收拾好医药箱,才松了口气。
“哥,好了。”陽向抬起头,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
“做得好,陽向小狗真棒。”田柾国满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臂,顺手又拍了拍陽向的肩膀,力道不小,“快去洗个澡吧,一身汗。”
“是!”陽向得到表扬,笑容再次绽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转头看向金泰亨,似乎想行礼。
就在陽向的目光即将与金泰亨再次交汇的那一刻,金泰亨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与他平时冷淡倨傲截然不同的笑容。那笑容很浅,却极其精准——眼睛微弯,像是藏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善意,嘴唇抿出恰到好处的柔和弧度。他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冷淡疏离,而是带上了一丝温和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邀请般的鼓励。仿佛在说:你做得很认真,我都看到了。
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快到几乎让陽向以为是错觉,但它留下的余韵却像一枚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陽向那句到嘴边的“前辈我先走了”猛地卡住了,他只觉得心脏莫名快跳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了金泰亨的目光,一种被猛兽锁定般的轻微心悸感掠过。
他慌慌张张地抱起医药箱,对着田柾国匆匆点。“国哥,前辈,那我…我先去练习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关上。
金泰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淡漠神情,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笑容从未出现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第一步的“饵”已经抛出去了。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袖口褶皱。
“我们也该去练习声乐了,果儿。”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田柾国正对着镜子欣赏陽向包扎好的成果,随口应道:“嗯,走吧哥。”他还沉浸在“养了只乖小狗”的惬意里。
金泰亨没再多看他一眼,率先走出门。背对着田柾国,他的眼神变得深不见底。
换主人?很有意思。他记得正反馈训练最重要的一环是什么。是让小狗明白,跟着真正的好主人,比跟着那个只会自恋和逗弄人的前任主人,得到的不仅是拍拍头——而是更多、更好的东西。
他觉得,他会是个非常慷慨的新主人。尤其是当看到前任主人错愕又愤怒的嘴脸时,那滋味一定……比想象中更甜美。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照亮了一小块光斑。金泰亨的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驯养计划,现在开始。
8. c08 哥哥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2020/1/19
天气晴,但是我的心阴沉沉的。今天早上陽向哥监督我穿厚衣服,说是外面刮大风会冷。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可能会觉得烦,但是是陽向哥我却一点也不会烦。感觉乐滋滋的被哥管教。
但是今天阴沉沉的心情不是因为陽向哥,但也是因为陽向哥。
陽向哥今天帮志熏系鞋带,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需要哥给他系鞋带?无语。
嘿嘿,练习的时候我的鞋带也松了。哥在旁边看到了给我系鞋带咯
2020/2/19
天气雨,心情晴转多云。今天准备月末考核,本来跟哥约好了是一组的。还是我提前好久抢到的嘻嘻。我都想好要跟哥演什么了。上次在哥面前刷视频刷到trouble maker,哥一脸羞涩的表情。想一起跳这个。嘿嘿。
为什么被老师驳回了???就因为我年纪小不合适,这是什么理由*^_^*?
特别不好的是月末考核分组老师要把我们拆开,说舞种要明确一点。把哥分给志熏了。我恨你志熏……开玩笑的(^_^*)
2020/3/19
天气多云,心情阴转很阴。哥很受欢迎我理解,怎么越来越受欢迎了。连大前辈都来找哥吸引哥注意。这是哥第几次没练完就跑去找前辈了。我知道哥不是逃避的性格,都怪前辈耽误哥的练习
了解到了,原来哥不小心背摔前辈啊…果然我哥就是这么一个温柔有责任心的男子。好吧那我原谅哥总是去找前辈了。
心情阴转晴了,因为听到哥跟家人介绍说我是哥最好的最喜欢的弟弟。嗯我就知道,跟哥的妹妹们也视讯了,你们有我这样的待遇吗?
2020/3/21
天气大风,心情非常差。不是吧?不是只是帮忙照顾一下吗?那个跟我名字几个字母之差的前辈怎么这么欺负我哥。真把我哥当狗了,我哥人好不是你使唤我哥的理由啊。还有那个叫V的前辈,什么时候跟我哥这么熟了。还给我哥手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
支持我哥狗塑,不支持我哥当狗。你们两个太欺负我们日本人了,能不能不要把人当日本人整啊?你们韩国人真讨厌︵╰(‵□′)╯︵
金泰亨!你个韩国人我看到了,你干嘛摸我哥的嘴???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哦,给我哥擦嘴上的沙拉酱啊…!那也不行!
哥,远离这两个人可以吗?
2020/3/24
天气晴,今天心情灿烂。有个男的搭讪我哥,我哥又没听懂他说了啥。感恩我哥学习不好,韩语进步慢。知道我哥认识大前辈所以才出道一年就上赶子来搭讪?拜托我哥是靠魅力取胜的好吗?其他人不要来沾边。
今天哥在宿舍给我秀了一把冲绳厨艺,做的盐烧烤鱼。没买到冲绳本地的鱼,在市场买的便宜鱼。很好吃但是哥有点小失望,还安慰我说以后带我回冲绳吃。可是现在吃这些也很开心了。
被人看到了我和哥在买鱼,虽然还没出道但是有粉丝专注我们。很想对你们说谢谢,我和哥会好好努力出道的!
2020/4/19
现在是晚上,外面在下雨。感觉好宁静,哥在我旁边看手机。我在哥旁边写日记。
哥眼眶红了,发生什么???看恋爱短剧《年下男友》怎么还眼眶红了。这不是恋爱剧吗?也不是伤感类的啊?哥从来不哭的,是不是想家了。哎我们在外务工的就这样想回家都回不去。
睡觉的时候,哥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翻身下床想关掉哥的手机铃声,一条骏佑酱的讯息一直被发送过来。有点在意,他一直在问哥为什么已读不回。现在哥在哪里总是联系不上。好在意好想问,明天问问哥。
2020/4/20
不好意思问哥,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我和哥在弘大逛街。然后碰到有漂亮姐姐找哥要kkt。哥没给,谁知道接下来一路被搭讪。不论男女都有找我哥的。我哥真是冲绳魅魔太吓人了。有时候哥哥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啊!
Jayjay最近有个烦恼,哥哥太受欢迎了。这导致很多时候他没办法和朝日陽向相处的时间多一点。从总是要哥哥跑腿的田柾国,到经常伪装“偶遇”送温暖的金泰亨。再到目的不纯来搭讪的崔秀彬。还有那个一直来骚扰陽向哥的短信。
陽向哥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hybe大楼的空气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总混杂着汗水、努力和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但对于Jayjay来说,这气味里最让他安心的部分,永远来自他身边的那个人——朝日陽向。
陽向像一颗从冲绳海岸带来的热带太阳,在HYBE这座竞争激烈的王国里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棱角分明的俊朗外貌让他轻易成为焦点,性格却热情温柔开朗得如同午后微风,灿烂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更令人侧目的是他那与外表反差强烈的实力——舞蹈时强悍有力,声线却带着故事感。这使得他即使在出道预备组里,也成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吸引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和接近。
然而,这份“好人缘”,在Jayjay——这个把陽向视作无血缘亲哥哥、心思单纯直白的孩子眼中,正逐渐演变成一种甜蜜又酸涩的负担。他乐于见到哥哥被认可,却又忍不住烦躁于那些不断分走陽向注意力的“外人”。占有欲像个小小的、闹别扭的野兽,在他心里挠着,尤其在陽向又一次被他人叫走时。
那是在综合练习楼层的自动贩卖机旁。刚结束声乐训练的陽向额头带汗,微微喘着气,Jayjay正拉着他兴奋地讨论新编舞的一个难点。一个清亮温和的声音带着点试探响起。
“打扰一下……是朝日xi,对吗?”
两人闻声望去,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斯文的少年站在几步开外,是最近刚出道的崔秀彬。他显然听说了不少传闻,尤其是最近热度最高的那条——出道组的日本练习生陽向似乎和公司的超级前辈、防弹少年团的田柾国xi还有金泰亨xi都有接触。
崔秀彬带着真诚好奇和一丝前辈对后辈的善意走近,用韩语清晰地表达:“朝日xi,你好,我是txt的崔秀彬。听室长提起过你,对你的表现力印象很深,有机会真想交流一下。要加油哦一定会出道的!”
两人见到是出道的前辈急忙鞠躬,但陽向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瞬,接着努力调动起他掌握的全部韩语词汇,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然而,那复杂句子对他而言仍是巨大挑战。然后他没办法能听懂全部。只知道对方是前辈。
“阿、阿尼亚塞哟!秀彬…前辈?”陽向笨拙地回应着,因为无法理解对方话语的精妙之处而感到些许窘迫,但依然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了一个真诚到近乎耀眼的笑容,微微欠身回礼。
微妙的停顿在空气中凝结。崔秀彬准备好的话题和寒暄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陽向那双纯净却透出明显茫然的眼睛,以及那个过于真挚、让人无法苛责的微笑,准备好的“如何与前辈自然相处”之类的请教也无法再自然出口。
Jayjay在旁边努力绷着小脸,心里却乐开了花。看吧!谁让这些心怀不轨家伙来找哥说话!哥听不懂!他忍着得意,适时插嘴:“前辈我们还有课要去上。不打扰前辈了!前辈拜拜!”快速鞠了一躬,一把拉起陽向的手腕就走,留下有些怔然的崔秀彬站在原地。陽向依旧带着未尽的灿烂笑容,被弟弟拉着跌跌撞撞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又对崔秀彬方向点了个头。
如果说崔秀彬的问候只是一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那么来自两个大前辈的“关爱”,就着实让Jayjay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了。尤其是两位风格迥异的前辈接力登场的时候。
jayjay心里总觉得这俩前辈拿陽向较劲,似乎是通过他哥来决出谁才是最有魅力的前辈一样。
一次傍晚加练结束,陽向疲惫地独自走向健身房加练核心力量。他最近对自己要求极严,控制饮食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陽向啊!”清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田柾国前辈。他带着运动后的微汗,笑容爽朗地拍拍陽向的肩膀。“加练完了?正好,帮我去休息室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个冰美式吧?要超冰的!啊,顺便再帮我带个……”他报出了两样常见的速食能量食品。
陽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任何被临时支使的不悦,反而点头应声:“内!国哥,明白了,我,马上去!”他立刻转身,向休息室方向小跑起来。
就在陽向买好东西,小心翼翼地捧着冰凉的饮料和食物往回走,汗水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碎发时,另一个身影恰好从旁边的楼梯间转出来。金泰亨脚步从容,目光扫过陽向手中的东西和被汗水濡湿的额头,很自然地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噢?”金泰亨的声音比他的外表听起来更低沉温柔一些,带着某种安抚的磁性。他停在陽向面前,自然地拿出一方质地精良、印着低调暗纹的手帕。
带着熟悉的、淡淡的冷冽香味。他没有直接伸手触碰,而是轻轻指了指陽向嘴角的方向。陽向之前因为严格节食只吃了点沙拉酱生菜叶卷鸡胸肉,可能是在吞咽时不小心蹭到了嘴角一点沙拉酱汁残迹。
金泰亨温和地说:“这里。”然后自然地伸出手帕,动作极其迅速地、在陽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隔着柔软的手帕布料替他擦掉了那点小小的“破绽”。这个动作快且轻,甚至带着点大人看到毛躁孩子时的习惯性自然。
这个动作迅捷、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前辈对后辈的关照,但指尖隔着手帕布料擦过皮肤的瞬间,那份过于自然的亲昵感还是让陽向微微一怔,脸颊不自觉地有些发烫,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和轻微的不知所措。
“呀——!”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叫从桌子对面炸开。Jayjay像颗被点燃的小爆竹,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目睹了全过程。本来就因为陽向被支使买饮料而憋着气,现在又看到这个金泰亨前辈如此“顺手”地替他哥擦嘴。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噌地冲到陽向身边,敷衍的朝站在一旁的金泰亨问好,迅速从自己卫衣口袋里掏出那条洗得有点旧、印着皮卡丘的宝贝小方巾,那是陽向某次逛街给他买的,踮起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陽向刚才被擦过的嘴角附近用力猛蹭了好几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陽向的脸推歪。
“哥!给你这个!用我的擦!!”Jayjay的声音又急又冲,小小的个子挡在陽向身前,眼神像悄悄侧眼看依旧从容含笑的金泰亨。
陽向被他擦得脸颊微红,有些无奈又温暖地看着情绪直给的弟弟,“Jayjay…泰亨前辈只是想帮我……”话虽如此,陽向内心也因金泰亨那突如其来的、亲昵的举动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扰和尴尬。金泰亨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带着一丝看穿一切的了然和某种兴趣,对着明显在炸毛的Jayjay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知道了”,便从容地转身离开了。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Jayjay更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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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气得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生活并非总是充斥酸味的醋泡泡。
周末的弘大市场早已人声鼎沸。刚出炉打糕的甜香、生猛海鲜的微腥、辣白菜的浓郁酸咸、炸物的滚油滋啦声,混着蒸腾的水汽和喧闹的方言,构成了一幅充满市井活力的画卷。这里是高压练习生活里难得的透气孔。
陽向轻车熟路地拉着Jayjay在拥挤的水产摊间穿梭。他用磕磕绊绊的韩语夹杂着日语,跟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讨价还价,最终心满意足地提上几条新鲜的青花鱼。他的笑容是练习室里少有的轻松明亮,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满足感。
“虽然比不上冲绳的,”陽向侧头对Jayjay笑,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遗憾中带着满足,“先将就一下。等以后……”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带你回冲绳,吃我妈妈做的,更好吃!”
市场的喧嚣仿佛自动在Jayjay耳边退潮。陽向指尖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购物袋纸传递过来,他低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在Jayjay的额发上,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亲昵。那些令人烦躁的窥探目光似乎暂时消失了。
“嗯!”Jayjay用力点头,迎着他的笑容,“哥做的肯定也好吃!”
就在他们提着鱼准备离开时,两个年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那个……打扰了!”为首的短发女孩脸颊因激动而泛红,声音微微发颤,“请问……是HYBE的练习生吗?陽向xi,还有Jayjay xi?”
陽向和Jayjay都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谨慎地看向她们。
女孩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真诚的喜悦:“我们是住在附近的粉丝!偶然看到二位的练习影像,真的太棒了!”她看向陽向,语气热切,“陽向xi,真的好帅气,跳舞的力量感和表情管理简直绝了!而且感觉性格超级好!”目光又转向Jayjay,充满赞叹,“Jayjay xi也是,舞蹈的律动感好棒,气场超强,超级可爱又帅气!大发!”
这一连串热情的直白夸赞,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击着陽向。他几乎是瞬间就怔住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里,清晰地涌起一层水光,鼻尖微微泛红。不是悲伤,而是那种被人如此真诚地看见、如此热烈地期待着的激动和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连日来的高压练习,似乎在此有了回报。这不就是拉到回报了吗?他想着。
陽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最终露出一个格外真挚、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灿烂笑容,深深地对两个女孩鞠躬:“真……真的很感谢!我们会更加努力练习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对面的两个女孩好像被可爱到,手抓得更紧。只听其中一个说,“可以一起合影留念一张吗?”,陽向遗憾拒绝,还未出道不太方便跟人合照。女生们表示理解。
夜深了。Jayjay靠在床头,手里摊开日记本,笔尖无意识地停顿着。隔着一个床铺的距离,陽向蜷在薄被里,侧对着墙壁,手机屏幕发出幽微的光芒。他在看那部颇有人气的短剧《年下男友》。画面光影明灭,柔和的背景音乐在静谧的房间里流淌。
突然,Jayjay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抽气声。他立刻抬眼看过去,只见陽向的肩膀极其轻微地耸动了一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勾勒出陽向紧绷的侧脸轮廓,Jayjay敏锐地捕捉到,陽向抬起手,极其快速而隐蔽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
这不是伤感的剧……Jayjay的眉头轻轻蹙起。陽向哥并不是那种爱哭的人。一丝微妙的疑虑悄然爬上他的心头——是剧情触动了吗?还是……想家了?
等他想去跟哥聊天的时候,陽向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夜更深了。Jayjay被身侧持续不断的震动声吵醒,细微的“嗡嗡”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是陽向的手机。陽向本人似乎睡得很沉,对震动毫无反应。Jayjay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索着下床,想去关掉那扰人的声音。
当他靠近陽向的床铺,准备拿起手机时,锁屏的冷光瞬间照亮了屏幕。无数条信息通知层层叠叠地堆积在那里,在通知栏的最顶端,一行日语的未读消息提示,被不断刷新上来又顶下去,但发送者的名字一直没有变化。
骏佑酱:陽向君?在吗?
骏佑酱:为什么消息已读不回?
骏佑酱:陽向?
骏佑酱:现在到底在哪?为什么总联系不上?
骏佑酱:陽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回我消息?你现在在哪里?总是联系不上你…
骏佑酱: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骏佑酱: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骏佑酱: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吗?
jayjay心里有些吃味,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直要给他哥发信息。小小的年纪根本不懂这种纠缠的感情。
一股混杂着担忧和不爽的情绪堵在Jayjay胸口。陽向哥太过耀眼,太过包容,像一块强力的磁石,吸引着各种意图不明的靠近——有借机亲近的已出道前辈,有使唤人的前辈,有关怀方式边界模糊的前辈,有街上那些大胆搭讪的陌生人……现在再加上这个总是发消息过来的家伙!
“哥”Jayjay忍不住在寂静的黑暗中,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嘟囔着,带着一丝烦恼、一点委屈和满满的孩子气,“怎么这么受欢迎啊?”
9. c09 陷落
时间转忽即逝,已在首尔呆了两年。两年的时间不算短,足以让一个略显青涩的人变得成熟。
TraineeA出道似乎是板上钉钉,下班路上经常会偶遇到接生的粉丝。陽向面对她们时总有种充盈的能量浸在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还未出道就在推上迎来了一系列粉丝站。所有人都将他看作是未来的明日之星。
变故如突至的轰击,令那崩溃边缘的桥头,在接踵的震颤中无可挽回地摇晃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一夜之间TraineeA出道企划流产。不给任何解释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注销了账号。
陽向浑浑噩噩的接到了通知,浑浑噩噩的接受了结果。只能在无措里紧紧拥住身旁的jayjay,勉强稳住。这两年已经被磨平棱角的他,难得想要发疯质问。如果是14岁的朝日陽向,会愤怒去发疯。16岁的朝日陽向,会生气质问。但如今已经18岁的朝日陽向,在同龄人都有了清晰的目标和看得见的方向时,他有些沉默。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海边和莉冬的谈话。
“甘心吗?”
不甘心啊,已经倾尽全力了。在14岁前,人生目标只有钓鱼捕捞。单纯的想做一辈子渔民。18岁见惯了鲜花锦簇、耀眼闪光。怎么还会想要重新回到一无所知的起点。他的野心做不到。
于2022年末,公司公布了练习生朝日陽向解约的消息。消息一出,猜测纷至沓来。有的说是公司方向调整需要清退一部分练习生,也有的说是朝日陽向个人私生活有问题公司决定清退。
但真实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不久jayjay也转为sm做练习生。整个企划分崩离析。
手机持续的震动,细微的嗡嗡声在黑沉的夜里格外清晰。消息被主人无情的摆放在通知栏里,最后沉默在信息流中。
他翻身将手机关机,无视所有人的探问。闷头将自己沉在这片黑暗里。只有门缝里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妄图关心里面人的情绪。
“咚咚咚——”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响起。
门内毫无反应,门外的人气急。找了管理者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就把门打开了。
灯光有些迷眼,陽向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用力走过来,汽车旅馆破旧的地板被他踩的吱喳作响。
被子被人从头顶掀开,陽向维持着一个侧卧的状态不去理会面前人的视线。
“呀,朝日陽向!是傻了吗?一直待在这窝起来当蜗牛吗?”金泰亨难得在他面前发火,他看不惯朝日陽向这幅颓废的鬼样子。让他有些幻视叛逆之后的田柾国。他感到一阵恶寒,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出去。扯起床上的男孩,让他直面自己。
长相优越的人往往在成长期就已经初具大人模样,几年过去除了身量增长,更多的体现在轮廓上。更加立体英俊。跟平常日本人有很明显的区别。
金泰亨端详着眼前人的模样,高挺的鼻梁横竖在这张分布平衡的脸上。眼睛因为长时间疲劳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带着新冒出的青色胡茬。眼下有一颗小痣,明明是疲倦的颓废的,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韵味。
他单手附在他的头上,有些强硬的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他的眼睛。
“太狼狈了吧。真的像条狗一样。”金泰亨语气低沉,视线紧盯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
“前辈怎么来了?”他费力扯出一个微笑,嘴角无力的勾起。
金泰亨的手指覆上他的唇,指节微屈,温柔地描摹着唇角的弧度,试图抚去那份紧绷。半跪的身躯前倾,额头轻轻相碰,任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试图去安抚面前这颗惴惴不安跳动的心脏。
“不想笑就别笑了,太难看了。难道笑容是你的人设吗?”
看到他这副模样,什么说教质问都没什么意义了。真的太难看了,太痛苦了。
陽向将头垂在他的颈窝,眼泪晕湿他的衬衣。金泰亨没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的呆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陽向想问很多,为什么企划流产了,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又没出道。但最想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太迷茫以至于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别人的准备,手机里的信息和未接通的电话安静地被摆在那里。比起大笑,此刻更想旁若无人的大哭。
金泰亨只会陪伴在身边,没有什么你要振作起来,也没有质问他下一步什么打算。只是默默陪伴着。他依旧不理手机,起初只是被拽着去吃饭,后来,干脆被金泰亨开车带到了束草,住下。
首尔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金泰亨开着一辆低调的车,载着沉默的陽向驶向束草——这个拥有同样辽阔大海的地方。海风卷着咸涩的空气,冲淡了车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重。
金泰亨推掉了他能协调开的所有日程,甚至临时调整了一些无法推拒的工作时间,硬是挤出了将近两周的空档。他租下了一栋靠近海边的传统韩屋民宿,推拉门对着庭院,拉开就能看到远处无垠的靛蓝。
你要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不想让一轮太阳径直陷落吧。
最初的几天,陽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玩偶。白日里,他蜷缩在面向庭院的缘侧走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株摇曳的松树,或是更远处海天一色的模糊边界。被子裹在身上,明明很暖和,他却总显得单薄无助。他拒绝出门,甚至拒绝拉开窗帘让更强烈的光透进来。黑沉,似乎是他唯一能接纳的颜色。
金泰亨没有任何说教。他只是存在,安静地占据陽向身旁的一隅。他会带一本书来翻看,有时只是安静地陪着望向同一个方向,或在陽向无意识陷入不安而蜷缩时,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只受惊的幼兽。当夜晚陽向无法入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时,金泰亨会无声地侧身,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源头热量和不容置疑的安全感。陽向总是会在这种沉默的支撑中,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沉入虽然短暂却难得的睡眠。
他成了照顾者。每天清晨,当陽向还在浅眠或呆滞时,他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去附近的早市。他戴好帽子口罩,挑选最新鲜的渔获、当地当季的蔬菜水果。回来后,民宿简陋却设施齐全的小厨房,就成了他的小小阵地。淘米的声音、刀切在菜板上的哒哒声、油锅滋啦的轻响,还有食物逐渐弥漫的香气,成了这个沉寂空间里唯一鲜活的生命律动。
金泰亨还在等朝日陽向自己开口,还是当作没发生过一样的相处着。有时也会觉得太过安静,刻意讲些话。他不指望有任何回应。
“呀小子,真是的我忙活这么久也不来帮我一下,一个人躲在这发呆。”
他不回应,他也不着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韩屋里响动。除此之外就是屋外潮起潮落的海浪声,填满这个来自冲绳的孩子。
金泰亨做的食物都很简单。一小碗热腾腾的、米粒煮得恰到好处的白粥,配上几碟精心准备的小菜——一小块煎得焦黄的本地小鱼,一撮新鲜的海带嫩芽,几片腌渍爽口的黄瓜。他会把矮桌搬到缘侧陽向坐着的地方。
“小子,吃饭了。”没有催促,没有询问饿不饿,只是一个陈述句。
陽向会艰难地、缓慢地挪动过来,接过碗筷。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吞咽,如同完成一项任务。金泰亨便坐在他对面,安静地陪他吃完自己那份。然后收拾碗筷,清洗。
变化是极其缓慢的。直到第四天还是第五天,当金泰亨一如既往端来食物时,陽向的眼睛似乎亮起了一瞬即逝的微光。
“今天买到了腌的很棒的花蟹,”金泰亨一边将腌好的螃蟹剥开,红亮的蟹膏诱人,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配点酒?”
陽向没有拒绝那杯冒着细小气泡的啤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也冲开了淤塞的某处。他看着金泰亨笨拙又努力地剥蟹的模样,嘴角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隐去。但那是个信号,一个微小却明显的破冰点。
之后,他们开始有了简单的对话。
“前辈,这生拌的魟鱼味道很特别……” 声音是嘶哑的,带着久未开口的生涩。
“嗯,有点酸有点冲,但很好吃啊。”金泰亨夹起一块尝了尝。
“以前……只在公司附近的海产店吃过类似的。”
“喜欢的话,明早再去买些?”
时间在食物的香气、海风的低语和不被打扰的宁静中流淌。一周后,陽向竟然在金泰亨切菜时,主动凑近了厨房门口。
“前辈……需要帮忙吗?”
金泰亨没有惊讶,只是递给他一篮子豆芽:“那就请帮我把豆芽择一下吧。” 简单的指令,无声的接纳。
慢慢地,陽向的脸上不再只有疲惫和麻木。他开始在吃饭时偶尔对金泰亨不算太好的厨艺吐槽两句。
“前辈,鸡蛋卷有点焦了…”
“能吃就行!”金泰亨理直气壮地反击,眼里却带着笑意。
“明天的晚饭我来做吧?保证比前辈做的好吃十倍。” 陽向的尾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顽皮。夕阳的金辉透过推拉门洒进来,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阴影,同时也勾勒出他唇边清晰上扬的弧度——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是之前硬扯开的面具。
金泰亨看着他,那被海风微微吹乱的黑发,那重新闪烁起光亮的眼眸,还有那毫不设防、几乎有些傻气的笑容,和当初在练习室里那个活力满满、追逐梦想的少年终于重合了一些。他心口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也被陽向这个笑容撬开了缝隙,暖流缓缓涌上。他伸出手,不是安抚,也不是强硬地要求他振作,而是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熟稔和欣慰,用力地揉了揉陽向的头发。
“好啊,” 金泰亨的声音放松,“那我等着你的晚饭。” 陽光下,他掌心的温度通过发丝传递过来,不再是仅仅支撑他踉跄不倒的桅杆,而是更像一处可以短暂栖息、汲取力量的港湾。陽向眯起眼,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把这段阴暗的日子里积攒的阴霾都悉数驱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纯粹的暖意。这一刻,他只是他,一个在束草的海风里、对着哥哥安心微笑的男孩,而非那个被反复重击的“失败者”。
海潮的声音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如同节奏明确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坚定而有力地,重新涌入他的耳中、他的心底。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些曾将他拖入深渊的纷繁想法,如潮水般退去了。疲惫不堪的思绪被温柔地冲刷开,露出底下坚实而渴望再次呼吸的自我——那个本就应该肆意生长、爱笑的朝日陽向。
在束草的第十二天,天气阴沉。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海面不再是湛蓝,而是翻滚着深灰色的浪。陽向坐在廊下看雨,看了很久。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瓦片和庭院里的石板。忽然,他站起身,走向玄关,默默地换上防水的靴子。
金泰亨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雨不小。”
“嗯。” 陽向点点头,拿起门边立着的雨伞,动作比初来时的麻木多了几丝力量,“想去码头看看。” 他没有回头,径直撑开伞走入了雨幕中,雨点瞬间在伞面上敲出密集而富有节奏的鼓点。他没有等待许可,也没有征求建议,更像是一种宣告。
金泰亨皱着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有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他沉默地拿起另一把伞,快步跟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绵绵细雨中一前一后地走向码头。海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雨势转急,风也愈发猖狂,吹得雨伞左右飘摇,形同虚设。码头的木制栈道变得湿滑不堪,海浪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发出沉闷却巨大的吼声。
陽向却仿佛浑然未觉。他收起了伞,径直走到码头最接近海水的边缘,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身上。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薄外套,布料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因冷而微微发抖的轮廓。他站得笔直,视线穿过迷蒙的雨雾,紧紧锁住那些在狂澜中上下起伏、艰难前行的渔船。船身在灰绿色的巨浪里时隐时现,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吞噬的树叶,却一次次从浪尖劈开海水。他的嘴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很紧,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
金泰亨撑着伞,雨水同样溅湿了他的裤脚,但他没有上前去拉他,没有催促。只是站在原地,伞微微向他倾斜,即使作用微乎其微。
时间在雨中缓慢流逝。当陽向的头发彻底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眼睛时,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这一抹,却把更多的水抹了下来——不知是雨水,还是决堤的泪水。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热流终于从胸腔深处汹涌冲出。
他转过身,雨水和泪水在他脸上肆意狂奔。他用尽力气,声音在风雨和海浪的交响中破碎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
“不是我做的不好!不是我的错…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被撬开的闸门后洪流,混杂着雨水灌入喉咙。
金泰亨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倔强昂着头的少年,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抛开了手中被狂风吹得变形、早已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伞。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走到陽向面前,伸手不是去擦那混流的雨水和泪水,而是用力、坚定地扣住了他冰冷的手腕。那力道大得不容置疑,像是要将他的存在感烙印进陽向的骨血里。
“当然不是!”金泰亨的声音同样被风雨裹挟,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沉稳和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投入海中的磐石,“朝日陽向,这不是你的错。”
“第一次没有出道不是你的错,第二次没有出道也不是你的错。所有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痛苦了,这不是你!”
如同一道指令、一句咒语,瞬间瓦解了少年紧绷外壳下最后一丝自毁的力量。陽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向前一步,额头重重地抵在了金泰亨同样湿透的肩膀上。冰冷的布料紧贴着滚烫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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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雨水顺着两人的身体不断流淌,在地面汇聚成小小水洼。但他再也撑不住似的,卸下了全部防备,开始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扭曲、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在震耳欲聋的浪涛声里,显得渺小又惊心动魄。
金泰亨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颤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更深地、牢固地嵌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少年冰冷潮湿的发顶,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有无声的陪伴,和他确信自己能提供的那份安心。
体温在湿透的衣物下奇异的交汇在一起,成为狂风暴雨下唯一可以确定的锚点。
从风雨肆虐的码头跌跌撞撞回到韩屋,推开玄关的门,室内那一点微弱的光晕和相对静止的空气几乎带着一种虚幻的暖意。水珠争先恐后地从两人湿透的发梢、衣摆滚落,砸在地板上,濡湿深色的木材,细碎的声音在骤然降临的安静里格外清晰。
金泰亨扶着陽向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少年皮肤被完全浸湿后的单薄和冰凉,以及透过那层湿冷的布料传递而来的,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雨水沿着他微凹的锁骨汇成细流,滑进同样湿透的衣襟深处。
“去换掉。” 金泰亨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冷风侵蚀过的低哑,比海边的浪声更沉。他松开手,看着陽向神情还有些恍惚的转身挪向自己的房间。
金泰亨自己也走进了隔壁房间。湿透的衣物沉重地贴在身上,黏腻冰冷,每一次剥离都像在撕开一层皮。
指尖冻得微微发麻,解开扣子都略显笨拙。当冰冷的空气毫无阻隔地拥抱半裸的躯体时,他忍不住也吸了口凉气,皮肤瞬间紧绷,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他迅速套上干燥柔软的棉质家居服,深灰色长裤和一件质地柔软的奶白色圆领衫,身体的颤抖才稍稍平息。但寒意似乎已侵入了更深处。他胡乱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抱起那堆冰冷沉重的湿衣,拉开房门。
几乎同一时刻,对面的推拉门也滑开了。
陽向也换好了干净的衣服,简单的灰色运动裤和白色宽版棉t恤。他也抱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了出来。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颈侧,有几缕还往下滴着水珠。脸上的泪痕虽被雨水冲刷,但眼眶依旧是浓重的红色,鼻尖也是红的,睫毛沾在一起,微微颤动。
他赤着脚,脚趾因为冰冷的木质地板而微微蜷缩,透着一点稚拙的无措。
空气骤然凝滞。
廊下只亮着那盏光线温吞的旧式壁灯,光线昏昧,将两人的身影都裹上一层毛茸茸的边。外面雨声依旧绵密,沙沙地包裹着这狭小的空间,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茧。刚才在码头上那份汹涌澎湃的情绪,此刻被剥去了所有外部支撑的喧嚣,沉潜下来,在湿冷的空气里滋生着难以言说的、粘稠的张力。
金泰亨的目光落在陽向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泛红的眼尾,滑过那颗雨后被湿气浸润得愈发明显的小小眼下痣,最后停驻在那微微翕张、还带着一丝茫然无措弧度的唇瓣上。
他颈侧未被T恤完全覆盖的皮肤还残留着一两滴水珠,正缓慢地沿着清晰而年轻的颈线滑落,勾勒出一道蜿蜒暧昧的水痕,最后消失在棉质的衣领边缘。
“还是冷的吧。”金泰亨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陽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同样的洗涤剂味道混杂着海水的咸涩,以及……一种独属于金泰亨本身的、沉稳而温热的气味。这些味道和偶尔深夜里侧身拥抱时,传来的气息是一样的。
他没有等回答,手已经抬了起来。干燥而温热的大手,指节修长,强势却又小心的,轻轻覆在了陽向冰冷的额头上。掌心的暖意毫无阻碍地渗透进来,带着强烈的安抚和侵占意味,熨帖着被雨水冰镇过的皮肤。
陽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定身。那颗在胸膛里沉坠又茫然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他能感觉到金泰亨掌心的纹路、指腹略微粗糙的触感,以及那不容忽视的热度。
他被吓了一跳,这几日精神不好,思绪混乱。让他无法分清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但眼下金泰亨过于亲密的动作还是将许久不清醒的大脑拽回现实。
“前辈,这是在做什么?太…太…”
“太什么?”笑声从男人喉咙里微微溢出,似是在嘲笑眼前孩子的天真,“太亲密?还是太过分。”
陽向有些紧张,额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红色也漫上他的耳垂。他往后推了半步,意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嘴唇轻启,嗫嚅半天,没讲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看你这样子…”金泰亨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讲话,带着湿热的气息,吐纳在他的耳边。若有似无的扫过耳廓。他一边说着,手向侧面延伸,自然地、极其缓慢地向下挪动,指腹若有似无的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陽向不合时宜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冷了起鸡皮疙瘩了,不然怎么能这么痒呢?
接着,粗糙温暖的大拇指指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力道,沿着陽向冰凉的颊侧线条,轻轻擦过他的下颌——那里的皮肤因为淋雨和冰冷而有些紧绷,金泰亨的指腹似乎在那里流连了一瞬,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又像是单纯地想抹去那份不适。
动作最终停留在他冰凉的下巴尖上,食指指节甚至若有似无地托了一下,感受着那冰凉皮肤下清晰锐利的骨骼轮廓。
“我什么样子?前辈。”陽向目光清明,眼神里是大大的疑惑,他尽力忽视了心底的异样。只想得到真实的答案。
金泰亨不回答他,时间被这粘稠的氛围无限拉长。雨声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陽向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鼓噪得震耳欲聋,每一下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他被金泰亨的目光锁住,被他掌心的温度和那游走的指尖牢牢钉在原地。呼吸变得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脸颊、下巴、甚至是颈侧被无意扫过的地方,都如同被点燃了细小的火星,在冰冷的皮肤下蔓延开隐秘的热流。
指腹并未撤离,反而在他颊边流连,带着几分刻意的摩挲,缓缓向下游弋。直到触到那颈间微微凸起的弧度。便若有若无地在其上来回打着旋儿,带着一丝狎昵的把玩意味。
“前辈……?”少年的声音让他的手指从脸上迅速的移开,刚刚那种恍惚的暧昧的氛围快速消散。而罪魁祸首只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我去烧点姜茶。” 金泰亨的声音沙哑。步履急促地朝着厨房走去。
陽向依旧僵立在原地,抱着湿冷的衣服,指尖深深陷入湿透的布料里。被擦过的眼下痣在发烫,被托抚过的下颌在发烫,被锁视过的唇……更是烫得惊人。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形成一片滚烫的印记。
胸腔里那颗被重新唤醒的、鼓噪而茫然的心,还在冰冷与滚烫交织的余韵里,不知所措地悸动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念叨似的话语在唇间流转。
“我是直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