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便已经看到小哥儿朝着这边走过来,但齐原并没有想着萧白是过来找自己的,尤其在萧白跟夫子狡黠插科打诨的那会儿功夫,他又已经闷头锄好一小片空地,随即转身再将豆种播进地里。
显而易见这样的播种方式实在太过普通,干上一整天下来就是身强体壮的汉子都受不住,跟别说齐原这样在生长期还格外瘦削的少年郎了,偏偏他垂眸干得格外认真,甚至将依旧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吴舒华当做不存在。
只前后不过两口茶的功夫,萧白已经大大方方朝着少年郎走过去,随即在吴舒华格外复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将人拉走。
从后面赶过来的杜大虎已经笑呵呵拿过齐原的锄头,稍微掂量了下那锄头的分量,他转手就给随意放到一边,甚至还非常宠溺冲着萧白摆摆手:“白哥儿跟小伙伴去玩吧,这边姐夫一个人就能搞得定。”
“嘿嘿,姐夫辛苦了。”小哥儿半点不在意杜大虎的打趣,抬手挠了挠依旧很痒的脖颈,转身拉着还有些愣怔的齐原很快就走远了。
放下手中的锄头,萧青山一脸复杂遥遥看着儿子远去的方向,那刚刚跟小哥儿说话时还满眼喜色的脸上,这会儿黑得跟锅底也差不多了。
萧老头忙中抽闲往儿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萧青山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奇怪嘴脸,他上去就照着萧青山的后脑壳不轻不重来上一巴掌:“看什么呢,好好干活。”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并没有将萧青山拍醒,他满心满眼都还是拉着齐原离开的儿子,在自家亲爹又一巴掌拍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微微扭过头:“阿父,你说白哥儿不会真喜欢齐原那小子吧,毕竟他那孩子从小到大就……”
萧白从小到个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还在襁褓里的那会儿,萧山雁刚刚跟身为猎户的杜大虎成亲,知道干爹、干娘给她生了个小弟弟,仗着两家又住得非常近,萧山雁自是三天两头带着丈夫往干爹、干娘家里跑。
每次萧山雁抱小哥儿的时候,小哥儿便咧着嘴巴笑得不要太开心,但只要杜大虎上手来抱小哥儿,小哥儿绝对是要撇着嘴巴哇哇大哭的。
当然了,小哥儿即便哇哇大哭,往往也只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所以在挺长一段时间里,棠悦这个新鲜出炉的阿娘就极其喜欢拉着女儿、女婿一起逗弄不知事的小哥儿。
等到小哥儿再大一些的时候这种情况自然更加常见,尤其杜小宝刚刚出生那会儿,望着跟小耗子一样红扑扑又丑巴巴的小婴儿,六七岁大的萧白真差点没被丑得哭出来。
甚至当时连续很长一段时间,小哥儿只要见到杜大虎就不开心,觉得是姐夫拉低了自家姐姐的颜值,才生出了个跟丑猴子一样的小外甥。
萧家一大家子算是对小哥儿这个臭毛病了解到不能再了解,所以在萧青山哪怕能说出齐原一百、一千个弊端的情况下,还是得承认少年郎那一张脸长得实在太好,让他不得不担心齐原会持靓行凶拐走他家“乖巧听话”的小哥儿,然后再弄出一桩妥妥的陈世美事件。
虽然同样对自家乖孙的将来担忧不止,但萧老头显然比他儿子淡定许多:“那你先说说看,咱家白哥儿哪有一丁点儿情窦初开的模样,不要光顾着自己吓唬自己,干活去!”
听自家老爹这么一说,萧青山脑子里便只想到自家小哥儿天天不是吃就是玩的臭德行,立时他整个人就从里到外清明起来,也是,依着白哥儿那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窍的样儿,就算齐原有心仗着张漂亮脸蛋故意诱导,估计也只会是鸡同鸭讲。
这边萧青山放下心,干起活来自然更加卖力,而另外一头萧白二话不说将少年郎拉走老远,好一会儿后他回头看已经离地头有段距离,才转身将注意力落在齐原身上:“我说你脑袋瓜是不是傻掉的呀,又不是自家的活计,做什么干得那么尽心尽力。”
作为一个非常擅长偷懒的摸鱼党,萧白对在人家地里勤勤恳恳干活的齐原可谓是真情实感的“恨铁不成钢”,索性他拉着少年郎一边往前走,一边絮絮叨叨向对方传授自己上辈子辛苦总结出来的“摸鱼”经验。
但很快萧白便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先是伸手又挠了挠自己已经通红一片的脖颈,再垂眸看看掌心略显黏腻的地方,下一刻他倏地停下脚步。
察觉到小哥儿突如其来停下的脚步,原本差不多跟萧白并排走着的齐原很自然转头疑惑往后看过去,虽然一路上他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状态,但眼下疑惑看过来时的眉眼,却莫名给萧白一种格外“乖巧”的感觉。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萧白已经迅速走到少年郎面前,然后飞快将对方的双手摊开在自己眼前,于是一双因为持续劳作而布满水泡的手便明晃晃在萧白眼前暴露无遗。
明明前后差了两岁的年纪,但瘦削的少年郎个头甚至还比萧白稍稍猛些,因此在萧白满脸严肃望着齐原一双布满水泡的手时,齐原的视线便自然而然落在小哥儿微微垂下来的脖颈处。
不知道是因为小哥儿的性别特质,又或者是萧家在各方面都足够宠溺自家孩子,萧白虽然平日里跟村上那些小孩到处跑着疯玩,一身皮肉却依旧足够白皙娇贵,所以一大片抓挠出来的红痕和不知道什么虫子咬出来的红点点,落入齐原眸中竟让他感到格外刺眼。
“前几日我还听小宝夸你读书好,看来脑子果然都用去读书了,怎么有人给旁人干活能老实巴交到你这种程度?”望着少年郎一手看着就疼的水泡,萧白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寒颤,再投向齐原的目光便已经带着丝丝缕缕对“小傻子”的怜爱。
对上那抹莫名的“怜爱”眼神,齐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后他才慢吞吞解释起来:“夫子免了我所有束脩,那些活计自然是我该做的。”
可怜的孩子莫不是自己把自己当“黑奴”了,萧白很是复杂地摇摇脑袋:“算了、算了,你不是会认草药吗,赶紧去后山找点草药弄弄你这双手,不是说读书人的手很矜贵吗,自己也不知道稍稍注意点儿。”
不知道小哥儿是从哪里总结出“读书人一双手很矜贵”的言论,齐原抿了抿唇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在小哥儿抬脚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陡然发现对方原本就通红一片的后脖颈似乎有了隐隐红肿起来的架势。
下意识往前快走两步后,齐原果断伸手一把将人拉住,在萧白疑惑看过来的目光中,他微蹙眉头小心翼翼伸手触碰了下对方通红的后脖颈:“好像有些肿起来了,你不疼的吗?”
“不疼啊,就是很热、很痒,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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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皮肤被少年郎温热指尖碰触到的一瞬间,萧白很不自在地轻轻缩了下脖子,只是下一刻后脖颈处又传来一阵瘙痒的感觉,害得他只想伸手继续抓挠止痒。
但这次萧白向后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已经红肿大片的脖颈,而是被眼疾手快的少年郎牢牢握住,他茫然眨眨已经微微泛起水汽的眼眸,很是可怜地软软开口:“真得很痒啊!”
陡然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眸,齐原下意识就要将握住小哥儿腕部的手松开,但几息功夫后他很快清醒过来,在萧白伸手已经快要抓挠到后脖颈那处皮肤时,再次稳稳将人控制住:“真不能再抓挠下去了,马上就要红肿破皮,到时候一旦结痂再被衣服反复摩擦只会更疼、更难受。”
家庭缘故夹杂着本性使然,齐原素来不是个话多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对上面前小哥儿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便会多说一些。
这种变化或许萧白完全没有察觉,也无处察觉跟过往对比,但齐原在某个瞬间似乎多了些异样的情绪波动,只是他刻意将自己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压制下去,随即拉着小哥儿的手腕继续往后山山脚下的方向走。
虽然前段时间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但七月流火的季节总是热得非比寻常,整个人被热气蒸腾着自然比平日里更显浮躁一些,被“勒令”不让抓挠后脖颈的萧白,忍着一阵又一阵的搔痒难耐,那双本就隐隐透着几分水迹的眼眸自是更加可怜兮兮起来。
不过念着面前少年郎是自己刚认的小弟,萧白自是比平日里更加好脾气些,要是平时他估计早发脾气将人一把甩开老远了。
好在山脚下的温度似乎比地头那边更多了几分凉爽的感觉,茂密且葱葱的枝叶随着一阵风在头顶簌簌作响,慢慢便将萧白浮躁的注意力转移开。
齐原却忍不住时不时将注意力落于近在咫尺的小哥儿身上,他自是知道大多小哥儿都和姑娘家一样养得更加金贵些,所以刚刚那会儿不让萧白继续抓挠脖颈,他多少有些不由自主担心小哥儿会气恼,见着小哥儿好脾气地忍耐下来,甚至从浮躁的情绪中逐渐平和,齐原不知为何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如果刚刚那会儿小哥儿真恼了自己,齐原默默沉思片刻,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那般的情况。
后山真正野生的草药种类不是很多,但寻常止痒消肿的草药却是不少,齐原微微垂下眼眸让小哥儿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休息,自己则是转身去挑选合适的草药。
在跟齐原一路往这边走的时候,萧白倒是能借着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去抓挠红肿瘙痒的后脖颈,但这会儿齐原沉默去摘草药,他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刺挠的厉害。
就在少年郎弯腰去摘草药的间隙里,萧白微微扭头望着不远处因风吹过而缓缓摇曳的野草,下一刻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想着悄摸摸伸手往后颈处抓挠。
“今天谢谢你和山雁姐……”就在小哥儿伸手要抓到持续瘙痒的后颈时,齐原仿佛后背长了眼睛那般突然转过头。
他定定望着眼神有些四处飘散的小哥儿,那双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不可察流露出一丝极为清浅的笑意,只是害怕萧白真有些恼了,少年在抬头看过去的眼神便显得格外真诚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