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施恩、利益拉拢,林湛一路都在琢磨怎么立威。
没想到一进门就碰到白日聚赌,林湛瞬间决定,找出一个背锅地,给自己人腾地方。
鼠须汉子一声尖叫,赌徒都清醒了,立即纷纷抄起趁手的家伙冲上来。
“敢袭击官吏,给我剁碎了他喂狗……”鼠须汉子,指着林湛怒吼。
林湛掏出腰牌,轻轻举到他们面前。
一下子,所有人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慢慢放下家伙,面面相觑。
“市……市令……”
“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啊……”
鼠须汉子两个绿豆眼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看着腰牌,又看看林湛。
“这不可能!”
他再次发出尖叫,“这草市什么时候有了市令,这是假的!”
林湛冷笑,把腰牌挂在腰间,从怀中掏出小印在他的绿豆眼前面一晃。
鼠须汉子脸色巨变,令牌可能造假,但是小印绝不可能,伪造官印是死罪。
“你身为官吏,却于白日在官署聚众赌博,损害官府形象,让官府威信扫地。”
“从即日起,你被开除了。”
林湛冷声宣布。
鼠须汉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不但没害怕,反而盯着林湛面露冷笑。
“市令这威风怕是抖不成,我乃是登记在册的吏,只有衙门能罢免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这一点林湛还真不知道。
不过把柄在手,收拾他也不用费什么劲。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把今日之事形成文书,直接上报衙门。”
“到时候,你不但位置保不住,恐怕还要遭受更重的处罚。”
鼠须汉子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新市令竟然如此阴狠,竟然要形成公文上报。
白纸黑字一旦入了衙门。
那些文吏会拿着这件事,把自己吃得皮都不剩。
“市令,初来乍到,就要斩尽杀绝,可知这东郊草市的水很深。”
鼠须汉子阴恻恻地说道,他希望说完这句话,这个新市令能给他个台阶下。
他再顺势服个软,这件事面子上能过去,他也就认输了。
可是没想到。
“就凭你?”
林湛嗤笑一声,“把腰牌留下马上滚,要是真有本事就兴风作浪一个看看。”
鼠须汉子没料到这新市令,竟然真的一点面子不给,真要弄走他。
他不舍地摘下腰牌,气愤地举起来,就要砸在地上。
“腰牌落地,打断你狗腿。”林湛捏了捏乌鸡的冠子,冷声说道。
鼠须汉子看了眼凶狠的蚱蜢,自知不是对手,这腰牌终究没敢扔地上。
最后放在桌上灰溜溜地走了。
林湛就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里子和面子都丢干净。
以他为榜样立威。
“市令署今天要处理家事,非市令署得赶紧离开,所有赌资没收。”
林湛把乌鸡放在桌子上,大声说道。
呼啦一下。
几十个赌徒跑了个干净,市令就是这草市的天,他们还要在这里混,哪敢得罪。
大门一关,剩下十多个人在院子里,他们低头对着林湛,全都战战兢兢。
显然刚才林湛的手段,效果非常好。
“没想到用这种方式跟诸位见面,我叫林湛是这里的市令。
现在,你们每个人是什么职务,负责什么事情,上前一一跟我说明。”
林湛找了一张椅子,坐好之后,冷声说道。
他初来乍到,第一件要做的就是了解情况,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属下做自我介绍。
“属下韩凌,乃是这草市的巡头,手下有十个人,负责维持治安,抓个小偷小摸什么的。”
一个挺着大肚腩中年汉子,龇着一口黄牙,第一个走上前,谄媚的说道。
“韩巡头,聚众赌博也有你一份,不过这事儿一会儿再说。
我先问你,刚才被我撵走那个家伙,是什么底细?”
林湛问道。
先提醒一下他也有罪,然后逼着他出卖那个鼠须汉子。
如果他不出卖,那就问他一个聚众赌博,他也别在这干了。
相信他能想明白。
果然韩凌眼睛一转,赶紧凑得更加近一点。
“回市令的话,他叫白七,有个大哥白五是野火帮的二当家的,野火帮是这东郊草市最大的帮派。”
"他能当上这司秤,也是他大哥画了五十贯给他买的,小人就知道这么多。"
林湛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接着问道:“如果野火帮来找麻烦,你能带着巡役镇压么?”
韩凌一愣,眼睛快速地转了一下,赶紧说道:
“市令,您放心,野火帮不敢找您的麻烦,在这东郊草市您就是天。”
没有正面回答,林湛自然也就有了答案。
这家伙就是个溜奸耍滑的,不会为了自己跟野火帮对抗。
但是,林湛心说,这件事不是你想怎么样,而是我想怎么样。
“韩凌,你也是这东郊草市的老人了吧,这里里外外的门道是不是很清楚?”
林湛继续问道。
“哎呦,市令您算是问对人了,这草市上的商家,谁家勾连着谁,哪家买卖背后有贵人,我是一清二楚。”
韩凌赶紧拍着胸脯,卖力展现自己的价值。
“那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有本事的人。从今日起我重用你,你不要干巡头了,当秤公吧!”
林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什么?
韩凌一喜爱子抬起头,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林湛,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
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草市的市令下面还有三个吏,负责协助市令处理草市的事务。
分别是司秤,司役、司税。
司秤,就是负责维护市场的公平,检查是否缺斤少两,裁判大宗交易的人。
经手交易最多,最肥的一个差使,也是最需要公平的一个差使。
所以被称为秤公。
司役,就是巡役头,负责带着巡役保证治安的,抓个小偷小摸,解决个欺行霸市之类的。
属于真正的安保力量。
司税,就是负责收税的人。核查各家买卖账目,替官府征收商税的。
从别人兜里往外掏钱,干好了是肥差,干不好是个四处挨骂的苦差。
最肥的差使,自然就是司秤。
“感谢市令栽培,属下一定不负所托,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韩凌竭尽所能,把肚子里的墨水都用上了,硬生生整出三个成语。
可见内心之激动。
“好,你这话我可记住了。”林湛一边把司秤的腰牌给他,一边鼓励他说道。
韩凌激动交出自己的腰牌,换上司秤的腰牌,殊不知他已经被林湛拉进了坑里。
他当了秤公,白七会怎么想?
他会想,老子刚走你就当上了秤公,你小子是不是出卖我了?
无形中替林湛分散了火力。
而且白七若想回来,那韩凌会第一个不同意,他会成为对付白七的急先锋。
林湛拿过司役的腰牌,看着虎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