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余璇,手持折扇,脚步有些虚浮。
“余团练,您别为难我们,这是大老爷的命令,我们回去没发交代。”
差人赶紧上前说道。
看来余璇的知名度很高,这两个差人竟然也认识他。
“林兄已经被任命为东郊草市市令,按照大焱法度,吏员不用服役。”
“这个交代,足够你们交差了,滚吧!”
余璇的话,让两个差人一愣。
市令,虽然只是管理集市的小吏,但是也比他们这些差人要高级。
“抱歉林市令,多有得罪,既然如此,您这劳役自然不在了。”
两个差人不敢怀疑余璇,拱手道歉之后,赶紧走了。
余璇一挥手,一个手下给林湛送来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块腰牌和一枚小印。
杜三娘瞪着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林大哥成了市令?
还是东郊草市的市令?
喝一顿花酒,竟然还能换来一个市令?
“多谢余兄替我解围,温柔乡里都舍得起来,这是来码头有事?”
林湛接过布包说道。
他才不相信余璇是专门给他送东西的。
“我也想多睡会儿,这一早就被家里找到,让我来找码头巡检问点事情。“
”就正好顺便给林兄送这东西。”
余璇说着抽了抽鼻子。
“什么东西,香味如此浓郁,正好没吃早饭,能否给我来一口。”
他闻到的是老汤的味道,是用来做羊杂汤的。
不过考虑到余璇的出身,林湛不能给他喂羊杂,就决定给他下个面。
“正好我也没吃,这里食物简陋,余兄若是不嫌弃就凑合一口。”
林湛说着就动手,很快两碗面就上桌了。
余璇先眯着眼,嗅了嗅汤汁的味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即露出满足的神情。
然后也不顾什么形象,唏哩呼噜的大口吃起来,林湛也一起吃。
两人差不多一起吃完,余璇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汤好面也好,多谢林兄款待,我去办事,咱们改日再聚。”
余璇吃完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告辞。
林湛送他到门口,一回头发现杜三娘和几个壮汉都围了过来。
“林大哥,这是真的么?你当上东郊草市的市令了?”
杜三娘好奇的问道。
“机缘巧合,不过绝对是真的。”林湛说着把小印和腰牌递给她。
杜三娘和几个兄弟兴奋的相互传看起来。
“太好了,林大哥当了市令,东郊草市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把十香馆搬过去,看谁还敢管我们?”
杜三娘高兴的说道。
“东郊草市当然是我们的地盘,码头也不能放弃,不过先等一等再说。”
林湛说道。
众人收拾了一下,出东门直接去东郊草市。
余璇通过码头巡检,召集了锦帆堂、清波堂和巨鲸帮的三个当家的见面。
巡检是主管码头的武官,正卡着三个帮派,李雄峰、高环、李鲸不敢不来。
“余团练有事相问,你们要知无不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断了兄弟们的财路。”
码头巡检先恐吓了三个人一番。
三个人赶紧保证,只要知道,绝不敢隐瞒。
“我知道最近有一批十分机密的货物,通过姑苏水路运到了南方,你们谁经手的?”
听到这话,李雄峰心中咯噔一下。
苏隐隐让他运送了一批机密的东西去了南方,难道就是余璇所说的?
这里面果然有些麻烦。
李雄峰心中快速衡量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这件事说了未必有好果子吃。
不说反而有好处。
现在左锋死了,那个赘婿还活着,苏隐隐未必能嫁入定远侯府,也没必要对她那么客气了。
可以利用这件事,来敲诈一下。
三个人陆续都否认了,余璇也不生气,这件事他知道的也不多。
是家里人突然让他办,也没显得着急。
他揣测了一下,其实家里未必想找回东西,而是敲山震虎。
让这码头上下的势力都知道,不能有下次。
警告了一番,他也就走了。
林湛等人到了东郊草市,才明白,为什么李纯和余璇要争抢这里。
太兴旺了。
东郊草市,毗邻官道,是从东面进入姑苏城的最后一站。
货物或者商人,如果不能及时入城,就只能在这里停留。
酒楼、货站、妓馆、各种铺子,林立杂处。
赤脚的苦力,赶车的马夫,以及乞丐或者江湖人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显然这个草市还在无序发展扩张阶段。
林湛等人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市令署,是一个三间草房的小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大……大……”
“豹子……通杀……”
“赢了……哈哈我赢了……”
院子里面放着几个大桌子,几十个赌徒和闲汉,正在兴高采烈的赌博。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顾道清了清嗓子喊道。
没人搭理他。
这些闲汉和赌徒,已经全都赌上头了,根本听不见赌博之外的声音。
“请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林湛又大声问了一次,终于有个两撇鼠须的汉子抬头,瞟了他一眼。
“他妈的,你眼瞎么!没看老子忙公务那么,号丧什么?”
骂完之后,低头继续赌博,结果这一把输了,气的他一拍桌子,回头指着林湛继续骂。
“你个扫把星,坏了老子的手气,老子今天这损失都要你来赔。”
林湛并不生气。
“好说,敢问您是这里的负责人么?我有些事情要办。”
林湛说道。
“好说个屁,老子就是这里的秤公,专门负责抓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以前没见过你小子,想在这里做生意?想必规矩你知道吧?”
鼠须汉子说着把手伸到了林湛跟前。
“规矩,这我倒是不知道,不如你跟我说说,我也好看看怎么办!”
林湛说道。
“你个蠢货,不打听好规矩,抱着一只鸡就来拜山门,是不是找死?”
两撇鼠须的汉子,输钱了心情不好。
一听眼前这个抱着鸡的小白脸什么都不懂,心中火气就更大了。
打算骂一顿出出气再说,反正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是龙也要给老子盘着。
“蚱蜢,让他清醒一下!”林湛笑着说道。
清醒?
什么清醒?鼠须汉子还在疑惑。
一条大汉从林湛身后窜出,一耳光抽在鼠须汉子的脸上。
啪的一声,鼠须汉子两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三颗牙带着血丝脱口而出。
“好胆,兄弟们来砸场子的了,抄家伙……”鼠须汉子蒙了一下,紧接着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