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次打次——
低沉有节奏感的音乐回荡在整个大厅当中。
中间的舞池里有不少男男女女拥抱在一起忘情共舞。
五颜六色的炫彩灯光从头顶上撒下,从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闪过,衬得整个酒吧的气氛暧昧又迷乱。
“靳舟!”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靳舟抬起头,苏赟正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手上还搭着那件找某位名匠手工定制的西装外套。
她撑着脑袋,开口便是浓浓的醉意:“你来了。”
苏赟爱惜地拍了拍自己的新外套,坐下来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她转过头来看她:“呦,我当这是谁呢?我们靳舟靳大律师怎么也想起来买醉了?”
靳舟的眼皮有些沉重,语气却依旧平稳:“只是有点烦。”
苏赟挤眉弄眼道:“你家老母亲又逼着你去相亲了?”
靳舟摇头:“她劝不动我。”
靳舟的母亲林欣是一名老律师,掌握当事人的材料和相关案卷,掌控案件处理节奏,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工作。
在此基础上,规划好孩子的人生轨迹,包括学校、职业、婚姻也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即便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成年孩子的想法,林欣也不会轻易放弃。
“她让人直接找上门了。”
苏赟脸上一变:“霍!我说下午一直在门口站在那门神是谁呢?搞半天你相亲对象。”
靳舟没说话,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苏赟叽叽喳喳道:“我说,你可得跟阿姨提一提,站咱们事务所门口不好啊,把财气全给挡住了,我还准备今年收益再创新高呢!”
“知道了。”
靳舟眼眉低垂,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比起从小就在掌控中长大的靳舟,苏赟更像是家里的魔王,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再荒谬的要求只要到了奶奶的耳朵里。
保准一句:“办!只要我们赟赟想要的,都给她办!”
所以她不太懂靳舟此刻的烦闷,只能尽力去理解。
“要不——你跟他们接触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既能应付阿姨,遇到个合适的就结婚呗?”
靳舟只觉得更烦了,坐得离这个聒噪的人远了些。
见靳舟表情不妙,苏赟小声地把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补全:“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反正咱们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也不少。”
靳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男的。”
苏赟抬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品出一丝不对劲。
“等一下,你不会还对你那初恋情人念念不忘吧?”
靳舟顿了一下,淡淡地回了句:“怎么可能。”
苏赟心中一凉。
要说她苏赟一年收留几个迷途女大学生,圈里可能没几个人知道。
但要说起靳舟那段荡气回肠的初恋,那可几乎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毕竟她被甩了,对面还是个女生。
要不是靳舟当时去留学,过了几年才回来,那群喜欢看乐子的富二代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
作为靳舟最好的朋友之一,苏赟出国早,没能亲眼见证她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但出国之后这人酗酒发疯的样子她却没少见。
苏赟有些怀疑道:“你确定没有?”
靳舟钝钝地点头。
苏赟指了指角落的某个气质美女:“那是谁?你认识吗?”
靳舟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不是她。”
苏赟:……
得,这不是脑子里全是她吗?
“你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靳舟这时候倒是诚实上了:“好看。”
苏赟眼睛上的假睫毛差点被惊掉几根。
“就这么简单?这也太肤浅了。”
靳舟将杯中的橙色日落一饮而尽,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
“就这么肤浅。”
话是这么说,却又不能只是这样说,但靳舟没解释。
脑海中天旋地转的感觉愈演愈烈,她皱了皱眉,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试图维持自己的平衡。
苏赟低头按了按太阳穴,没发现身边这人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
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帮一帮好友,最起码,不能再让人掉火坑里了。
思考半天,苏赟忽然眼前一亮,不就是美女吗?
自己认识的美女可不少,都是知根知底的。
俗话说得好,要忘记一段旧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苏赟眯着眼睛笑了笑,已经想到了一个合数的人选。
她拍了拍靳舟的肩膀:“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靳舟只是微微点头。
因为胃里翻涌得厉害,她怕一开口就会吐出来。
苏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靳舟终于有时间闭着眼睛歇一会儿了。
可没过多久,对面的沙发又传来吱呀一声。
靳舟懒得睁眼,随口问了句:“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面没回复。
不是苏赟,是过来搭讪的人?
靳舟的神色冷了大半。
她坐直身子:“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
话还没说完,朦胧的实现中却出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江予淮。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隐忍而复杂。
靳舟怀疑自己是被这震耳的声音吵的失去了神智,她甩了甩头,又重新睁开眼睛看向身前这人。
江予淮和六年前的差别其实不是很大。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轻轻垂在脑后,脸上的皮肤白皙透亮。
表情正经而淡然。
看起来不像是经常泡吧的人,倒像是刚加完班的上班族。
视线顺着绯红色的耳廓流转。
江予淮标志性的桃花眼和眼角那颗清浅的痣是靳舟最爱的地方。
她的眼尾本就自然上翘,只需眉头微微一挑,便会透露出让人难以抵抗的风情。
白色衬衫的扣子开的刚好,既能让人看清一丝隐隐约约的弧度,也不会显得媚气。
下半身是一条休闲西装裤,则又为其添了一丝干练。
靳舟再次肯定了一遍。
江予淮确实很好看,既便是在死亡灯光的照射下也难掩美貌。
但是,她猜测自己大概是已经醉了。
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年的女人呢?
但如果说是幻象的话好像又真实得有些过分。
靳舟甚至可以将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自然也包含江予淮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她在笑?
似是在回答靳舟心中的疑问。
有笑声从对面传来。
笑声很轻,瞬息间便消失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当中。
如果不是一早便有了预感,她怕是也捕捉不到。
靳舟皱了皱眉,想问江予淮在笑什么。
但一想到这是在梦里,便昂首挺胸地没了顾忌。
靳舟欺身而上,直接将这人压在沙发里。
时隔多年,她重新又吻上了那处湿热温暖的嘴唇。
但不带半分耳丝鬓磨的意味,靳舟只是惩罚性地用力咬了咬江予淮的下唇。
直到听到一声气息急促的闷哼,这才挑眉将对方放开。
而分开的同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她的鼻腔。
好像——是江予淮身上的香水味。
靳舟一时没分辨出是什么牌子。
不过那股花果调的淡香明显与此时酒吧中馥郁纠缠的香水味不同。
它让人神智清醒,却又无法控制地沉迷。
就如同第一次看见江予淮时一样。
那天林欣替靳舟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最重要的选择,就读c大法学专业。
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奶茶店里点单的江予淮。
年轻女孩的头发挽成丸子利落地扎在脑后。
青涩的桃花眼中含着笑意,礼貌地询问每一个顾客的需求。
她的动作十分利落,额头上有些汗,却反而衬出皮肤的白皙。
经历过灰暗时刻的人或许能懂,其实心情郁闷的时候看谁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可就在那一刻,靳舟却明明白白地察觉出了这个人在自己的眼中和别人的差别。
她很好看。
“你喝多了。”
被醉鬼咬了一口,江予淮也没跟她计较,只是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滚烫的脸。
靳舟眼神迷离:“所以呢?”
江予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跟我回家。”
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靳舟的身体有些战栗。
身体骗不了人,她并不抗拒她的靠近。
靳舟低下头自嘲地笑。
“好。”
要上床?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只是做梦而已。
那个女人不好请动,为了说服她,苏赟出了不少血。
这也导致她在外面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她打完电话回来,卡座上已经没了靳舟的身影。
苏赟本以为这人只是去上厕所去了,可十多分钟过去她也依旧没回来。
“你好,你看到过十号卡座的人吗?”
“抱歉,没有。”
“你好,看到过十号卡座的人吗?”
“抱歉,没有。”
她慌了神,连忙给靳舟打电话,可那头却始终只传来一阵忙音。
完了——
不会让哪个臭男人给捡去了吧?
报警!立马报警!
就在这时,身穿酒保服的男人拍了拍苏赟的肩膀。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在找十号卡座的女士吗……”
苏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对对对!我是她的朋友,现在正在找她,你看见她了吗?”
酒保点头道:“您不用太过担心,就在十分钟之前,这位客人和另一位女士离开了。”
苏赟愣了一下:“另一位女士……”
酒保指了指角落的某个卡座。
苏赟顺着视线一看。
这不是她先前给靳舟指的那个气质美女吗?
苏赟有些迟疑道:“她是……自己和对方走的吗?”
酒保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客人的隐私我们不好讨论,不过,千真万确。”
苏赟:……
姐妹把你揣兜里,你把姐妹踹沟里是不是?靳舟!【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