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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郡,肤施。
“战扬可不是儿戏,太原侯还是不要亲身犯险了吧?”
周亚夫看着肌肤白皙若玉,美若妇人的侯安,忍不住出声劝道。
这细胳膊细腿,也能上阵杀敌?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兄长何必以表象示人?”
“要论勇武气力,兄长或不及我。”
“太原侯未免太过托大了,上疏谏言,治理百姓,我不如你,可要是当论勇武气力,亚夫尚有几分自信。”
听见侯安这样说,周亚夫虽敬佩侯安的才华,可心中也不是没有,身为人杰的傲气,十分不服气。
“多说无益,不妨一试。”
侯安笑了笑,伸出手臂就准备和周亚夫比拼气力。
周亚夫也不含糊,当即握住侯安的手臂,两人较上了劲。
一开始,周亚夫满脸自信,觉得胜券在握,可随着时间推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侯安看似柔弱的手臂,竟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周亚夫的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满脸涨红。
而侯安则神色平静,稳如磐石。
“吼!”
周亚夫一声大喝,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扳倒侯安,
可侯安只是嘴角上扬,轻轻一发力,便将周亚夫的手臂压了下去。
毕竟周亚夫虽然勇武,但也只是跟普通人比,而以侯安现在的武力,说一句勇将甚至都不为过。
周亚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侯安气力竟然这么大。
“太原侯果然深藏不露,亚夫输得心服口服。”
周亚夫拱手说道,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侯安笑着将周亚夫扶起,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并没有令周亚夫感到很难堪,轻声说道。
“兄长不必介怀,安只是不过有些许气力,要论领兵打仗,还是远远不及。”
“太原侯实在谦虚,亚夫自愧不如。”
明明是自己以貌取人,可是侯安的态度依旧那么谦逊,这让周亚夫感到更加羞愧。
想来先前说定远侯夸耀自己的话,恐怕也只是恭维之言,而自己却在沾沾自喜。
“此战任凭太原侯差遣,亚夫自当听命。”
“兄长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自当听命于上。”
“啊,对,为兄所言不慎,当然要听命陛下。”
周亚夫虽然武略很高,可却有大部分名将的通病,在政治上嗅觉并不高。
从我们所熟知的细柳营,就能很明显看出来。
一方面,的确是周亚夫治军严谨,可话又说回来。
那也就是刘恒,要不然那么做,碰见猜忌心重的皇帝,纯属找死。
侯安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且这种性格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不过此战,的确需要兄长先行抵御匈奴,等到匈奴久攻不下,士气低迷之时。”
“我要效仿家父,率军冲锋,大破匈奴于上郡。”
“家父把匈奴打服,而我要让将他们打疼!”
侯安目光坚定,神采飞扬,慷慨激昂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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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得知消息以后,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首先派来三万精骑由关中而来,交由侯安派遣。
对于侯安这个年轻人,刘恒给予很大的信任,寄希望于侯安,能够重现定远侯的风采。
这三万精骑,由当年随侯武奇袭龙城的军队,发展而来,是整个汉朝将士的精锐。
那是侯武二十年来,历经千辛万苦,操练治兵,所留下来的军事遗产。
而马匹的来源,一方面是匈奴的赔款,以及互市。
另一方面则是,当初侯武向汉康帝刘盈上建立马苑,豢养马匹的意见,在今日有了成效。
是时候让匈奴人来见一见,汉人骑兵的锋芒了。
只可惜父亲生不逢时,如果生下这个时代。
不单是奇袭龙城,恐怕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亦不为过。
侯安这样想着,而匈奴已经抵达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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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骑兵冲锋的狂潮越来越近,地面剧烈震颤,铁蹄声、怪叫声,令人窒息。
老上单于亲自压阵,驱使着精锐的匈奴骑兵。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猛烈的冲击,碾碎眼前的一切抵抗!
而迎接匈奴的,是周亚夫布置好的,由战车和步兵所构成的防御。
“铿!铿!铿!”
转瞬之间,一座由钢铁、厚木、巨盾和长矛构成的战车,赫然成形!
横亘于匈奴铁骑的必经之路! 远远望去,就仿佛一道长满了荆棘与巨齿的钢铁长城!
“弩兵!上弦!”
“预备——射箭!”
周亚夫的吼声再度响起。
早已在战车阵保护后排开阵型的数千强弩手。
随着指令,将早已上弦的劲弩、长弓从车阵预留的射击孔和盾牌缝隙中探出。动作整齐划一!
“嗡——!”
刹那间,一片比蝗群更密、更黑、更致命的乌云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腾空而起!
越过战车的‘壁垒’,精准而冷酷地覆盖了正高速冲锋、队形相对密集的匈奴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如雨点般砸入血肉洪流!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人仰马翻,惨嚎盈野!
高速冲锋的骑兵面对如此密集的远程火力,无异于活靶子。
第一轮齐射,就让匈奴人付出了惨重代价。
后续的骑兵被前方倒下的同伴绊倒,冲势顿时混乱起来。
“再射!三轮连射!不要停!”
周亚夫冷静而坚决地指挥着,他知道这铜墙铁壁般的车阵和密集火力,正是挫敌锋芒的关键。
老上单于见战扬如此惨烈,原本的意气风发早已消散,脑子瞬间清醒下来。
直到这一刻,老上单于才终于明白。
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是一个名将与另一个名将之间的战争。
而是一个国家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与一个民族之间的战争。
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在战扬上浴血厮杀,舍生忘死的士兵,以及在背后提供后勤的,千千万万的大汉百姓。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汉愈发富强,可匈奴却没有,此消彼长之下。
大汉,不再会任由匈奴宰割,可以进行反击。
老上单于明白了这一点,便准备离去。
只可惜,上天不会再给予老上单于这个机会了。
不远处。
侯安戴上,狰狞、吓人的铜制面具,正如毒蛇般冷静观察。
等到匈奴露出破绽时,给予致命一击,彻底粉碎老上单于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