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抢项王尸体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第11章 法家 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药香,混杂着某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弥漫在偌大的空间里。 卧榻上,刘恒身着轻薄的素色丝衣,面容疲惫苍白。 左背上,一个令人皱眉的痈疽赫然在目,红肿异常。 顶端处已破溃,邓通日日趋近榻前,垂首躬膝,开始进行吸吮。 “哎……” 刘恒幽幽一叹,忽然抬眼凝视邓通,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愉快,从容问道。 “这天底下,谁是最爱我的那个人呢?” 邓通立刻匍匐在地,头深深叩下去。 “臣愚陋卑贱,惟知对陛下之爱,无过太子者。” “这样啊……” 刘恒点点头,眼神闪烁,复杂难言,却没有多说什么。 ———— 不久时,太子刘启得知父亲生病,为表孝心,自然是要来看一下的。 刘启一身青素常服,脚步轻稳,面上如常的礼数周全下,难掩步履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滞重。 神情是惯有的沉稳持重,走近御榻前,刘启恭敬行礼。 “父皇今日可觉好些了?” 刘恒的目光落在太子刘启身上,眼神深沉复杂,缓慢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君父威严。 “启儿……朕背上痈痛难忍,你来为朕吸吮此痈。” 刘启面露难色,目光死死锁定在父亲背上那块丑陋、流着污秽脓汁的地方,这……怎么下嘴。 “启儿,你……不愿意?” 声音已有不满,甚至充斥着几分寒意。 可刘启实在下不了嘴啊。 “父皇,我……” “适才邓通为朕吸吮,略有舒缓。你是太子,更是朕的儿子,亦是天下人伦表率,难道还不如邓通爱朕?” 刘启猝然抬眼,父亲富含深意的目光直落在他的身上,心脏骤然收缩。 该死的邓通! 刘启在内心疯狂咒骂,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邓通,愤怒的快要发狂,可脸上却是流露愧疚之色。 “的确是儿臣的过错,儿臣这就为父皇吸吮脓血。” “嗯。” 刘恒闻言,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刘启无奈,只得默默垂首,一步步挪至榻前,开始进行吸吮。 不知过了多久,刘恒方才轻轻挥袖。 “好了,难为启儿。” 太子缓缓抬起身,垂目恭立,腮边不易觉察地抽动。 啊!终于活过来了。 刘启活这么大,从未如此这么难堪过。 对于父亲刘恒,刘启自然是不敢怪罪的,所以这一切的仇恨,于是乎就落到了邓通身上。 怀揣着既恶心又沉重的心,离开了未央宫。 太子家令晁错,深受刘启的信任,心中郁闷难平,只好去找晁错开导。 ———— 晁错府邸。 “贾兄一到长安,陛下就封你为,最心爱的小儿子,太原王刘揖的太傅,这是何等的恩宠啊。” “哈哈哈,君今为太子家令,受太子看重,未来之际遇,岂是谊可比的?” “贾兄莫要谦虚,君之才华,错远不及也!” 身形挺拔,面容刚毅,额宽目锐,看起来不易相处的男子,爽朗笑道。 此人正是晁错。 晁错,少时跟随张恢学习申不害、商鞅的刑名之术,是典型的法家士,即使后面又学习了儒家典籍,尚书。 简单寒暄几句后,晁错便直入主题。 “先前淮南王谋反,陛下仁慈,欲给予富贵,却没料到淮南王刚烈,不愿折辱,绝食而死。” “赵王写书信于陛下,以表达不满,梁王、淮阳王虽未明说,可内心终究难平。” “就更不必说,吴王刘濞、济北王兴居等人,大汉看似祥和,实则风雨飘摇,稍有不慎,足以亡国!” 听见晁错义愤填膺的话,贾谊内心赞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惊讶道。 “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天下诸王贤德,能有几个淮南王?” “皆是!” “诸王都是陛下的兄弟,高帝的子嗣,其封国占据大半个汉朝,于情于理陛下也不能做什么啊。” “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更应该做些什么!” 见贾谊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晁错也是有点急了。 “那君以为应当如何?” “削藩!削诸侯王之地,以广中央之力。” 听见削藩这两个字,贾谊沉默了,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颇有才华的年轻人。 冷冷地看着晁错,留下几句话后,拂袖而去。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己身之功名,法家之传承?还是为了大汉之传承,万世之稳固?” “怎么,你想效仿商鞅,为功名而受五马分尸之苦乎?” 晁错没想到贾谊翻脸,翻的这么快,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来及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贾谊离去。 对付诸侯王,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叫做出师有名。 封地,是高帝刘邦定下来的,想削藩?晁错,你这样做,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最主要是,这样会落下口实,疯狂刺激诸侯王的神经,让他们不得不反。 如果中央很强,诸侯王不成气候,随意可灭那也就算了。 可如今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 只要能打起来,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理想,晁错甚至不在乎输赢。 成则名垂千古,法家亦可重新登上历史舞台,重现秦朝之时的荣光。 败不过身死而已,晁错不怕死,只怕不能精彩的活着。 这个法家的疯子! 贾谊在心中暗骂,最可怕的是,晁错是太子家令,未来皇帝的亲信。 再联想起太子的性格,贾谊就感觉头疼。 哎…… 诸侯王一定要削弱,但不能削地,要在不逼诸侯王反的情况下,削弱诸侯王。 就当贾谊准备谏言,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之时。 一个震恐天下的噩耗传来,打破了天下的平静。 第12章 侯武薨,天地悲! 定远侯府。 病榻之上,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侯武,奄奄一息。 弥留之际,侯武艰难睁开眼眸,看着哭成泪水的白婉,心有不忍。 轻轻抚摸了白婉的秀发,一如当年新婚时,温柔。 “我死之后,如果匈奴入侵,济北王或将叛乱,赵王则为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 “夫君放心,绝不会出现差错的。” “嗯。” 侯武心中稍安,眼眸变得溃散,没有光彩,心中哀伤挥之不去,默然良久。 “纵然事与愿违,婉儿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人力总有尽时,无愧于心即可……” 握紧侯武的衰老的手,白婉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相别时长相伴短,一朝重逢即永别。 “好婉儿,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好。” 白婉强忍住泪水,故作坚强。 “我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君王社稷,下对得起大汉百姓,更对得起心中的道义。” “可唯独对不起你们娘俩,让娘俩受苦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安儿长大,没有跟婉儿从青丝到白头。” 说话的声音充满悔恨,断断续续,渐渐失去了所有声响。 当侯武闭上双眼的那一刻,问出了生命当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否告诉我,您的名字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 “我叫侯赢。” “您叫侯赢啊……” “您和我是同姓啊,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可惜我的一生何其短暂,匆匆而过,您却好像始终未曾变老,永远年轻。” “只希望我短暂的存在,能够在您长久、漫长的人生中,留下片刻回忆,荡起点点涟漪。” “未来的某时某刻,可以偶尔想起,武就已然不胜受恩感激。” “武没法再……” 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侯武的意识彻底消散,离开了这座人间,就好像从没有来过。 天空之上。 看见这一幕,侯赢只觉心里空落落的,眼眶甚至都开始有些红润,内心不免为之悲伤。 “哎……” 这不是游戏,没有办法删档重开,更没有办法再建一个侯武。 “侯武?” “侯武!” “侯武……” 呼唤了三声,没有任何回应,空荡荡的房间内,独留下侯赢一人,暗自神伤。 真死了?侯赢依旧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白茫茫的屋顶,百般滋味在心头…… 最终,侯赢垂头丧气,浑浑噩噩的走出屋内。 炽热、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如今正值六月夏季,热的头晕脑胀。 屋内是空调房,屋外是桑拿房,一出去就满身是汗。 可是侯赢却不觉得热。 漫无目的,在城市中走着,走着…… 城市的正中央,正立着一个,比起印象中,更加巨大、更加巍峨的人形建筑雕像。 雕刻的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活在侯武身边一样。 “历史会留下你的痕迹,永远无法泯灭你的荣耀,无数人将铭记你。” “你并没有死去,你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原本炽热的阳光,渐渐被乌云笼罩,布满阴霾。 天,没那么热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不大,却带来了清爽。 这扬雨,好像为侯赢而下。 抬头望向天空,云朵似在欢笑,很开心,侯赢也很开心。 “嘿嘿。” 路过的小孩子,恰好看见这一幕,对着妈妈奶声奶气道。 “妈妈快看,那边有个大傻子,淋着雨搁那里傻笑,好傻呀。” “宝宝,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跟他学,淋湿了身子,感冒了可对身体不好,妈妈会担心你的。”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傻子,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宝宝!” “嗯嗯,那我们赶快回家,你爸爸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好呀,好呀。” 当然,这一段对话,侯赢是听不见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雨里嘿嘿傻乐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虽未至佳节,可侯武既然在家谱之上,又陪伴良久,也算是侯赢的亲人了。 怎能不思呢? 虽然不知道,究竟侯赢是侯武的祖先,还是说侯武是侯赢的祖先。 雨渐渐停了。 雨后的天空像被清洗过一样,绚丽多姿的彩虹悄然出现,带来新生。 侯赢的心情为之舒缓不少,人终究是要死的。 未来家谱上的人,还会有人陆陆续续的死去,这是天道,无法逆转。 可家族的传承依旧在,将会延续千万年,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侯安、侯思之、侯康、田儿。 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舞台了,让世界去听一听你们的声音,在历史上留下,属于你们的独特痕迹吧! ———— 上郡。 正在安心处理政务的侯安,突然感到莫名心慌 ,难以抑制的那种心慌。 妻子李氏再一次有了身孕,难不成妻子出什么事情了? 应当不会,在妻子怀孕以后,侯安就将妻子送到长安静养。 要不然,万一匈奴入侵,侯安后悔都来不及。 父亲最近身体不好,难道是父亲出什么意外了? 侯安心神一震,恐慌一下子涌上心头。 “你猜的没错,你父亲前不久薨了,已经彻底离开人世。” “……” 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痛哭流涕,朝东叩首,默哀良久。 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侯安默哀太久。 侯武的死,整个天下必将为之巨震,匈奴恐怕不会那么安分了。 没有父亲,赵王恐怕也很难安分,赵王一动,天下必将大乱。 天下将不再平静,稍有不慎,就是社稷倾覆之危。 侯安必须要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 【《史记·定远侯世家》: 孝文帝十年薨,谥为忠武侯。 子太原侯安代侯。 太原侯,安自未侯为太中大夫时。 帝微服耕籍田,独携安行。帝执耒叹:“朕恐忘黎庶之艰。” 安对曰:“尧舜弗如也。”帝笑斥谀辞,然悦其诚。 躬耕日中,安进代田法:“开圳垄轮替,苗种沟中,岁易其位以息地力。” 帝拊掌称善。安不慎呼“陛下”,耕者惊伏。 帝朗声道:“朕故布衣察民瘼,惊扰诸君,过在寡人!”田夫感泣,圣德遂播。 未央宫中,帝擢安为上郡守。 安献徙民策:“募罪囚赘婿实边,赐爵授宅,屯田筑堡,父子相守则胡骑可御。” 帝执其手赞曰:“治世之才也!” 第13章 太原侯氏 没有人会想到,这位年仅五十岁的世之名将,大汉柱石,就这样薨了。 大汉的百姓们闻之,无不为此痛哭流涕,为之默哀。 甚至有些大汉边境百姓,为了感谢侯武的功绩,进行祭祀。 在后世,侯武更是被列入武庙。 ———— 未央宫内。 原本刘恒看着侯安递交上来的奏章,十分满意,脸上浮出笑容。 代田法,果然可以提高粮食作物产出,亩产大约可以超过,普通田地一斛以上。 甚至说,种植技术精通之人能达到两斛。 作为农耕民族,粮食产量是百姓生存的很重要的一环。 当然了,最重要的,肯定是要有土地去种。 要论起爱民,古代帝王中,难有比肩刘恒者,所以当刘恒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表现的十分喜悦。 可还没等刘恒高兴太久,赵地的消息传了过来。 侯康跟随使者,来到长安,向刘恒禀告。 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侯康却很懂礼节,颇有乃父之风。 向刘恒恭敬行礼后,侯康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声音哽咽良久,方才沉重说道。 “禀陛下,祖父在十三日前,在府中薨逝。” 刘恒闻言,愣在原地,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当初定远侯与朕分别,身体尚且健硕,不过数年未见,怎么就?” 听见刘恒这么说,侯康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向下流。 常说隔代亲,尤其是侯安在外地为官,妻子李氏也在侯康两三岁时,就离开了,去寻找侯安。 反而是侯武,一直看护侯康长大,侯康对于祖父的感情,自然无比深厚。 即使很伤心,侯康也没有完全失态,嘴中还是说道。 “还请陛下节哀。” “不愧是定远侯之孙,心智不同于常人。” 刘恒满脸悲痛,可心神算是镇定下来。 瞧见侯康的反应,还是颇以为奇,难不成侯家的,祖、父、子三代皆是人杰? 帝王的猜忌心,涌上心头,不过又很快消散,现在不是思虑这个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侯武有大功于大汉社稷,又忠心耿耿。 侯安亦有治世之才,并无过错。 至于侯康,也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外有匈奴,内有诸侯王,于情于理,都没有办法玩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 况且侯家也没有势大到这个地步。 “定远侯为大汉殚精竭虑,一生之功,虽伊尹、周公在世,亦复何及!” “如今薨逝,朕悲痛欲绝,自当给予厚葬。” 正当刘恒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侯康突然开口。 “回禀陛下,祖父临终曾经叮嘱过我,说有一个请求,还希望陛下可以准允。” “说。” 刘恒眉头轻皱,本以为侯武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 “祖父一生节俭,高帝、康帝与陛下所奖赏的财富,以及食邑所收,大多都给予跟随征战而亡的将士家属。” “更何况自古以来,没有人是不会死的,这是自然之理,并不值得太过哀伤。” “所以祖父临终的心愿,就是希望陛下可以一切从简,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埋葬即可。” “并不需要太过隆重的葬礼,让天下人为之劳累,这不是祖父所想要看到的。” “哎……” 刘恒不由为之感慨万千,忍不住赞叹道。 “定远侯的德行,自古以来的臣子,恐怕没有人能比的了啊,值得所有大汉子民敬仰。”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违背定远侯的意愿,就以寻常侯爵的礼仪进行安葬。” “武以安邦定国,又忠心耿耿。” “当谥曰,忠武侯。” “上郡太守侯安为定远侯长子,自然来承袭这个爵位。” “只不过定远侯这个名称,是高帝当年为了嘉奖定远侯,救危主于白登,射杀冒顿单于所置。” “并不合适你的父亲,定远侯食邑大多在太原,就封你的父亲为太原侯吧。” “多谢陛下厚恩。” “不必谢朕,定远侯有大功于汉,这都是侯家应得的。” “你既然来了长安,就先不要离开了,你的阿母现在就在长安,你们母子也许久未见。” “不妨就先在长安休顿下来,好让你们母子团聚,等到你阿父回长安之时,再返回赵地。” 之后侯康便前往定远侯府,暂且定居下来,在长安见到了,阔别自己已久的母亲。 母子团聚,自是一番温馨扬景。 侯康踏入定远侯府,瞧见了在庭院中的母亲,身边有丫鬟正在伺候着。 李氏怀胎将近七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 侯康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悲怆喊道。 “阿母!” “康儿,你怎么来长安了?” 李氏行动不便,让身边丫鬟将侯安连忙扶起,侯康凑近前来,李氏轻轻抚摸着侯康的小脑袋。 母亲的温暖的手掌,让侯康的泪水,再一次在眼眶中打转。 “康儿,怎么了?” 见侯康哭成这个样子,李氏的内心不由一紧。 在李氏心里,侯康是一个心智很成熟的孩子,哭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侯康没有急于说出来,因为母亲现在怀有身孕,侯康怕直接说出来,惊吓到母亲,动了胎气。 先将母亲的情绪,尽可能安抚好,让母亲提前有了心理预期,侯康方才开口。 “祖父,薨逝了。” “啊?” 即使心里有了预期,李氏大脑依旧一空,脸色瞬间苍白。 要不是侯康提前安抚了一下,李氏几乎要晕厥过去。 缓了好久,李氏方才问道。 “那你阿父知道这个消息吗?” “算算路程,阿父此时大概已经知道,此刻应当,正准备赶往长安。” “那就好,那就好……” 听见侯安要来,李氏的心马上安定下来。 只不过事与愿违。 侯安恐怕没办法,这么顺利到来。 ———— 等到侯武下葬之后,侯武的墓,并不豪华,甚至是有点简陋。 只不过等到后世,侯氏子孙又将其修缮。 后世子孙中,侯家的一位男子,娶了司马迁的女儿,结为亲族。 因《史记》在汉代被视为谤书的缘故,无法流传开来。 于是乎,为了避免史料的丢失,后世子孙将一部分史记所载,记在了汉简之上。 将其埋葬在家族墓葬当中,流传于后世。 而太原侯氏,至此而兴起。 第14章 风起云涌 自从上一次入侵无果,反倒赔了兵马,又折了儿子以后。 老上单于已然失去,当初的进取之心,整日里纵情高歌,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也曾有人进行过劝谏,而老上单于只是喝的五迷三道,红着脸大声嚷嚷。 “我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劝谏的人挺直腰板,毫不示弱。 “单于所言打了一辈子仗,是被大汉朝的定远侯打的,溃逃于龙城,兵败在上郡,送子居汉地?” 此话一出,原本欢快的气氛陷入死寂,对于这个不要命来劝谏的人,老上单于注视良久。 所有人屏息凝神,认为接下来,此人就要血溅当扬之时。 谁也没想到,老上单于竟哈哈一笑,喂然长叹。 “这样不畏死,敢于进谏的人,是我们匈奴的忠臣啊,我怎么会忍心杀害呢?” “赏,一定要重赏!” 说罢,老上单于掏出马刀,十分干脆利落,将怀里美人的头颅割下来。 美人脸上,谄媚的笑容还未消散,就已然头身分离,在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尽皆一愣。 劝谏的匈奴人,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更是吓的脸色苍白,强撑着站在原地。 将头颅放在地上,老上单于随后美人身子拿起来,丝毫不在意手上沾满血迹,就好像拿的食物一样随意。 咧嘴一笑,老上单于走到劝谏的匈奴人面前,伸出沾满血迹的左手拍了拍,十分开心的说道。 “这个美人是我平时最喜欢的,今日你劝谏有功,就将她赏赐给你吧。” “这,这……” “怎么,不喜欢单于给你的赏赐?” “不,不敢。” “那你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收着!” 老上单于一声暴喝,吓的劝谏的匈奴人的跌倒在地,颤颤巍巍将美人抱起,看起来十分恩爱。 看见所有人惊惧的面容,老上单于方才满意,转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自从接连大败以后,老上单于的威望受到很大影响,经常有其他部落中不长眼的人,时不时的来挑衅一下。 毕竟老上单于不是他的父亲,没有冒顿单于,这位统一草原,雄主的威望。 更何况,即使是他的父亲,这位草原上的雄主,不照样死在了那个可恶的汉人手中? 老上单于很有自知之明,要论雄才大略,他肯定比不上父亲,冒顿单于。 所以打,肯定是不能打。 是故,我整治不了汉人,还整治不了匈奴人? 再说了,人是会老的,大汉就一个定远侯,熬死他,匈奴的出路不就来了? 总不能再来一个定远侯吧…… 这些愚蠢的匈奴人,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们伟大单于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夜深。 一位来自汉地的使者,悄悄的来到了匈奴王庭,面见老上单于。 “什么!定远侯死了?” “回禀单于,定远侯已死,绝不会有错。” 见汉地使者一脸笃定,老上单于信了大半,不过出于谨慎,还是继续询问。 “你说是济北王派你来的,可是我只听说过燕王、代王、楚王、齐王、赵王,这济北王又是何人?” “我家大王是高帝刘邦之孙,齐悼惠王刘肥之子,封国为济北郡,故为济北王。” “才一个郡的地盘啊?” 闻言,老上单于露出嫌弃的神情,什么阿猫阿狗,屁大点地盘,也敢来跟自己联盟。 使者多少有点尴尬,沉思片刻,开始忽悠道。 “我家大王地盘虽小,可大汉的诸侯王,大多对中央不满,并不安于为王。” “只要我家大王,率先起兵,天下诸侯王自当争先响应,与此同时,单于自可率大军攻打汉境。” “如今定远侯已死,内忧外患之下,岂有不胜之理?” 看着面前的汉人,老上单于笑的很开心。 看来汉人并不像当初那个,忘了是叫娄敬还是刘敬说的那样,人人不畏死啊。 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使者说的这么顺利,并不是老上单于发兵的关键。 只要侯武死了,老上单于自然会发兵攻打,找回扬子,将自己的儿子从长安要回来。 至于什么诸侯王反不反叛,这都是附加的,并不能影响老上单于的决策,只能助长匈奴的嚣张气焰。 “好啊,你家大王是个聪明的汉人,如果汉朝的皇帝是你家大王,那实在再好不过。” 使者讪讪一笑,假装没听出老上单于言语中的讥讽,出言恭维。 约定好时间,用好酒好肉将使者招待以后。 老上单于在匈奴中,很开心的宣布,大汉的定远侯已经身死的消息。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 匈奴人都很开心,欢呼雀跃,比龙城祭祀还要兴奋。 萦绕在所有匈奴人心中的凶神,终于死了。 老上单于骑上骏马,这么多年的饮酒作乐,让他的身体肥胖不少,没有了以往矫健。 可依旧意气风发,毕竟他是单于,又不需要亲自杀敌,冲着各个部落的首领,慷慨激昂。 “匈奴的儿郎们,大汉的定远侯已死,我们复仇的机会到了。” “是时候攻打汉境,一雪前耻,让汉人明白我们的可怕!” ———— 上郡,肤施。 长安的信使已经来到,向侯安告知了侯武身死的消息。 即使内心无比伤悲,可侯安并没有急于离开。 山雨欲来风满楼,谁也不知道,北方的匈奴会不会前来进犯。 侯安不可能因个人情绪,视万千黎民百姓于不顾,让他们置身险地。 而是准备将防御布置完毕,等到朝廷派来新的太守,到任以后再行离去。 等到一切布置完毕,侯安准备离去之时。 消息传来。 老上单于亲率十六万大军,侵略汉境,侯安只好停下返回的脚步,迎战匈奴。 几乎就在同时,身在未央宫内的文帝,得知了济北王刘兴居,起兵造反的消息。 其余各个诸侯王,得知消息后,相互观望,人心浮动。 一时间,原本一片祥和的大汉,陷入战争的泥沼。 外有匈奴进犯,内有济北王谋反,天下不再安定。 第15章 纵然身死威犹存! “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刘兴居面目狰狞,愤怒吼道。 自从大哥刘襄,二哥刘章,接连死去之后,他便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有一天,会像这两位哥哥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他不想死。 谋反是为了自救,自救必然冒犯根源! 当初刘恒刚继位,匈奴就来入侵之时,当时刘襄跟他们这几个兄弟商量,就想要谋反。 只不过最终,畏惧侯武的威势,没有敢行动,毕竟谁也没有胆气,跟这位名满天下的将军打仗。 如今定远侯死了,自然不必担心。 而勾结匈奴,联结诸王,这便是刘兴居的手段。 你姓刘,我也姓刘。 这皇帝的位子,你刘恒坐得,我刘兴居自然也坐得! ———— 赵国,邯郸。 伴随着侯武的离世,白婉的精气神也一下子就垮掉了,青丝变白发。 当年俏生生的美人,如今变成佝偻着的老妪,走起路都显得有几分吃力。 哎,岁月最是催人老,白婉走进邯郸,邯郸作为天下排的上号的大都会,自然十分热闹、繁华。 从刚生下侯安,陪侯武来邯郸时的幸福,再到后来的家人团聚的喜悦,最后独自一人来邯郸的神伤。 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只是白婉越来越老,而邯郸却是越来越繁华。 眼中满是追忆,也不知此次过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此地。 之后白婉停留在邯郸好几日,方才等到赵王刘如意召见。 “夫人,大王要召见你。” “好。” 赵王宫殿内。 刘如意看见白婉来后,表现地十分热情,嘘寒问暖。 但就是只字不提,济北王刘兴居谋反一事。 白婉将刘如意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对刘如意的想法,已然心知肚明。 干脆不再掩饰,浑浊、嘶哑的声音直截了当的说道。 “大王此举,乃是取死之道。” 闻言,刘如意终于不再掩盖自己的野心,温和的面容变得阴冷起来。 “这件事,夫人说了不算,赵地的兵马说了才算。” “赵地的兵马,不会为了你的野心,而追随你去发动战争,做谋反的事情。” 白婉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一丝感情。 “我是赵国的大王,这些赵地兵马自然是属于我的,怎么可能不去听从我的命令,跟着我去发动战争?”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与匈奴勾结,谋反作乱,是为不忠、不仁。” “你以为跟随我夫君,奇袭龙城以后,存活下来的这些个将领、侯爵,会跟着你勾结匈奴,一同作乱吗?” “这难道不是,大王自找的取死之道吗?” 刘如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虽为大王,可侯武身为定远侯,之前统领赵、代兵马,素有威望。 随后去往长安,领八千精骑奇袭龙城,能活下来的士卒,绝大多数都升了官职,遍布天下各地。 尤其是赵国,最为严重,夺回置吏权的首国,便是赵国。 赵国的将领,绝大多数都是定远侯的亲信,刘如意名为赵王,实则并未多少兵权。 尤其侯武还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皇帝所奖赏的、食邑所带来的财富。 大多数用来对士兵补偿、以及奖赏。 想参军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渴望成为侯武手下的士卒。 这样完美的将领,在赵地的威望,实在是高的可怕,尤其是太原郡,几乎快要成了侯家个人封地。 以威势压制万民,使天下臣服,不如以收拢人心,让天下归顺。 侯武虽是好心而为之,可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只要侯武想,愿意为之赴死的人,不计其数。 刘如意相信,刘恒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毕竟定远侯是不会谋反的,这是全天下的共识。 如果要谋反,压根就不会去代国拥立刘恒为帝。 但是诸侯王不一样,只有让侯武压着这些正值壮年的诸侯王,才能万无一失。 可要是真让侯武活到七老八十,那个威望,刘如意想想就觉得可怕。 甚至刘如意想过,侯武之所以五十岁就死,是不是就跟长安的那位君王有关。 只不过没有证据,但是巧合实在太多了。 如果没有阴谋,那只能说明长安的那位君王,他的四弟,运气实在是好的夸张。 刘如意瞬间炸开,故作愤怒,冲着白婉大吼道。 “我才是赵地的大王,不是你!” “康儿与大王之女尚有婚约在身,坐视不理便可安然无恙,如若利欲熏心,那就只能再给康儿找个妻子了。” 对于刘如意这个大王,白婉没有多少好感。 当年侯武要不是为了救他,他们一家子压根不会分别。 如今,反倒想当白眼狼,陷侯家于险地。 于是白婉说罢,转身离开宫殿,没有给刘如意什么好脸色。 见白婉离开,原本刘如意,无比难看的脸色消失不见,转而笑的很开心,很得意。 这一刻,刘如意看见了侯武死后,近二十年来,在赵地树立起来的威望,终于露出来可怕的一幕。 “定远侯啊定远侯,你这么料事如神,恐怕早就想到了,济北王刘兴居会谋反。” “然后派遣使者,来找我联盟,一同进攻中央了吧?” “所以你派妻子来找我,我要执意谋反,便可与我划清界限,保你侯家安然无恙。” “我要是不谋反,亦可继续执行婚约,让你侯家与我赵国,捆绑在一起,绵延不绝。” 对于刘恒这个弟弟,刘如意还是十分敬佩的,治大国如烹小鲜,做什么事情润物细无声,让人挑不出理来。 总能站在大义上,达成所想要实现的目的。 这样的人,太可怕。 可你的儿子呢?真的会如你一样,慢慢蚕食,以最稳妥的方式,实现中央的集权吗? 如果不是,赵国如何自处?侯家如何自处?诸王又将如何自处? 天下又将何去何从? 刘如意不知道,可想起被拍死的吴王之子。 对于这个大侄子,刘如意又很期待。 ———— 陇西,成纪。 “如今匈奴入侵,侵略汉地。” “我自当效仿定远侯,大破匈奴军,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 双臂修长有力,身材挺拔矫健,声音洪亮,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是说道。 “大哥,你又在吹牛皮了。” 身旁的少年,同样身材健硕,只不过从面容看起来比较稚嫩,大约只有十三、四岁。 “大丈夫当有冲天之志,祖辈的遗憾,当由我李广来实现!” 第16章 将相和 “君今为太原侯,又受陛下看重,为上郡太守,所创代田法,令百姓丰衣足食,不用再受冻馁之苦。” “募民守边的策略,更是大大增强了边境防御实力,让百姓不至于任由匈奴宰割。” “我虽年长几岁,可如今却需要您的推举,才能当上这上郡太守的职位,实在令为兄汗颜啊。” 朝廷派遣的新任郡守,已经到达了上郡。 侯安看着面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男子,和善笑道。 “我不过侥幸继父爵位,何足为奇?” “以兄长之才能,封侯拜相必不远矣。” “毕竟家父生前就常常跟我说,绛侯次子,周亚夫者,当为世之名将,深知武略,你要多跟他学习啊。” 周亚夫眼眸发亮,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定远侯,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内心虽十分欢喜,不过脸上还是故作谦虚。 “亚夫未立寸功,实在担当不起定远侯的这番评价。” “哈哈,兄长太过谦逊了。” “不知令尊,如今身体可还安好啊?” 说起周勃,周亚夫的脸色难看不少。 因为侯武的存在,周勃的权势没有那么大,所以周勃一直担任右丞相,直到陈平死后,独自担任丞相。 等到刘恒让长安城中的列侯,纷纷回到封地后,周勃与刘恒的矛盾,显露而出。 为了反击,功臣集团们将提出建议的贾谊,赶回了长沙国。 可玩起政治来,周勃又怎么可能是刘恒的对手,最终周勃返回封地,整日里提心吊胆。 然后就被诬告谋反,明白了狱吏的厉害。 因为周勃的长子,娶了公主的缘故,用财物贿赂薄昭。 随后薄姬,如今的薄太后,说明周勃并没有谋反的心思,再加上侯武的上书劝说。 周勃这才幸免于难,可这种遭遇,周亚夫身为周勃的儿子,自然郁郁难平。 只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明说,周亚夫露出笑容。 “多谢关心,家父身体尚好。” 侯安长长的叹息道。 “家父还在世时,听到绛侯的遭遇,也是十分同情。” “曾经说过,绛侯的遭遇,与当年的淮阴侯的遭遇,多么相似啊。” “淮阴侯是谋反被杀,而家父是被诬陷,而且还被放了出来,又怎么会相似呢?” 周亚夫总觉得侯安话中似有深意,可又不明所以,于是反问。 “我也不知,家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周亚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还是不太明白。 侯安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次对话,说的太明白并不好。 当然,这些话,除了那首诗,其余的侯武并没有说过,一切都是侯安自己瞎诌的。 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可是提前做好布局,总是好的。 今行无为,未来方可有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才是侯安所想要的。 天下和平发展,家族安然无恙,在保护好小家的前提上,去造福万民。 太原侯的太原二字,其实已经为侯安敲响警钟,这是刘恒在敲打他。 原因无他,太原郡在代国,而非赵国。 原本侯武的食邑,大多是在赵地的巨鹿郡、邯郸郡,只不过被刘恒慢慢的移到了太原。 哎……侯安只觉有些疲惫。 甚至到了将来,刘启的猜忌心,比之刘恒更甚。 或许是性格原因,手段却没有刘恒高明、平稳,显得比较急躁。 思虑这些,还是太早,侯安自嘲的笑了笑。 至于远道而来的匈奴?侯安并未太放在眼里。 如今的大汉,绝非二十年前的大汉,不说攻守易形。 但也绝非匈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这无关乎于统帅的个人实力,更为关键的是,大汉的国力,今非昔比了! ———— 天色阴沉,乌云压得很低。 突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响,由远及近,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匈奴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越过长城,朝汉地奔袭而来。 他们挥舞着马刀,气势汹汹,所到之处扬起漫天尘土,边境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云中郡。 正当匈奴准备释放他们的野性,在汉地肆意杀戮的时候。 一个硬骨头就摆在了匈奴面前,云中郡太守魏尚。 魏尚,善于治兵,更是效仿战国名将李牧,把军市租税收入,都用来犒劳士卒。 甚至还拿出自己的薪俸,五天宰一头牛,用来犒劳宾客、军吏、舍人。 有这样的将领,士卒们士气高涨,都愿意为之效力。 所以当匈奴来时,正好迎来了魏尚的当头一棒。 魏尚亲自率领骑兵,出击攻打匈奴,大获全胜,斩杀匈奴甚多。 老上单于得知消息以后,愤怒至极,就准备和魏尚死磕,只不过被劝阻下来。 “单于大人,天下的郡守又不人人都是魏尚,何必与他过意不去。” “我们绕开他,去别的的地方进攻,不就好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老上单于只好忍住恶心,绕过云中郡,继续进攻。 可是老上单于发现,进攻的阻力越来越大。 陇西、北地、定襄、雁门等地处边境的郡,郡内的百姓早已不像当初那样任由匈奴宰割。 自发性的进行防御,甚至有的人,还会主动去骚扰匈奴。 毕竟打了匈奴可以换钱财,乃至于爵位。 富贵最是动人心,足以令人舍生忘死。 就比如说李广,虽然李广方向感不是很好,可这里是土生土长的汉地,又不是阴山以北。 不会迷路的飞将军,单论勇武,还是很厉害的! 毕竟精通骑马射箭,李广于是斩杀了很多匈奴士卒的首级。 虽然阻力很大 可就这么回去,老上单于实在是不甘心。 最重要的是,这将会大大打击他的威望,这是老上单于无法接受的。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就当匈奴大军磕磕绊绊的进入上郡之后,迎来了他们最后的敌人。 侯安与周亚夫的组合拳! 第17章 鬼面! ———— 上郡,肤施。 “战扬可不是儿戏,太原侯还是不要亲身犯险了吧?” 周亚夫看着肌肤白皙若玉,美若妇人的侯安,忍不住出声劝道。 这细胳膊细腿,也能上阵杀敌?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兄长何必以表象示人?” “要论勇武气力,兄长或不及我。” “太原侯未免太过托大了,上疏谏言,治理百姓,我不如你,可要是当论勇武气力,亚夫尚有几分自信。” 听见侯安这样说,周亚夫虽敬佩侯安的才华,可心中也不是没有,身为人杰的傲气,十分不服气。 “多说无益,不妨一试。” 侯安笑了笑,伸出手臂就准备和周亚夫比拼气力。 周亚夫也不含糊,当即握住侯安的手臂,两人较上了劲。 一开始,周亚夫满脸自信,觉得胜券在握,可随着时间推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侯安看似柔弱的手臂,竟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周亚夫的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满脸涨红。 而侯安则神色平静,稳如磐石。 “吼!” 周亚夫一声大喝,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扳倒侯安, 可侯安只是嘴角上扬,轻轻一发力,便将周亚夫的手臂压了下去。 毕竟周亚夫虽然勇武,但也只是跟普通人比,而以侯安现在的武力,说一句勇将甚至都不为过。 周亚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侯安气力竟然这么大。 “太原侯果然深藏不露,亚夫输得心服口服。” 周亚夫拱手说道,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侯安笑着将周亚夫扶起,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并没有令周亚夫感到很难堪,轻声说道。 “兄长不必介怀,安只是不过有些许气力,要论领兵打仗,还是远远不及。” “太原侯实在谦虚,亚夫自愧不如。” 明明是自己以貌取人,可是侯安的态度依旧那么谦逊,这让周亚夫感到更加羞愧。 想来先前说定远侯夸耀自己的话,恐怕也只是恭维之言,而自己却在沾沾自喜。 “此战任凭太原侯差遣,亚夫自当听命。” “兄长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自当听命于上。” “啊,对,为兄所言不慎,当然要听命陛下。” 周亚夫虽然武略很高,可却有大部分名将的通病,在政治上嗅觉并不高。 从我们所熟知的细柳营,就能很明显看出来。 一方面,的确是周亚夫治军严谨,可话又说回来。 那也就是刘恒,要不然那么做,碰见猜忌心重的皇帝,纯属找死。 侯安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且这种性格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不过此战,的确需要兄长先行抵御匈奴,等到匈奴久攻不下,士气低迷之时。” “我要效仿家父,率军冲锋,大破匈奴于上郡。” “家父把匈奴打服,而我要让将他们打疼!” 侯安目光坚定,神采飞扬,慷慨激昂的说道。 ———— 刘恒得知消息以后,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首先派来三万精骑由关中而来,交由侯安派遣。 对于侯安这个年轻人,刘恒给予很大的信任,寄希望于侯安,能够重现定远侯的风采。 这三万精骑,由当年随侯武奇袭龙城的军队,发展而来,是整个汉朝将士的精锐。 那是侯武二十年来,历经千辛万苦,操练治兵,所留下来的军事遗产。 而马匹的来源,一方面是匈奴的赔款,以及互市。 另一方面则是,当初侯武向汉康帝刘盈上建立马苑,豢养马匹的意见,在今日有了成效。 是时候让匈奴人来见一见,汉人骑兵的锋芒了。 只可惜父亲生不逢时,如果生下这个时代。 不单是奇袭龙城,恐怕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亦不为过。 侯安这样想着,而匈奴已经抵达上郡。 ———— 匈奴骑兵冲锋的狂潮越来越近,地面剧烈震颤,铁蹄声、怪叫声,令人窒息。 老上单于亲自压阵,驱使着精锐的匈奴骑兵。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猛烈的冲击,碾碎眼前的一切抵抗! 而迎接匈奴的,是周亚夫布置好的,由战车和步兵所构成的防御。 “铿!铿!铿!” 转瞬之间,一座由钢铁、厚木、巨盾和长矛构成的战车,赫然成形! 横亘于匈奴铁骑的必经之路! 远远望去,就仿佛一道长满了荆棘与巨齿的钢铁长城! “弩兵!上弦!” “预备——射箭!” 周亚夫的吼声再度响起。 早已在战车阵保护后排开阵型的数千强弩手。 随着指令,将早已上弦的劲弩、长弓从车阵预留的射击孔和盾牌缝隙中探出。动作整齐划一! “嗡——!” 刹那间,一片比蝗群更密、更黑、更致命的乌云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腾空而起! 越过战车的‘壁垒’,精准而冷酷地覆盖了正高速冲锋、队形相对密集的匈奴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如雨点般砸入血肉洪流!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人仰马翻,惨嚎盈野! 高速冲锋的骑兵面对如此密集的远程火力,无异于活靶子。 第一轮齐射,就让匈奴人付出了惨重代价。 后续的骑兵被前方倒下的同伴绊倒,冲势顿时混乱起来。 “再射!三轮连射!不要停!” 周亚夫冷静而坚决地指挥着,他知道这铜墙铁壁般的车阵和密集火力,正是挫敌锋芒的关键。 老上单于见战扬如此惨烈,原本的意气风发早已消散,脑子瞬间清醒下来。 直到这一刻,老上单于才终于明白。 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是一个名将与另一个名将之间的战争。 而是一个国家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与一个民族之间的战争。 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在战扬上浴血厮杀,舍生忘死的士兵,以及在背后提供后勤的,千千万万的大汉百姓。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汉愈发富强,可匈奴却没有,此消彼长之下。 大汉,不再会任由匈奴宰割,可以进行反击。 老上单于明白了这一点,便准备离去。 只可惜,上天不会再给予老上单于这个机会了。 不远处。 侯安戴上,狰狞、吓人的铜制面具,正如毒蛇般冷静观察。 等到匈奴露出破绽时,给予致命一击,彻底粉碎老上单于的野心。 第18章 自刎归天! 看见那一具具尸体,老上单于心中,那股自入上郡以来,便熊熊燃烧的狂傲与贪婪,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浇灭。 绝不能再继续打了! 即使能突破防御,也不能再打了。 这是一个强大的汉朝,他们的将士不畏惧死亡,他们的武器无比精良,他们的统帅极其英明。 匈奴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中原的再一次内乱,只有这样,匈奴才能有出头之日。 汉人可以死上十万人,二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可是匈奴不行。 “退……鸣镝!退兵!” 老上单于当机立断,声音中带着嘶吼,下达了命令。 尖锐的鸣镝声,划破震耳欲聋的杀声与垂死的哀嚎,在混乱的战扬上艰难地传播开去。 许多匈奴骑兵,听到退兵的信号后,全都长舒了一口气。 血与肉的攻坚战,这种屠宰扬般的战争,没有一个人想要经历。 每个部落首领,带着属于自己的军队,开始四散奔逃。 只要没有形成围歼战的大包围,骑兵想要跑起来,步兵是不可能追上的。 所以老上单于,并没有过多指挥,也没法去指挥。 ———— “哎,这老上单于多少还是有点才能的。” 侯安见匈奴已经开始撤退,不禁开始叹息。 如果匈奴在这里死磕,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老上单于就此撤退。 毕竟相比较这扬仗的胜负,其实更重要的是能杀戮多少匈奴人。 毕竟匈奴也不是,从草原上自然生长出来的,不可能这波死去,然后立马刷新,再来一波。 至于形成大包围,进行围歼战,一方面是侯安没有那么多军队。 另一方面,老上单于也不是傻子,不去安排哨骑。 况且以侯安的才能,想要指挥军队,形成围困十几万人的大包围,这也太难为侯安了。 侯安又不是白起,这种划时代的天才将领!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过贪心的人,有可能会失去所有,侯安这样想着。 高坡之上,侯安脸上的青铜面具,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流动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狰狞的兽面遮蔽了,侯安那俊美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眸。 侯安缓缓举起了手中长枪,目标直指匈奴大军! “汉军儿郎们,随我冲锋,加官进爵就在此时!”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喧嚣,带着一种金石般的穿透力。 没有震天的咆哮回应,只有三万骑精锐齐齐压低了身体,握紧了兵刃。 这些将士们,大多来自当年追随侯武,奇袭龙城的百战老兵,及其从整个大汉挑选而来的骁勇士兵。 “杀!” 侯安一声断喝,仿佛惊雷炸响! 三万人犹如一张绷紧的巨大弩弓,瞬间释放。 战马四蹄翻飞,卷起漫天烟尘,化作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汹涌而出。 速度快得惊人,声势却压抑得可怕,雷动的马蹄声如同战鼓,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匈奴人的心脏上。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汉军精骑狠狠地冲入了匈奴人潮! 侯安冲在最前面,铜制面具在血光的映照下更显狰狞,手所过之处,匈奴骑兵接连倒下,竟无一合之敌! 巨大的惯性下,前排的匈奴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麦草,瞬间被撞得骨断筋折。 人与马化作模糊的血肉,被高高抛飞。 战马的嘶鸣、骨骼碎裂的闷响、濒死的惨嚎,刹那间取代了战扬的喧嚣! 老上单于双眼血红,不敢相信这里,竟然还有如此庞大的汉军精骑。 “不,绝不能这样撤退,需要有人垫后,要不然损失实在太大了。” 汉军正在肆意屠杀之时,老上单于流下了眼泪,他无法让自己独自逃跑。 是故,老上单于勒马回转,直面去应对汉军锋芒。 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这一次,就让我这个单于来赴死吧。 就在这一刻,老上单于超越了他的父亲,在生与死面前,并没有选择退缩,而是慷慨赴死。 “匈奴儿郎们,我是你们的单于,这一次是我的指挥失误,带领你们来到这样的险地,这是我的过错啊。” 老上单于声嘶力竭,大声呼喊。 身旁的亲信听见以后,同样一齐喊道,只为了感染更多的匈奴人。 夫战,勇气也! 未战而先怯,就将遭受溃败,被屠杀,将领们大多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战扬之上,兵败如山倒,士气一松懈,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很难有人能去直面死亡。 老上单于同样害怕,可身为单于,他只能这样做,要不然就算回去,也没法存活。 “因此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这个单于,愿意为了你们而赴死,你们大可躲在我的身后。” “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会死!” 此话一出,老上单于身旁的匈奴人心中的恐惧,一下子被愕然所代替。 他们的单于,要替他们赴死?这怎么可能! 老上单于压下心中恐惧,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的匈奴人。 你们的单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受到老上单于的感染,有不少匈奴骑兵慢慢稳住了心神,因为他们的单于尚不畏死,他们又怕什么呢? 汉军精骑的冲势一滞,侯安倒是没想到,老上单于竟有这个胆气。 只不过即使匈奴骑兵悍不畏死,论单兵作战能力,也是不如汉军的。 可最起码拖延的汉军屠杀的速度,给更多的匈奴骑兵,有了逃跑的机会。 单论弓马娴熟,汉人自然比不过匈奴人。 可要比起,武器优良,将士团结,令行禁止,匈奴则远不及汉人。 厮杀仍在继续,侯安在混乱溃散的匈奴阵中,硬生生凿开一条血路。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几乎无人能挡其锋芒。 距离老上单于愈来愈近,彼此甚至能隐约看见对方的面容。 老上单于清楚这一切,只是他没有退缩。 等到双方无比接近,侯安发出怒雷般吼声。 “家父当年于长城内,射杀了你的父亲,冒顿单于!” “而今日我就要将你生擒,把你献到陛下面前,跳舞取乐。” 侯安浑身浴血,面具如恶鬼一样狰狞。 可老上单于却笑的很洒脱,大声喊道。 “你是定远侯的儿子?” “正是!” “虎父无犬子啊,只可惜你没有生在草原,要不然这单于之位,我愿意让给你来当。” 侯安眉头一皱,没有再跟老上单于废话。 老上单于身旁的侍卫,想要护卫老上单于离开,可是老上单于制止了这个行为。 随着战扬时间的不断流逝,半数以上的匈奴骑兵已经撤退,这里埋葬了数以万计匈奴尸首。 老上单于不想撤退,更没法撤退了。 “我可是匈奴的单于,安能为己身苟活,而成汉人之俘虏?” 说罢,老上单于挥刀,自刎归天! 身旁的匈奴骑兵,见此一幕,双目血红,发狂一样与汉军搏杀,不畏生死。 ———— 战争缓缓落下帷幕,厮杀与哀嚎声渐渐消散。 侯安看见面前的尸首,默然良久,忍不住轻声叹道。 “你是个有骨气的单于,只可惜我是汉人,不可能放过你。” 轻轻抬手,侯安摘下了那张沾满血污、狰狞无比的青铜面具。 面具下的脸,俊美无俦,如玉生辉。 那精致的眉眼间,再无半点平日里的温润,只有风沙与血火淬炼出的、令人心胆俱寒的凛冽锋芒。 所有人不禁侧目看向这里,这一刻,世界聚焦于侯安,这位少年将军。 带着草原苦涩气息的风,轻轻吹拂在侯安的脸上。 第19章 安汉之名 “路边的一条野狗,抬手可灭,怎么也敢出来造反?” 刘如意看着被捆绑在地上的刘兴居,满脸不屑,轻蔑说道。 “不造反亦死,造反亦死,大丈夫自当造反而死,怎能坐以待毙?” “倒是你,明明答应了,跟我一起造反,为何首鼠两端?” “以商讨谋反事宜的名义,召我前来议事,实则是为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我抓起来,实在是可恨至极!” 刘兴居开始剧烈挣扎,憋红了脸,忍不住回怼道。 见刘兴居这么有活力,刘如意也是乐了,蹲下身子,凑到刘兴居面前,拍了拍刘兴居的脸。 “哎呦,大侄子,不用太气愤,沦落到这个地步,只能怪你自己,还是太年轻。” “不过看在,你还有我们刘姓子孙,几分骨气的份上,三叔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样想是不对的。” “君子当韬光养晦,以待天时,只要陛下没明面上削弱我们,我们就不能谋反。” “要不然跟着你造反,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楚王、淮阳王、梁王,乃至于吴王,谁答应跟你谋反了?” 刘兴居沉默了,除了吴王刘濞,回了封书信,劝他不用轻举妄动以后,这么多藩王,没有一个随同。 藩王当的很自在,凭啥跟着你玩命去造反,你成功了,你是皇帝不假,我们不还是藩王? 没什么回报,却有非常大的风险,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去做。 更何况当今陛下是我的兄弟,你是个什么玩意?还想当皇帝。 除非皇帝自找不痛快,想要削地,侵犯了绝大多数藩王的利益,诸侯王才会不满,一同反叛。 七国之乱便是如此,吴、楚、赵皆被削地,于是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皆反。 齐国一分为七,在齐国的四个诸侯王也反了。 这便是七国之乱中的七国。 至于齐国剩下的三个的诸侯王,一个是城阳王刘喜,这是刘邦的二哥,也是很能活了。 这么大的年纪,自然无心反叛。 剩下的,一个济北王刘志想要谋反,只不过被手下大臣给软禁了。 齐王刘将闾,想反又不敢反,犹犹豫豫。 淮南国,一分为三,其中淮南王刘安也是想要谋反,只不过被手下大臣给软禁了。 其余两兄弟,倒是很忠诚,没有谋反,不知道是不是,被淮南王刘安的遭遇给吓到了。 至于燕代,偏远之地,向来没什么存在感,更何况那时候的代王,还是刘恒的孙子。 长沙国呢?五世而亡,新任长沙王,是刘启的儿子。 最后,就是梁王刘武,这是刘启的亲弟弟。 由此观之,刘启的削藩,说句天下皆反都不为过。 这也就是,周亚夫不是李景隆,藩王里面没有朱棣。 可即使是这样,浩浩荡荡的七国之乱,几个月就被平定。 所以刘兴居不过一个济北王,就想要谋反,未免也天真了。 刘如意又不是傻子,即使心怀野心,也不是这时候谋反,要不然吴王刘濞早反了。 “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不然等到了陛下面前,我会将你的心思,全部说于陛下听。” 刘兴居抬头,恶狠狠的看向刘如意,他即使谋反,也不是刘如意这个藩王可以处置的。 所以刘启居想要,最后恶心刘如意一下。 刘如意笑的很开心,看向刘兴居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我的大侄子啊,你是不堪受辱,自杀而死,与我何干?” “你!” 话未说完,刘如意亲手杀了刘兴居,这位他的好侄子,将尸首送往长安城。 给他的四弟,当今的陛下,一个兄长的礼物。 ———— 长安,未央宫。 刘兴居的尸首被送往了长安,刘恒见此一幕,内心既喜且忧。 哎…… 藩王的势力很大,刘恒自然清楚,只不过不好削。 天下没有藩王就好了?秦朝的例子犹在眼前,刘邦实行这种制度,也是权宜之计。 各地之间,都有各地的风俗,不能一味的实行秦法,要不然各地百姓,心中会滋生许多不满。 大一统,是一个历史的进程,需要时间的潜移默化,太过着急,只会摔跟头。 削藩,也是如此,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刘恒内心虽有忧虑,但不至于太过担心。 天下诸侯王想要一同造反,总有所图,可天下只有一个皇帝,是不可能一心的。 是故,对于刘如意的行为,刘恒下诏表示褒奖,送去很多财宝。 刘如意也很开心,兄弟之间十分和睦,天下安定。 藩王解决了,侯安大胜匈奴的消息,同样传到了长安。 刘恒看着捷报,脸色阴晴不定,忍不住感叹道。 “这番功绩,颇有乃父之风啊,从定远侯改成太原侯,倒是朕看走眼了。” 这么大的功劳,应该怎么封赏呢?刘恒不禁有些苦恼。 对于侯安这个年轻人,刘恒的内心,是十分有好感的。 只是既有父亲定远侯的荫蔽,年纪轻轻又立下如此大功。 比起相同年纪的定远侯,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实封赏,这么小的年纪,获得这么大的功勋,以后刘恒又该怎么用,又当怎么再去封赏? 可如果封赏过轻,这也不太好,毕竟侯安现在已经是郡守,太原侯,封赏些许钱财,未免太过吝啬。 就在刘恒的苦恼之时,侯安先写了一封书信,送往长安城。 “因为陛下的深谋远虑,料敌机先,及时派遣军队来到上郡,这才有了这扬大胜仗。” “正是陛下的英明神武,让匈奴溃败,不敢再作乱,陛下的仁德宽容,让将士们勇武奋战,不畏生死。” “以及新上郡太守,周亚夫的指挥才能,成功抵御了匈奴的进攻。” “这样的有利局面,才得以让臣侥幸率领汉军,大破匈奴于上郡。” “可却因为臣的疏忽,让老上单于自杀,未能将其生擒于陛下面前,这全是臣的疏忽,恳请陛下责罚。” 见侯安这么识趣,刘恒脸上浮出笑容。 就在此时,李氏诞下一个儿子的消息,传入刘恒耳边。 这是好事啊,于是刘恒心思一动,大笔一挥。 赐给了侯安,刚刚出生的子嗣,一个响亮的名字,以示褒奖。 安汉。 ———— PS: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家觉得作者写得还可以的话,可以给作者一个五星好评吗? 写一下书评,几个字就行。 评分真的好低啊,还有很多恶评,哎……麻烦大家了! 第20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大破匈奴于上郡以后,得胜的汉军,纷纷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回到了长安。 这一战,彻彻底底打出了汉军的风采,匈奴元气大伤,自此匈奴再也不敢进犯汉境。 为表封赏,刘恒更是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出长安城迎接。 没多久,侯安的名字,响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无论是中原百姓,还是塞外匈奴,都认为这就是第二个定远侯。 一时风光无量,中原百姓争先夸赞,塞外匈奴恨之入骨。 真可谓,天下谁人不识君? ———— 贾谊府邸。 “哈哈哈,以兄之文韬武略,千载之下,纵然太公望在世,亦复何及?” 贾谊端起酒樽,一饮而下,大笑说道。 声音中虽满是对侯安,这个好朋友,成就一番功业的祝贺,可心中难免又有些落寞。 侯安虽比贾谊年长几岁,可毕竟同为年轻人,贾谊自视甚高,自然不愿甘居人后。 可如今呢?贾谊不过刚回京,可侯安就已立下如此大功,又怎么能不让贾谊艳羡。 当然,贾谊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是真心对侯安表示祝贺,只是心中多少有些落寞。 侯安听见贾谊将他,与武成王姜子牙相提并论,连忙推辞道。 “君言实过矣!” “太公辅佐四代君王,文能治国,武可安邦,为臣者无过太公,安不过些许功绩,又怎能与太公相提并论。” 贾谊心中有郁闷,嘴边的酒几乎就没停过,喝的迷迷醉醉,不停嘟囔。 “什么太不太公的,不说这个了。” 在贾谊心里,侯安无论是才能,还是相貌,乃至于出身,样样都好。 就是太过谦虚,一点少年的朝气都没有,这么大的功绩,为什么不嚣张起来呢? 不过以贾谊的头脑,也能猜到一二,侯安现在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对岸,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政治上的弯弯绕绕,贾谊很不喜欢,他只想治国,安民,造福天下! 可以完全发挥自己的才能,让天下安定,留名于万世。 想到这,贾谊不禁心潮澎湃,握紧侯安的手,大声喊道。 “以兄长如今之功,必为陛下所重用,他日位居公卿,成为大汉丞相,亦不久矣。” “谊心中抱负,只恨无处伸展,呜呼哀哉!” “假以时日,君若宰执天下,自当弱诸侯之力,以强中央,立汉制,更秦法,改革天下,富国强兵。” 看着这个心怀理想,满心都是家国天下的年轻人,侯安默默将贾谊的手推开,轻轻说道。 “我准备回太原,为家父守孝三年。” 贾谊一愣,手空落落的,心更空落落的。 “兄长又非儒生,守孝何故?这可是三年之久啊!” 见侯安沉默不语,贾谊顿时心中了然,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兄长何故惜身至此,这般谨小慎微!” 即使是侯安,也没有想到,这次出的风头竟然这样大。 个人战绩之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父亲刚刚薨逝,天下为之伤悲,两者相加。 天下或许不知,当今陛下是何人,但一定知晓侯安之名。 还未到而立之年的侯安,实在有些诚惶诚恐。 天下未来走向,尚且扑朔迷离,侯安需要沉下心来,去仔细思虑一下。 侯家接下来的路,怎么去走,站什么队。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适合为官,因为对于现在的侯安,九卿都有些低了。 侯安要将整个家族的重担,肩负起来,即使皇帝的刀落下,也不至于全族尽灭,家人横死。 当然,最好是让皇帝的刀,没有办法落下。 这很难,但是侯安需要这么去做。 命运,始终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 贾府后院。 侯思之十分不满的看着娘亲,不停的抱怨道。 “阿母,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太原侯!” “况且还与我是同姓,刚刚大破匈奴,我就想见见长什么样子,都不行吗?” 月儿强忍住眼中泪水,心中思念,故作平静道。 “你去作甚?” “你这般顽劣,要是惊扰了大人物,万一对方不满,我们这一家子,又该怎么办?” “哦。” 侯思之失落的点点头,内心虽对月儿的言语保持疑惑,可也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 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待在原地闷闷不乐。 可没过多久儿。 贾清希携来阵阵清香,走到侯思之面前,笑容温婉。 “希姐姐,你来了!” 侯思之一扫心中不乐,十分欢快。 贾清希伸出手,在侯思之脑袋轻轻揉了揉,眼中满是宠溺。 这是贾清希最喜欢,也是最常做的动作。 同样的,侯思之也很享受这种动作。 感受到手上柔软的头发,贾清希开心的眯起眼,笑意盈盈。 “告诉思之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 “威震天下的太原侯,想要见你。” “啊!真的吗?” 侯思之兴奋的蹦起来,不敢置信。 “阿父亲口跟我说的,岂会有假?” ———— 当侯思之走到侯安面前时,唇红齿白的相貌,和侯安小时候,实在太像。 一时间,侯安心中思绪翻滚,复杂难言。 这个小孩,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而且无比巧合的是,他还姓侯。 侯思之见侯安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自觉地有些拘谨,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哈哈,侯兄,我说过我的这个弟子,与你长的有几分相像,所言非虚吧?” 见气氛有些尴尬,贾谊站出来打趣道。 向来沉稳的侯安,看见这个孩子以后,此时竟莫名有些失态,长舒一口气后。 侯安心情平复下来,神色如常,对着侯思之,简单的夸赞了几句后。 最终,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侯思之,表现出对侯思之的看重。 “此子聪慧伶俐,多加磨砺,他日或可为相。” 一番点评,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就足让侯思之声名大振。 这也是为何,贾谊要让侯思之出来的缘故,侯安很喜欢这个小孩子,所以愿意成人之美。 第21章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您当真没有什么事情,正在瞒着我?” 暮色褪去,皎洁的月光升起,将白日喧嚣尽数笼罩。 月光漫过朱墙黛瓦,爬上雕花窗棂,将树影投射在素白窗纸上,似水墨画卷般缓缓铺展。 侯安抬眸,唯见月色依旧,不见佳人垂目。 夜风清凉,吹拂在侯安身上,那股凉意让侯安的思绪,清醒不少。 酒过三巡,侯安开始与贾谊畅谈家国大事。 君子和而不同,即使道路不同,也不影响两人可为挚友。 此番一别,亦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汉初的车马很慢,可能一次分别,便是永别。 两人清楚这个道理,自然要喝个不醉不休。 贾谊的确醉了,喝的酩酊大醉,不过侯安酒量更好,只是微醺。 欢乐畅饮过后,天色已晚,于是侯安在贾府歇下,并未离开。 喝的有点难受,便走出来吹吹晚风,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额……” 天空之上,侯赢听见侯安的询问,不禁在心中感叹。 这侯安比他父亲侯武,聪明多了,不好骗啊。 为了防止父子相认,侯赢压根就没有跟侯安说。 做事留一手,总归是好的。 见脑海中的声音陷入沉默,侯安笑的很开心。 “您好像并非如我想象中,那样充满智慧,天下运于掌中,心念一动,王朝覆灭,苍生哀鸣。” “……” “毕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骗起人来,都显得破绽百出呢?”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天下巧合之事,怎会如此之多?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只不过脑海里面,支支吾吾的反应,倒是令侯安哑然失笑。 这种反应,无疑是在印证了侯安的猜疑。 侯思之是他的儿子。 咋生的?一发入魂多少有点太扯了。 不过这也就是历史。 要不然,这样狗血的剧情,写成小说,得被人骂死。 单论玩脑子,侯赢顶多比普通人强点,可侯安却是站在一个时代顶端的人才。 要是放在同一个起点,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隔。 沉默良久,侯赢方才说道。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 “哈哈哈。” 像是一根弦彻底崩掉,侯安似乎卸下所有伪装,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月儿悄悄的注视这一切,看见侯安先是自言自语,随后又放肆大笑。 跟疯了一样。 想了想,估计是酒喝多了,耍酒疯呢,可心中又不免为之担心。 要不然也不会,按耐不住思念,悄悄跟在侯安身后,只为了默默看上一眼。 只不过月儿的行为,实在是拙劣,侯安早早就发现了有人跟踪。 否则,也不会突然发问。 虽然询问,但其实,内心早已经有了答案。 内心十分纠结,来回踱步。 就在时间的流逝下,天色愈发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侯安忽然一回眸,看向月儿所在地。 时间在此刻静止,两人心脏骤停,月儿的脚步已经准备走出来,侯安却果断转头,冷漠离去。 这一刻,侯安的眼神中少了很多光亮,有的只是彻骨的寒意。 月亮消匿,月色散去,月儿的心,破碎一地。 侯安认出了她,月儿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却转身离去,其中态度,不需言说,已然明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一刻,侯安的属性,达到最巅峰。 往后的路,各自去走吧。 就在侯安离开长安之前,将许多金银财宝,以一种隐秘的手段,赠予月儿。 你我相识一场,我赐你终生富贵。 ———— 向刘恒辞别以后,侯安一家,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马车从长安开始,缓缓向太原行驶而去。 夫妻相濡以沫,家庭幸福美满,一切都表现的那样和谐。 夜色渐黑,明月高照。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听见脑海里面的话,侯安并没有太多反应。 世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很危险,不适合相认,也没有必要相认。 看见侯安的模样,侯赢只觉头皮发麻,不禁问道。 “你想怎么做?” “如果事与愿违,那就改天换地,重新缔造一个新大汉。” 侯安的语气很平淡,却格外的有信服力,似乎身上在发光。 看的侯赢内心都不免有些嫉妒,这家伙装起逼来,是真的太帅了。 ———— 回到太原的生活,瞬间陷入了平淡。 汉天子恒十三年,公元前170年。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岁月留下来属于它的痕迹。 代田法取得了好的成效,百姓安居乐业,赞扬侯安和皇帝的德行。 匈奴自老上单于死后,陷入内乱,不敢再进犯,双方进行互市,边境安定。 至于诸侯王,自刘兴居以后,刘恒采用贾谊的建议,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将齐国一分为七,表面安定。 而就在这一年,侯安又纳了两房三房妾侍,生下来二男一女,家庭和谐相处。 天下一片祥和,太平无事。 ———— 希望小区,三单元四号楼705。 侯赢默默打开,绽放着璀璨金色光芒,侯安汉的属性面板。 【姓名:侯安汉】 【性别:男】 【武力:11(99);谋略:7(85);内政:3(58);统率:1(99);魅力:65(97);野心:6;】 【sss级武力、统率型人才。】 【评价:千古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