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方乘,今天出差回来。
他毕业于本地排名第三的大学,力学专业,本硕连读,毕业时不到23岁,中学时连跳两级。上班四年,最近升职,从他自称“跟管的”升为别人口中的“方工”。
刚认识以为他是建筑师,他说不是,在项目里担任计算器,筛选,监工三位一体的杂工。
我们恋爱快两年,同事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的父母亲朋好友领导同事,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黑□□x60停在校门口对面。我打开车门,他笑脸相迎。副驾驶座位上两份礼物。我系好安全带,他凑过来亲吻。我推开他,“同事家长看见了不好。”
“你要藏我到什么时候。”他边说边发动引擎,缓缓驶离学校区域。
“我不喜欢他们说三道四。也不愿意他们知道私人生活。不想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只想亲你。”
“回家再说。”
“···我们结婚,你没有一个想请的?”
“没有。”
“里面有两位校长跟我妈妈认识。”
“···到时再说吧。”
他欲言又止。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帮我接一下。”
我一看,是陈耀!气不打一处来,挂掉电话。仿佛要把他的手机捏碎。
他眼风扫一眼。3秒后才出声,“谁啊?”
“你知道是谁!”电话那头又打过来,我又挂断。这时候,来信息了。“姐夫,谢谢你慷慨解囊。比某抠搜好多了。她可真小孩子气啊。”
我确定陈耀发给我的!故意强调后面那句话。仅存的理智,看在他开车份上,曾跟方乘吵架摔坏他两部手机,否则手上这台一定不会幸存。
作为老师,脸色垮下来比一般人更惧怕。
方乘感受到如冰窖的气氛,讪讪地笑,“给你买了一份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吧?”
“另一份我也要!”我故意找茬。
“这···我妈妈的。过两天我们一起回去,说你给买的。”
我嗤之以鼻。一个气还没消下去,又来第二个气。他妈妈?!
他母亲郑湘和父亲方一非嫌我非本地人,没有配得上他儿子的学历,没有好的家世,工作上更丢了晋升资格。
一开始,看在他的面上,我客客气气维持表面和谐。但去他父母家次数多了,他们难开尊口。
当着儿子,简单敷衍两句。儿子背转身,两老脸垮着,生怕我看不懂他们内心真实想法:别再跨进这个家门,你配不上。来一次晦气一次。
初次见面,我送他母亲郑湘爱马仕的丝巾,后来系在他们邻居家雪瑞纳脖子上。
我没有告诉方乘。即便说了,他肯定为他母亲找借口。男人。
后来几乎所有号称我送的礼物,都他亲自选购。我半点不过问,半分不掏。
从两个月被他带回去吃一顿饭,“熟络感情”,到一年不超过三次。
他们不再像之前冷冷淡淡。换了一种面目,像住在隔壁阿姨,见到的时候热情好客。平时绝不会私下联系,视你为无物。
家庭和谐温馨幸福的方乘,不知道“家”会如何伤人,而“伤害”又是如何像尖刀一样一下一下刺向你的心,划成碎片。
“何必撒谎呢?你妈妈一看就知道是你买的。若说我,又是打入冷宫又是送人。”
“···后来送的礼物,她都好好保存。我爸最喜欢喝你送的金骏眉。只在我两个叔叔来时,叫阿姨泡这个茶。”
茶饼,是我的好朋友塞给我的。她看到礼物,非常自然亲切地表达惊喜说着妥帖的感激之语,那至臻的演技感染她儿子,有了一家四口和睦幸福的错觉。
“我根本送不起这么好的茶叶,你知道那茶叶怎么来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结婚她是上宾。”
“切~谁稀罕你的‘上宾’待遇。”开车不必要交心,交心不利于开车。
他笑了,在阳光婆娑下,少年气更加明显。
我的好友许诺伊说得对,无论从哪方面,龟孙子文丰都比不上方乘。除了一张脸。但是脸对龟孙子有用,对你又不能当饭碗。滚了好。
话虽如此,与我在一起的时的文丰是个好男友,大大降低原生家庭的伤害。而方乘的到来,不仅加速淡忘文丰离开带来的伤害,也让我明白伤害都能随着时间,新的人,新的生活远离。
当然从原生家庭和好男友好丈夫中选择,我更想要好的原生家庭。
阿德勒说,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诺伊和我算是见证彼此的恋爱时光,清楚文丰对我有多好;现在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曾说,我多羡慕你,两段甜甜的恋爱。
其实我想告诉她,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但最终咽下去。
年轻的女孩子,风华正茂,爱情至上。说出来,反而有炫耀的嫌疑。
车进小区,陈耀又来电。这次我直接把这个号拖入黑名单。
他停好车,我摔车门健步如飞。他追上来,想拉我的手,我甩开。他根本体会不到“亲人”变仇人的情绪冲击力有多大。
回到家里,他说:“毕竟是你亲弟弟。有麻烦不敢找你爸,找我帮忙。我这不是···”
“你这不是什么!他是你弟弟?他如果是你的弟弟,你捐心捐肾捐肝给他,我都不会过问一句。随便你糟蹋!但是,这是我···压根不关你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的事可不是我的事!”
“我知道···最后一次,他说被人做局还不上,在找他麻烦,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这次你给了他多少?”
“一···”
“一万!?我还给你!买断你们的关系。如果你还跟他来往,我们只有分手。”
他脸变得通红,震惊的好一会,大口喘气说不上话。“你···怎么···好,好···”
“一万吧。”其实我压根不信。赌徒被找上门,怎么会是区区一万呢。就陈耀那得意示威的信息,不下三万。
我真的很想骂他蠢,但他不蠢。他做下这么蠢的事完全是因为他眼前这个人。
“额···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我仰头看他。他马上脸红了,红到耳根子。他忍不住伸手摸我的脸,“啪”一声拍下去。
“没差多少。你不用给。我保证下次不给他一分钱。哎,他都‘姐夫姐夫’叫,说什么一家人了,一家亲,说他是你亲弟弟,就是我亲弟弟。我也不好说什么···”
“首先,他不是我的弟弟;第二,你也不是他的姐夫;第三,没有下次,否则分手。我不是威胁,说到做到。希望你记住。”
方乘一时哑口无言。他红了眼眶,一声不响走到阳台吹风冷静。
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累,真的好累。牵一发而蔓延全身每一寸肌肤。陈年往事一遍一遍撕扯经脉。
我听到他走过来。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受到伤害。”
“伤害我的不是你,是他们。”
不,他不是伤害我的人,只是无意中递了刀子。
“你的家人带来的伤害这么深。”
“我没有家人!”
“···我是你的家人。”他握住我的手。
听到这句话,我深受感动。
“我们结婚后,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我噗嗤一笑。
他头伸过来,吻住我的唇,不停地轻吻,像一粒粒小珍珠落入玉盘。
周六一早,我坐在化妆台前描眉。今天他带我去看他的婚房。
方乘说,“你涂个口红就很好看了。”他在我周围不停捣蛋。我涂点bb霜,他就用下巴来蹭。涂上口红的唇,他吞掉那片红。
“你小心中毒啊”
“中毒也是在你唇齿之间,我愿意。”
我推开他,他从后背偷袭。脸在后背摩梭,我化个素淡的妆容,步骤都七零八落。
“大哥,今天你叫我去看你的新房。”
“别去好了,就在家里。”
“天天等你下班。”
“对。”他的头枕在腿上,仰头笑看着我。
“做你的黄脸婆?”
“做我的···美娇娘。”
“你们男人吧,女人要圈在家;时间久了嫌烦嫌没眼界了,又出去狩猎。”
“除了你,我谁都不想。”他说完,把我拉进怀里不安分地揉捏。
我看着他的双眼,本是亮晶晶眼睛此时醺醺然。
屋内讲究装潢,名牌家具家电,无一不是他为我而添置。那一瞬,我想起了工作中的不顺心,真想丢下工作,做他背后的小女人,据守一隅。
讨好一个老板,总比伺候一大堆人轻松。
学校的领导同事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关系网遍布咖市几乎所有体制内,自有对外不开放的封闭圈。
我一个人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人脉。
他的小姨,是另一个区教育局副局长。不过,初见面时表态界限分明,甭想沾光。
虽然同一片天罩着,同一块地上着班,有时候却觉得,我生活在一座孤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