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悠半晌才找回神志：“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妈问他怎么和你一起过来了，他说你非得要送他过来，因为你和他关系特别好。”
白悠都被气笑了：“他真这么说的？”
“真这么说的。”蒋沐川纳闷，“怎么了吗？”
“没怎么。”白悠面上笑着，心里正在狂扁名为江述的小人。
其实，听江述说和白悠关系特别好，蒋沐川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了江述那句暧昧的“等我”。
但是转念一想，白悠都亲自来送江述相亲了，两个人肯定没有那种关系。
—
在两个人在书房说话的时候，江述几次走到书房门口徘徊。
“怎么还不出来？”
说着伸手就要敲门，蒋母巴不得他们在里面多聊一会儿，连忙过去阻止：“别，这才进去多大一会儿啊，他们准是还没聊完呢。”
接着，蒋母拉着江述坐到了蒋沐羽旁边，伸手戳了一下蒋沐羽后腰。
蒋沐羽红着脸开口：“江述哥，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江述：“爱好赚钱。”
蒋沐羽和蒋母闻言都笑了，蒋沐羽刚要说话，就听见江述用很平静的口吻说。
“平时没事爱捡捡纸壳子什么的。”
蒋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江你刚才说的是，捡纸壳子吗？”
江述平静道：“是。”
蒋母觉得十分的魔幻，蒋沐羽同样这么觉得，半晌憋出一句：“也……也挺好的。”
接着陷入了一阵沉默。蒋沐羽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鼓起勇气问：“江述哥……你谈过恋爱吗？”
江述道：“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能和我一起捡纸壳子的。”
“……”
在蒋沐羽和蒋母沉默着思考的时候，江述又出声道：“能帮我砍一刀吗？”
蒋母：“……”
本就凌乱的思绪更加凌乱了。
蒋沐羽都没听懂：“什么砍一刀？”
“就是你点进去链接帮我砍一刀，凑够人数我就可以得十双袜子。”
“啊……袜子……”
蒋沐羽的大脑都宕机了。
江述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一起砍一刀。”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爱情。”
白悠和蒋沐川就是这时候出来的，刚好听见他的话。
白悠：“……”
蒋沐川：“……”
四个人的脑袋都宕机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述有了新发现。
“这个纸壳子是不是不要了？”他拿起茶几里的一个空药盒。
蒋母沉浸在魔幻之中，说话都磕巴了：“不，不要了……”
“那我拿走了。”江述顺手把空药盒揣进西裤口袋里，“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
“啊……”蒋母如梦初醒，“那什么，沐川送送。”
“不用了。”江述拉着白悠的胳膊把人拽过来，“她会送我。”
蒋沐川还是送他们下了地库，带着满满的对江述行为的迷惑。
车门关上之后，白悠问江述：“你刚才又是演的哪出，什么比翼鸟砍一刀的？”
江述就原原本本的给她讲了一遍，白悠听得直乐。
“你怎么想到的？你真不怕他们给你说出去啊？到时候你在圈子里还怎么混啊？”
江述修长的手指转着手机，慵懒道：“没事，他们不敢。”
“切，净说大话。”白悠翻了他一眼，“还有，你不怕蒋沐川以后都不找你做生意啦？”
江述倾身靠近她，一双桃花眼弯起漂亮的弧度：“又关心我？”
“……”
白悠伸出手：“你再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就会永远失去一位万亿总裁。”
江述的笑容更深，他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璀璨潋滟，会勾魂似的。
妖精。
白悠转头不看他，对李叔说：“李叔，去明千玉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江述笑得更厉害了：“怎么还是决定送我？”
“这都这么晚了，我怕你赶不及明千玉把你打死。”白悠说，“你一会儿跟她还要表演捡纸壳子吗？我都怕她直接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江述笑着说：“那你一会儿别走，保护我。”
“保护你？”白悠笑了，“我现在就想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
江述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很愉快地笑了。
“明千玉说她等了我两个小时还没来，不等了，就此结束。”
白悠鄙夷：“你竟然让人家等了你两个小时？”
“我也是没办法呀。”江述有一点委屈，“对了，你不是和明千玉关系特别好吗，有机会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话，白悠突然想起来了。
“对了！你跟蒋家人说我和你关系特别好，非得要送你？”
江述眨了眨眼睛：“那什么，这是为了毁掉相亲……”
“放屁！这跟毁掉相亲有什么关系！”白悠圈住他脖子使劲儿收紧，“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这个万亿总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咳咳……救命……”
李叔看着后座的动静，忍不住出声：“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白悠这才想起来：“回家。”
这个时候，江述手里的手机响了，白悠放开他让他接电话。
江述看了眼屏幕，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起来：“喂，爸。”
江父的吼声连坐在旁边的白悠都听的一清二楚：“兔崽子！你搞了什么鬼！”
“我什么都没干……”
“放屁！赶紧给我滚回来！看我不打死你的！”
“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江述叹了口气。
白悠有些担忧：“你爸现在还打你？”
“不打了。”江述笑着说，“他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
白悠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送江述回了家，然后才回到自己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白悠洗了个澡，看了眼手机，意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设了静音，消息一大串。
方奕：【《查无此人》企划案.pdf】
方奕：白总，请查收。
陆行远：【大小姐，会开完没？】
陆行远：【大小姐，会还没开完吗？】
于越妍：【什么会啊开这么久？】
接着都是他俩问会开没开完的消息，陆行远还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白悠先看了方奕的企划案，然后给他回：【ok】
接着再在三人小群里回：【刚开完。】
陆行远秒回：【我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江述把你也抓起来了。】
白悠回：【他抓我干嘛？】
【再说他敢吗？】
陆行远：“……”
【牛逼。】
【大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人。】
白悠回了个【冷漠】的表情，接着又想起了江述，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学时候的江述，身上总是带着伤。
老师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爸打的。”他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淡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性格很孤僻，没有朋友，课间就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小白悠同情他，主动成为了他的第一个朋友。
那时候江述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他长得又好看，往那儿一坐像个瓷娃娃似的。
万万没想到，后来竟然成长为了一条狗。
但是出于人道……不对，狗道主义，白悠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没事吧？】
然后打开邮箱，处理了一堆工作邮件。
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机，江述还没回。
想想不回话也正常，看江父那个架势，估计得训他挺长时间。
白悠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
江述进入客厅，迎面飞来一个烟灰缸。
水晶的，很沉，正中他的额角。
江述忍着火辣辣的疼痛，用手摸了一把。
还行，没有血，不至于破相。
没想到还是问都不问就打，早知道不如不去相亲了，省的演戏。
江震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拎着熟悉的手杖走了过来。
“咚——”
手杖重重击在膝盖窝上，江述不受控制单腿跪地，剧痛让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手杖再次落下之际，江述伸出手，一把擎住了它。
江震海拼命往下压，脸都憋红了，竟然不能移动分毫。
江述仰头看着他，目光十分平静，这反而更激怒了江震海。
儿子看起来毫不费力，显出他这个当老子的无能。
江震海咆哮：“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要造反吗？！”
江述唇角勾了勾：“我现在翅膀确实硬。”
“说起来，这还要谢谢您送我出国五年。”
江震海又惊又怒。
他突然觉得儿子很陌生。
以前的江述，是言听计从的乖儿子。
可现在的江述，说话的语气就像刀子一样锋利。
江震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我可以让董事会……”
“把我开除吧。”江述平静地看着他，“从今天起我搬出去，你的一切东西我都不要。”
二十五年，他尽力地扮演一个好儿子，今天终于是演不下去了。
江震海一阵眩晕，半天才找回神志。
他知道江述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两年后公司上市了。
江述拿下来的一些油田港口，也都挂在那个公司的名下。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
江震海沉声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