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韶和林煦在初七晚上飞回北京。飞机落地首都机场，两人一起打车回家。
上一回从首都机场回去，两个人刚在从新加坡回国的飞机上大吵一架，针锋相对又累又气。可这一回，两个人戴着一样的鸭舌帽和一样的口罩，手牵着手一路从机场出来上车回家。
梁曼韶膝头放着詹青云发给她的市场调研报告，思考新产品的定位，林煦也凑过来陪她一起盯屏幕。
“Spark在考虑投资这些还没上线的App，什么阶段的都有。”梁曼韶终于提起这件事。
林煦嗯了一声回应，一目十行地看过屏幕上的报告，“品类还挺多，Spark要做App工厂了吗？吃得下吗？”
梁曼韶笑了笑：“当然不是全部。Spark是做约会软件起家的，旗下产品把这些单对单的社交做得精细得不能再精细。可用户大多都是会回流到自己用习惯了的聊天产品，怎么挽留这些用户，一直都是Spark没有解决的问题。”
“那就产品定位上目的性就不能太强了。毕竟没人愿意拉着个大字报说‘我要恋爱’，老中更是含蓄保守。你要出去问街上一对对爱侣，也少有人直白告诉你他们是玩约会软件认识的。亲戚介绍同学朋友，这些才是主流。”
“当然。”梁曼韶的手指往下滑，她边滑边说，“投资Healing是其中一个尝试，用AI聊天去维系那些在约会软件里头一直找不到合适对象的用户，看Healing的发展吧，目前这个势头，我想不到半年董事会上这个议题出现：在Spark里接入Healing的模型。”
林煦摸着梁曼韶的耳坠，“对Healing这么有信心吗？那我是不是可以准备狮子大张口了。”
梁曼韶眼睛弯弯：“数据就是数据。你和沈致诚还有洪广澜，不仅可以准备狮子大张口，连财经新闻这些专访都可以想一想了。”
“这得谢谢梁总啊，没有梁总的提携，我哪里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林煦的手指往下，落在梁曼韶的脖颈后，压着昨天留下的吻痕齿印。
梁曼韶被这触摸弄得发痒，红着脸推开他的手，“别胡闹。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Healing已经上线一个月了，CEO那边发话了，市场部投进去的资源和人力要在两周内陆续撤出，投入新产品。时间我还在争取，可因为新马泰的产品反响都不怎么样，董事会很着急，不肯松口。总之Healing的招聘和培训要抓紧了，我已经让詹清和准备好交接的文档，我这里也有一些筛过了的简历，你拿去给Healing的人力。”
林煦顿时觉得万分心安，梁曼韶这些事不是对他藏着掖着，只是她向来谋定而后动，事情没有个计划不会随便开口。
“招聘和培训我会盯着，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但简历就不了，太敏感了。”
梁曼韶惊讶挑眉，一副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表情。
林煦捏着她的下巴：“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很能分得清楚公事私事，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好吗？”
“好好好，那谢谢你。”梁曼韶直接凑上去在林煦的唇上亲了一口，“不过简历你还是拿吧，Spark市场部今年的名额已经招超了，因为新马泰的新产品没水花，好多人都不能过试用期，裁撤也就这个月或下个月的事。好些我实在觉得可惜，明明能力强履历好，可又没法内部消化。你找个猎头走个形式就行，问题不大。”
林煦听下来也觉得可以，点了点头，笑嘻嘻看着梁曼韶：“我是不是得给你发个人力资源顾问的劳务费啊？又是技术人员又是市场部员工的。”
梁曼韶立掌亮出掌心：“婉拒了啊，金钱交易可过于敏感。”
林煦笑着跟她看新产品的列表，絮絮叨叨聊了一路。第二天还要上班，两人各自回家睡觉，临下车时林煦还勾着梁曼韶手指，要她答应第二天晚上过来吃饭，看她点头才放人。
节后第一天上班，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懒洋洋的，残留着对春节的眷恋和不舍。但像Spark这种跨国企业，员工脸上还多了几分痛苦，邮箱里头早不知积攒了多少待处理的邮件，毕竟只有中国区放这春节长假，世界上其他的地方，顶多也就放个一天两天，工作照常进行。
Healing的数据在第一天复工的下午已经躺在梁曼韶的邮箱里头，随之而来的是Celine的消息，说节前跟她提过的庆功宴已经落实，CEO和各部门VP来北京的时间定下来了。这条消息之后还附了一条，说庆功宴的大小事务，包括联系媒体什么的，全都交给詹清和办，让梁曼韶只通知，别经手。
梁曼韶知道是因为利益冲突申报的事，自然照办。年后的日子不比年前轻松一星半点儿，新一年的业绩压力迅速定下来，未来几个月工作繁忙可以预见，她还得先紧着筛选新产品的事情。
庆功宴定在王府半岛的王府厅，Healing所有员工都受邀参加，再加上参与过这个项目的Spark员工，浩浩荡荡坐了大半个厅，俨然是一场小年会的规模。
詹清和另外定了一间大包厢给两边的高层，按流程的致辞庆祝、举杯抽奖、媒体拍照之后，高层们就被请到了这个包厢就餐。免得老板要聊机密话题没空间，也免得员工们在老板面前吃饭也吃得不自在。两边餐食也分开，大厅里头是中式菜肴，包厢里头上老外多，换了西式的。
进了包厢，梁曼韶跟着Celine落座，一看桌上位次，Sam虽然是战投的，可现在离CEO和Seth都隔了好几个位置。林沈洪三人自然是坐在靠上的位置，林煦更是直接坐在Seth旁边，抬手就是和Seth碰杯聊天。
Celine偏头跟梁曼韶轻声说：“你们藏得不错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有Celine和梁曼韶听得懂。
梁曼韶看了老板一眼：“上了这么多年班了，都有分寸。人力那边怎么说？”
“你放心。”Celine看了一眼Seth和林煦，“业务都交出去了，人力那边走个流程查一查而已，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事。”
梁曼韶轻声说了句谢谢。
Celine笑了笑：“谢什么，按章办事而已。你嘛，我还不放心吗？”
香槟陆续上来，CEO用叉子敲敲酒杯说祝词，把刚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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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大厅已经说过的对Healing的祝贺删减大半稿子，又简单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充希望之后Spark和Healing两个App间还能有技术的交流和合作。
梁曼韶倒是没想到这计划这么快就被提到台面上，可见Spark对Healing确实是重视不能再重视了，也眼热得不能再眼热了。
“我还想把这祝福和感谢，转送给Spark市场部的同事。”林煦没放下酒杯，紧跟着CEO的祝词，把话题引向餐桌的另一边。
林煦的英语带着明显的美式腔调，他说普通话时咬字慢而清晰，到了英语和粤语则快而且活泼许多，换回他那点吊儿郎当的底色，此刻听得让梁曼韶一颗心怦怦直跳，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他在人前这举动而紧张。
“感谢Celine、曼韶、清和、彭帆，还有陈莹。虽然以后我们不再合作了，但这段时间你们的帮忙，Healing都由衷感谢！”
林煦看向梁曼韶，酒杯抬起。
Celine看见两人波澜不惊的脸，低头一笑。
几道餐食过后，Seth说在中国吃席要学一下中国酒席的感谢碰杯，提议出去跟Healing的技术骨干聊一聊喝一杯。林煦他们当然愿意一起，Celine见Seth这尊大佛动了，也跟着一起出去说要感谢下市场部的员工，梁曼韶她们当然也得跟上自家老板。
一个包厢里头就出去了大半，跟结婚似的去敬酒聊天。
梁曼韶没什么东西，根本不能喝这么多，每次都浅浅抿一口，只跟人聊天。她没喝两口，手上忽然被塞了一个用纸包着的小三明治。
“垫一下，小心胃痛。”
梁曼韶回头，林煦已经退两步，走回刚刚的敬酒的那桌边上，跟员工聊起了天。梁曼韶一惊，把那只小三明治藏在手里。藏完她才反应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申报她也申报了，业务切割也切割了。
她捏着那只小三明治，忽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拆开就着酒吃掉，彭彭看见了还低声跟她说怎么这么聪明，早知道她也从包厢里顺一个出来，又说不知道Seth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吃饭。
Seth跟只花蝴蝶一样绕场一周，终于肯回去。梁曼韶这么浅浅一口口抿酒喝下来，也觉得有些头晕，借口去卫生间，要醒醒酒再回去。
林煦看见梁曼韶走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想跟过去看看，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是Seth红着脸颊，好哥们一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在找谁？”Seth这么问，可他另一只举着酒杯，已经遥遥指向了梁曼韶的方向。
林煦摸摸鼻子，“你们公司的利益申报制度，有文档吗？我想看看。”
Seth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登时乐了，好奇地压低声音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你们是同学？”
林煦扯谎不见半分脸红：“最近。从最近的合作吧，我只是对她很有好感，现在我想应该可以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约会了，你说呢？”
Seth拍了拍林煦的肩膀：“哈哈哈那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