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里头一个男人揪住另一个男人的衣领，瞪着眼睛怒吼。左右邻座的人登时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八卦，都在猜这是唱哪一出。是争风吃醋，还是恨海情天。
沈致诚也被林煦这阵仗吓到，尴尬地抓着林煦的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沈致诚低声劝，被周围的探究目光整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梁曼韶给你喂了炸药啊？你这么听不得她一点坏话？”
林煦指着沈致诚的鼻子，拧起的眉头下目光冷而狠。沈致诚跟他从小玩到大，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严肃神情。
林煦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梁曼韶是什么人吗？”
沈致诚摊开手掌：“我知道啊，她从小就优秀，可是这世界上是优秀的人往上步步高升的多，还是玩权色交易划地盘不正干事的人往上爬得快？”
这话林煦半个字不能反驳，只能冷冷吐出几个字：“梁曼韶不是那样的人。”
沈致诚眼中狐疑不藏，抱着手臂不说话。
林煦看他一眼，解释道：“梁曼韶最开始还劝我不要接Spark的投资来着，就是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可Healing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一直不肯搭理我，是我非要往她身边凑，是我赖在她身边着不走的。”
“真的？”沈致诚听着这话其实觉得有道理，这样的梁曼韶和林煦，确实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林煦翻了个白眼：“梁曼韶带着她的团队给Healing做的事帮的忙，有哪一件不是尽心尽力的？你知道她在新加坡给Spark救火的时候，一个人分成好几份用，忙起来一天连饭都不吃，都这样了还亲力亲为带着陈莹做事，你知道吗？”
沈致诚撇撇嘴，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还是咽下去，只说了声抱歉。
林煦心烦得根本不想久坐，两三口喝完了那杯威士忌酸，付了账单就说要先回家了。沈致诚知道林煦是真生气了，起身也追着他的脚步走出来。
林煦打的车还没到，沈致诚站他身边陪他等，想了想还是说：“我也是担心你被她当跳板耍啊。我要是十几岁还在学校的时候，当然不会这么想梁曼韶，可这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哎呀，说多错多，算我黑心多想，你别往心里去，也别跟梁曼韶说。”
“我跟她说这个干什么。”林煦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烦，连你这样既知道她的为人，也知道我为人的，都会这么揣度她，别人会怎么想。”
沈致诚明白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林煦打的车开到近前，沈致诚忽然想明白什么，迈步上前拉住林煦：“你别想的是要从Healing撤了吧？！”
林煦没有说话。
沈致诚挡在林煦和车门之间：“我靠，这不怪我多心啊，你……你没事吧你？你这想法认真的？”
司机忍不住探身过来：“这不让停车！”
林煦推开沈致诚，打开车门：“我还没想好，不过怎么也得先过了今年，对赌协议还在呢，你先放心吧。也别告诉洪广澜，他性子太急了藏不住事。”他说完摆摆手，算是先终止这对话，坐进车里带上车门。
路边的沈致诚傻站着，自己消化着这惊天消息。
车内林煦已经报上了手机尾号，车开出去好一会儿，他挣扎半天，还是开口跟师傅说改个地址，低头在手机屏幕上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住址——梁曼韶在荔湾滨江的家。
车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林煦下车走进去，他昨天刚催着梁曼韶带他去物业那儿录入了信息，直接扫脸进小区，都不用在保安处登记信息，简直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方便。熟门熟路，他一路到梁曼韶家门口，站在门锁前，伸手要用指纹开门。
指腹悬在触控屏前。林煦心里忽然打起鼓来。
他这样做对吗？
他这样死缠烂打又争又抢的，对吗？
可他此刻真的很想见到梁曼韶，特别特别想。
他想抱她，想亲她，想跟她肩并肩在茶几边上吃宵夜，想跟她一块头碰头在被窝里东拉西扯的。
他已经不习惯这样没有她的夜晚。
可他不确定梁曼韶习不习惯没有他。以至于现在他都不敢打开这道门。
林煦咬咬牙，把拇指按在触控屏上，解锁音乐声声欢快，林煦推门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
只有月光透过阳台半开的落地趟门打进来，窗纱随风飘，像柳枝拂水一样搅动月光。
林煦关上门，没有开灯，走向餐厅。餐桌上放了几只餐碟，他走近想看是什么，脚步还没走到餐桌边上，只听见梁曼韶的声音传来。
“林煦？”
林煦转身，循声看向阳台。梁曼韶站在那半边打开的门后，一只手捏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指间夹着烟，明灭带火光。
她把烟夹到唇边叼着，反手开了客厅的灯。
突然的光亮有些晃眼，林煦眯了眯眼睛，偏头看向餐桌，这时才借着光亮看清楚餐碟上是什么。
四菜一汤，肉鱼素皆有，那道生菜龙虾，一看就是潮庆楼的出品。
是呢，梁曼韶是谁呀，她大哥可是在广州经营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酒楼，饿着谁也饿不了她。她什么时候真需要他林煦那班门弄斧做的热汤饭。
桌边还放着一瓶龙舌兰，子弹杯旁边还有嚼过的柠檬，上头撒着咖啡粉，这喝法还是几天前梁曼韶学来跟林煦一起试的。确实不错。
她一个人还有心思花式小酌。林煦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梁曼韶的生活果然是，有他没他也一样。吃喝不缺，娱乐不少。哦不，要是没有他，也不会有人像沈致诚那样恶意揣测她的能力和来时路。
现在看来闵金瑛那句“固定床伴”根本没有说错，在梁曼韶身边他也就在床上还有点用。真不甘心，林煦闭上眼睛，真不甘心啊。
梁曼韶把电脑放一边，在茶几的烟灰缸里把烟暗灭。她舔舔嘴唇，走到林煦身侧，伸手抱住他，抬头看他的脸。
“对不起。”
林煦睁开眼看梁曼韶。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梁曼韶跟他道歉，一向要强嘴上不肯饶人的梁曼韶，不必他花心思来利诱，主动跟他说对不起。
这话是哄他还是真心，林煦甚至都不敢细想。
她声音轻轻，“我知道闵金瑛那样说你，让你很难堪。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奚落你玩儿你的意思，可那确实是我说过的话，我向你道歉。”
“别生气了。”梁曼韶踮起脚，亲了亲林煦的下巴，“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煦闭上眼睛，俯身抱住梁曼韶，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只从心底生发出深深的无力感，跟他那时候看着梁曼韶跑向赵祈恒的心情一样，不甘心但却又无可奈何。
他生气，可气得不是梁曼韶，而是他自己。
气自己没有办法抬头挺胸走到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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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韶身边，气这条通往她身边的路太长太难，他恨自己不能长着翅膀飞过去。更气他自己当初等不及了非要走捷径，今时今日的风险和骂声都只能由梁曼韶扛。他还气自己即便如此都舍不得放开梁曼韶，这些日子的甜蜜和快乐都在眼前，他真的做不到放手。
梁曼韶此刻还拍着他的背哄他，对他心里这翻江倒海一无所知。
林煦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深深看到底，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梁曼韶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忐忑，她隐隐觉得他要说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膛中酝酿，让她感到不安。
林煦只是叹了口气，垂下眼去，“我没有生气了，我知道闵金瑛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跟她说那话的时候肯定不是她嘴里那个意思。”
梁曼韶松了一口气，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林煦这话不是他刚刚想说的。她还想再问，可林煦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缠绵，把她要问的话全都堵住，把她的眼睛都吻得湿润，看向林煦的眼神都黏腻。
林煦垂眼看梁曼韶这情动的表情，一下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又在梁曼韶的唇上脸颊上啄了几下，抵着她的额头，咬牙切齿：“我不在，你这过得也很小资啊，梁曼韶。”
说的当然是她那一桌珍馐和美酒。
梁曼韶笑了笑，伸手搂住林煦的脖子，沿着他的下颌线亲：“加班呢，那儿有你这打扮精致出去玩儿潇洒。”她说着在他的喉结上咬一下，深深在他颈窝处吸了口气，“小偷玫瑰，很适合你。这是去哪儿玩了？”
“只是跟沈致诚出去喝了一杯，跟他说了陆云萍的事。”避重就轻的回答。林煦亲了亲梁曼韶的耳朵，“本来还想怎么把你骗到酒吧去，结果还是我自己送货上门。”
梁曼韶笑起来，捏着林煦的下巴看他幽怨的眼神：“这么精心打扮，是因为今天早上看见赵祈恒不爽吗？”
林煦嗯了一声。
“你怎么也要跟他比？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男的。”梁曼韶敲了敲林煦的脑袋，“我跟他分开都好几年了，要有复合的可能早就复合了。我这人从不吃回头草，分了就是分了。你对他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的醋劲儿？”
林煦收紧搂在梁曼韶腰间的手，“就看不惯他。贼心不死的老登，还爱讨好你爸妈。他是不是想着要把你抢回广东来？”
梁曼韶正色道：“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我有自己的思想和能力，不会被谁抢走。”
林煦看着梁曼韶眼中的坚定，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他的目光追着她，热烈而直接，根本不需要开口，喜欢两个字从眼睛里都会溢出来。
这眼神看得梁曼韶也觉得胸口微热，她捏了捏林煦的脸，又说：“你今天早上确实很乖很懂事哎。回去我哥都只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别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说着摸摸林煦的脑袋，顺着他的毛捋，“要什么奖励吗？”
林煦想了想，俯身在梁曼韶的耳边絮絮说了几句。梁曼韶双颊绯红，却点点头说：“可以。”
“好耶！我先去洗澡。”林煦抱着梁曼韶亲了好几口，放开她冲向浴室。
梁曼韶只觉得心尖发甜又发软，转身去拿起桌上的电脑，在沙发后的书桌坐下，打开继续敲键盘写邮件，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她写完最后几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收件人上选了Celine和HR，最后把标题写上：员工利益冲突申报-市场部梁曼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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