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响起滑轮滚动的声音与高跟鞋接踵摩擦地胶垫,碰撞出短促的滋声。
安迪的办公室内,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光而站。
斯文清雅的气质,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感,禁欲凌冽的气息充满压迫性的魅力,训练有素的肌肉线条在薄衫下绷紧环于胸前。
“大叔,我好想你哦~~”
曲筱绡猛地跃起一个飞扑,结结实实地挂在谭宗明的后背上,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
始料未及的冲击撞得他踉跄了半步,谭宗明下意识反手托起她的腰肢。曲筱绡努力寻找着重心,双腿紧紧盘绕在腰间不放,细碎的发丝在他的颈间轻扫而过。
“想我你还成天黏着安迪。”
谭宗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沾了些酸劲和难掩的占有欲。
明明是她的办公室,这两人究竟怎么做到视若无睹到这份上的...安迪的表情有些麻木,像是习以为常。
“哎,你们情侣的事,可别扯上我。”
曲筱绡瘪了瘪嘴,抱着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距离产生美嘛,天天黏在一起,万一你烦我了怎么办?”
好没道理的倒打一耙。
谭宗明正要出口反驳,怀中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曲筱绡像个背包挂件安静地待在他身上,懒得动弹一下手指。大叔十分具有服务意识,只要在他身边,曲筱绡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个废人。
免提打开,电话那头邱莹莹哭天喊地的声音差点没震碎她的耳膜。
没想到,她们就离开了一会时间,那边的故事线已经加速流转到这个地步了,跟看小说似的,小说里进度都没这么快。
樊胜美自己手忙脚乱的,不肯两个小的跟去医院添乱,兜兜转转一圈,这两又重新把希望寄托在她和安迪身上,属实是没招了。
既然得知老人家在医院生死危机关头,于情于理都得去一趟。刚来办公室,又要拐去医院,早知道不来公司待在家里睡觉算了。
“穷折腾。”
曲筱绡满腹牢骚,她就知道,周六压根不宜加班。
做不到心无旁骛的曲筱绡和安迪,被谭宗明安排在了后座。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绞紧束缚的安全带,安迪终究还是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内心冰冷。
“手术需要的费用不少,这不是樊小妹靠面子能够撑住的扬子,筱绡,我们怎样做比较合适。”
“当然不能就这么把钱借出去啊,那不相当于打水漂嘛!安迪,把王柏川电话给我。”
曲筱绡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烂好心,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樊胜美的经历多少触动了她心中敏感的点,同样是重男轻女,她比樊胜美幸运多了。
“王柏川,樊胜美她爸病倒了要做手术,你把你了解的她老家具体资产情况给我们说说...”
安迪静候着曲筱绡的回应,她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方面的事,这里边又牵扯到金钱和朋友,筱绡比她擅长应付交涉,没必要她画蛇添足。
"怎么说?"
"他不建议我们直接借钱给樊大姐,她们家老家两套房,父母一套,她哥一套,没她份,她哥房子有一半是靠吸樊大姐的工资供出来的。
她哥是个无底洞,樊大姐又心软,不懂得把个人资产和家庭资产做划分。直接借钱,这医药费又落到她头上,她一个人承担。"
曲筱绡的眼眸闪着光亮,鬼灵精的丫头估计又想出了什么歪点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叔,等会你可要配合哦~”
走廊上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冷白色的光从头顶照下,在扬的两位家属已经惊惶到血色尽失。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在病人的脑干上,它会对周围脑组织造成伤害,脑干控制着肢体,现在手术,能控制出血点的扩大,不过,病人有很大几率只能躺在床上;
如果不马上手术,病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患者家属自己商量一下要不要做手术。"
医生揉了揉鼻梁,面色沉重,像是高强度的工作运转疲劳过后,开口时的声音听起来干涸而沙哑,仿佛沙漠里脱水的旅者,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做,医生不用商量,我们做手术。”
樊胜美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她的双眼早已红肿得睁不开眼,四肢不停地在冰寒阴凉的环境中颤栗。
“那做手术的钱呢?”
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从拐角处远远传来,樊胜美差点以为自己神情恍惚到精神产生了幻觉,直到鞋底拖沓的摩擦和高跟鞋清脆的回音,由远至静,在她的身后戛然而止。
“小曲...”
樊胜美像是看到了救星,目光炯炯地望向曲筱绡,此时她全然抛却曾经的矛盾和要强的自尊。
父亲的生死决策就在这一瞬时间,继续拖下去,上帝也没有办法保证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他的生命。
"停,不吃这套。"
打算日行一善是一回事,但她们又不是真做慈善。一码归一码,有钱的猪也不是傻乎乎待在原地挨宰的。
“我和安迪毕竟邻里邻外,怎么都算是你的朋友,谈钱伤感情,也不好对你公事公办谈利息,你向大叔借,他是我们中最有钱的。”
曲筱绡撇清了关系,把处理事件的关键囫囵转移到了谭宗明身上。
他的目光犹如一弯深潭,古井无波地审视着樊胜美。
“十万块钱手术费是吧,可以,牵扯到十万本金,得和你谈谈抵押物和利息。按照规矩,我只收容易变现的资产作为抵押,比如房契。”
橡胶鞋底碾过光洁的瓷砖,发出清晰刺耳的噪响。
蜷缩在椅子上默默垂泪的中年妇女,看上去比早上那会苍老了数十岁,她听到谭宗明的要求,拖着沉重的步伐,瞬间窜了过来。
“不行!房子不能卖,卖了她哥嫂回来没地方住的!”
不知在哪沾上的落叶从妇人凌乱松散的发间落入手心,逐渐失温的手不停地晃颤,胸口仿佛有块巨大的落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个乡井妇人,这辈子都在生育带娃,年轻时带孩子,老了带孙子,哪做得了主,她只知道她不让叫儿子没了住处。
“合着是樊大姐一个人的爹,她哥其实是你外面偷生的?!救他亲爹都这么婆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