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风起
宫里送到庄子上的礼物变了,依然有漂亮的首饰、衣料和摆件,但明显更贴合姜璃的喜好,又添了花、宠物和话本、戏本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
朝熙帝的总管太监莫连真亲自来送,这个连一品大员见了都以礼相待的公公将腰弯得极恭敬,口甜如蜜:“最近朝中政务繁忙,皇上一时无法抽身。皇上心里惦记着表姑娘,忧心庄子上的用度终究简薄了些,让表姑娘过得不够自在如意,特令奴婢送些新鲜的给表姑娘解闷。”
姜璃道:“劳皇上费心了。辛苦公公特地跑一趟。”她抓了一把金瓜子,让荣真递给莫连真。
莫连真笑着受了,并未露出异样的神色。他是朝熙帝的贴身太监,平时收礼是收到手软的。非是他故意贪污受贿,而是王公大臣、后宫主子的赏赐一是肯定他的侍候,二是默认的打点求个安心,毕竟他算是朝熙帝身边的代表人物,若他坚拒礼物,对方就该害怕了。
莫连真继续恭敬道:“能为皇上与表姑娘效力,是奴婢的荣幸。”
姜璃见过莫连真后,心情不错,拿出剪子兴致勃勃地修剪花枝。朝熙帝送来的花还是芍药,依然是鲜艳的红色,还送来花匠太监和花苗。若她愿意,庄子里可以种上大红色的芍药。
如此……甚好。
宫里人都逢高踩低,见风使舵,像莫连真这种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是朝熙帝心腹太监,对着朝熙帝伏低做小,对外绝不敢坠了朝熙帝的颜面,便是对着最受宠的后宫妃嫔,也端着架子,不卑不亢,最多给个笑脸,对着不受宠的后宫妃嫔,除非朝熙帝亲自开口要他处置,否则他连脸都不露,尽交给手下的人处理。
这种侍人才是最了解主人心思的人。
莫连真对她恭敬有加,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朝熙帝对她的态度,可见这段时间朝熙帝确实将她放在心上了,重视程度连莫连真都不敢有半点轻忽。
如果莫连真知道姜璃的想法,一定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表示惊叹。
莫连真侍候朝熙帝十多年,真的从未见过朝熙帝对哪个女人如此费心。姜璃屡次对朝熙帝不敬,换一个人早被朝熙帝厌弃或处罚,她硬是分毫无损。朝熙帝亲自为她挑选礼物,出宫与她相会,顺着她的心意捧着哄着,隐隐摆出一副男子追求心仪女子的姿态……别说后宫妃嫔,连朝熙帝的原配嫡妻刘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天知道这位表姑娘日后有什么造化?莫连真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副总管太监高斌见莫连真出宫送礼如此郑重其事,试探了几次想代他出去,见一见朝熙帝宫外的新宠,都被莫连真撅回去。
高斌眼珠一转,向莫连真递了一个消息:“莫大哥,长春宫传了殿中省的常太监……”
莫连真心里一动。
殿中省分两套班子,一边管着皇上的用度,另一边管着后宫用度,虽说两边河水不犯井水,但同在一省,互相留意动向是心照不宣的事。常太监是殿中省的小管事,是主管后宫用度的大太监的徒弟之一。大太监每月定时向长春宫的曹贵妃汇报一次殿中省的事宜,与长春宫执行宫务的大宫女和大太监交接份列,其余时间,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不然以曹贵妃的谨小慎微,一般不会传召殿中省的太监。
朝熙帝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入后宫,哪怕是有皇嗣的妃嫔相请都没见到朝熙帝的衣角,想来是有人想通过曹贵妃刺探消息。
至于是哪个妃嫔敢劳动曹贵妃,莫连真也立刻心里有数。
他没有好心到告知高斌,度量着朝熙帝的心思对高斌沉声道:“你好好盯着,说不定……会记你一功。”
高斌先是一喜,又怀疑莫连真会不会这么好心。莫连真生怕他抢了他的位置,一直防他防得紧,任他百般示好都无济于事,很难得才从手指缝漏一点好处给他。
不过,得了莫连真的命令,高斌也有了借口盯人。这后宫的热闹,他是相当爱看的。
长春宫的曹贵妃召见常太监而不是大太监,就是不想惹人注目。殿中省的大太监非大事不召,没有协理后宫的慧妃和宋妃一同发令,曹贵妃不会单独召见他。便是召见常太监也并非她的本意。
曹贵妃知道朝熙帝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踏入后宫,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一来朝熙帝要为睿安王守丧两个月,这段时间肯定不会召幸妃嫔。这个时候还没满两个月,朝熙帝不进后宫有什么奇怪的?二来她不受宠没皇嗣,后宫大清洗后怕朝熙帝怕得紧,只要她不请,朝熙帝就不会踏入长春宫,这正是她乐见的。
协理后宫的慧妃和宋妃都是懂事的,基本不会让她为难。
唯独刘昭仪,仗着有个先皇后的姐姐,生下了大皇子,从不把她放在眼内。她不敢向朝熙帝胡搅蛮缠,倒是把她顶在前头,说什么“后宫姐妹久不见天颜,唯日夜祈愿皇上万福康泰,以致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贵妃代掌后职,为后宫表率,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安抚后宫”,当着其他妃嫔的面逼她向朝熙帝请安,实则是催朝熙帝进后宫看看她和大皇子。
曹贵妃气得在长春宫摔了最喜欢的一个汝窑茶杯,使得整套茶具毁坏了,最后还得忍声吞气召来常太监,旁敲侧击问着殿中省的动向。
她本来没抱太多希望。常太监是她接管宫权后花了大力气收买的人,但常太监在正常的宫务往来之外,最多只会向她透露一下朝熙帝赏赐了后宫哪个妃嫔,连具体赏了什么都不会透露,更别说朝熙帝在后宫以外赏了什么人赏赐了什么这些敏感的消息。而若朝熙帝赏赐了后宫妃嫔,她掌管宫权,多少能收到一些消息,不需要动用常太监。
这一个多月后宫没有动静,证明朝熙帝用殿中省是向前朝的。如此,常太监不会向她透露任何消息。她已经召见了人,也算对刘昭仪交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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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出乎意料,常太监请她屏退左右,小声而含糊道:“……往宫外,送了花,与拨浪鼓……”
他说了这句话便不敢再说,匆匆告辞,连曹贵妃的赏赐都没要。
曹贵妃也没有为难他,心绪凌乱。
因为常太监暗示朝熙帝在宫外有了新欢,新欢还是个带了孩子的妇人。
这妇人带着的孩子必定不是皇嗣,不然宫里孩子少,能养下皇嗣是大功一件,朝熙帝和姜太后都不会亏待她。
若妇人的身份没问题,以朝熙帝的个性,纳进宫里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喜欢得紧了给宠爱给份位给皇嗣,如从宫人上位的慧妃,也没有人敢驳了他的决定。
如此藏着掖着,必是妇人的身份有妨碍。最有可能的,便是对方是某位大臣的妻子,被朝熙帝看上了,又碍于种种世俗规范不敢进宫。或者,仅是朝熙帝一时兴起,没打算长久宠着。
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朝熙帝在女色上头比较随性,但以前仅限于后宫女子,操守比先帝要好得多。若真的君纳臣妻,只能说他果然不愧是先帝的种……
曹贵妃烦的是,若有一天朝熙帝执意揭开这种丑事的遮羞布,她作为后宫的最高位妃嫔,应不应该规劝?还是应该顺着?毕竟皇后才是与朝熙帝比肩的齐者。她只是贵妃,说白点就是区区一个妾,不需要可与皇后媲美的贤德。
曹贵妃正心烦意乱,她的心腹宫女之一甘草前来禀报:“主子,江贵人前来给您请安。”
曹贵妃冷笑:“早不请安,晚不请安,常太监刚走,她倒是来请安,耳朵真灵!”
之前长春宫是雨花阁的江贵人最受宠,一个月总有两三回被召幸。但距离上一次侍寝至今快有三个月了,朝熙帝怕是忘了她是谁了吧?所以急了。平时除非朝熙帝踏足长春宫,不然这江贵人连向她请安都推三推四,早忘了是谁抬举她。
甘草道:“主子息怒。江贵人殷勤些,对我们长春宫总是有好处的……”
曹贵妃怒道:“她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本宫堂堂四妃之首,倒要看她脸色了?”她断然道,“皇上的消息岂是她能打听的?传令出去,让江贵人禁足一个月,抄二十遍宫规以示惩戒。”
甘草跺脚:“主子!”
曹贵妃瞥她一眼:“怎么,本宫的话不好使了?想进宫正司醒醒脑子?”
甘草一激灵,脑里闪过宫正司内犯事宫人血肉模糊的模样,立刻跪下叩头:“奴婢不敢,请主子恕罪。”
曹贵妃冷冷道:“若有再犯,不用请罪了,自去领罚。”
此时,又一个她的心腹宫女枇杷进来禀报:“主子,刘昭仪请您到景仁宫一聚。”
曹贵妃被彻底惹火了:“本宫辛苦打探消息,她想知道还拿乔上了?传令出去,窥视帝踪,让刘昭仪禁足三个月,抄五十遍宫规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