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派宁静祥和之感,入眼便有一株繁盛的玉兰,色白莹润,花香满枝。
金伯涛领着他们,从正门进去,穿过两道水晶帘,走到了里边一间屋子。屋内陈设并不简单,床榻、座椅均是由紫金楠木打造,纹理细腻,光泽如浮金跃动,阳光一照,整间屋子犹如水中静影,如梦如幻。
孙雪华莫名想到了一个词——金屋藏娇。
他不免思量起之前金伯涛的弦外之音,可等到见了人,他又晃了下神。
这个院子的主人,居然还是今天见到的,被白鹭叼走木簪的那位。
一天之内,撞见同一个人三次,若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便是有人暗中做局,刻意为之。
孙雪华站在靠门那侧,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微动,简单算了一卦。可这掐指一算,倒是算出个令他十分意外的结果。
这人和自己之间,确有缘分,只是这缘分,如山中曲径,月下暗河,不知源于何处,归于何地,甚至没有具体的象征意义,爱恨善恶,一概不知。
少年垂眸,他平生极少算卦,这次推衍,居然是这般奇特。
天意吗?若是天意,那苍天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孙雪华不语,静静看向榻上那人。
对方还是初见时的那身素雅衣裳,此刻正慵懒地坐着,手边点着一盏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他如在仙境之中,一头墨色长发被一根朴素的木簪绾了起来,几缕发丝轻轻垂下,贴在了半敞的领口处,衬得他那张脸尤为温柔漂亮。
“副守卫长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男人笑着,金伯涛拱手道:“前几日让李公子受了惊吓,庄主日夜忧心,便差我再寻两个拳脚功夫上佳的护卫前来,还望李公子收下,我也好回禀庄主,免他忧心之苦。”
男人听了,笑意不减:“若是庄主的心意,我岂有不收之理?但我一向清静惯了,突然多了两个人,总归有些不适应。这样吧,那个小郎君留下,小姑娘,你就送去小姐们那里,如何?”
金伯涛一顿,有些为难:“这,小人得到的命令是要在您这儿加派人手,保护您的安全,最好要有个三五人,小人也是念着您喜静,这才自作主张降到了两个人,您再三推辞,庄主若是怪罪下来——”
“若是庄主拿你问话,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你非要两个都留下,那我一个都不要。”
男人说到最后,嘴角仍是噙着笑,可眼底明显有了一丝冷意,金伯涛不好再劝说,便对孙雪华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若有懈怠,我定要捉你回去问罪。”
他眼神示意对方小心,可少年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并无其他任何表示。尹晓棠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金伯涛轻轻搡了一下胳膊,径直带走了。
屋内只剩孙雪华一人。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殷,您叫我小雪便好。”
“小雪?”男人含笑,眉如远山,眼似秋波,任谁看了都要心神一荡,可孙雪华却觉得他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那个卦象,实在令人生疑。
男人见他久久不言,笑着:“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那根木簪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孙雪华只当不清楚:“在下当时只是在茶楼喝茶,碰巧看见了而已,木簪一事,与我并无关系。”
“不是你施术送回来的?”男人佯装惋惜,“我见你身姿不凡,原以为你和副守卫长一样,是从五柳山庄出来的,学过些精彩绝伦的术法,这才让那只俏皮的鸟儿乖乖把我的东西送回来。”
“您谬赞了,在下非是五柳山庄出身,只学过些皮毛功夫,出来讨口饭吃罢了。”
孙雪华没有承认茶楼所为,只怕节外生枝,无端麻烦。
“那好吧。”男人微叹,没有纠结,只道,“我今日外出之事,你莫要告诉别人,不然我可要倒霉了。”
“是。”
孙雪华目不斜视,眉眼间透着强烈的可望不可即的冷冽之感,一般人见到他,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那样的眼神,可男人一点都不躲,直勾勾地盯着他:“今后可要仰仗小雪多多照顾了,我叫李箫箫,你叫我箫箫就好。”
“您抬爱了,保护您,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
“哈哈。”李箫箫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我回来得急,也没想到副守卫长会来找我,眼下什么都没准备,你且待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是。”
孙雪华颔首,李箫箫起身就往屋里去了,他单手施术,一片飞落的玉兰花便落到了对方腰侧,方便他继续跟踪观察。
李箫箫勾起嘴角,穿过一扇双面刺绣的屏风,径直来到了衣柜前。那衣柜半开,一支长箫正静静躺在与他的肩膀齐平的柜架上,形制古朴,色泽莹润,箫身上似乎刻着些纹路,如同层层漾开的涟漪,十分灵动。顺着那纹路向上看,长箫顶端系了一根七彩编绳,下方绑着一颗镂空金珠,状似一朵未曾绽放的睡莲,正垂在架外,轻轻摇曳着。
这颗金珠,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孙雪华心下疑惑,因为位置的原因,里间比外头稍暗,屏风上绣着的水藻、游鱼、落花、青竹,被明媚的日光一照,纷纷投射到那高大的柜门之上,光影攒动,一切像是活了过来,藻荇飘摇,游鱼戏花,侧耳聆听,仿佛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而那颗金珠,就是水中皓月,华彩蔚然。
孙雪华心头微动,想起一个地方。
听海崖无晴门。
数月前,他曾经在那听海崖地宫中见过一颗极其类似的珠子,也是这般状若莲花,光彩夺目。不知其名,不知来历,只知它灵力非常,似有补天柱地之能。
但面前这颗,好像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装饰物,并不能感知到它的力量。
孙雪华一时困惑,余光一瞥,猛地垂下眼帘,暂时中断了术法。
他想得太过入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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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这里间是换衣服的地方。他思量之时,李箫箫已将衣物尽数脱下,露着光裸的后背、劲瘦的腰身和笔直的充满力量感的双腿。
一丝/不挂。
孙雪华闭着双眼,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实在是无心之过。
孙雪华默念了一句,再回神,李箫箫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握着那根长箫,走了出来。
“喝茶吗?”他客客气气地说着。
“多谢。”
孙雪华回答得太过理所应当,惹得李箫箫一愣,莞尔道:“那你等会儿。”
“嗯。”
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语气。
李箫箫觉得他十分有趣,让他稍坐片刻,真取了茶具来,亲自煮茶给他喝。
屋内熏香长萦,久而不散。
孙雪华沉默地注视着李箫箫的一举一动,那长箫别在腰间,彩绳轻荡,金珠生辉,更衬得他气质不凡。
这么一看,他不会煮茶确实情有可原。
孙雪华握着某人刚刚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更是陷入了沉思。
又苦,又涩,没有半分回甘,想是那茶叶煮烂、煮坏了,根本喝不得。
偏偏对方还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应。
孙雪华抿了两口,将那茶杯轻轻放下,低声道:“多谢,若无他事,在下便先去巡逻了。”
“这么急着去巡逻,是我煮的茶不好喝吗?”李箫箫有些失望,支起胳膊,微微托腮,“我还特意换了身衣裳呢。”
换衣服和煮茶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孙雪华有些奇怪,但看着对方那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应着:“在下乃一乡野粗人,并不懂得品茶。”
“乡野粗人。”李箫箫重复着这四个字,不禁莞尔,“乡野粗人我见得多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何出此言呢?”
“你不怕我。”
双方视线交汇,一个眼神天真,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问题,一个寂静如长夜,隐晦广阔不可揣测。
李箫箫笑着:“这里的护卫,大多是粗人,他们见了自己的主子,无不卑躬屈膝,竞相讨好,可你却不是。”
“小人负责此地安全,没理由畏惧您。况且,”孙雪华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我来之前,就听说您深居简出,又怎知这江心洲的护卫,全是如您所言的,奴颜婢膝之流?”
李箫箫一愣,继而朗声大笑:“你果真与旁人不一样。”
孙雪华不语,李箫箫眼神中多有赞许之意,将腰上的长箫取下,置于小桌上,轻轻推向了他:“这个,给你瞧瞧,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孙雪华见状,思量起这人的用意,可金珠在前,不失为一个试探虚实的机会,于是他伸手用指腹按住那箫身,从第一个箫孔处慢慢滑下去,最后在那彩绳尾端停下,不声不响地碰了碰那颗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