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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作者:英国文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不对,也不是过分,就是有点伤人。


    我应该庆幸自己的物理成绩还有和老师嬉皮笑脸的余地,于是也只是面色僵了一瞬,正色道,“老师,真没有。”


    “真没有——?”依旧慢腔慢调。


    见我仍固执地点着头,他吐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我,停留了很长时间。


    片刻,敲了下桌角,“来,你跟我来。”


    我能想象出老杜是怎么和仙姐描述的,他那人平时交流和上课一样,惯会作势,不出意料的话应当这样说:谢知新她那个成绩实在诡异,满分也就算了,我承认她聪明,但是没数据的题她居然也能算出答案?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仙姐往往会抓不住重点:她聪明?她哪里聪明了…………


    事实证明,尽管仙姐不承认我真的聪明,但是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是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傻到买了答案,然后一字不落地全抄在卷纸上。


    “真的啊。谢知新你是出门踩了狗屎了吧。撞这么大运。”沈信安反复翻着我的试卷,还真就能看清楚,他撇撇嘴,“我要是知道这些数据,至少A是能选出来的嘛,也不至于蒙个B。”


    “……”我无语地冷笑了两声。


    “滚一边去,小谢你知道吗,这次周测也是要排名的,还要表彰。”周蓝祺凑过来,从沈信安手里夺回试卷,抄我刚默写在上面的步骤,“这次物理挺难的。你考这么高,拿全校前三都有可能。”


    “?要排名?”我停了笔,脱口而出问。


    “对啊。好像是期中考试本来要表彰的,但是因为那几天东操场主席台要装修嘛,所以就改了,改成表彰这周的周测成绩。你说学校是怎么想的啊,每次这种小测,老师监考又不严,C班的学生都能抄到全校前五十,你说………”


    她一开始只是无知无觉地往下说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顿住,然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小谢,那个,我不是说你啊。”


    “我知道。”


    虽然周末小测的题虽然不在网络上全开放,但是如果真心想花钱买,还是可以从出题机构那里买到的,只不过国大附中也算是省内的重点中学,在校的学生成绩都不错,很少有人干这样的事——当然不代表不会有人。


    我不想和两个老师说实话,主要是不想为此再做一份新试卷,高中生每天作业实在繁重,再找一个完整连贯的时间难如登天。


    但是学校居然要排名?我咬了一下笔。


    好像有点麻烦。


    “哦还有,小谢,今天我就要和你分开了。”


    “你要去上厕所了?”我问。


    周蓝祺顿时被噎住,也许她想要说什么转校甚至出国之类的事逗逗我,也被我这一句话堵得没脾气起来,森然笑了笑,咬牙切齿,“我要换座位了。和虞温,你那个好朋友。”


    “为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有点懵,往虞温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扭着身子,抄后面黑板上的习题,见我看向她,笑着温和地眨一眨眼睛。


    周蓝祺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沈信安那个傻帽。说咱们这一组数学都一般,尤其是小谢,然后说要不让虞温换过来——不是你丫咋不把自己换走呢,我想去第一排的啊?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畜生,孙子,见人。”


    …………


    沈信安在周蓝祺把他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就疯狂地在那里使眼色,示意她别说,结果一顿蛄蛹反而是把她的怒气都给招惹了上来,越骂越难听。


    “行了行了。”


    我拍拍她的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沈信安,脑子瘫痪了吗?想学数学不会自己问老师啊,还不就是想追求虞温,怎么这么死乞白赖的,还摆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羞涩个头啊,人家认识你吗?


    想象了一下沈信安这张脸出现在虞温面前小心翼翼地示爱试探的样子,越发觉得想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蓝祺还在骂,“小谢,你是不是提前预料到这孙子要干什么,才穿越回早上,踢他那一脚的?怎么不把你踢……”


    明明知道把她这样的多动症儿童突然从倒数第二排放在第一排,无异于在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把门打开,安全感没有,全是恐慌。


    沈信安这个人,重色轻友,不仁义。


    但是念在我们三个好歹是从小学玩到现在的份上,她恶狠狠拧了沈信安一下,开始收拾书包,准备搬家。


    “谢知新。”


    “嗯。”


    “我们要当同桌了!”


    “哦。”


    虞温双手交叠在下巴上,上扬的嘴角在我冷若冰霜的眼神下一点点平了回去,她有点尴尬和委屈,“你不想?”


    那倒没有。


    周蓝祺妈妈和我妈是高中时期的朋友,两个人一起考上临京医科大学,一起在临京安家落户,故而我和周蓝祺,也是从小到大的挚交,然而正因为是挚交,同桌不同桌反而无所谓。


    高一上学期刘群先就致力于把我和周蓝祺与沈信安分开,奈何我们班按成绩选座位,三个人学习成绩虽然参差不齐,但是总能默契地坐在一块,谁知道这次是沈信安主动去找老师,换得还不是自己的座位。


    周蓝祺哼哼唧唧地搬着两大背包的书从第五排走到第一排,还是很引人注目的,不少人都下意识询问原因。


    意料之中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们三个凑在一起不思进取,至于沈信安喜欢虞温的事,我和周蓝祺倒是没有乱传,一则是虞温本人都还不知道,二则沈信安勒令我们要当他的军师,帮他循序渐进地追人。


    见虞温过来这边,沈信安秉持着他“循序渐进”的原则,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了句“我要下去打球了”,拍着篮球走出教室。


    意思助攻可以上了。


    “……有病。”我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


    声音很小,虞温没听清楚,又问一遍:“你真的不想和我同桌?”


    “我想。但是,”我补充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和沈信安讲话?”


    “为什么?他怎么了?”虞温怔愣了一下,她和这个人一学期都没什么交集,只知道他和我是朋友,估计还是要高于她自己的朋友。


    “我讨厌他。”我冷着一张脸,引导道,“你会和好朋友讨厌的人玩儿吗?”


    “不……不会啊。”


    她的眼睛本来就圆,此时微微睁大,更显得葡萄一般澄澈透亮,看我脸色不对,也不敢继续问原因,就那样噤若寒蝉地收拾起桌兜。


    好没劲。我转了转腕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虞温,你们宿舍人多吗?”


    她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呆了呆,“什么叫多啊?”


    “就是……还能不能再多住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贫瘠,或者说,我本来就是想暗示什么?但是虞温还是一副思考的样子,欲言又止地望着我,好像想继续问“什么叫多住一个人啊”但是又不好意思再问。


    “……算了算了。”我突然有点不高兴,虞温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迟钝的样子。对沈信安的感情也是,对我的言外之意也是。


    可是沈信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虞温的?我好像也不知道。想到这里,我不由哑了火。少见地没有不耐烦,转过头向她解释道:“我爸妈想要让我住校。”


    如果虞温说她的宿舍没有空位,我就可以拿不想和陌生人一个宿舍的理由来回绝我爸妈,可是虞温那双眼睛上下眨了眨:“哦,好像是有一个空床位,在我床对面。”


    “谢知新,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仙姐本来就是方圆脸,生气起来显得脸更是僵硬得像一块大木头,几乎是用甩将成绩单扔到我面前。


    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生气,也不敢顶嘴,寂静如鸡地站在原地,耐着性子听她喋喋地讲着:“不管你选什么科,数学都是非常重要的知道吗……首先它占分很多…… 拉差距……”


    我扯了扯手指,尽可能表现得很专心,但是还是没忍住小声地打断:“老师……我是说住校的事……”


    “你住校就是我提的建议。”她瞪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早上来教室补前一天数学每日清的人是谁——晚上只顾着玩游戏了吧?”


    …………


    我灰溜溜地——当然没有那么狼狈,只是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谢知新,你就这么怕你爸妈啊?”沈信安听了半天我和虞温讲话,最后还是没忍住扭过头来,“他们让你住校你就住校,你不是那样的人啊?你不是最叛逆了吗,不是号称什么99斤反骨吗?就这么妥协了?”


    我呵呵了一声,没理会他。


    “小谢,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诶,虞同学,你同桌这几天是不是来亲戚了呀?”


    “嗯?我不知道。”虞温一手支着她那清瘦的双颊,“知新,这几天心情有点不太……好。可能是吧……”


    我被她弄得有点想笑,脸色依旧很臭。


    说起来可能有点不可置信,高中时期每次大考的成绩都会影响我一段时间的心情,期中虽然总体考得不错,但是按物化生的名次进行排,可能真的连前三十都考不进去,如果按国大附一贯的分班标准来说,只能分到B班。


    其实还可以选物化政,但是我政治和生物大差不差,到最后成绩出来前还真不知道哪个名次更前。


    总归是数学拉了分数。


    好惆怅。


    我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都怪你,虞温。”


    “嗯?”她愕然。


    信口胡说道:“都怪你,数学考试怎么不借我抄抄。”


    她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们又不在一个考场。“


    “那不也怪你吗?文史考那么低。”


    “我又不选文!”她立即反驳道,“我要学医。”


    我挑了挑眉。


    “你要学医?”沈信安惊讶地呼喊一句,“那你和谢知新玩儿对了,她们家全医生。她们家祖孙三代都学医……哦小谢不想学,那太可惜了,我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被抱错了啊。或者正好,小谢你可以让你妈妈认虞温当干女儿,正好……”


    “神经。”我越听越听不下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沈信安往前一转,一秒消音。


    倒是虞温很惊讶:“知新,你们家真的都是医生啊?”


    “没有,我小姑不是。”我回答,“我小姑学美术的。”


    虞温好像也被沈信安对我家正宗医学血统的执念所共脑:“那你如果想当医生的话……是不是也要和一个医生结婚?”


    …………


    怎么搞得像联姻似的。


    “我爷爷奶奶确实自由恋爱结婚,两个人正好都是学医的。我爸妈……”我顿了顿,“倒有点像是同事之间凑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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