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江今澄又和边缘一起出现在姥姥家。
这次两人相处和谐点,因为拿到了压岁钱。
“哎,你压岁钱准备干什么?”
“存银行吧。”
“这么保守,没什么想挥霍的?”
她捧脸想了会儿摇摇头说:“还真没有,攒着以后再说吧。”
“既然你不用,那能不能——”
“不能。”
拉长的尾音瞬间被截断,边缘没立刻接上话,空出几秒沉寂。
“我还没说呢。”
“别想,不可能。”
边缘没再说话,江今澄低头摆弄捡来的细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天气好,太阳温和而不刺眼,坐在院子里很舒服。
“前天,你吃饭时候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啊。”
“你跟我还支支吾吾什么,我又不会和大人说。”
石子和地面颜色接近,不用劲留不了痕,她也不想被人看出来画什么。
江今澄手顿住,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一点吧,也不是不高兴,我就是不太擅长和她们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平时也见不着几次,你就顺着他们说哄开心就行了。”
“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去,耳边碎发吹到嘴角也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是那意思。你姥爷让我现在找女朋友毕业就结婚,那我能真毕业就结婚吗?嘴上答应又不一定真要这么做。”
“再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边缘开玩笑开得很明显,可握着石子的江今澄一言不发。像有什么捂住她的嘴压住她的心,她变得很沉默。
与边缘了解的江今澄一点都不一样。
她明白边缘的意思,也明白许松年说的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欢。但真和经常评价她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依然不可控地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但你不听话,他们也不会指责你。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愿意听也尊重你,可没人真的去听我的想法。”
边缘说什么做什么,边兰总会找到理由替他开脱,即便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便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人家成绩好。
说来说去,还是她成绩不好。
所以她的想法也从来不重要,只要向边缘看齐就好了,她的目标就是成为边缘。即便清楚她不可能成为边缘,也依然要向边缘靠近。
“哥。我其实有点讨厌你是我哥。”
“你太聪明太优秀,而我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偏偏我们一起长大,吃穿用度没什么不同。这就显得我更平庸了。差不多的基因差不多的环境,大家都会想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你觉得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吗?应该不是吧。”
日光是淡淡的金色,她在金灿灿的风中笑,看起来却很苦涩。
“当然这都是我的阴暗想法。你什么都没做错对我也很好,只是我不够好又无能为力,所以只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这应该不算嫉妒吧,我还没那么坏,就一点点不太喜欢你作为我哥这个身份而已。”
她透过双指留出狭小的缝隙去看边缘,因为手掌遮挡,忽然觉得两人很近,几乎是脸贴脸对视。
江今澄颤了下眼皮放下手,面上挤出一个笑。
惯会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的边缘难得沉默,他微眯着眼,但今天不晒人,风也没有吹得人想流眼泪。
“其实我早该观察到,大人总喜欢拿你和我比。我以为,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不会在意,没想到你听进去了,还听进去那么多年。”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他偏头对江今澄道歉,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
几步远的厨房还在哐当剁肉,油烟机呼呼响,大鹅拽拽地从门前经过。
鸡鸣狗吠,杨树林芦苇荡,和十几年前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们都长大了。有了说出口对方也不一定的理解的心事。
像阵阵阴风压倒玉米秸秆,只能自己撑过去挺直腰杆,受不住就会中途断折。
“要我说,你最该向我学的,就是不听话。当个犟种,谁来都不管用,认准了就干。你没学到精髓。”
“我妈一巴掌呼过来还怎么犟。”
“我帮你挡着。”
“不信,你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一来一回,话题又轻松起来。
过年是最不需要理由聚在一起的,吃完饭两家觉得不尽兴,非要去唱歌。江今澄不喜欢唱歌,边缘不喜欢和大人一起唱歌。
两人拿着边兰给的福利观影券上顶楼,券里不含爆米花,边缘问江今澄要不要吃。
她点头。
“那你付钱。”
还说她抠,边缘自己不也一样。
“我付钱就我付钱,你一颗都别想吃。”
江今澄特意买的小份,那么窄的杯口边缘都能和她一起挤进去抢爆米花。
“电影院的爆米花就是香。”
“不花你钱当然香。”
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彼此表情。江今澄懒得去瞅边缘笑成什么模样,而且爆米花吃多了还有点噎。
她抽张纸擦擦手指头对边缘说:“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行。”
放在两人中间的爆米花桶移到边缘右手边,江今澄就是反悔想吃也够不到了。
看完电影出来江今澄手机没收到边兰催她回家的消息,理论上他们应该已经唱完准备开车回家才是。
“等什么呢,他们又续了一个小时,再逛逛?”
他随意地指了周围,同时散场出来的人走得差不多,直梯旁也没什么人在等。
“我想回家了,好累。”
早上十点多就往姥姥家去,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平时快晚四的点了。
“现在回家你带钥匙了吗?”
“当然。”
江今澄从斜挎包掏出一串钥匙。其实就两把钥匙,车库和大门,因为还别了毛绒挂件,看起来很大一坨。
“行,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直梯靠近商场大门,出门扫辆电动车就能走。她撩开最后一道帘子,完全没有暖气的室外冷得她手指蜷缩。
边缘忽然用胳膊肘捣了捣她问:“进不进,请你。”
他侧身朝向便利店,玻璃上贴着711会员日折扣海报,满35-7。
“你确定?别后悔。”
“确定确定,你还能把店搬空啊。”
冬天容易起静电,门还没拉开多大缝隙,她先被电了一下。门铃连响三声,她和边缘才进来。
刚下手拿,边缘就开始嚎。
“你现在生活这么奢侈,18块钱牛奶也买。”
“你不说请客嘛,那我当然拿点平时不舍得买的。这个很好喝,我看的韩剧里他们都喝这个。”
她也不是真的要宰边缘,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只拿了两瓶牛奶。
结账队伍排到熟食区,边缘想吃串顺手也请她一串。江今澄挑了串鸡肉丸,看起来不长,能刚好装进口袋。
“那我走了,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OK,拜拜。”
边缘和她家是两个方向,也没有送她的必要,毕竟两三块钱能到家没必要变成双倍。
冬天骑车是真冷,江今澄把袖子扯出来盖住手背,只留两根指节在外面握把手。是有点不安全,但暖和。
小区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挂上红灯笼,连假山也贴了个福上去,她用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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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同样贴了福字的单元门。
江今澄一面嘀咕天气冷,一面摸吸管戳牛奶膜。在冬天喝点冰的其实很舒服,就是有点对不起牙齿。
手冷,牛奶也捂不热。
喝了几口还是觉得回去开空调喝正好。
楼道隔音时好时坏的,二楼放电视动静大到能听清每个字眼,三楼却又静得出奇。
江今澄听了会儿转过身要继续上楼,视线瞥到墙角有一袋外卖。
蹲下去看小票单,收件人地址电话都是许松年。
快两个小时前下单的饺子。
忘拿外卖了吗?
敲门好像有点冒昧,给他发个消息吧。
刚解锁手机,还没点开聊天页面,门忽地推开。吓了江今澄一跳,手机差点乱点个表情包发出去。
暖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许松年穿着短袖短裤,头上搭块毛巾,但没擦。难以描述形状的头发啪嗒啪嗒往下滴水,他肩头湿了一片,贴着皮肤。
“你,洗澡呢?”
“嗯,对。”
“我看你外卖没拿想给你发信息,刚掏手机你开门了,挺巧。”
完全没擦的头发滴水很频繁,江今澄绕到能遮挡视线的门后帮他拿外卖。再直起身,发梢已经略微显出薄厚。
“那个,我哥刚刚请我去便利店,你要喝牛奶吗?”
两瓶她都买的草莓味,以前试过香蕉和哈密瓜,还是草莓更合胃口一点。
“谢谢。”
许松年毫不推辞。
“还有吸管。”
她骑车时把吸管放在口袋里,现在手在口袋摸了一圈才摸到。
“那我先上去了,你们家有点热。”
她还穿着羽绒服,再站会儿真的要脸红发晕。
“我有个礼物送你。”
“什么礼物?新年礼物?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哎,许松年!”
骤然拔高的嗓音终于叫住许松年。
他浑身冒着热气,皮肤粉白,眼神不太清明。江今澄分不清他是洗澡洗懵了,还是被自己一嗓子叫懵了。
他们家实在太热,江今澄不愿意进门,站在门前地毯上和他说。
“我不是很讲究的人,没必要送礼物。而且你送了礼物我就要回礼,哪怕你钱多的没地花纯送我不用回,但我还是欠你。我不想欠你。”
这话听着像划清界限的意思,江今澄又解释道:“我不是只对你这样,我就是不太喜欢收礼物,我也不习惯给别人回礼。”
“但我收了你的牛奶。”
他握着草莓牛奶的手向上抬了下,江今澄一时语塞。
“我哥请的,你可以谢谢他。”
“他请的你。”
“前几天烟花也是你买的,我还没给你钱,就当补给你的。”
说完她继续吸草莓牛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从嗓子眼凉到心口。
“我明白了,那以后请你吃点东西可以吧。”
“可以,我也会请你的。”
江今澄郑重点头,像做出很大承诺。也确实如此,她答应就会做到。
“我不收你礼物会不开心吗?”
流行送礼物的年纪,她也和别人解释过不喜欢互送礼物,有的人理解,有的人会误认为疏远他们不太高兴。
江今澄还不清楚许松年会怎么想。
“不会,送礼物是想你开心,你开心收不收就不重要。”
“行,那等你过生日,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江今澄往台阶处挪了点,可以看见他们家客厅。
柔色廊灯斜打进鱼缸,翻涌的波浪气泡清透澄明。玻璃折射鱼鳞的色彩,将水漫染成彩色,看得人恍惚。
“好。”
他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