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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与君质

作者:月倾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新科状元殷兴文,如今还是不归附于你吗?”


    吴皇后寝宫,李怀章方打完拳回来,脸上涨红尚未完全褪色,便被吴皇后揽住,忧心忡忡地问话。


    李怀章坐姿闲散,很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母后别着急,不过一个新科状元,纵是他永远不归附于我,又有何妨?”


    放在以前,即便这人即将尚公主,吴皇后也丝毫不担心,只是现在,若这人他们不要,无异于躬手送给李怀真……


    如今该叫他李问渠。


    思及此,吴皇后冷哼一声:“那个李问渠,真是和他母亲一样,心思重得很,居然隐瞒过所有人来到京城参加科举……皇子考科举?真是旷古未闻!偏御史台和翰林院的那群老东西连并国子监那群学生对此吹捧不已,人尽夸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非大邺皇子,而是一代明君了呢!”


    李怀章身形一顿,表情严肃起来:“树大招风,便让那群人对李问渠大肆吹捧好了,有朝一日传到父皇耳朵里,难保不会对他生出猜忌。”


    吴皇后淡淡瞥去一眼,轻笑道:“你如今怎么这般天真?那些话,起初都是你父皇在大殿之上夸赞过的,他怎可能会介意?倒是我们,真该重视起来了,李问渠不是其他几位皇子,他是真真切切得你父皇喜爱的,又有陛下曾对他母子二人的愧疚,如今的李问渠,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李怀章正襟危坐道:“儿子知道了。”


    吴皇后看他这模样,知道他是听进了心里,想着点到即止,又担心他因叶净渊而心烦意乱影响心绪,还是没忍住提点道:“如今李问渠全部助力,皆系于叶相。陛下为叶相长孙和镇南侯孙女赐婚,如此一来,李问渠便在文官武官那边都有了支持者,虽然人数少,但这二位皆是朝中肱骨,得朝臣尊敬、万民信服,难保会有那不长眼的东西,背地里投靠过去,你记得多盯着些。”


    李怀章眸色更深,望过去一眼,那眼神极复杂,吴皇后似乎从中看出了些许挣扎,便问:“你可有谋划?”


    李怀章许久不曾回答。


    这时,张毅过来,打断了他母子二人的交谈:“娘娘,殿下,陛下有旨,请殿下过去说话。”


    吴皇后便摆摆手,道:“你快换身衣服过去吧。”


    李怀章躬身称“是”,转身离开之际,声音低沉道:“母后放心,镇南侯和叶相两家的亲事,成不了。”


    吴皇后心头蓦然一梗,看着李怀章背影问道:“你这是何意?”


    李怀章回头,唇角淡淡露出一抹笑容,声音不轻不重地道:“我已在林秋月赴京途中设下埋伏,她绝无可能活着到达京城。”


    .


    “阿姐是说,林小姐已经到了?只是镇南侯府尚未修缮完成,所以她要先同我们住上半个月?”


    留芳苑内,叶拭微一大早便被叶净渊喊了起来,与她一同打点西厢房。


    她困得厉害,哈欠连哈欠,直到叶净渊告诉她这房间是为谁准备,一下子清醒,又嘀咕道:“镇南侯府不是一直有人看护,怎会突然没有修缮完成呢?待嫁妇人住到未婚夫婿家,会否不合规矩?”


    叶净渊回头瞥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说:“陛下是如此说的。”


    叶拭微立刻警醒道:“有隐情。”


    “此前事情未定,怕你担心,不曾告诉你。如今可以说了。”叶净渊拉她坐下,“兄长和林姑娘婚事初定那日,我就同秦王商量,由祖父出面,向陛下请一支暗卫,前往滇南,暗里护送林姑娘回京。”


    “但我们只是出了个主意,之后的消息一概不清楚……”她顿了顿,“如今看来,怕是担忧成真了。”


    “有人不想让这婚事落实。”叶拭微极快想通其中关窍,皱眉道:“只是不知是那几位皇子中的哪些人……不对,也或许是林姑娘自己,如若她真不喜武偏爱文,不必多年来都随家人死守滇南。我听吟夏说,她大姐二姐皆已成婚,如今俱在京城,她完全可以住回镇南侯府的。”


    叶净渊也为难道:“我起初并不曾考虑到这点,只担心李怀章几人对她下杀手。如今想来,若真是林姑娘本来就不想嫁,岂不是误人前程?”


    叶拭微揉了揉眉心:“待她住进来,阿姐问问她。”


    其实问了也不能改变这场婚事必成的结局,但至少,他们能知道林秋月心中作何想法,再从叶新台那边下手,尽量调和。


    敲门声笃笃响起,吟春推门进来:“陛下传旨,要大公子和二姑娘一同进宫。”


    叶拭微说意外也不意外,且早就做好了准备,对镜自观一番,还算得体,便对叶净渊道:“那我去瞧瞧。”


    叶净渊替她审视一番,觉得没有不妥,闻言点头,“到了御前,记得小心说话。”


    .


    叶拭微和叶新台一进宫,便被太监分开,分别引往不同地方。


    叶新台去了哪里叶拭微不知道,此刻她正站在勤政殿,听崇文帝问话。


    崇文帝问她:“郯城城外,秦王遇刺,你不顾生死为他挡下致命一剑,可是有什么图谋?”


    “臣女为秦王挡下那一击,并非因臣女想要谋取什么,只是一路同行,看出嫡姐与秦王感情日渐亲近,心知若秦王出事,嫡姐必定伤心。”叶拭微躬身伏拜,言辞恳切道:“臣女绝无不轨之心,想插.入他二人之间,成为秦王侧妃。”


    崇文帝好整以暇看着她道:“怎么?朕的儿子,难道还入不了你的眼?”


    叶拭微:“陛下真龙天子,秦王英明神武,臣女一介庶女,万不敢那般作想。只是臣女与嫡姐关系甚笃,不欲与她共侍一夫,还请陛下明鉴。”


    崇文帝微微垂眼:“你可知,凭借秦王身份,日后必当侧妃无数,总会有人与你嫡姐共侍一夫,不是你也会是旁人,如果是你,或许对你嫡姐还更有利些。”


    叶拭微心道果然如此,叶修明肯定早就得了这狗皇帝的示意,却只能在心里将这两人骂一个狗血淋头,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说些违心之言:“秦王天之骄子,合该佳人做伴。嫡姐身为王妃,为王府开枝散叶、辅佐秦王成为明事理之人才是正理,万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那些同人争宠之事。”


    崇文帝心道有趣,又说:“纵你嫡姐不是那种人,却难保让人设计,争风吃醋。你嫡姐若一招不慎,就可能落入陷阱。你一并嫁过去陪着她,难道不是上上之策?”


    “陛下抬举臣女了。”叶拭微笑道:“与嫡姐相较,臣女愚笨迟钝,若她都会落入陷阱,臣女过去,也不过是拖累。况且,我若嫁过去,对嫡姐是否有利尚不知道。但臣女可以笃定,嫡姐会十分难过。当然,她必定不会表现出来……”


    叶拭微顿了顿,音量不着痕迹加重一些:“可臣女不能如此寡恩忘本。她不说,就当不知。否则,臣女会认为自己该受千刀万剐。”


    崇文帝陷入沉思。


    叶拭微余光留意着他,待他表情有所松动,才开口道:“若陛下真认为臣女为秦王挡剑一事有功,不知臣女可否斗胆向陛下求个恩典?”


    崇文帝声音似乎有些发紧,眼睛也有些失神,“你说。”


    叶拭微跪下,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伏身叩拜道:“臣女请求陛下降旨——允准臣女,此生永不入秦王府做侧妃。”


    崇文帝久久不言。


    叶拭微便也不能起身,始终保持那个姿势,渐渐感到手脚发麻无力,偏偏这时她还不能看到崇文帝的神情,无从察觉到底是何情况,心中一阵战栗害怕,生怕崇文帝一个不悦,让人将自己拉出去打板子或是直接赐死。


    这人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能面不改色地毒杀,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崇文帝终于开口:“你……直起身来。”


    叶拭微松了口气,缓缓直起身,上半身已经失去知觉。


    崇文帝问她:“如果你嫡姐被秦王误会,将其禁足,你会如何?”


    这是想到了他自己和先皇后?


    叶拭微垂首道:“拼尽全力查清真相,还嫡姐清白,解除他二人之间误会。”


    崇文帝默然瞬间,又道:“若是秦王始终不曾松口呢?”


    叶拭微心中早有答案,但这时却故作深沉思考,待到她觉得时间足够,开口答道:“央求父亲和祖父,请他们出面,向秦王为嫡姐求一纸休书,放她回家。”


    崇文帝看着她,忽然嗤笑一声:“还是太年轻了,你父亲和祖父,有几多可能会答应呢?”


    叶拭微抬头,眼神坚定,声音笃诚:“纵然祖父和父亲不应,还有我兄长,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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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不会坐视不理。”


    崇文帝又一次沉默良久,但这次开口,他没有再问叶拭微旁的话,只是道:“你想要的恩典,朕答应了。你下去找你兄长吧。”


    “臣女告退。”叶拭微垂首退下。


    崇文帝疲累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出来吧。”


    屏风之后走出一个人,正是李怀章。


    崇文帝看着他,似乎又有了些精神,“你幼时曾同我求娶叶净渊,我没有答应。如今她这个妹妹,我瞧着并不逊色于她,不如将她赐给你做王妃?”


    李怀真怔住。


    王妃?这是也要给他封王了?


    转念一想,他直起头问道:“儿臣斗胆问父皇一句,为何儿臣幼时求娶叶净渊,您不答应?”


    崇文帝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李怀章犹豫一瞬,立刻做出委屈模样,眼眶霎时就红了,噙着泪道:“因为大哥走了,他还不曾向您提过此类请求,您要等他回来让他先挑,再从他挑剩下的里面挑一个给我。”


    他刻意用了“大哥”这样的称呼,好像他们此刻真成了民间一对儿普通父子,围绕中间的没有皇权斗争,仅仅只是一个儿子,在难过地同父亲诉说自己的委屈。


    崇文帝面色不变道:“错了,是因为你喜欢她。”


    李怀章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那表情与当年他求娶叶净渊时几乎一模一样。


    执拗、倔强、委屈。


    崇文帝一瞬回到那个时候。


    那时,先皇后方过世,李怀真离宫。


    他一生中最爱的妻子和儿子,在五天之内,先后以两种方式,离开了他。


    他是存了要为李怀真留着叶府的心思,不欲把叶净渊赐婚给李怀章。


    他承认,这种想法占据了他脑海中最深层次的原因。


    可还有一点,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儿子。


    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能够那般不顾脸面,跪在殿外那么久、无论他如何冷待都不曾离开。


    叶净渊于他而言,绝对是祸水!


    他万不可能答应他的请婚。


    他自己就吃过这种苦,直到多年后的现在也不曾走出,又怎会愿意让他的儿子,也遭受那份痛苦呢?


    崇文帝闭了闭眼,思绪瞬收,对面前站得笔直看向他的李怀章道:“你那时年纪太小,本不懂何为喜欢,却为她跪了那许久。我想着,来日她必误你,这才不允的。”


    李怀章双眼睁大,怔怔然前行两步,眼角泪珠半掉不掉,“父皇没有骗我?”


    崇文帝:“没有。”


    李怀章悔恨道:“这么多年,儿子都误会了父亲,是儿子不孝。”


    崇文帝叹了口气:“也是我不曾同你说清楚……那叶拭微,你要吗?虽是个庶女,但脑子是好的,想来应能做你贤内助。”


    “三哥似乎对那庶女有点意思,儿子不便夺人所爱。”李怀章这时完全就是一副好儿子的样子,“我的婚事,母后已经在为我留意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来同父皇商量。届时,儿子全听父皇母后的。”


    崇文帝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怀章看着他的脸色,试探道:“那儿子先退下了。”


    崇文帝“嗯”了一声。


    李怀章转身,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说什么为了叶净渊不误他?


    全是狡辩!


    就算他那时与叶净渊有情,可叶净渊背后是相府,若那时崇文帝同意赐婚,只怕如今在叶府助力下,他已经登上储君之位……


    李怀章闭了闭眼,无声长吐一口气,却听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声音:“慢着!”


    他睁开眼,转身看过去,又是一副宽和面容:“父皇还有吩咐?”


    崇文帝道:“林秋月入京之路,一共遭遇五次刺杀。我不管这是你们中的谁做的,这次看在她到底还是平安入京的份上,不做追究。但接下来,到她成婚之前,她便是损伤一根头发,我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沉声道:“可听清楚了?”


    李怀章垂首道:“儿臣一定会将消息告知诸位兄弟。”


    待他离开,崇文帝揉着眉心,唤来身边太监:“宣贤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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