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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盐水煮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京城的国子监门口,此时一片闹哄哄,两座肃穆的石狮子前,更是围了一堆人。


    一位身形消瘦佝偻的妇人,流泪满面跪在门口哭喊:“求各位大人给小儿一个公道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后面色流露出同情。


    伴随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国子监的人不敢将事情闹大,连忙派人将妇人请了进去。


    清正严肃的大厅里,夫人依旧执拗地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喊着要讨一个公道。


    国子监职位最高的苏祭酒不解问道:“究竟是何事?你想要讨一个公道,须得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清楚,我等才能做出判断。”


    妇人逐渐停止哭泣,噙满泪水的眼眸看着四周的人。


    各个都衣着不凡,大概便是大人们了。


    连续哭太久,妇人嗓音发哑:“小儿名唤张兴,是国子监的一名学生,他刻苦好学,不敢有一日耽搁学业,先不久回家被我发现了胳膊上一片淤青伤痕,我询问他如何受伤?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说着说着妇人的眼泪又跟着流了下来,哽咽难以出声。


    几位先生们对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印象,是学堂上一位沉默木讷的学生,成绩平平。


    “他人呢?”苏祭酒接着问道。


    他猜测是国子监里的纨绔子弟,仗势欺人殴打他人,如今家长上门来说理了。


    妇人的头发已经花白,声线颤颤巍巍:“他如今抱恙病榻,高烧不退,难以起身,大夫们说恐怕凶多吉少。”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


    国子监等级分明,高官子弟众多,难免有以权压人的现象,可万万没有想要竟然会闹出人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速速道来。”苏祭酒语气着急,出了这种丑闻他身为国子监的院长难辞其咎。


    妇人抹抹眼泪继续:“三日前小儿浑身湿漉漉地回家,我几次三番询问他缘由,他都推辞说是不小心落水,到了半夜竟发起高热,昏迷不醒,能请的大夫我都请了,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大夫已经让我好好准备后事。”


    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娘的眼睁睁看儿子在床上重病不起,如同拿把钝刀割人心,她哪能咽下这口气。


    国子监官位略低于祭酒的陈司业打断:“他都说了是自己不小心落水导致,你怎还跑到国子监大吵大闹,真是有辱斯文。”


    妇人的声音立马拔高了些:“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身上伤痕累累,又刚好落水,究竟是不小心,还是歹人有意为之!”


    张母不相信张兴失足落水,她怀疑儿子在书院里被人欺负了。


    “凡事要讲究人证物证,你单凭一点怀疑,想要我们书院如何调查,如何还你公道?”陈司业发问,“何况受伤就一定是国子监的人干的?他在外就无仇敌之类?”


    乡村野妇口无遮掩,一盆脏水就往国子监泼。


    张母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许久才出声:“小儿在外从无仇敌,日日都在国子监内,只有放假才会回家。那伤痕一瞧便知是陈年旧伤,日积月累,多半是在书院内有的。”


    陈司业还想继续反驳,苏祭酒发话:“去将张兴所在学堂的先生们全部请来,再私底下暗暗打探下学生们的口风,是否有人针对霸凌欺辱他。”


    一颗毒瘤不摘,就要烂了整个国子监。


    他身为祭酒责无旁贷,决不能姑息养奸,让这件事情成为他官途上的污点。


    他将诚惶诚恐的张母扶起,派人上茶上点心,再三保证还张母一个公道。


    又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仆人,命他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张兴诊治。


    张母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一盏茶的功夫后,几个先生全部过来,探查学生们的消息也同时递了过来。


    “据有些学生反馈,曾看见过肃王之子陆遇几人刁难过张兴。”


    张母听了紧张地搓搓手,没想到此事事关肃王,纵使不在朝堂,平民百姓亦知肃王权势滔天,圣眷正浓。


    她一个市井小户哪能不怕,可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将他们几个全部带过来。”苏祭酒一副铁面无情,绝不徇私的模样。


    陈司业欲言又止,为了个张兴去得罪肃王,何必呢?


    陆遇四人被带上来的时候,皆身着国子监圆领大袖襕衫,看着倒是一副书生像。


    “我且问你们,你们与张兴有何仇何怨,为何殴打欺凌他?更是将他推入水中?”苏祭酒开门见山问道。


    看着长相周正,一身正气的苏祭酒语出惊人。


    四人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否认。


    苏祭酒使诈询问,见四人面色不对,暗藏心虚,脸色更加阴沉。


    “既然你们没有做过,为何张兴会携带长辈前来讨要公道说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莫非要我将张兴请出来,你们争辩一番?”


    四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张兴那个怂包,竟然有胆子告上门来。


    苏祭酒大手一挥,佯装要请张兴上来。


    吓得陆遇四人磕头认错,陆遇声音委屈:“其实我们与张兴无仇无怨,实在是无意为难他,可他招惹了我大哥,我大哥那个脾气谁不知道啊,睚眦必报,阴晴不定。”


    苏祭酒:“张兴因何事招致陆慎炀怀恨在心?”


    再是阴晴不定的性子,总归有个由头。


    “一月前大哥纵马飞驰,张兴走在路边看书没有及时避让,害得大哥的马受惊,当时大哥脸色不好看极了。”陆遇回想说道。


    陆遇的大哥陆慎炀,肃王的嫡长子,臭名远扬的陆世子。


    是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父亲位列藩王,母族也是世家大族,向来是在京城横着走的主儿。


    国子监内常常惹是生非,几个先生谈论起他都是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脸色。


    但无奈他背后势力如参天大树,根深蒂固,常人难以撼动,只有旁人绕着走躲着他的份。


    陆慎炀的罪行罄竹难书,前儿在讲师先生的茶杯里倒墨汁,后来马场只因有人骑马在他前面,出言不逊挑衅他几句,就胆敢将人直接从马背上踹下来。


    如今说张兴落水一事与陆慎炀有联系,众人脸上都浮现了几分相信,不足为奇。


    陆遇眼尖地注意众人的脸色,见无人质疑继续:“我们之前刁难他是听我大哥唆使,谁都知道他的脾气,我身为庶子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哪敢不听话,小打小闹我们有这胆,可推人下水害人性命的事我们万万不敢啊!”


    剩下三人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周伦德出声附和:“人是陆世子推下去的,他还恶狠狠地威胁我们不准声张,不然要好好收拾我们四个。”


    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众人的怀疑早已调转了方向。


    苏祭酒不喜陆慎炀很久了,脸色铁青:“去将陆慎炀唤来。”


    过了许久,众人望眼欲穿终于见到了人,来人长相不俗,剑眉星宇,气势不凡。


    身形挺拔高大穿着张扬的绯红长袍,见了众人不行礼问好,竟先懒懒散散伸个懒腰。


    “成何体统!”苏祭酒怒喝,“你为何不穿学生统一制式的襕衫?”


    陆慎炀揉揉惺忪睡眼,语气随意:“哦,刚起床没注意,随手拿了一件。”


    苏祭酒的骂声又落了下来:“这个时辰大家都在上课了,你竟还在睡懒觉,真是岂有此理。”


    陆慎炀不在意地笑笑,丝毫没将苏祭酒的话听进去。


    长得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无可救药。


    “我且问你,你与张兴有何仇何怨,为何将他推入水中?”苏祭酒质问。


    陆慎炀眉头一皱:“谁是张兴?我什么时候推人下水了?”


    苏祭酒指着一旁的陆遇几人:“他们都承认了,你对张兴不满已久,曾唆使他们去殴打欺辱张兴,最后亲自动手推人落水。”


    陆慎炀不屑一笑,眼神像看脏东西般看向陆遇四人:“我看谁不顺眼,从不需要别人帮忙出气,向来都是亲自动手揍人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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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屑于藏头露尾,背后去推人落水,还敢做不敢当。”


    竟然将打架斗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在场先生们的脸色更加不虞。


    陆遇四人立刻身形颤抖,畏畏缩缩的模样。


    但这番景象落在各先生眼里,更像是陆慎炀权势压人了。


    “你既没做,为何你弟弟要说你做的?”苏祭酒被陆慎炀嚣张不屑的态度气得脸色发红。


    陆慎炀勾唇一笑,殷红的唇笑得肆意:“那苏祭酒应该去问我这个好弟弟为什么要诬陷我了?而不是问我。”


    苏祭酒的视线落回陆遇身上,陆遇面色发白,嘴唇惨淡说不出一句话。


    陆慎炀在京城和国子监内都十分嚣张,更不要说在肃王府自己的地盘上对这个庶弟了。


    许多先生早就不喜陆慎炀,对他成见极深,又有了他弟弟的指控,都肯定这件事又是陆慎炀干得。


    若不是他干得,陆遇就是找替罪羔羊也不敢找这位霸王。


    陆慎炀没来之前说四人的合情合理,来了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明显是怕了陆慎炀,不敢再继续指控。


    “你故意恐吓他人,陆遇四人自然不敢再指控你。”苏祭酒皱眉回答,“你屡屡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品性恶劣,国子监恐无力教导你。”


    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将陆慎炀逐出国子监,从国子监除名,外面的书院恐不敢再收,至于声名远扬的大师更不会收这种弟子,读书无望。


    陆慎炀气得大笑,亮森森的牙透着几分恐怖:“我向来敢作敢当,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扣我头上,你们这些老头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随便找个由头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撵出去,嘿,我就不走。”


    他直接一屁股稳稳当当坐在空着的木椅上,还无赖地翘腿,悠哉悠哉喝着茶。


    陆慎炀的两位侍从留在门口,眼见情况不好,稍瘦的吴舟赶紧溜了出去,打算回王府搬救兵。


    虎头虎脑的吴崖踏着步子进来,还嫌闹得不够热闹似的,将张母桌上的糕点端了过来:“世子您还没吃早饭呢,将就垫巴些。”


    气得文质彬彬的先生们,各个瞪大眼睛看着陆慎炀。


    陆慎炀倒还真厚着脸皮接下糕点,还不吝赞美道:“不错,开始长脑子了。”


    吴崖好不容易得了夸奖,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


    事情一下僵持在这儿了,陈司业来了苏祭酒这儿,悄声附耳说道:“俗话说口说无凭,单单因为陆遇四人的说辞就将陆慎炀逐出国子监,恐怕肃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苏祭酒的眉头紧皱,并无出声。


    陈司业背后的家族和肃王妃家族间有联姻,他自然要帮陆慎炀说点好话。


    “纵使真的要逐出国子监,眼下肃王不在京城,也要将肃王妃请来告知才成。”陈司业接着说道。


    肃王妃来了,众人总得顾忌点她的身份,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机会。


    苏祭酒点点头,把一个孩子教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肃王妃是该来国子监好好管教下。


    因着为了让学生们潜心读书,国子监特意选建在山上,离繁华喧闹的城区有一段路程。


    时间临进晌午,苏祭酒特意将身边仆人派遣回院,告知夫人不必等他用饭。


    国子监内官职稍高些的先生们,拥有独立配套的独院,加上离市区较远,大多与家人一同住在山上。


    一炷香的时间,小厮回了院落,俯身低头回话。


    布置得当的室内,一位美妇人温柔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婴儿,听了仆人的话并不在意。


    她身旁还坐着一位二八韶华的女子,女子身形纤细,容颜如神女下凡,山巅之莲。


    “陆世子推张兴下水,父亲要将陆世子逐出国子监?”苏韫的嗓音如冷泉流淌,极为悦耳。


    仆人之前只是简述一番,见姑娘来了兴趣,赶紧将大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重复了一遍。


    苏夫人看着女儿如此上心这件事,好奇问道:“好端端地关心那混世魔王作甚?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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