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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一对戏精

作者:凤箫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沛和孟缙你一言我一语,随后命人擎着灯、直接掀开车帘。


    亮堂堂火光,瞬时照亮漆黑车厢,车外的人齐刷刷呆住,旋即尴尬地别过脸:萧鄞揽孟书瑶入怀,一手扯住盖在她身上的薄毯,一手遮住她眼睛,好不亲热甜蜜。


    萧鄞定睛一瞧,似乎才看清来者是谁,忙不迭赔笑脸哀求:“孙婿不懂事,若何时得罪过叔公,还请明示?”


    孟书瑶靠在她肩头,睡眼惺忪嘟囔:“好亮,阿鄞,怎么了?”


    “没事,遇到熟人了”,萧鄞满脸宠溺瞥了她一眼,无奈地看向车外二人,“公主觉浅,喝了足足一大碗安神汤,好容易睡踏实。”


    林沛勃然色变,失声怒喝:“骗谁呢,你们两口子,大半夜不好好在府里待着,跑江边睡觉?”


    孟缙也一脸狐疑,皮笑肉不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新婚燕尔的,倒叫老夫看不懂了。”


    孟书瑶顿时颊生双晕,萧鄞脸上漾起甜蜜、略带一丝尴尬:“昨夜,公主与孙婿在曲流觞吃河鲜,吃到兴处谈及江上日出,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甚美,公主神往之,所以就……”


    林沛冷喝:“骗人!昨晚你们离开曲流觞后明明分道扬镳,公主去了琳琅阁买首饰,你自回府!”


    “哦,这个啊”,萧鄞神情更不好意思,“女子嘛,喜爱珠翠首饰也是寻常。我与公主约好今早进山狩猎,自然要先回去盯着他们,别落下点什么要紧物件,搅扰秋狩兴致。”


    林沛正要反驳,忽听远处长鞭破空,马蹄嘀嗒、车轮辘辘,在寂静夜晚格外响亮。火光和人声渐行渐近,逐渐显出隐约轮廓:二十来个健壮小厮牵着五六辆辎车,油布间隙可见车上尽是弓箭、绳网、□□、干粮等物。


    为首那位面嫩小生笑容可掬,正是萧鄞的长随南风。


    南风小碎步跑来,边跑边喊:“公子,天快亮了,您看……”


    “放肆”,萧鄞纹丝不动,“长公主和郡公在此,哪有你上蹿下跳的份?”


    声音温温柔柔,却清晰有力,传进听者耳中另有一番意味。林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紧后槽牙,沉默不语。


    萧鄞含笑看了一阵,意味深长悠悠道:“一些夫妻情趣,惊扰叔公,实在忏愧。倒是林大人可真贴心,一整晚咱们去了何处,都一丝不差。”


    孟缙一听,愈发明白怎么回事,脸色更难看,却不便当场发作,只冷冷瞪了林沛一眼。林沛焦躁地用眼角余光望向水边,期待能搜出点什么。


    二人各怀心思之际,萧鄞已搀扶孟书瑶下车,向孟缙见礼。孟书瑶热心地问:“叔公怎么在这儿,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夫妻二人帮忙么?”


    孟缙挤出微笑连连回绝:他当然能倚老卖老说小辈几句,可若真计较身份,只有他向这二人施礼的份。


    这篓子实在有点大。


    孟书瑶一脸懵:“阿鄞,叔公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位……郡守大人,都约好来一起看日出?”


    萧鄞脸上笑纹没有半分波澜,宽慰地握住她手:“误会,有人举报码头上走私西陵奴,林郡守履职尽责,叔公古道热肠赶来帮忙。”


    孟书瑶肃然起敬:“哦,那可是大事,顶风作案,林郡守搜到什么人证物证了?”


    林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飞速编排措辞,忽听水边传来一声高呼:“找到了!”


    孟书瑶表面不动声色、手却有些发颤,萧鄞的手又紧了紧,面露惊异:“哪里?”


    林沛如蒙大赦,赶紧搀扶着孟缙走向渡口,火把接二连三燃起,水边雾气绽出一大团亮光,像囊在纨素袋中的萤火虫,朦朦胧胧、绰约难辨。


    萧鄞在她耳边轻声问:“还看得清吗?”


    孟书瑶不顾眼睛刺痛,忙不迭点头。萧鄞轻笑一声,解下大氅罩在她身上,牵着她走向那团“萤火”。


    万籁俱寂,人声忽近忽远,他又成了她的眼睛。


    江风清寒,雾气丝丝缕缕、星星点点落在脸颊上化开,有点凉、有点痒,但他的身子很热,虽极有分寸地保持了一掌宽的间距,仍能感受到暖意散发,像黑暗中一簇火焰、那样明显。


    她有点想说自己很冷,还有点想靠他近些,旋即清醒过来,只默默裹紧那件带有体温的大氅,随他走向火光最盛处。


    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岸边,萧鄞惊叫一声:“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水边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子,不是您叮嘱小的,这事儿一定帮郡公爷办漂亮?这些人是谁?”


    萧鄞默了片刻,略带尴尬、艰涩道:“叔公,这……孙婿之过,安排不周详……”


    林沛傻眼了,他带来的百十名官兵更是面面相觑。


    岸边停着一艘楼船,里面确有几十个貌美女奴,却不是健美的西陵奴。那些女子个个容颜娇媚、纤腰袅袅、弱不禁风——梁国贩来的莳花馆雏妓。


    而船上两名主事人,林沛都认得:一个是萧鄞的长随西洲,另一个他更熟悉,叫如意,专门去阊江、维阳等地为孟缙挑选莺莺燕燕的花鸟使。


    渝安郡公府素以娇童美婢出名,孟缙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上了年岁自然消受不了如此多美人,却仍喜欢囤着几屋子歌舞伎招徕客人,疏通达官显贵。


    风月行当鱼龙混杂,逼良为娼、诱拐幼女等烂事屡见不鲜,这些雏妓,也完美符合正在整顿的“非自愿”、“手续不齐”一类。孟缙手底下几个牙市关停后,一时没了好货源。


    渝安郡山高皇帝远,初初分封还是苦寒之地,可几十年前商贸逐渐兴起,到孟缙这代已初具规模。卢氏靠经商发家,对他这一脉宗室向来奉承,连带萧鄞也与他十分相熟,多年来仰他鼻息过活。


    然而风水轮流转,朝夕之间,卢氏成为后族,萧鄞也被长公主看上、更是新君跟前红人,算来竟都比他尊贵些。


    前些天,孟缙不得不低个头去找萧鄞,暗示行个方便,萧鄞当时连连说着“会通融”、“晚辈义不容辞”、“一有消息即刻替叔公安排”之类场面话。


    当谁听不出敷衍话?当时他面带微笑、心怀愤懑拂袖而去。


    万万没想到,萧鄞是真的安排了,还安排得这么是时候。


    几十名美姬身穿轻薄纱衣,火光忽明忽暗也掩不住烟行媚视,如意和孟缙、西洲和萧鄞各自大眼瞪小眼,孟书瑶“盯”着萧鄞,满脸失望和不可置信,至于林沛……林沛恨不得把自己眼睛剜出来,或者挖个地洞藏好。


    场面一度尴尬至极。


    终是孟书瑶打破这可怕的寂静。


    她酝酿片刻,眼含热泪、抬手给了萧鄞一巴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然后,捂着脸抽抽噎噎、飞快跑开。


    萧鄞忙满脸赔笑“还请叔公替晚辈美言几句”,转身奋起直追,边追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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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慢点跑,别摔着……”


    西洲急得直跺脚,满头热汗推了推如意:“完了完了,驸马爷这下吃不了兜着走,祖宗些,这是闹哪出?”


    跳下船紧随其后,边跑边喊:“公主,奴才的不是,跟驸马爷没关系。”


    三人前前后后,一阵风似的跑进雾气弥漫的黑夜,消失了踪迹。


    郡守府兵面面相觑,偷看林沛脸色等着拿主意。林沛脸色由黑转青再转白,陪笑脸不住偷瞄孟缙。


    孟缙笑意不减,看着如意满脸心疼:“如意啊,是老夫失察,纵得你违法乱纪、顶风作案。可国法就是国法,便是老夫有心保你,也无能为力啊。”


    语罢,一捋花白胡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林沛的冷汗,终于下雨似的,淋淋漓漓落下。


    .


    “公主,慢点,别摔了。”萧鄞不紧不慢追在身后,一直等孟书瑶跑到僻静处,才加快速度一把扶住她。


    孟书瑶双掌捂脸,胸口起伏、肩膀不住颤抖,颤抖越来越厉害,最终全身上下都开始发颤。


    萧鄞抿嘴看了片刻,无奈道:“这儿没外人,不用憋着,想笑就笑吧。”


    孟书瑶移开手掌,笑得花枝乱颤:“狗咬狗,哈哈哈哈哈……”


    笑了半晌,她忽然止住,捂着发疼的肚子直起上身。敛起笑意,眼睛仍雾蒙蒙的,眼光却很犀利:“你怎么预知他们会来?怎么在短时间布下这个局?那些姑娘从哪儿来的?我的人去了哪里?”


    萧鄞没接茬,瞥向追来的西洲:“你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西洲沉稳地点头:“奴才只等天一亮,就去郡公府请罪,顺便送上薄礼道歉。”


    “道歉”二字咬得极重。


    萧鄞沉吟片刻道:“晚点吧,晚些时候咱们一起去。”


    他忽然悠悠长叹:“可惜,刚收拾好箱笼,暂时无法进山了。”


    孟书瑶一言不发,听车轮碾过路面、马蹄敲打在石板上的声音,任萧鄞搀住,坐上马车。


    萧鄞取出个瓷盒:“请公主用药。”


    她模模糊糊瞧见,萧鄞取出一粒药丸递过来,又拉过她右手,将药丸放在掌心,声音低沉恭敬、殊无笑意:“方才事急从权,举止不当,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公主恕罪。”


    一口一个“公主”,要多谦恭有多谦恭,倒像拿针戳人。


    她接过药丸和水杯,送服下去。闭目歇息片刻,两眼的刺痛逐渐消失,麻麻痒痒很不舒服。却不能用手背揉,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脸还疼不疼?”


    萧鄞轻嗤:“刚才左脸力度不够,晚些时候,微臣还得把右脸伸过来,劳烦公主再费些力气。”


    孟书瑶沉默了,她从这含笑语调中,听出一丝阴阳怪气。


    他刚收拾这么大麻烦,她倒不生气,只觉抱歉。被他呛得沉默半晌,心虚地问:“那些人还好吗?”


    “好不好的,公主等上几天便知”,萧鄞不咸不淡地说,“天一亮,那船阊江女奴将被遣返回国,再等上十天半月,这艘船经过西陵那段水路,会被北顶军伏击,舵手、水手、打手及下舱仆从,共计五百七十三人,有去无回。”


    孟书瑶惊住:“五百七十三?”


    萧鄞又笑了笑:“那艘楼船改造过,底舱能藏很多人,臣只想知道,公主昨夜为何会出现在渡口?”


    果然,纸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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