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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花朝赏红

作者:凤箫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书瑶怀疑自己没睡醒。


    诡异,实在诡异,她好好受个伤,怎么把自己晕到了卢昭君的私宅?


    悻悻揉了揉脸,她问:“我怎么来的这儿?”


    卢昭君:“你受伤了啊。”


    孟书瑶:“我就是问,我受伤后怎么会来这儿?”


    卢昭君理所当然:“三哥住隔壁那个宅子,虽说你在他那儿解毒更方便,可毕竟是个大姑娘。他总得顾虑你的名声,就送我这儿来了。”


    孟书瑶更懵:“他住隔壁,还能随意出入你私宅?”


    “能啊,他有钥匙,这宅子还是他买了送给哥哥的,哥哥转手给我了”,卢昭君更理直气壮,“现在的萧氏主母是我亲姑母,渝安卢氏和定远萧氏是通家之好。”


    孟书瑶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震住,没血缘的表兄妹,送私宅、住隔壁、还有钥匙可随时出入……


    忽然觉得自己太落伍,是时候多出席些宴会,恶补一下灵昌如今的时尚风俗。


    于是牵着卢昭君的袖子摇晃,认真恳求:“嫂嫂举办花朝节赏红会,给我留个位置吧。”


    卢昭君顿时喜上眉梢:“虞国青年才俊多的是,陛下正愁你犯懒不肯相看,你若肯来,给你安排到桃花林的席位。”


    .


    虞国北邻戎陵山、摩云二山,西有西羌高原,东有蓥山,是一处群山环抱之中的平原,长流川从国境南边迤逦而过,气候温柔潮润。虽不及洛京四季繁花,却仍是处草木兴盛的宝地。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素有二月十五踏青赏红的习俗。


    花朝节当天,人们最喜结伴去城郊游览踏青,剪五色彩纸、系上红绳挂在枝头,更是少男少女游玩相会的好时节。


    虞国习俗,女子十六订婚、十八成婚,比如卢昭君,刚好二九韶华。不巧的是,孟书瑶已经十九岁了,莫说成婚,连一家靠谱的媒妁都没有。


    外面对孟书瑶那些传言,只占小部分原因,更多是因时局动荡……没人敢在胜负未分时,贸然与谢王后这一支结姻亲。


    孟书琰登上王位后,对胞妹的婚事极其重视,各世家就算明哲保身,不愿去抢这炙手可热。为了向新王表达诚意,还是派出族中最优秀的适龄男子,赶往灵昌捧场。


    灵昌城东郊百里外,有舞阳山,南北长三十多里、东西长二十多里,皆为地势低矮的丘陵。数万亩果园覆盖满山,梨树、柑橘树,最多的还是桃树,故又称“桃花山”。


    花朝节赏红雅集,就在舞阳山桃林。漫山遍野,浅粉如云,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二月十五,从灵昌城到舞阳山,车马塞途、人声鼎沸。


    最好的一片桃林,早被围起来设行障坐席,亭边听流泉烹茶,对诗,传花令,抽花签,斗草,联句,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王族坐席设在高处一棵大桃树下,为示尊贵,搭了半丈高的台子,用宴幄遮挡、又巧妙设了雕花镂空屏风。屏风后,孟书琰坐正中,正与姑母嘉月大长公主谈笑风生,卢昭君拉孟书瑶坐近屏风,小声介绍前来觐见王上的年轻男子。


    她发髻上别着一支桃花簪,藕粉玉玲珑剔透、雕作九朵桃花,寓意“天长地久”,若是瞧得谁,就可拔簪相赠。


    先来的算是熟人,卢昭君胞兄卢韶君——走过场的。孟书琰已经娶了卢氏王后,再让卢氏尚公主纯属浪费。


    紧跟着是青梅竹马,她的三表兄谢怀泽、表弟谢怀洋——同样是过场,谢氏已是孟书琰母族,无需再用姻亲拉拢。


    看来这驸马,跑不过沈、萧两家。孟书瑶心头暗忖,看着款步走来的三名男子——萧郁独身在前,沈氏兄弟紧随其后。


    萧郁身侧空荡荡的,并不似其他家族,兄弟结伴偕行。看来传闻不假,萧鄞与本家关系十分淡漠。


    她今天目力清明,总算看清楚萧郁长相,剑眉星目颇为俊朗,气度也好,真如传闻那般芝兰玉树。


    确是一干子弟中的翘楚,孟书瑶弯了弯唇角、正要抬手,及至目光移到他双眼,蓦地一愣。那双眼睛神光炯炯,如两汪寒潭,表面平静,却蕴着无尽暗流。


    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胸腔突突猛跳,手一抖,团扇险些从掌心滑脱。


    卢昭君原本略带期冀,见到她表情不善,忙托起团扇放回她手中,温声宽慰:“外面说得千好万好没用,缘分的事强求不来,陛下虽有心联姻、却更看重你的心意,莫要勉强自己。”


    语毕,转头瞄了一眼,正对上孟书琰含笑望向这边。二人凝睇相看,卢昭君顿时颊飞双晕,忙低头喝茶,待脸上滚热退去,才继续指点:“好男儿也不止国内,今日来的,还有别国宗室子,你还可以多看看。”


    孟书瑶心微沉,透过屏风注视门口许久,仍然无人进来,不禁有些失望。暗自揣度,若直接问萧三,会不会有些恩将仇报……


    正思忖间,侍立帷幄外的宦官扬声道:“翊国广平侯觐见。”


    卢昭君双眼一亮:“大名鼎鼎的广平侯,果然也来了……”


    侍立女官忙补充:“广平侯元恪,翊国延熹王幼子,若说家世没得比他更高贵。年二十五,弱冠之龄因军功封侯,称得上年少有为,只因长期在外征战,耽误了婚事,公主不妨考量一下?”


    元恪一身天水碧薄衫,步入帷帐后,站在屏风前对内施礼。他生得高挑清瘦,一走进来、登时衬得帷帐都矮了几分。


    端然施礼后,他对着屏风后扬唇一笑:“外臣元恪,拜见陛下万岁,也向六公主道一声万福金安。”


    然后,在满帐寂静中不卑不亢转身,昂然退出帷帐。


    孟书琰满脸促狭笑意,睨向亲妹子:“千里迢迢追过来,要不……”


    孟书瑶懒懒道:“不认识,还有吗?”


    笑话,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若再回昇阳那鬼地方,指不定没两年就“病逝”了。


    延熹王元凤澜是女国君,膝下四子二女都是自己生的,比男国君多几分护犊之心。若元恪一意孤行搞出事,她只怕拼着两国开战、也会替亲儿子兜这个底。


    孟书瑶蹙眉思考,怎么把元恪弄走,又听宦官扬声传唤:“宣国宁安侯觐见——”


    帷幄里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意外。卢昭君正要询问,却见一向恹恹的孟书瑶坐直上身,目光聚焦于疾步走来的少年。


    宁安侯稚气未脱,堪堪十六七岁的模样,拜见孟书琰和卢昭君后,又转向屏风后的女子:“外臣奉辅国公之命,向殿下问安。”


    孟书瑶眸中绽出光彩:“你说的辅国公,是阿鸢?”


    “正是堂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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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侯颔首,“堂姊托臣弟问一句,殿下旧疾可好?”


    “借一步说话”,孟书瑶止住他,转头笑吟吟看向孟书琰:“请容臣妹暂退片刻,回帐更衣。”


    得孟书琰允准,忙敛衽一礼,转身离开。


    她一走,帷帐内女眷再压抑不住,虽碍着孟书琰面子,不便直接议论,却也疯狂互递眼神,眉飞色舞、暗流汹涌。


    八卦是人的天性,王族贵女的风流韵事,还事关两国宗室子,好刺激!好劲爆!


    孟书瑶走出帷帐,一干兴奋灼热的目光尾随而来,她恍若未见,自顾自与宁安侯边走边聊。


    她笑吟吟问:“坐船来的?什么时候走?”


    “觐见完就走”,宁安侯压低声音,“堂姊说,殿下若有所求,定竭力相助。”


    “没什么,早走早好。”孟书瑶看见元恪往西边一片桃林走去,边走边频频回顾。于是引着宁安侯反身走向山下,下三五级石阶,借山路遮挡,将一枚印信塞到他袖中。


    “是非之地,早走早好”,她嫣然一笑,“替我向阿鸢道谢,月影卫完璧归赵。”


    宁安侯错愕:“堂姊托我传话,月影卫送你了。”


    “这是我故国,国君是我嫡亲的哥哥,安全得很。”孟书瑶语气轻快,示意宁安侯先走。宁安侯欲言又止,见她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只得收起印信,施礼后款款走向山下。


    孟书瑶目送宁安侯下山,眼角余光不住搜寻元恪的身影,却没寻到。


    她心一沉。


    .


    元恪那个晦气玩意儿,每次遇到都没什么好事,天生克她。


    去年孟书琰向元凤澜发国书,要求接回她时,元凤澜几乎不假思索就要答应。虞国与翊国隔着偌大群山,又有伊河与长流川相阻,谁也碍不着谁,派质子无非是打发政斗失败的王族子弟,犯不上为难。


    偏那晦气玩意儿再三阻挠,眼见她回国已成定势,居然腆着脸向她表白,说什么倾心已久。又缠着元凤澜恳求陈情,非她不娶,请求母亲发国书联姻。


    她若是武艺还在,当场就能把他脑袋拧下来。


    求婚不成,元恪又在她南下坐船那半个多月,埋伏下无数明枪暗箭。


    .


    孟书瑶继续往山下走了一段小径,道旁有一块凸出山崖和大石块,石缝中垂下几串柔嫩鹅黄的迎春。她四顾无人,慢慢绕到石块背后,捏了捏两边宽袖,唇角浮起一丝冷笑,靠在大石上阖眼假寐。


    余毒刚清除不久,身体还虚着,她假寐半晌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见谈话声从山下传来,由远及近,都算半个熟人——卢韶君和萧鄞。


    卢韶君嗓音带笑:“你以往不是最爱凑热闹,今儿怎么来这么晚?还有,穿成什么鬼样子?”


    萧鄞语气淡淡的:“有大哥在,我一个来路不正的凑什么热闹?”


    卢韶君:“啧啧……又拧巴上了,听说你前段时间被贼人砍伤,好得怎样?”


    萧鄞懒洋洋道:“死不了。”


    卢韶君声音柔了些:“公主虽说性子骄纵些,心眼并不坏。那么个大美人,陛下又疼得跟心尖肉一样,若有幸被她瞧上,委屈了你不成?”


    听他们提到自己,孟书瑶立即不困了,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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