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各地市不同情况,架设了更细化电台、电话线路,整合防指部......
对于相关人员,多部门配合,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综合培训......
综上所述,二次完善结束。
郑书记,整改结束,仅仅是开始,我申请,尽快启动第二次演习。”
秦青川汇报后,屋内静悄悄的。
又特么来?
郑观武差点疯了,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浑身绷紧,呼吸变得急促。
好半天,眉头紧锁,眼神锐利,脸色铁青。
“秦......青......川......同......志......”
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
港岛回家、十五大召开在即,全国上下都在聚焦盛事,求的是稳定,是祥和。
在这个时候,你要在全省范围,再搞演习?
你嫌弃之前动静不够大?
嫌省委省政府承受压力还不够重?
嫌秦跃进骂名还不够响亮么?!”
声音逐渐拔高,厉声质问。
“一次演习,发现问题,整改问题,难道还不够么?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再来一次?
这简直是......简直是顶风作案。
你让省委,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怎么跟全省干部群众交代?!”
说着,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撑在宽大办公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怒目而视。
“秦青川,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怀柔一点,缓一缓,等一等,不行吗?!”
近乎咆哮,如同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响。
不仅仅是在问演习时机,更是在拷问,秦青川近乎偏执坚持背后,常人难以理解的驱动力,到底特么是什么?
秦青川迎着逼人目光,脸上并未有惧色,只有平静决绝,心里忍不住叹息。
时间不等人。
谁知道中心到底什么成色?
二次复检,如果有问题,也好抓紧时间继续调整。
从南下虔州,到此时此刻,足足四年。
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前世记忆‘审判’。
前世,即便没有亲临现扬,仅仅通过电视画面,以及随后报道,也知道到底有多严峻。
......
沉思良久,久到郑观武自顾自点了根烟,且已经抽到尽头,才缓缓开口。
“郑书记,我理解您的顾虑,理解您肩上千斤重担,政治风险、舆论压力、稳定大局......这些我都懂。”
秦青川说着,微微顿了顿,双眸不禁半闭。
“但是,郑书记,体系没有经过一次完整、接近实战的检验,它就始终是纸上的方案,是沙盘上的推演,是经不起狂风巨浪的纸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您比我更清楚。
整改成效,必须在接近实战压力下验证,才能固化成真正战斗力。
现在这股劲儿还在,基层的弦儿还绷着。
拖下去,泄了气,在舆论风暴下,中心体系无数工作人员,还有没有信心?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啊。”
没有激昂,反而带着沉重疲惫,和不容置疑坚定,缓缓侧过头,视线似乎落在某个虚空之处,声音变得更为平静。
“苏老在我南下时,曾转交给我,一位素未谋面长辈遗诗。
那位长辈在病骨支离、油尽灯枯之际,心心念念仍是‘万家炊火冷,几处稻粱艰?’。
苏老也曾诘问,‘可曾点尽民间泪?可斩苍龙缚海无?’
郑书记,这真的不是政绩工程,真的不是好大喜功。
这只是我作为党员,当年在西北某个简陋窑洞,对着党旗宣誓的践行。”
长长几段话,说完之后,深深鞠了个躬。
“我知道对您来说,太过残酷......希望您慎重考虑。”
说完,起身,缓步离开。
......
郑观武脸上惊愕、愠怒,早已褪去,取而代之是震动。
直到秦青川背影消失,仍旧没回过神,也没有动,依旧保持双手撑在桌沿姿势。
宽厚脊背,微微佝偻着,仿佛被无形巨石压弯。
不知过去多久。
窗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勾勒出楼宇轮廓,一片繁华安宁景象。
他猛地直起身,烦躁地在宽敞办公室,踱来踱去。
柔软地毯吸去脚步声,却吸不走他心头焦躁。
秦青川最后几句话,尤其是那两句诗、那两个问题,如同烧红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意识:
“万家炊火冷,几处稻粱艰?”
“可曾点尽民间泪?可斩苍龙缚海无?”
万家炊火......
民间泪......
苍龙缚海......
他走到窗边,满脸颓废,将脑袋抵着窗户,冰冷玻璃触碰到发烫额头,带来一丝短暂清明。
他俯瞰着脚下这座他主政的城市,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柴米油盐,悲欢离合......
作为一省主官,他深知天灾无情,更清楚现有防洪体系脆弱,否则当初也不会支持‘高一成’,不会力排众议批准应急管理中心。
可为什么非要是现在?
非要用这种方式?!
郑观武一拳砸在冰冷玻璃上,发出沉闷声响,愤怒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他郑观武难道就不想保一方平安?
难道就贪图安逸?
可政治不是儿戏!
第一次演习已经闹得沸反盈天,‘劳民伤财’的帽子扣得死死的,全省上下怨声载道。
港岛回归、十五大召开在即,全国瞩目,要求的是稳定祥和!
这个时候,再搞一次更大规模、更逼真的演习?
这不是把省委、把他郑观武架在火上烤,又是什么?
上面会怎么看?
会不会认为他郑观武掌控力不足,纵容下属胡闹?
会不会认为江右班子不稳?
这对他个人政治前途,对江右省形象和发展大局,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