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营的谢承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已知那些粟特商人运走的白银是从何而来的了。可是粟特部历来乖顺,他们族人不多,就是靠着做行商生存的,贸然从中原走私白银那可就断了整个部落的活路,背后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
谢承煜赶回京兆府时,院子里跪满了人,原是负责此次看护任务的黑云骑和金吾卫跪着喊冤,按理说他们都隶属兵部,李世廉的命令对他们无效,他们不愿去大理寺监狱待审,就围了京兆府的院子等着煜王来主持公道。
谢承煜沉着脸进了府门,看了院里黑云骑众人一眼就转身进了大厅,严述已经到了,京兆府仓库被李世廉带来的人翻得乱作一团,严述再会查案此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厅内众人都垂着着脑袋,谢承煜命人带了高珣进来,短短几个时辰高珣像是老了十岁,耷拉着脑袋腿软地根本站不起来,让人拖进了厅内,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
谢承煜冷冷地盯着他:“高大人,黑云骑和金吾卫和你京兆府的衙役不同,你的衙役同僚可只能靠着你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对得起你下面的诸位弟兄吗?”
高珣的眼里有泪光闪过:“王爷!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银子是在京兆府里丢的,你是主政官,你跟本王说你不知道?!
“对了,你儿子的腿伤好了吗?”谢承煜乜向下面趴跪着的京兆尹。
“王爷,稚子无辜啊!他那日吃多了酒冲撞了王爷,已经得了惩罚,王爷放过下官的家人吧。”高珣哭得更大声了。
“无辜?两百万两白银在你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出征在即,谁来放过西北戍边的诸位将士?他们就没有家人吗?!就不无辜吗?!
“高珣,这件事可不是你装可怜就能揭过去的,这次你去找谁号丧都没用了,本王现在就先治你个失察之罪。”那人毫不犹豫地下令赏了高珣八十大板。
高珣被拖下去在院里打了个半死,厅内众人面色凝重,严述试着开口:
“这件事着实蹊跷,臣去看过装银锭的箱子,箱子底部都有杂乱的小孔,箱子内却了无痕迹,官银不可能从那样的小孔被运出去,李首辅的人看过了,箱子上的封条都完好无损的。
“黑云骑和金吾卫日夜看守,臣也查了他们的轮值表,并未有何蹊跷。”
正说着白泽从厅外进来了,走到谢承煜身边耳语几句,有一家地下赌坊的伙计想起来,中秋节前一晚,粟特商队里有人在他们赌坊里玩过,奇怪地那人当日用得是银沙支付。
看来是偷出去后来不及重新铸形,银沙也更便于运输,驼队已经到了玉门关,现在去追已然是来不及了。
英招也带着探查到的消息进了院子,京兆府院内跪着的黑云骑是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匆匆看了一眼后就朝着厅内走去,原来前些日子粟特商人在大兴城下榻的客栈就在京兆府后门那条街上。
天色渐暗,此刻大理寺门口聚着一堆被关押起来的京兆府衙役的家人,大理寺卿徐择风是李世廉的学生,从下午就开始亲自审问这些衙役,李世廉下令将人送到他这里,他严刑下都没审出什么结果。
出了这样大的事,京兆府的衙役也不是傻子,都不说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胡乱攀咬只会死得更快。
事情就这僵持着,直到当晚,大理寺监狱里死了一个人,京兆府的户曹参军张氏在牢里自杀了。
张户曹已经年过五十,在京兆府负责管理户籍、赋税和府内的财政收支,平常巴结他的人很多,他却过得清贫,他儿子嗜赌成性,欠了赌坊很多钱,被人告到了京兆府,他这人好面子,当日就去向高珣请辞,高珣念他可怜,没同意他的辞令。
没想到前些日子,他儿子的赌债突然全部还清了,张户曹却比以前更加阴郁,整日喝得醉醺醺地来当值,高珣也没罚他。
谁知他今夜会突然死在了大理寺监狱,只留下一封绝笔信。
“信呢?”
牢房内光线昏暗,微弱的烛光怯怯地飘着,被折磨了一天的京兆府衙役都哼哼唧唧地扒着牢门伸手喊冤,冰冷的夜风往监牢里灌去,潮气血腥气混着恶臭从内里散出,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谢承煜站在牢门口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大理寺卿,大军出征在即,唯一算得上线索的粟特商队远在玉门,大兴城的对手隐藏在暗处,他已不耐烦到了极致,一对好看的眉毛紧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肃杀气。
“臣不敢说,怕冒犯到王爷,那张户曹是个无耻……”徐择风咽了口唾沫,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去看那人的表情。
“拿、出、来!”他打断了徐择风的解释,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比深秋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徐择风只好颤巍着把信交上去。
信上只有四个字:多谢王爷。
谢承煜冷呵一声,徐择风赶忙说道:“张户曹是狗急跳墙了才敢攀扯王爷,他后面一定还有人,他儿子的赌债定是那些人还的,他们买通了张户曹做内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银子运了出去。”
现下张户曹畏罪自杀了,线索又断了,还把王爷牵扯进去了,大理寺院内那颗老槐树的枝条被秋风抽得簇簇作响,徐择风听说了高珣今日的下场,生怕煜王将他也抽一顿板子,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京兆府丢了两百万两银子抓了当差的衙役去大理寺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西北出了那样大的战事,朝廷买粮的钱丢了,城内人心惶惶,唯恐西北蛮族诸部的探子就潜藏在身边。
此刻煜王府的明止堂内,也跪着一位浑身颤抖地陌生女子,那女子生得壮实,谢承煜刚离府不久,她就一直敲王府的大门,王府看门的小厮两个人都扯不动她,只好去叫了海叔。
海叔出来没一会儿就将人带去了明止堂,只等着谢承煜回来再问,因这女子叫门时说她知道京兆府的银子去哪了。
阿青听到前门的动静后,禀告了苏朝琳,她主仆二人来了明止堂,海叔不敢隐瞒苏朝琳,他知道王爷很看重这位王妃,再说了,那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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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里就有一半是王妃捐的。
“王爷还未归,这位是煜王妃,你有什么话可以先和王妃说。”海叔朝那女子开口道。
“民女见过煜王妃。”那女子低着头说道。
苏朝琳端坐在明止堂上方,她让阿青去扶那女子起来回话,那女子却不愿,就这样低头跪着,苏朝琳无奈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回王妃,民女是京兆府司录户曹黄有田的妻子,何殊。”那女子依旧低着头回话。
苏朝琳单刀直入地问道:“听海管家说你知道京兆府的银子去哪了?”
“是,民女就是为了将此事禀告王爷才斗胆夜叩府门的。”
苏朝琳见她没有直接回答,依旧不肯抬头应是还在顾虑王妃这个身份:“你应该也听说了那丢失的白银里有一半都是本王妃捐的吧,你抬起头来好好回话,本王妃会替你做主。”
堂下那女子顿了许久才肯抬起头来,看清了堂上那位艳若桃李的年轻少女,坊间都传这位煜王妃是贾女出身,粗鄙不堪,可她今夜得见,这位王妃雍容华贵,举止端方,通身的气派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装出来的。
何姝想着王妃也是底层出身,也许更能共情她们这些人,她正色后恭敬地回道:“回王妃,民女知道一定是京兆尹高珣那个小人监守自盗!”
“哦?这倒是有趣,高珣今日被打得去了半条命,他为何要监守自盗的?”
“因为高珣的小妾就是个蛮族女人,高珣被那女子迷惑了心智,甘愿做了西北蛮族的探子!”
“那他盗完后又为何不逃离大兴城呢?”
“高云腾腿伤得太严重了,高珣素来疼爱那个孩子,这才耽搁了。”
“那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把银子盗出京兆府仓库的?”
“是虫!是蛊虫,那女子会巫术。”
西北蛮族部落众多,说不准还真是有什么秘术巫蛊是外人不知道的,苏朝琳查了一些古籍,想找找如何将银锭变成银沙的方式,确实看到西域有一个神秘部落——血月部,由女祭司统领,专门饲养蛊虫,以人身为蛊。
血月部有一种食金虫,经常被驱使去别的部落偷金银铜铁,血月部行踪飘忽不定,没人真正见过她们,不知道她们存续了多久,千百年来西北诸部虽然都不堪其扰,但是都想找到这个部落,原因很简单,血月部和苏朝琳一样,都很有钱。
世人惦记女人的原因永远都这么粗俗。
“虫子呢?那蛊虫你可见过?”
堂上那少女一直从容不迫地问着,何姝莫名地觉得这位煜王妃一定可以为她做主,她从袖口取出了一方手帕,手帕里包着几条透明的小虫子,阿青取了帕子收好。
何姝腰杆挺得很直,虽然红着眼眶却一直答得诚恳,苏朝琳见她也是位爽快的娘子,耐心地听完后叫阿青递了杯茶给她,何姝眼里有感激的神情闪过。
苏朝琳才继续问道:“何娘子又为何会对高珣如此了解?”
“回王妃,因为那高珣正是民女的亲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