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高珣跟着一批从西北行商来到了大兴城,他同那些蛮族长得不一样,那些行商对他十分残暴,动辄拳打脚踢,不给他饭吃,大兴城内的何铁匠负责给他们的马匹修理铁掌。
铁匠看高珣可怜,经常给他拿些吃的,高珣虽然浑身伤痕,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他每次送马过来的时候,都会趁着等待的间隙看书,他的书很旧很脏,他却看得很很认真,离开前会用一块洗得泛白的旧布小心地包裹住。
何铁匠勤劳肯干,为人友善,他的妻子走得早,留下一双金花,大女儿何丽,那年十六岁,恬静善良,小女儿何姝,那年十岁,天真烂漫,铁匠对姊妹二人十分疼爱,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何丽见高珣坚韧如梅,颇有君子风范,逐渐生了怜爱之心,铁匠看出了女儿的心思,高珣也看出来了。
有一日夜晚,高珣偷偷找到铁匠,说他是孤儿,不愿再回西北去了,求铁匠收留,铁匠问他可愿意入赘到何家,日后与何丽生的孩子还姓何,高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铁匠出了五两银子把他从那队行商手里买了下来。
铁匠替何丽和高珣定了亲,供高珣读书,他运气好,两年后谢文渊篡位迁都到大兴城,开了恩科,高珣头一年就中了进士,前途大好,他如约与何丽成了亲。
何姝正向苏朝琳说着,谢承煜从明止堂正门进来了,他一进府门就有人向他禀报了王妃正在明止堂问一个女子话呢。
谢承煜赶到后看到苏朝琳就那样坐在堂上,轻裘缓带,意气自若,他心底泛起一丝涟漪,没有出声打断,只朝苏朝琳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自己则坐在了厅下的客座上。
“那高珣入赘到大兴城,但他原籍依旧是胡人,他参加科考的身份怎么来的?谁给他伪造的文书?”苏朝琳继续问道。
“是京兆府的张户曹,他和我们是街坊,我姐姐当时已和高珣定了亲,高珣是汉人长相,我爹亲自上门请张户曹帮了这个忙,高珣才有机会参加科考。”
“张户曹刚刚死在牢里了。”谢承煜开口道。
“高、珣、这个畜生!连张叔也不肯放过!”何姝咬着牙说道。
“你怎知是高珣的妾室放的蛊虫?”
“回王妃,那蛮族女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高府大门,但是今年从七月十六开始,她每日都去京兆府给高珣送饭,直到中秋节后,她才不再去。”
“你带来的蛊虫是从哪来的?”
何姝听到这个问题后,倔强的脸上泪水终于涌出,她哽咽着说道:“是从我姐姐身上找到的,我姐姐今晚也死了。”
“我姐姐嫁给高珣后,一直未孕,她心中有愧,就替高珣挑了被西域人卖到大兴城的月娘,做了高珣的妾室,月娘生下高云腾后,依旧不常出门,我姐姐对那个孩子像亲生的一样好。
“没想到我前些日子去看高府我姐姐,高珣不让我进门,遮遮掩掩,说是我姐姐病了,不能见人,我觉得蹊跷,就买通了后门的丫鬟,偷偷去瞧了我姐姐,她瘦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吸干了血气。”何姝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声音悲伤到了极致。
原来是高云腾在王府门口跪了三日后,腿一直也治不好,高珣就和何丽说能用西域秘蛊治疗,只是需要活人的气血供养,何丽一心要救那个孩子,又不忍伤害别人,就让月娘将蛊虫种在了自己身上。
听罢这些,厅内众人皆皱紧了眉头,高珣这个畜生!
苏朝琳让阿青将装有几条虫子的手帕拿给谢承煜,那透明的虫子像是米粒一般晶莹剔透,催动这些蛊虫的方式只怕是要找到那位月娘才知道。
“你去了高府可曾见着那位月娘?”
“不曾,高珣被关在京兆府后,那月娘和高云腾就跑了,底下的仆人也趁乱卷空了高府,可怜我姐姐今日一人孤零零的死在府内。”何姝挺拔的背垂了下去,呜咽着捂着脸,泪水不断地从指缝渗出。
苏朝琳有些不忍,她亲自扶起何姝:“何娘子,你放心,待这件事查明了真相,本王妃做主帮你厚葬你姐姐,一定让你手刃高珣替她报仇。”
说罢她让阿青将何姝带至偏院歇息,谢承煜吩咐黑云骑将高府围起来,今晚连夜去搜,白天谢承煜回城时就下令封了内城,那对母子一定还藏在城内。
到底是谁指示张户曹攀咬王爷的?高珣吗?
其他人都离开后,明止堂一时安静,谢承煜疲惫地闭眼捏了捏眉头,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涌来,他已经几晚没合眼了。
苏朝琳朝他走来:“银子怕是已经追不回来了,那队粟特部商人臣妾帮王爷留在玉门关了,王爷到时可亲自去审。”
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谢承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骤然睁开眼看向苏朝琳,眼里的欣赏快要溢出:“本王竟然不知王妃这断案的本领可比衙门里的那些废物强多了。”
苏朝琳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吧,可惜臣妾一直没机会啊,这衙门从来都没有女子说话的份,真是无趣。”
谢承煜:“那王妃想要如何?”
苏朝琳:“不如何,何姝说得到底是真是假还不能妄下定论,既然这个蛊虫只有月娘能驱动,那就一定要先找到她人是被谁藏起来了,还有……”
“还有?”
“高珣,他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苏朝琳没说完后半句,她从谢承煜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没再继续卖弄。
“嗯,那本王要再去一趟京兆府了。”谢承煜噙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
“当务之急是王爷还是歇歇吧,京兆府就在对面,高珣跑不了的,天亮了再去吧,月娘也跑不了的。”苏朝琳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贴心”提醒道。
没想到谢承煜居然真的听了她的话去宸极院休息了。
苏朝琳也回了昭阳院,西北的战事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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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她要复国,但是也不愿看着蛮族侵入中原的土地,一寸都不行,这件事上她和谢承煜的立场是一样的,这场仗必须要打。
问题是钱丢了她可以再出,怎么出得更值得呢?
今夜的大兴城,很多人都睡不着,此时慈晖宫太后的寝屋内空无一人,今晚太后歇得早,提前安顿了殿内的宫人不准来打扰。
李蕴寝宫的地道内,墙上的烛火昏暗,人声显得空旷又阴森。
“为父早说了将这笔银子入国库,现在好了,被高珣这个腌臜货摆了一道。”李世廉朝着那人抱怨道。
李蕴不耐烦地回道:“父亲说得轻巧,谢承煜不是傻子,存在京兆府他已经让步了,他“卖身”的银子哀家如何让他往户部交?难道非要让天下人都骂哀家是个卖小叔子的太后?这些年你在户部拢得难道还不够吗?”
“你一个女人在乎那么多天下人的看法干什么?你的名声难道比珩儿的皇位还要重要吗?”李世廉无所谓地回道。
“呵,我一个女人?我在乎名声不是跟父亲你学得吗?两百万两哀家不信户部拿不出来,西北战事吃紧,你为何不急?”李蕴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看向李世廉的目光里多了些审视。
“不是我不急,是这事就急也没用,冬日出兵本就是大忌,三个月定然无法收复西北失地,阳关镇易守难攻,蛮族不会继续深入的,熬过这个冬天就能省下几百万两,等到开春再从长计议最好。”李世廉镇定地回道。
“高珣的妾室和她那个废物儿子可是让你藏起来了?谢承煜不是吃素的,这个烫手山芋你捏不住的,被他查到了哀家可保不了你。”李蕴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
“为父知道了,你别管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让谢承煜查去吧,没了钱我倒要看他如何出兵,他也配和我们挣,他和谢铮一样都是自不量力。”李世廉圆润的面庞上布满阴鸷。
李蕴嗤笑一声:“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谢承煜好拿捏,你们可别被兔子咬了手了。”
“哗-”
京兆府的监房矮□□仄,高珣昨天被打得剩下半条命了,趴在地上喘着气,进气多出气少,被一盆水泼得回了点神,他费力地抬起头向上瞅去,谢承煜精神饱满地坐在上方看着他。
高珣读懂了谢承煜的眼神,他今日是活不成了。
“咳咳、哈哈哈,你什么都查不到是不是?”高珣的声音虽然嘶哑却透着几分坚定,和昨日求饶的软蛋样完全不同。
监房里的侍卫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鬼一样地看向地上趴着的他,这高大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本王查不到什么?嗯?”谢承煜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查不到你是个西域杂种?”
趴在地上的那人果然脸上充满了恐慌,谢承煜却没再给他机会开口,继续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本王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