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抚音,是别的人,这一抱也没什么大不了,偏翊贞自己说了,他和她还有师徒之份。
是她永远不能僭越的存在。
等翊贞回来的空隙,她曾用千里传音术找过抚音。
她问抚音可否知道翊贞有一把常用的扇子,扇面没有题字也没画画,扇骨是竹子,白得跟玉一样。
抚音很快回答了她,翊贞确实有如她所说的那把扇子,下凡时带走了,不在露华宫。
茱青又问,如果做一把同样的扇子要多久。
这次抚音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她,抚音道这扇骨非寻常的翠竹,恐怕一时做不出来。
太微山几千里外的地方有一雪境,终年下雪经久不化,雪山上生长着一种白竹,寻常翠竹都是绿杆绿叶,这种竹子是白杆白叶,有一年生出一株特别漂亮的白竹,通体呈玉色,触手生温不凉手,就像有人拿白玉雕出来的一般。
翊贞正想做把扇子,一眼便看中这棵白竹,关起门来劈了一天一夜的竹片,又做了一天一夜的机关,才做成这把扇子。
别人盘核桃盘珠子,翊贞是盘扇子,已经有五六百年了。
抚音还道,扇骨和机关都不难,只是同样的原材料难找,若是要等,不知那竹林得过几百几千年才能长出一模一样的竹子来。
茱青才明白那把扇子比她想象中更珍贵。
而翊贞为了不让她心里有负担,竟轻飘飘地遮掩过去。
他恐怕更舍不得。
茱青鼻子发酸,眼泪落在翊贞胸前尽是水渍,他今日穿的白衣,沾了水痕迹尤为明显,她想从翊贞怀里挣脱,翊贞却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我不是怪你帮赵婉清,我是想告诉你,以后再遇到这些事你可以先跟我商量,或许我可以帮你想到更好的办法,不用你搭上自己去冒这个险。”翊贞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会拦着你,不让你去?”
茱青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他不就是这样说的吗,赵婉清有哥哥,用不着她帮忙。
翊贞低声道:“我们来凡间,不就是为了知晓世事人情,救人于危难。赵婉清身陷困厄,我怎会视而不见,又怎么会对你不管不顾。”
茱青其实是不太信任他。
从她打定主意去紫阳观起,就没想过让翊贞掺和进来。
一是这事和翊贞没有任何关系,她决定去刺杀玄光,是为着和赵婉清的情分,翊贞又不认识赵婉清,怎么能让他参与其中。
二是翊贞实在帮不上忙,她尚且不敌玄光,翊贞更是连他一招都不挡不住。
可最后还是翊贞救了她,顺带解决了玄光这个大麻烦。
茱青像个惹祸的小孩,终于意识到自己考虑得有多不周全,不仅差点赔上她自己,还让翊贞因为她受伤。
她把头埋在翊贞肩上,心情复杂。
就算翊贞说了让她伤心的话,她也不想再怪她,凡事论迹不论心,翊贞终归是护着她的。
恰逢晚霞绮丽微风轻拂,一缕春风吹乱她的长发,翊贞想伸手抚平,发丝却不由他的心,丝丝缕缕绕过指缝,紧紧纠缠。
他分不清是风动,还是心在动。
难言的情愫弥漫在心口,翊贞撩起一绺头发,在茱青看不见的地方轻吻。
茱青懵然不觉,从他怀里直起身,问道:“赵恒的惊蛰宴,我们一定要去吗?”
肩头一轻,翊贞怅然若失,他若无其事抽出手指,淡淡道:“去,就当告别。”
转眼过了惊蛰,赵恒的请帖提前两日送到了竹园。
请帖是赵恒亲手所书,字写得很好看,洒金笺上还喷了香露,闻着有股淡淡的香味。
如此郑重其事,茱青不但自己用心打扮,临走前还死缠烂打着让翊贞脱掉他那件来来回回穿了三个月,脏了就洗干了又穿实在没法再掉色的白袍,换上一身淡蓝色的衣袍。
她道:“这样更能凸显您超凡脱俗的气质。”
宴席摆在王府花园中间的水榭上,四面临水风景开阔,岸边的院子里是刚绽开花苞的桃李杏花,路边有开得极盛的迎春,一丛丛嫩绿鹅黄赏心悦目,吸引来蝴蝶在上面采食花粉,蜜蜂嗡嗡不停。
茱青还以为赵恒这般大张旗鼓,定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她不过就是个陪衬,不想到了王府静无一人,只有赵婉清在场。
赵婉清久不见茱青,一来就带着她在花园摘花钓鱼,有说不完的话要讲。女子间的谈话不便男人听,翊贞只好坐在水岸吃茶吹冷风。
翊贞觉得自己今日格外受重视,赵恒派给他两个下人,想喝茶立刻有人倒,手刚伸茶盏就送到手边,赞了一句橙子甜,立马奉上一大盘切好的甜橙,还有其他各色鲜果,他说了一句这么好的景色适合下棋,赵恒便摆上棋盘要和他来两局,落子处处都在让着他,尽管他的棋艺不需要让也能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这种特别的对待让翊贞受用之余,多了些要被骗得一文不剩的错觉。
赵恒今日打扮得也甚是隆重,一身华服气派贵气,腰上缀着香囊玉佩,如果不是安国皇帝尚且健在,翊贞差点以为他是要登基了。
两人手谈五局,翊贞四胜一平。
赵恒放水太过明显,翊贞在考虑要不要直言让他不必相让时,赵婉清突然拉着茱青来看两位兄长的棋局。
茱青在旁,赵恒有心要在心上人面前争个脸面,落子寸步不让。
翊贞带着了然的笑意,反杀回去。
恰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茱青看不懂棋局,只看到翊贞所执的黑子越来越多,逐渐铺满整个棋盘。
赵婉清看到自己哥哥惨败,不满地噘嘴,瞪了一眼翊贞。
趁赵恒兄妹说话的空隙,翊贞迅速低头,小声道:“哥哥厉害吗?”
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茱青心道,他也太没个正形。
她同样压低了声音:“厉害,欺负凡人,您也好意思。”
“这就护上了,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凡人。”翊贞突然恢复正常音量,“是吧,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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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
茱青唬了一跳,胡乱应了一声。
不大不小的声音引起赵恒的注意,翊贞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弧度,在赵恒的注视下摸了摸茱青的头。
“哥哥,可以开席了。”赵婉清屏退回话的下人,拽拽赵恒的袖子,赵恒回过神,带着得体的微笑邀翊贞与茱青入席。
赵恒位于上首,其余三人相对而坐。
赵恒显然花了一番心思,从甜点到主菜都各有特色,但他却顾不上吃饭,眼神不住地瞟向茱青。
“康王殿下。”翊贞放下筷子,“承蒙殿下相邀荣幸之至,我们兄妹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赵恒忙道:“请讲。”
翊贞道:“紫阳观有个叫若明的道童,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赵恒努力回想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他助纣为虐,现如今关在大牢,需服刑十个月。”赵恒道,“不知翊贞兄找他何事?”
翊贞道:“他虽帮玄光看守茱青,但若无他相助,我也救不出茱青。”
赵恒奇道:“这话怎么说?”
翊贞将那日若明带她寻找茱青一事和盘托出,又道:“他怕受罚,才让我打晕他装成被偷袭的模样被其他人发现,他也是身不由己,茱青念在他心存善念的份上,想保他出狱。我年少在家时曾在一观中修道,和那里的道士相熟,可荐他前去修行。”
若明到底对他们有恩,翊贞不忍心让若明年纪轻轻就受牢狱之灾。
且以真相放他出狱,虽说是做好事,说到底他还是背叛师门,在紫阳观也难待下去,不如让若明去太微山做个门外弟子,能学些个法术算他的造化,就算不能,也能延年益寿,比在紫阳观蹉跎岁月强上许多。
茱青是这么求他的,牵着他的衣袖说得可怜巴巴,非要让他把若明塞进太微山。
他故意逗她,忍住笑意:“万一师父不收,怎么办?”
“您给天尊写封信,他老人家大慈大悲,知道若明帮过您,肯定不会把他赶走,求求您了…”茱青撒娇还不太熟练,笨手笨脚掌握不好力道,都快把他的外袍从肩上扯下来了。
他就那样歪着身子站着,任她一点点拽他的衣裳,直到她发觉自己太过用力,又手忙脚乱给他把外袍扶上肩头。
他正正衣领捋好袖子,反问她:“你当初来露华宫也说是报恩,你到底有多少恩要报?”
茱青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没了,眼神呆傻。
赵恒沉思片刻,说道:“既然真相如此,那放他出狱也不算徇私枉法。”
翊贞回头看向茱青,见她听到赵恒答允后喜形于色率性可爱,不由心情大好,举杯一饮而尽:“多谢康王殿下。”
赵恒亦回饮一杯。
放下酒杯后却欲言又止。
在腹中练习过十几遍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口,左手边的赵婉清急得不停朝他使眼色,借着舞姬衣袖的遮挡,兄妹俩眼神乱飞。
兄长如此迟钝,赵婉清恨不得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