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见到抚音,还没到半日他就走了。
茱青呆呆地盯着天上的云彩,委婉拒绝:“抚音的剑法和静虚剑法路数不同,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很少多愁善感,就是有些失落。
“天下剑法大同小异,抚音的剑法我看了几百年,看也看会了。”翊贞不容茱青拒绝,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院里,“等我。”
茱青盯着主屋门口,翊贞拿着落月剑出来了。
他拔剑出鞘,将剑柄递到茱青手里:“哪儿不会,你做一遍给我看。”
剑都拿在手上了,茱青不再推脱,一套招式演示完潇洒飘逸,唯有在最后两招时怎么都不顺畅,脚下别扭手也别扭。
翊贞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转身时少退了一步,那一步是为了借力将身体摆正,使力道从腿到腰再到手臂,而后向前发力,一击毙命。
茱青演示完,立在原地等翊贞。
“再做一次。”他想确认自己的判断。
果然,茱青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出错,这次甚至左脚绊右脚,险些平地摔一跤。
翊贞在心里偷笑两声,面上一本正经道:“问题不大,我演示一遍你看着。”
翊贞腾空而起,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身姿矫若游龙步伐稳健,每一剑都干净利落,剑势凌厉,却抵不过他温润的气质。
就像月色。
茱青分了神。
月亮高挂在天空,照在人身上没有丝毫温度,但又不像日头那么刺眼,清冷而柔和,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他住的露华宫不也是这样吗,常年寂寥,冷冷清清。
“这也能分心。”翊贞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双含情眼笑盈盈地看她,“什么都没看清吧。”
他用剑鞘演示了一遍,为了让茱青看清楚问题所在,刻意放慢了动作,一回头就看到茱青在发愣,不知在看向哪里。
茱青还未回神,翊贞已握住她的手腕,胸膛若即若离地挨着她的背,手把手教她。
“像这样,往后退一步,再转身。”翊贞说话间带着淡淡的酒味,热气随着呼吸弥漫在她耳后,只要她一抬头,准要撞上翊贞的下巴。
茱青手心冒汗,将动作要领忘得一干二净。
她也手把手教过赵婉清,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没搂赵婉清的腰,也没一个劲盯着赵婉清看,更没情意绵绵地莫名微笑。
茱青心道,一定要这么暧昧吗…
师徒之间有身体接触倒也正常,但她和翊贞这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正常。。
茱青迷迷糊糊间已被翊贞带着舞了一套完整的招式,待她回过神不由心乱如麻,脚下跟喝醉了似的乱踩,着急忙慌想纠正又踩上一块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翊贞的脚。
茱青连忙往后面躲,偏又怕什么来什么,她竟绊在翊贞另一只脚上,身子向后仰去。
她想好了三种摔在地上能保护头的姿势,
翊贞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温热微湿的手掌贴在腰际,暖暖地熨帖。
事发突然,翊贞也是一怔。
怀里的茱青面色涨红,猛然抓住他的肩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多谢公子,我还是自己来吧。”
仅仅是片刻的相拥,翊贞已心满意足,含笑看茱青舞剑。
许是人往往在绝境中才能爆发巨大的潜力,茱青硬着头皮再次练习时,过程意外地顺利,转身,后撤步,重心向前,堪称完美。
她信心满满地收剑,却瞟见翊贞忽然抬袖子挡了挡眼。
茱青还当动静太大他眼里进了沙子,急急跑过去踮着脚去看:“您别动,有沙子吹吹就好了。”
翊贞也不说,任茱青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掰着他眼皮给他吹眼睛。
“好点了吗,眨眨眼试试。”
翊贞装模作样地眨眼,轻松道:“好了,学会了就回屋吧,我还有话说。”
直到走入房檐阴影,翊贞才完全睁开眼。
他并非是眼里进了沙子。
茱青收剑的某个角度,明亮如镜的剑身恰好反出一缕阳光刺入他眼睛,午后阳光毒辣,他又最怕强光,一旦直视便如千万根细针扎入瞳孔般疼痛,他便下意识抬手来挡。
好在茱青没有发觉。
若她知道,说不定会嫌弃他一把年纪还一身病。
翊贞坐在榻上以手扶额,看似在思考,实际是在挡茱青的视线。
这一束强光将他伤得不轻,哪怕立刻进屋也会短暂地视线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若是面对面与茱青说话,涣散放大的瞳孔势必会引起茱青的注意。
“我长话短说,赵恒来问,你就说你去紫阳观上香,玄光一时兴起觊觎你的美貌,把你关在地牢等你屈服,我见你久不回家追至紫阳观寻亲,跟踪道童若明后发现你的下落,玄光见事情败露怕我们揭发,已经畏罪潜逃。”翊贞言简意赅三言两句说完,躺倒靠在枕上,“我累了要休息,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茱青见翊贞反应平平,刚才那般暧昧亲近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禁感叹自己多心。
翊贞闭着眼睛躺下,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将眼睛睁了个缝,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手对着房顶能看得更清楚,翊贞眯着眼,大概看出手掌的轮廓,至于哪根手指在哪儿,还是模糊的一团。
多年眼疾突然发作,翊贞忍不住头痛恶心。
软榻太小,他腿长身长伸展不开,便想去床上躺会,遂挣扎着下了地。
强烈地不适使他脚刚触地便头晕目眩,好像身处一叶漂流在暴风雨里的孤舟,被海浪打得天翻地覆头重脚轻,翊贞腿一软,直直摔在地上,衣袖撩过小桌上的茶盏,连带茶盏也砸得粉碎。
茱青正坐在窗前运气。
玄光不费多少力气就轻易打败了她,让她意识到以她目前的修为一旦遇到劲敌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翊贞。
她得足够强才行。
方才进屋时她往小桌下瞥了一眼,无意看到有一精致可爱的小梅花瓶,里面装着几枚仙丹。
她翻转瓷瓶,瓶底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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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印记,如头发丝细小盘在一起,茱青嘴角上扬,抚音还真是惦记她。
不熟的人自然看不出这印记,还当是烧制时的次品,她却知道,这是一根琴弦。
抚音人如其名,一手好琴艺名震天界,抚琴时能召来五色祥鸟盘旋在露华宫上空,凤凰齐鸣青鸾振羽,一片祥瑞景象。
她只听过两回,某日她练剑练累了,恰好天边云海翻腾霞光绮丽,抚音不吝琴艺,在露华宫外的断石前鸣琴给她听,琴声高雅,她很快开始犯困,没一会便趴在琴案边睡着了。
抚音私自留给她一瓶仙丹,也是为了能让她修炼有所长进。
茱青刚要感叹今日运气格外顺畅,就听到主屋一声脆响。
脆响过后一片寂静。
不知是打碎了花瓶还是茶盏,不管是什么,碎瓷容易伤人,总该收拾干净。
茱青带着好奇下了地,站在主屋门外轻轻叩门:“公子,您没事吧,要我帮忙吗?”
翊贞无力地靠在软榻的侧壁上,手指捏着眉心。
双眼和太阳穴传来的疼痛太过剧烈,疼得他连站起都艰难异常。
茱青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门口,他强忍痛楚,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异样:“没事,杯子碎了。”
“要我帮您打扫吗?”
“不用。”翊贞道,“我在午睡,你进来不方便,你去休息吧,不然下午没精神。”
他警惕地听着门口的动静,他生怕茱青推门进来,将他不堪的模样尽收眼底。
茱青半信半疑地“哦”一声,回了厢房。
翊贞才松开紧绷的神经。
眼睛看不清,他只好凭借记忆用左手摩挲着去找床栏,摸到床边的那一刻如释重负,仰面倒下去,手心捂住双眼。
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眼疾发作最疼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甚至用头去撞墙,用手捶头顶,一遍遍吞止疼的药丸,从一颗到三颗再到五六颗,随着剂量增大,药效也越来越弱。
这种脆弱艰难的时刻,他很想要茱青在身边。
她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他都很满足。
偏他的自尊和骄傲不能接受在心上人面前脆弱潦倒,不能让她亲眼目睹他摔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无力,因畏惧强光流出的眼泪,以及他痛苦的低吟。
许是疼得过了头,翊贞竟一觉睡到了傍晚。
睁眼不再有刺痛传来,脑中也清醒如常,翊贞暗自庆幸恢复得比他想象中快许多,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薄被。
被子盖得很平整,从他的胸口一直盖到脚边,两只胳膊乖乖收在被子里,交叠在腹部。
他睡觉还没这么规矩过。
不止被子,地上的碎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出房门,院里一片漆黑,只有灯笼带来微弱的光亮。
茱青正坐在廊下抬头看星星。
背影纤细,长发随风飞扬,有种肆意而温婉的美。
听到他的脚步声,茱青回头朝他笑:“您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