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警察!”牵着狗的女人皱了皱眉,又十分惋惜地跟周围人说,“这孩子还这么年轻,长得那么漂亮,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都让让,都让一让!”
有个十分突兀的声音划破人群中的低语,众人侧目,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年轻人奔下来,可能因为来得太急,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他挤到人群最前面,站在那儿怔怔看了好一阵,然后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放声大哭。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但也猜到这个男人和地上趴着的人相识。正有人打算上前安慰之际,又有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出头,他一头亮色的头发着实瞩目,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走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住地上人的上半身,然后转头又把一只手搭在白衣男子的肩上,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声音粗沉,“大家都散了吧,这是我朋友,别看了。”
和蹲在地上嚎啕的人相比,他显得十分冷静。只是他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坠落者之外,一眼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多看。
岳青罗觉得奇怪,她本想寻找孟逐,一抬眼却看到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定定站在人群中朝着坠亡者的方向发呆。他脸上全是茫然,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的眼睛里却弥漫着深厚的哀伤,就连在世间游历许多年的水神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也愣了愣,只觉得鼻头一酸。
她想走过去问问那个身影,眼前却突然一片模糊,所有的一切在飞速流动,等到停下时,她面前的一切又换了个模样。刚才的一座座高楼变成了现下的一方方矮矮墓碑,墓碑上镶着一张又一张椭圆形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露出标致的笑容,仿佛他们一生的鲜活都在照照片的这一刻被定格。
“青罗,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孟逐无声无息地站在岳青罗身后,他盯着眼前的墓园,神情严肃,“活罗汉一开始就是为了让那些福泽深厚的枉死冤魂有个重生的机会告状,可是以前都会直接向阴阳公诉处告发的,这次怎么连谁是被害人都没告诉我们?还有,小陆呢?我们是跟着附他身的人来这儿,他怎么也不见了?”
岳青罗没说话——空旷的墓园里除了他们,只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的大衣;另一个又干又小,穿着一件紫色的开衫,满头白发。黄白交错的菊花束摆在墓碑前,墓碑前散发着一阵阵酒香,一高一矮两个人认认真真鞠了三个躬,似乎完成了这场祭拜。临走时,那个干瘦的老人用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在照片上擦了又擦,好像此时此刻她抚摸的不是一张冰凉凉的遗照,而是曾经活生生的人。
目送着两人离开后,岳青罗和孟逐走到那方墓碑前。照片上的人着实是个十分漂亮的男孩,他的一双眼睛像柳叶一样,眼尾向上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上去温柔极了。岳青罗记得这双眼睛,它们曾经在人群中用无比哀伤的眼神看向她,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看着这张照片,觉得上面的人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曾见到过这张脸。
“叶真,挺好听的名字。只可惜,走的时候太年轻了。”孟逐看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忍不住感慨,“三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就成了这里的住客……”
“这是那天从楼上掉下来的男孩。”岳青罗也学着刚才那位老人的模样用手擦去照片上沾上的雨水,“他们说他跳楼,我想,或许不是。”
孟逐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伴,他相信她的推测,但他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他对自己死亡毫不知情,又或者像你说的那样,他的离开本身就是人间未洗净的巨大冤屈。”
话锋一转,她问,“阴阳诉状怎么告?我从来没听说过昆仑和冥界在人间设有什么派出法庭。”
孟逐摇摇头,“我记得往常都是回到阳间就开庭,由法警带他们回到生前受冤的地方,然后重现过往、查明真相,最后和人间联合审判。这次没看到法庭,你问我怎么告…我是真的不知道。”
“陆绥。”
“什么?”
“你…你是陆绥吗?”
孟逐被身边人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他的视线越过墓碑,看见在不远处的松树前站着一个人——陆绥。
他听到墓碑前的人说话,缓缓向这边走过来,步伐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墓碑前的两个人不敢出声,他们心里都有数,现在这个陆绥未必是真的“陆绥”,他或许是叶真,也或许是这个故事里其他的某个主角或重要人物。
“陆绥”慢吞吞挪到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天上的流云从东飘向西,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停下,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用十分轻的声音问:
“我…死了?”
岳青罗点点头,有些于心不忍:
“你是…叶真吗?
“是。”他也点点头,依旧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追问,“可是,如果我死了的话,为什么我能看到你们?你们也能看到我呢?你们是不是…黑白无常?要带我走吗?”
“我们不是黑白无常,我们是来帮你伸冤的神。”孟逐回答他,“叶真,你是不是死得冤屈?你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人间管不了的,天上能管,你告诉我们是谁害了你,我们会帮你伸张正义!”
“冤屈?”叶真更迷茫了,“我…我吗?我好像没有什么冤屈,我不太记得了……”
“你怎么会没有冤屈?如果没有冤屈你的灵魂早就被带去渡海轮回了,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你……”
“你冷静点儿。”岳青罗拽住孟逐,附耳过去小声说,“如果死前真的遭受了许多折磨或痛苦,他不记得也正常。不止人类会趋利避害自我保护,灵魂也会,所以这种事情急不得,我们得慢慢来。”
“陆…叶真啊,你现在记得什么?记得什么事情或者地方或者什么人都可以的,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们什么,不一定是和你的离开有关,你记得你生前的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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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能看到你的人只有我们,能帮你的也只有我们,但我们对你还不太了解,所以得先要知道你的一些事情才行。”
叶真眼里的茫然褪去了,他仔细想了想,对眼前两个自称为“神”的一男一女说:
“我饿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能先带我吃点东西吗?”
孟逐嘴角抽了抽,不言语,身旁的人已经替他做出了回应。
灵魂无法进食,这是天界和冥界的共识,但是陆绥体质特殊,附身在他身上的灵魂也能凭借这具躯体暂时尝到人间美味。
孟逐对吃向来没什么讲究,他只想着速战速决。岳青罗不一样,她对吃的很有研究,更重要的是,她很在意叶真想吃什么——饮食习惯是了解一个人的重要渠道。
叶真起初还腼腆拒绝,后来听说这样的机会难得,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自己生前最喜欢的小店看看。
这家店不大,挤在一个学校附近的小巷里,三个成年人坐进去就足以把整个店铺填满一半,甚至已经稍显拥挤。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他递上去两个大铁盘:
“想吃什么自己拿,素菜五毛荤菜八毛!”
见孟逐拿着盘子不动,叶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的麻辣烫好吃,不咸也不辣,价格也实惠。别看店小,你们尝尝就知道了,真的好吃!”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逐难得一见露出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尴尬,“其实这两天吃饭的话,你可以选点好的吃,贵的也没问题,反正我们付钱。”
叶真轻轻摇摇头,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他:
“就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菜的味道的确不错,尤其是番茄汤,看得出来老板很有两把刷子,只是因为店面不大又地处偏僻,来的人不多。上完客人的餐食,老板就躲到后面看视频去了。
叶真一口一口吃得很小心,仿佛一碗麻辣烫是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宝一样。他吃到一半,有了些饱腹感,然后才开始进行自我介绍,开口第一句就让听的人大吃一惊。
“我叫叶真,我是…我是一个演员,也是歌手。”
“啊?”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演员…不至于就吃麻辣烫吧?”岳青罗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我看演员和歌手都是几百万起步的收入,你们这个行当违法都是□□位数的,还有你这么朴实的人呢?爱吃十几块的麻辣烫?不过话说回来你演过什么剧?说不定我还看过呢?”
“叶真?你艺名也叫叶真?”孟逐紧跟着发问。
叶真摇摇头,有些羞赧,“我的艺名是白檬,但我不是那种一线大爆火的演员,我就演过些配角,你们不一定看过我演的作品。”
“我知道你!”听到这儿,岳青罗兴奋起来,“你是不是演过那个玄幻剧梦花缘?你是那个女主的哥哥,超帅的好吗!怪不得我看你照片眼熟,原来你是那个……那你算得上是有名了,你怎么会?”
叶真温温柔柔笑了笑,低下头,“吃完饭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