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并不止一尊罗汉有,岳青罗闭上眼睛仔细一听,咿咿呀呀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哭声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
岳青罗抬手想用灵力把哭声制住,谁料灵力一起,哭声反而更大了。她还想再换点招式,却被孟逐拦下了:
“我还是听说以柔克刚更多点,以暴制暴可未必有效。”
“那你说怎么办?以柔克刚?难不成要把他们抱在怀里哄啊?”
“那倒不是,你看看他们胳膊上的字,是梵文。”孟逐走到其中一个罗汉旁边,用手电筒照亮了他的胳膊,那上面刻着一个字——“苦”。
“这一位身上是‘冤’;这一位是‘难’;这位是‘哀’……”
孟逐一个一个介绍完,十八尊罗汉像,每一尊胳膊上都刻着一个字。他顿了顿,语气冷了下来:
“早年间我被罚冥狱悔过,曾经亲眼见到过这种活罗汉。”
“这是什么?”难得遇到岳青罗也解释不了的,她难免好奇,“意思是让这些罗汉像复活?复活了干嘛呢?庇佑他们的信众?”
孟逐摇摇头,“这是保存灵魂的地方。”
岳青罗抱着胳膊,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来,可她眼睛余光扫到二楼的角落里,分明看到那儿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她轻轻“嘘”了一声,蹑手蹑脚靠近,角落里那人猛然回过头,露出一张她最熟悉不过的脸——陆绥。
“小陆,你怎么在这儿?”孟逐同样吃了一惊,他看着面前眼神涣散的年轻人,心下暗自道了声不妙,“你还认得我们俩是谁吗?”
陆绥茫然摇摇头,一双眼睛里全然写着“无知”两个字。岳青罗觉得奇怪,却也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她把人从墙根边上提溜起来,“大江和司泉他们呢?你们被谁带走了,是不是那个……”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陆绥突然剧烈扭动起来,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仿佛他们下一刻就要把他活吃了一般。
岳青罗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松开。她想安抚一下面前人的情绪,却听见孟逐长长叹了口气——
“要不是你发现的及时,他恐怕也会变成活罗汉。”
“说人话。”
“他被灵魂苦主附体了。小陆体质特殊,把他丢在这儿的人就是想要让他成为苦主的容器,然后养着这些苦难深重的灵魂,养到最后,他也会和他们一样,胳膊上有字,会哭,这就是活罗汉。”
岳青罗摇摇头,“你能不能再说清楚点,活罗汉到底是做什么的?”
孟逐看了看陆绥,又想了想,“我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究竟算好还是算好。”
“你知道,大多数人死的时候都留有遗憾,可这种遗憾大多也不影响他们进入渡海轮回。如果遗憾之外多一些情感,比如怨念,那么事情就会棘手一点,不过你们一般也能处理。在这些人中,有一种最难处理。”
岳青罗点点头,接上他的话,“在人间横死,冤屈却无法在人间被伸张的。”
“对。这种灵魂有三种结果,或者成为厉鬼被你我这样的人镇压、杀掉;或者被佛道中的高人渡化,然后再入轮回;还有一种,生前有功德,死后也不会成为厉鬼,却也不会被渡人和冥界感知到,这种灵魂就只能带着冤屈在阴阳交界处一直飘荡。”
水神挑眉,对此似乎并不了解,“这些事我只是从冥王那里听说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冥狱离阴阳交界很近,我被罚的地方就在阴阳堑边上,我亲眼见过这样的灵魂。这种灵魂不多,但是真的很可怜。他们生前没有做过坏事,甚至积攒下了许多功德,也因为如此,他们的灵魂几乎无暇,渡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也无法引渡他们入轮回。他们福泽深厚却惨遭横死,人间洗刷不了冤屈,冥界也无权插手干涉,这样的灵魂如果一直累积在阴阳交界,一定会扰动两界的正常秩序,所以昆仑想了个办法——用供人敬仰的神像或是佛像做他们的容器,既是安抚灵魂中的冤屈滋长,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重来的机会。”
“重来的机会?”
“是,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重生告状的机会,等到阳间的冤屈洗刷干净了,他们就会从被供奉的容器中出来,入渡海轮回或是去昆仑参与考核。”
“照你这个说法,这不是件好事吗?怎么你又说不知好坏?”
“一开始,昆仑和冥界合作,知道和执行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我算是其中之一,负责经手容器。那些神像本该由昆仑锻造后加盖封印,再由冥界进行第二道封印,封印完,再让灵魂入住,然后他们的感情和冤屈会由神像来承接,这座神像就算‘复活了’。因为锻造这样的容器很耗费神力和时间,所以昆仑同样会接受经人间香火万世敬仰的佛像作为容器,罗汉算是比较常见的。但大战之后,存放在冥界最后一批容器消失了,冥王和看守容器的人为此受了责罚,但这并不影响容器始终下落不明。”
“所以后来冥王失踪和这件事有关?”
“这我不清楚。”孟逐摇头,“但到长溟书局之后,当初运送容器的人告诉我,他们在阳间发现了活罗汉的踪迹,但这些罗汉并非出自昆仑之手,而是像小陆这种能通阴阳的活人躯体做成的容器。”
“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岳青罗冷冷看着身边人。
“我有我要保密的职责,你很清楚,长溟书局成立是为了什么。你,我,玄猫…书局里的人最终都是要回归本位,至于他…他最终也会回归本位,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只要负责好彼此的交集不是吗?不相交的部分不做过多干涉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但现在,不相交的地方也产生了交集。”
岳青罗还想再说什么,没注意到一旁的陆绥眼神突然亮了亮,旋即抓着她的手连连道,
“大江…大江…罗汉,救命!”
几个词说得断断续续,说完以后,陆绥头一歪,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究竟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水神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顿了顿,懒得再多争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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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径直问道,“怎么给他们洗刷冤屈?怎么救人?至少现在,陆绥不能成为容器。”
“先探一探这里的罗汉究竟出自昆仑还是活人,如果是后者,我们恐怕又要参与到这些灵魂的故事里了。”
话毕,孟逐闭上眼,双手合十,嘴里快速念叨着什么。一旁的人紧接着便看到罗汉像中有一些发出金光,另一些则是散发着极其刺眼的血红,哭声在耳边此起彼伏,让人实在烦躁。他摊开手,金光缓缓落在手心里,哭声小了许多。
“数数有几个红色的罗汉。”说话的人眼睛依旧闭着,手也依旧合十,但似乎已经对周围的一切变化了如指掌。
岳青罗仔细数了数,回答他,“现在有八…等等,这怎么有几个由红转白了?”
孟逐点点头,“那就只数现在你看到的红罗汉。”
“三个,刚好对着这一层的三个角落。”她回过头看了看靠在墙角的陆绥,似乎有些犹疑,“如果算上陆绥…那就是四个。”
“你挑一个吧。”金光熄灭,孟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陆绥身边,“你想先为谁洗清冤屈,挑一个吧。”
“那还用问?”岳青罗朝角落里的人努努嘴,“他说玄猫他们都在这里,当然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
“跟我来。”
孟逐伸手揽过同伴的肩膀,后者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眼前白光一闪,再睁眼时视野中的一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阳光铺盖在浅灰的地砖上,一丝丝凉风从树叶间隙穿过,太久没有见到阳关的人晃了晃神,刚才那个昏暗无光的舍利塔仿佛只是一个记忆错位时的幻境。道路两旁的高楼把人拉回了城市,不远处的电子屏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六点十四。
“小陆!”
孟逐喊了一句,岳青罗顺着他的声音往不远处看,那里聚集着一圈人,陆绥的身影也在其中。直觉告诉她应该凑上去一探究竟,她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抬腿便挤进了人群。
这个时间出门的人大多是晨练的人或是早起遛狗的人,他们围成一个半环,七嘴八舌讨论着什么,他们的手指指向一个同一个方位,那里是人群聚集的焦点。
岳青罗垫起脚看了一圈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求助身旁一手牵着遛狗绳,一手举着手机拍照的女人:
“姐,这咋了?围这么多人呢?”
女人先是把身边人打量了一圈,随后换了条腿撑着整个身躯,脸往前凑了凑,“你还不知道呢?有人跳楼了!”
“跳楼?自杀啊?”金毛的主人趁机凑近,脸上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八卦更多一点。
“可能吧,现在的年轻人啊…一想不开就跳楼跳河,你说他父母咋办?”
“是啊是啊,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得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仿佛现在嘴里说出来的诸多推测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岳青罗听了半天没听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忍不住打断他们的推测:
“说了半天有没有人知道跳楼的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