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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章 异变(上)

作者:泱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秋日的菊花开得正好,院子里处处是似有若无的花香。松树上偶尔会掉下来一两个松果,砸到人头上倒也不疼。


    吟春搀着江月,生怕对方走不稳。院子里的地砖经过一下午的照晒变得暖洋洋的,江月有些走不动了,索性坐在石砖上打盹儿。吟春怕她着凉,赶紧跑回去拿软垫。


    “嗒嗒嗒”——“嗒嗒嗒”——地底下传来颇有节奏的敲砖声。起初江月并没在意,只以为是自己身体太虚生出了错觉,可院子里就她一个人,这种声音便越听越清晰。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到那块砖,又捡了快石头在砖上一样敲了三声,“嗒嗒嗒”。


    底下的声音断了一瞬,紧接着响起急促又紧密的一串敲砖声。江月一愣,凭着这阵声音,她直觉石砖底下有人。


    “月儿姑娘,你在干嘛呢?”吟春从来不叫江月“夫人”,带着小名这样称呼也显得更亲切些,“来,坐在垫子上,别受凉了。明日一早丁管家又要来……你现在也受不得寒气。”


    “谢谢春姐。”江月的心思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她直愣愣盯着脚下的石砖,冷不丁问吟春,“我们院子底下有没有屋子?”


    吟春一愣,伸手探了探江月的额头,不解,“月儿姑娘莫不是发烧了?院子底下都是地砖,哪来的屋子?”


    “哦,我就随口一问。”江月浅浅笑着,“我在想,地上若是能住人,那地下那么大空闲,说不定也能住人。”


    吟春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用厚衣服把江月裹紧,最后硬生生推着她回屋。


    这段日子江月休息得很早,她躺下,手脚照例冰冰凉。吟春把汤婆子放进被子里给她暖脚,自己则靠在床榻边守着后者。


    “春姐姐,你最近太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吟春合眼前,听见江月无比温柔地对她这样说了一句。


    三更已过,江月蹑手蹑脚爬下床,仔仔细细把屋子里的每一处陈设都看了一遍,一无所获。人在想要寻找答案的时候不会漏掉任何蛛丝马迹,江月亦然。


    她想起前几日吟春提起的一句话:“院门口新砌了两盏灯,也不知那究竟是个什么野兽,看着既不像大虫,也不像蛇蟒,怪得很。”


    这座院子在宋宅的偏僻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院门口常年种着些无人打理的花花草草,可以说毫无新砌两盏灯的必要。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月快步走到门口,仔细端详了两盏兽面灯半天,尽全力拧开了下面的把手。


    石砖往旁侧挪动了寄几寸,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楼梯。这一瞬,她也顾不得有什么危险,全凭着一腔临时起意的热血上头行动,于是她只顿了片刻便提着裙子走下楼梯。


    楼梯之下很昏暗,但也不是完全没光。蜡烛在狭长的小路两旁摇曳,把整条小道潮湿的石板照出几丝涟漪。


    小道尽头左转是一个狭窄的屋子,江月还没靠近便已经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她捏着鼻子继续向前走,在这里看到一个被囚禁于铁栏杆之中,被锁链钉在墙上的长发女人。


    女人的头发盖过了她的面孔,身上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蛆虫在她腐烂的伤口处蠕动,苍蝇嗡嗡落下又扑棱着翅膀飞起。


    她身边放着一个桶,桶里是江月辨不出来的东西,似乎是泔水。


    气味扑鼻,江月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听见声音,女人微微抬起头,哑着嗓子问:“又来送饭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女人在等对方的回复,而江月错愕于这声音的熟悉感。


    她嘴唇在发抖,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你是江云?”


    女人闻言,倏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只是她被折磨得太久,眼睛也看不大清了。


    “月儿?你还活着?”


    “姐姐你怎么?丁大元不是说把你送回家了吗?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月儿,月儿快走!快离开宋宅,快走!”江云猛烈地挣扎着,可禁锢她的锁链比她的胳膊都粗,任她再怎么挣都挣不开。


    剧烈的挣扎之后,江云身上的伤口全都崩开了,鲜血顺着心口、腹部流下来,染红了她脚下的干草。


    “姐姐,姐姐你等我,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我马上就…”


    “月儿快走,月儿快走!”


    江云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怕什么来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丁大元带着家丁出现了。


    “江月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休息,还四处乱跑呢?”


    江月背对着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伸开双臂挡在牢笼门前。她像一只老虎一样瞪着丁大元和他身边的家丁,试图不让他们靠近牢笼里的人一步。


    “拉走。”


    丁大元摆摆手,四五个壮丁一拥而上。江月本就是个女子,再加上近两个月缺血虚弱,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她的肩膀被人死死按着,下巴磕在地上,蹭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被蹭掉了一层,她也不觉得疼。


    监牢的门被打开,江云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人拖出来。干草堆被染成刺眼的血红,围绕着腐肉的苍蝇们也纷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要把我姐姐带到哪儿?”江月目眦欲裂,如果此时此刻她手上有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这刀插进这些人的喉咙。


    “月姑娘,休息吧。”丁大元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人,“她不是你姐姐,她只是个死人。”


    江月木然任凭家丁把她送回小院,冷眼旁观吟春被打得皮开肉绽——丁大元带着家丁赶到那里是吟春告的密,尽管吟春的做法不算错,可到底也间接害了江云。


    “宋兄,听说你早就寻得了一对双生子作为药引?”


    “正是。”


    “你已经按照我的方法?”


    “不错。”宋知声点头,“大的那个已经挫骨了,小的那个还得再等几个月才行。”


    “可否能让我去看看那个小的?”


    “您这边请。”


    晚秋时,宋宅变得热闹起来,江月后来才听说是为了迎接一位能掐会算的贵客。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坐在屋子里呆呆看天,谁知看着看着,门被打开了。


    进门的人是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他留着长长的胡须,胳膊上搭着一柄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


    “宋兄,我要单独看看这姑娘的命格,你先去吧。”


    宋知声点点头,屏退了左右的丫鬟仆人,关上门离开了。江月第一次见宋老爷这样听一个人的话,心里难免错愕。她带着戒备看向来人,手里捏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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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血时偷偷藏下的刀。


    “江月。”老道喊出姑娘的名字,“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你是谁?”江月缩成一团,刀刃对准来人,随时做好准备同归于尽。


    “我是来帮你的人,你不用这么害怕。”老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就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有一个姐姐叫江云,对吗?”


    小姑娘一愣,不点头也不摇头,等待对方继续开口。


    “这些不是宋家人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知道的。几个月前我路过一个小村子,里面有户人家姓江,那家的主人叫江海,他娘子叫王春桃。我听说他们本来有一对双生女儿,后来被嫁到了高门大户,一年也见不着几面,如今一见,想必那对双生女儿就是你们吧。”


    江月的身子抖了抖,还是不说话。


    “我以为人看相看命为生,第一眼见到江家大哥我就知道你们这一家子命途多舛。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我走后没多久,江海大哥家里就遭了劫匪,大哥大嫂都…唉——”


    “你意思是,我爹和我娘都?”话没说完,一张惨白清秀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袖。


    “我来此之前掐指算过,你的同胞姐姐江云恐怕也已遭不幸,江家大哥在我落难时救过我一命,我不能让他剩下的这个女儿也遭此不幸啊!”


    说着,老道伸出手来拉江月,后者猛然举起刀,眼神里全是戒备:“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带你去看看你姐姐江云。”


    这话一出口,江月便立刻收起了刀。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老道,“我姐姐在哪儿?”


    秋风起,枯叶落,一抔旧土埋新骨。宋宅外,林地中间的土层全是被刚刚翻动过的痕迹。老道手里拿着一把铁锹,一锹一锹掀开了薄薄的一层土。


    江云埋得不深,老道不费吹灰之力便挖出了她的遗骨。棺木没钉牢,人稍微用点力就能掀开棺盖。


    说来也怪,过了这么多天,棺材里的江云非但没有腐烂,反而愈发好看了。她面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只像是睡着了。


    “他们给你姐姐喂了药,所以她看上去才会如此。如今江家就剩你一个了,我无论如何也得保下你…”


    “我要报仇。”


    秋风吹过,钻进宽大的衣袖,把江月枯瘦的身体吹得摇摇欲坠。她说这话时声音在发颤,眼神中却是无比坚定的恨意。


    “报仇?”


    “报仇。”江月笃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别放过宋家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死,让我变成鬼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闻言,老道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后故作为难,“你说的不错,若是以生人之力,很难与宋家人抗衡,若真的想复仇,我这里的确有一个好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命也…”


    “我不在乎!”江月斩钉截铁,“只要能报仇,怎么都可以。”


    “活人即便有恨也难掀起什么波涛,若真的以恨来复仇,最好的办法是——活死人。以非人非鬼的姿态存在,你的恨意积累得越多,能力就会越来越强。等到能够豢养脍脶婆之时,宋家所有人对你而言便都是蝼蚁,任你处置。”


    江月的眼睛总算亮了起来,她看着老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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